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白的琴太姨娘!求红裳救人,而且还用话提醒了红裳:我可是太太您的人,您不能见死不救;但她说得极委婉,不会让人认为她有相强的意思。
红裳先让侍书等人扶起了她来,然后垂下了目光沉吟了一会儿才轻轻的道:“如何救?太姨娘可有法子教我?”琴太姨娘知道进退,而且看在老太爷的份儿,红裳也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琴太姨娘也陷入泥淖中。
琴太姨娘一听红裳的问话,便知道她可以算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忍不住一下子眼圈便红了:她以为还要苦苦相求红裳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毕竟自己可从来不曾帮过太太什么,可是太太不但救了她和女儿的命,现在还要再救她一次,她虽然不是善男信女却也有些感动了。
“太太,婢妾也不想其它,只想能避开这一次的是非就好;不是婢妾心硬不念往日的姐妹情份,丢下莲太姨娘不管不顾,且婢妾还要劝太太一句,莲太姨娘——,唉,她怕是回不了头了;婢妾眼下只求能脱身事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儿,婢妾都不会被牵连进去。”琴太姨娘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还劝了红裳一句:这个时候谁劝莲太姨娘,说不定转头就被她卖给魏氏了。
“太太,婢妾刚刚已经把事情说过了,眼下太太不救自己,莲太姨娘听了魏氏的话,凭婢妾同莲太姨娘的交情,有几个人能相信婢妾同她们所为之事无关呢?”
琴太姨娘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红裳闻言深深看了一眼琴太姨娘:“看来你真的是明白人,我没有说错你;嗯,脱身事外是个好想法,要救你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想要脱身事外,就要过一段清苦的日子了,不知道太姨娘能不能忍受得了。”
琴太姨娘深学一福:“太太,婢妾是什么出身您是知道的,有什么样的清苦能比婢妾原来更严重?而且就是不为婢妾自己,就因为二姑娘,婢妾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只要太太相救婢妾,无论让婢妾做什么,婢妾都不会有怨言。”
红裳看了看琴太姨娘,弹了弹指套:“其实说起来不是我能为你做什么,你真想脱身事外,只能自己去做;”说到这里,红裳双目含着丝丝笑意看向了琴太姨娘:“老太太的病是好了,不过她的病并没有去根儿,也去不掉根儿,所以这一次才会旧疾复发;而老太爷身子里的毒虽然清除完了,可是他的身子骨儿却一直不见好,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来啊。”
琴太姨娘听完后眼睛一亮,她看向了红裳:“太太的意思是说……”
红裳打断了她的话:“你错了!我没有任何意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思,包括魏氏在内,明白嘛?至于你要如何做,那是你的意思、你的想法。”
琴太姨娘听完后感激莫名:如果是太太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虽然她一样能置身事外,但老太爷和老太太却不会因此对她青眼相加——就算会对她好一些,却也不会太好。
“谢谢太太!”她抬起头来:“太太的意思是想让婢妾到家庙中去为老太爷和老太太祈福嘛?”
红裳闻言笑了起来:“祈福是对的,只是你想发愿为老太爷和老太太斋若祈福一段时日,也不必到家庙那么远的地方去吧?在府里的佛堂中不也是一样?”
琴太姨娘又得了指点,高兴的谢了又谢红裳后,便起身告辞了:她现在就要去上房,对老太爷和老太太提起此事来。
虽然吃素并关在小小佛堂里,是有些清苦,可是比起她的女儿和她的安危来,这点子清苦根本算不上什么——她还在赵府中,就算是吃素样式也会整治的不错,实在是说不上有多苦来。
红裳让人送了琴太姨娘走,她单手托腮想起了事情来:魏太姨娘想利用莲、琴二位再次把府里的水搅混,然后她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手除去赵一帆那个孩子。
麻烦又上身了,她轻轻一叹:老太爷怎么这么巧要把孩子交给自己呢?如果现在孩子不在自己这里,这麻烦相对来说小太多了。
莲太姨娘如果要来看一看赵一帆,她挡一次两次,总不能次次挡着吧?如此一来,哪里能不防魏氏利用莲太姨娘来谋算自己呢?红裳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魏氏可是一直巴不得除去她,在赵府里能为所欲为呢。
红裳并没有想出法子来对付魏氏:因为她没有时间,莲太姨娘来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晚饭要同莲太姨娘一起用了!
