红裳轻轻说道:“夫君,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了,并且妾身原也没有什么,被夫君一说倒好似妾身有什么意思似的。”
赵一鸣趁机握住了红裳的小手儿:“夫人没有什么意思?”
红裳的脸上一红,用力挣了挣也没有挣脱出手来,小手反而被赵一鸣握得更紧,红裳脸红得更是厉害:“夫君,一会儿,一会儿被人看到了不好。”
赵一鸣笑道:“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夫妻,亲蜜些本是应该。再说了,就算被哪个丫头婆子看去了,哪个敢乱说话?有敢乱嚼舌头的看我怎么收拾她!”话虽然这样说,但赵一鸣还是放开了红裳的手。礼教不是小事儿,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是在屋外还是不可以如此亲蜜,传出去一样会被笑的,尤其赵一鸣还是现任的官儿。
红裳轻轻的道:“夫君的意思妾身明白,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妾身自会小心侍奉,有什么事情妾身也会问老太爷和老太太拿主意,妾身没有什么可以顶撞父母的,也不会做什么让夫君难为。”
红裳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如果老太太实在太过份了,那你也就不能怪我了——日日委曲求全的事儿我可是做出不来的。
赵一鸣点头:“母亲那里我也会好好同她说一说你的性情,母亲听说后一定会对你改观的,想来日后你同母亲一定会像母女一样——母亲真的是个极会疼爱人儿的人。”
红裳闻言后心下升起了一丝满:赵一鸣句句不离老太太是个极会疼爱人儿的人,如果日久老太太还是不喜自己,是不是就完全是自己的不好呢?听赵一鸣的话,可是这种意思。
红裳抬头看了赵一鸣一眼,轻轻的道:“夫君,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红裳打算和赵一鸣好好的谈一谈有关于自己同老太太相处的事儿,不然日后夫妻因此而生了误会,甚或是反目,就有些不值了——原本可以避免的事儿。
赵一鸣低笑:“夫妻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夫人自管说来就是。”
红裳认真的说道:“夫君,如果我说错了,夫君教我便是,只是不要恼了我。”
红裳知道现在自己还不能离了赵府独活,所以她不能惹恼了赵一鸣,让他厌恶了自己,那她就真的在赵府中寸步难行了。
离开赵一鸣,发扬穿越女的本事儿在这个时代混个水生水起?红裳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后来她放弃了——她离开赵府后能做什么维生?
做生意?新发明?红裳不要说没有本钱,而制作一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是不是真得那么容易,就算她有本钱并且能做出现在人们看来极新奇好用的东西来,可是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时一个新兴品牌要发展还不是那么容易呢——市场竞争对手不打压你?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有什么赚钱的好东西,有的是人可以用权势压得她低头:还有可能是人财两失呢,红裳从来不敢忘掉,她可是一个女子。
赵一鸣轻轻拍了拍红裳的肩,又握了一握她的手:“说吧,你就是太过谨慎了,什么事情总是要思虑再三,同我不必如此的。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听到赵一鸣的话,红裳心里一惊:自己如果谨慎过了,也会让人感觉到奇怪的,这个也要多注意才行。
红裳轻声道:“夫君,你认为妾身要如何做,才可以让老太太不讨厌妾身?”
赵一鸣拍了拍红裳:“你在担心母亲不喜欢你么?不会的,只要你把母亲当然是你的娘亲来相待,日久见心诚,老太太自也会视你为己出了。”
老太太已经先入为主不喜她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想用日久见人心来换回老太太的心,怕没有个十年八年不能奏功吧?红裳看着赵一鸣认真的说道:“妾身的想法同夫君有些不同,还请夫君认真听一听妾身的话。当然,妾身不管说什么,也只是想好好的侍奉婆婆,不想惹她老人家不快。”
赵一鸣点头:“我知道,你说吧。”
红裳这才轻轻的道:“妾身认为婆婆不是娘,就如同老爷的衙门不能当做家一样。我可以孝敬公婆,尽心侍奉,但是让妾身自心中就视婆母如娘亲,这就是难为妾身了,而且这也会让妾身同婆母日后不好相处。”
赵一鸣眉头皱得紧了起来:“夫人,我观你言行举止一直是个识礼之人,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来?”
红裳认真的看着赵一鸣:“夫君,妾身哪里有不孝?这句话妾身是不敢受的。妾身如此说才是有十足的孝心,就是因为我想好好奉养公婆,才会如此开诚布公的同夫君把话说清楚。如果想婆媳亲蜜无间,媳妇一开始就不要把婆母当做自己的娘亲来相待,试问——如果是妾身的娘亲,那妾身就可以撒泼,妾身就可以耍赖,不给妾身的东西的妾身就是赖也赖走,夫君,您说妾身这样待婆母可以吗?”
赵一鸣咂了咂嘴:“那是小女儿的姿态,让你待婆母同娘亲,就是让你把婆母当作娘亲来好好孝敬,不是让你对婆母予取予求。”
红裳一笑:“夫君,原来是这样啊。嗯,你要妾身待婆母如娘亲,而且要婆母视妾身如女儿,你想婆母会不会在妾身做事儿的时候想,拿妾身同亲女相比呢?”