莲太姨娘带着礼物进来给红裳见过礼坐下后闲话了几句,然后便道:“老太爷使了人来知会妾,说是把三爷送到太太这里养育,妾想着太太原本就已经很累了,现在又加了两个孩子,真是偏劳太太了;妾……”
红裳一直在听她说话,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二姑娘和三爷是老太爷的儿女,我和夫君的弟妹,就算是多了他们两个孩子我累了一些,那也是为了替老太爷和老太太分忧尽孝——姨娘同我道谢是什么意思?”
红裳就差直说:你一个姨娘,我养两个孩子累不累的,关你什么事儿
“姨娘这也就是在我这里,如果换个人听了去,姨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自己想一想吧,我也就不多说了。”
莲太姨娘的脸被说得红了起来,她倒没有因此对红裳而着恼,她知道是自己说话造次了:那二姑娘和三爷可都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孩子,按规矩来说同她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
莲太姨娘讪讪的岔开了话题,闲话了一阵子后才把礼物送了上去,这一次她学乖了,直接对红裳说了她的想法,倒也简单,她只是想看看她的儿子。
红裳让琴太姨娘看过了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听到莲太姨娘把话说了出来后,她便吩咐鱼儿带她去一旁的厢房了。
红裳闲着无事便打开了莲太姨娘带来的礼物,精致倒是精致的,不过相比诚意而言,她可是很不如琴太姨娘的;红裳也不图这些姨娘们的一点儿东西,收礼不过是为了看人心而已。
其实不看莲太姨娘送的礼物,只听她说话便知道她一心一意想做她儿子的娘:这原也没有什么错,就像琴太姨娘一样所求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女儿——如果莲太姨娘是出自于一片母爱,红裳当然会帮也一把。
但她不是,她想要做的不只只是赵一帆的母亲,她想要的只是凭此能得到的好处。
论心计、聪慧,莲太姨娘连琴太姨娘都比不过,怎么可能强得过魏氏去?到时候也不过是被魏氏利用的棋子罢了。
嫡庶?红裳看向了窗外面:引事要解决的话,却还要老太太肯配合才行;只是老太太那个性子,红裳的把握并不大。
当然不是要让莲太姨娘的儿子做嫡子,红裳虽然心善一些,却也不会伤了自己去救他人,且有可能是伤害到她子子孙孙们的事情;并且莲太姨娘现在就算不是红裳的敌人,但至少她已经不再算是红裳的朋友了。
红裳在上房时听到魏氏提什么嫡庶时,便已经有些担心她会去挑拨莲、琴二位:她虽然也在思索办法,想让莲、琴二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她们能够奢望,虽然这话十分的让人难堪,但现实就是如此。
只是红裳还有没有让人去做什么时,琴太姨妨便寻上了门,她手中的那把双刃剑便不会伤到她了:就算莲太姨娘在魏氏的挑拨下,她的目的最后不能达成时有可能不顾一切,但有了琴太姨娘说出相反的话来,她的话也就不足为惧了。
所以红裳为琴太姨娘想出了法子,并且没有直接去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也算是谢过了琴太姨娘。
莲太姨娘自厢房回来后,便轻泣着伏地不起,她哭求红裳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为她求奶,让她把儿子带到身边:她倒不是因为看孩子不好所以才如此相求,而是她看到长得圆圆胖胖的孩子后,更想把孩子要回来了。
红裳直言拒绝了他,而且还体现她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太过越轨的事情来。
莲太姨娘伏地又求了一会儿,看红裳就是不答应,这才起身站了起来;不过她立时便告辞就走;太太不想让她们母子团聚,可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让她母子团聚的。
红裳看莲太姨娘急急求去的样子,只是一转念便知道她想去哪里,便微微一笑看向了她。
五十三章求苦为平安
红裳也没有难为莲太姨娘,她只是微笑道:“太姨娘难得来一次,又赶上了晚饭时候,还是用过饭以后再走吧。”
莲太姨娘刚想要推辞,红裳又开口道:“太姨娘同我有什么客气的?还是太姨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着紧的连用个饭的时间也没有?”
莲太姨娘闻言心下一紧,她十分清楚红裳是什么样的人,哪里再敢坚持要走引的红裳想到他去处呢?而且魏氏和太太之间并不太融洽,她不想让太太知道她去求魏氏而生出什么误会来。
她还记的,她在红裳手里还有把柄的;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对红裳生出敌对之心,但却已经对嫡庶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所以她已经和红裳不再是一条心。
红裳留下莲太姨娘用饭,还请她用了几杯“薄酒”,莲太姨娘这顿足足吃了有一个多时辰,走时已经是修熏熏的了。
莲太姨娘到红裳院子里时,琴太姨娘也到了上房;她并没有执意要进房去,而是对言梅略略提了提自己的意思,便等在外面:老太爷不让她们姐妹来上房,她自作主张来了之后,当然不能直接进去请安。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完言梅的话,很有些吃惊;老太太迟疑了一下:“你,要不要对她们明讲?这样让她们糊涂着心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来。”
老太爷看向老太太,轻轻一叹道:“虽然是为了她们好,但也正是为了让她们做出一些什么来;人啊,如果不让她真正面对一些事情,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那倒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老太太略微有些吃惊:“你信不过她们?”她自来就对莲、琴两位没有好感:“如果你真信得过她们,直接打发了出去就是。”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却摇着头有些不满:“你啊,偌大的年纪了!”话说得很轻,指责的意思极少,大多却是一种无奈:“打发了出去?你真不想再做回五品、甚至是四品的诰命夫人了?”
老太太不在意的道:“当然想了,不过眼下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只要一鸣能再升职,我自会有诰命的封赏。”
老太爷又摇了一次头:“你如果有个善妒的名儿,你的诰命也就大不了哪去了;就算你不在意诰命,但是你这么大年纪了,再让人说你句容不得人,又是何苦呢?”
老太太不太明白的看着老太爷:“打发了她们出去,不是还有一个魏氏嘛?怎么我就要落个妒名儿呢?”
老太爷终究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他到底还是向老妻讲了一番三个妾室,哪一个对老太太来说好控制:年纪越小越好控制——只要她们没有其它的心思,安于眼下的身份不做妄想。
“我年纪大了,年纪越小的妾岂不是越担心日后无法在赵府容身,她们因此也会对她恭敬有加的。”
老太太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又提起了莲、琴二位:“你是想试一试她们的心思?”
老太爷点了点头:当年如果不是他不理会内宅的事情,如何会留下魏氏呢?没有想到他当年亲自赶走的、通过老太太的手赶走的那几个,根本就是无关轻重的人,而且他当年也想错了那人的心思,才有赵府这些年的祸患啊。
老太爷不欲多想此事,他对一旁等候多时的言梅道:“请你们琴姨奶奶进来吧。”
琴太姨娘请了安以后,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立时开口问她什么,而琴太姨娘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自何说起:她可不想被老太爷和老太太疑她别有居心。
老太太是因为不明白老太爷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开口的。
静默了也就一小会儿,老太爷稍稍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倚的更舒
服一些:“你是自哪里来?”
琴太姨娘闻言有些愕然,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的道:“是在太太的院子里来。”
她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老太爷和老太太,红裳指点了她。
老太爷看向她:“是太太让你来的吧?”他虽然是在询问,但听那话也知道他已经确定了此事。
琴太姨娘依然是照直说了: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她想脱身事外,就什么事情名言比较好。
老太爷终于收回了目光:“说吧,你又什么事儿。”
琴太姨娘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红裳教她的一股脑说了出来,老太太听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不管她是出自本心,还是经由红裳的提点,百日里在佛堂里斋戒为她和老太爷祈福,也要吃不少的苦。
老太太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老太爷说得话,还是有这么些道理;这些小姑娘虽然年轻貌美,但如果知道进退的话,倒比魏氏还要让人放心一些。
老太爷听完后没有答她的话,似乎在沉思;老太太便知道老太爷这是让她开口了:“此事你真得想好了?百日斋戒不出佛堂,那日子实在是清苦的很,而你却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