赵一鸣一时张口结舌起来,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些口舌之利,但没有想到她居然把“歪理”讲得自己答不出一句话来——不过,红裳说得是实情,一样做错了事情,但是女儿错的,但媳妇却错不得。
只是历来媳妇都是如此,为什么自己的妻子偏要生出新鲜花样来呢?赵一鸣看着红裳有些呆了:难不成她根本不想奉养自己的双亲?
赵一鸣想到这里,对红裳升起了厌恶:不孝的人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红裳不理赵一鸣的反应,她继续说了下去:“妾身说不把婆母当作娘亲来看待,是想把婆母看作,嗯,如同夫君的上峰一样,婆媳如此相处是最好的,夫君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人与人相处,太熟便会过腻,而过腻便会因求全生出了苛责,不若我敬婆母如上峰,爱婆母如官印,夫君以为如何?”
赵一鸣已经听懂了红裳的话,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当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虽然他还是有些别扭——与他自幼所学的圣人之学有些背道而驰呢。
红裳观赵一鸣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经意动:“夫君,婆媳之间自古以来便是极难处好的,究其因就是因为大家都要求媳妇要待婆母如娘亲。夫君您想想,这样的要求,会让做婆婆的仔细瞅着媳妇做事、说话,媳妇每做一件事情,婆婆就会忍不住拿来同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个比较,试问,哪个媳妇能在婆婆心中比得过女儿?而媳妇呢,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是我的娘亲,会如何如何的疼爱我。长此以往,两个人心中的不满日积月累下来,哪里还能处得好?”
红裳最后轻轻又加了一句:“如我的想法去做,日久天长了才真得能生出亲如母女的情份儿来。”
听到最后,赵一鸣被红裳说服了,因为红裳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的,虽然与他的所学有些不同,但是不得不承认,以红裳的说法来做才是最明智、最理智的婆媳相处。
当然,最主要的是红裳一直在强调她会好好孝敬公婆,只是不把公婆视之为父母,只是视之为上峰,做事嘛还是一样的,那她要如何想又何必过于认真呢?
赵一鸣终于一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会好好孝敬公婆,但是却不会当公婆为爹娘对不对?你也不要求公婆待你如己出,是不是?”
红裳点头:“妾身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想法不同,但妾身一样会好好侍奉双亲,不,只会更好的侍奉双亲——有什么好东西敢不孝敬上峰的?”红裳的一句话逗笑了赵一鸣,也让赵一鸣放下心来,刚刚升起来的那些厌恶之心也消失不见了。
赵一鸣笑着点头:“也罢,为夫的听你说得有些道理,便依了你吧。只要你做好了本份儿的事情,我必不会不分是非的只知道一味怪你——我的母亲我还是深知的。”赵一鸣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还算是公道的话儿:他毕竟是成过亲的人,母亲的性子为人他能一点儿不知?
红裳轻轻一礼:“谢夫君体谅。”
赵一鸣轻轻扶起红裳:“那我们现在快去梳洗更衣吧,不然让爹娘等得太久也是不好。”
说完,赵一鸣带着红裳又向前行去,一面开声唤那些远处的丫头婆子过来扶侍着红裳。赵一鸣在前,红裳扶着丫头的手跟随在后,他们在领路娘子的指引下向他们的新住处走了过去了。
红裳他们的居处应该距老太太的院子不远,所以红裳他们才一路行来,没有坐软兜轿或是用车子。走着走着,赵一鸣忽然止步不走了。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对领路娘子冷冷轻喝:“这是往哪里走?”
那领路的娘子看到赵一鸣的脸色,她知道大老爷生气了:“去,去书音苑。”
赵一鸣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道:“没有收拾新的院子吗?你们应该早早就收到我的信才对。”
领路的娘子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老太太是这样吩咐的。”
赵一鸣的脸色还是不痛快,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跟着婆子到了书音苑前。他看了看院内便有了发作的迹像:“这院里的东西可全换过了吗?”
娘子低低的回道:“不曾。”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他又看了看那娘子,然后拉起红裳便走:“我们去客房!”
红裳迟疑了一下:“夫君——?”
赵一鸣道:“你随我走就是,有些事情你是要忍,但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忍的。这个你要记下了。”
红裳还是第一次看到赵一鸣也有脾气:“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夫君可以放心。只是我们刚刚回府就这样闹将起来,不是十分的不好看吗?”院子如此安排,当然是出自己老太太的手笔,赵一鸣如此闹,老太爷与老太太不会怪他们的儿子,只会怪到她的头上——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赵一鸣当然也知道院子如此收拾,老太太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本来就是要让老太太——他的母亲的知道,他的这个妻子他是很在意的,希望可以替红裳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一鸣三十多岁才娶得填房红裳,当然红裳的花样年纪让赵一鸣有些心动,但也不大——花样女孩儿多了去,他想一个还不是很简单?但是在南方婚后的这段日子里,他对红裳越来越牵挂放不下,至于原因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很喜欢这个小妻子。
大宅院儿里的生活赵一鸣当然是非常清楚的,他可是在赵府大院里长大的!所以,红裳要在这个府中立住脚跟儿,他知道并不容易;而他,便是要向府中所有的人表明,这个小妻子可是他真心相待的人——只有这样,府中的人才会因他而对红裳有些顾忌,进而让红裳能较快一些的在赵府立住脚儿,然后才能让红裳顺利的接掌赵府治家。只有红裳接掌赵府,才能让父母亲好好的休养身子:这是他身长子嫡孙必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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