琴太姨娘顿道:“婢妾已经想好,老太太尽管放心就好;婢妾只是想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身体康健,希望我们赵府平平安安。”
老太爷看着她:“很好,你有心了。”这便等于是答应了她;老太爷当然知道琴太姨娘如此做的初衷是什么,不过能去佛堂中斋戒也是难得了。
老太太便让人扶起了琴太姨娘:“好吧,既然是你的心愿,那就依了你吧;我和老太爷都知道、明白你的心思;二姑娘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琴太姨娘福了下去:“二姑娘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女儿,婢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婢妾也会为三爷和二姑娘祈福的,希望两个小主子都如老太爷所愿,一生平平安安。”
老太爷嘉许的看向了琴太姨娘:“你很好。去吧,在房里淋浴斋戒三日后便去佛堂吧。”
琴太姨娘谢过了老太爷便想告退,老太爷又唤了她:”在此之前,不要让人知道你要去佛堂的事情“琴太姨娘答应了
老太太忽然道:”多带几个信得过的丫头进去服侍吧,莫要太苦了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琴太姨娘说这样关怀的话
琴太姨娘意外之下心中更是尤为高兴,她拜下去”婢妾谢老太太的关爱,只是祈福本来就是凭一颗真心,带了许多人去反而不好;还是让婢妾带一个丫头就好“
老太太倒没有想琴太姨娘如此知情识趣想了想便道:”怎么也要有人洗洗涮涮的,再带个婆子进去吧;你的心诚上天知道,多带几个人也是不干的“
老太太的刻薄只对她讨厌的人
琴太姨娘正想再推辞时,老太爷道:”老太太为你做主,你就听从你们老太太的安排;嗯,至于你进佛堂要用的人,如果不是十二分的放心的人,你还是让你们太太为你挑人的好“
琴太姨娘答应下来再一次拜谢了老太太和老太爷后,看他们没有话再吩咐,便告退了
魏氏用过晚饭正想睡下的时候,便知道了莲、琴二位去红裳那里的事情,让她费心思想的是琴太姨娘去了红裳那里后,直接去了上房:她到底想做什么事儿?
她想了好半响,感觉琴太姨娘如此匆匆的来去,倒好似所求之事在太太那里吃了闭门羹后,才急急的求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她所求何事?魏氏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但她却知道琴太姨娘不会冒冒然去求什么嫡女
琴太姨娘不似莲太姨娘一般好哄骗,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而让魏氏心情不好的确实莲太姨娘在红裳那里用的饭,还吃的醉醺醺才回房,她不会又被太太说动了心思,不再想让自己帮他儿子谋嫡子了?
一个晚上,因为莲、琴两位的事情,魏太姨娘也没有睡好:现在,她更加是一步也错不得啊
赵一鸣回房后,红裳没有立即对他提起莲琴两位姨娘的事情,而是洗过澡以后,她才对赵一鸣说了起来
赵一鸣搂着红裳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莲太姨娘生了儿子后,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真是让人想不到;她也不想一想,如果当日不是你,她和她的儿子早死了,哪里还能动这些心思。”
“而且,她难道忘了魏氏是她的仇人?!是想要害死她和她儿子的人吗?”赵一鸣有些生气,当日救了这么一只白眼狼,想想便窝火。
“当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凭证,而且所有的事情都由赵俊杰背了黑锅,莲太姨娘顶多是有些怀疑魏氏;而魏氏的心机手段,想要哄骗莲太姨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红裳倒是平静的很,因为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就此而生过了气,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气了:“不过,老太爷是什么意思,却要好好的看看,不能冒冒然的行事。”
赵一鸣轻轻抚了抚红裳的头发,随口便说了几句话,就言中了老太爷的用意,竟然是丝毫不差。
红裳笑了起来:“不愧是父子啊。”
赵一鸣不认为老父会同意把三弟变作嫡子:他就是再疼爱赵一帆,非常宠爱他,都想要把天下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也不会给赵一帆一个嫡子的身份——事关家族兴旺,老太爷绝不会以自己的私情来为事;更何况,老太爷又不是不疼爱赵一鸣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会偏小的太多。
红裳不如赵一鸣了解老太爷,自然是相信赵一鸣的说法:“今天晚上魏氏想来睡不好的,而到了明天一早,莲太姨娘知道琴太姨娘去了上房,不知道她会不会乱想其它的,而自行做主去上房请安。”
赵一鸣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知道你又算计。”如果明日老太爷因此就认定莲太姨娘此人不可留,不用红裳和赵一鸣做什么,她便会被打发出府,如果老太爷不会处置她,那么红裳和赵一鸣就要用法子把莲太姨娘的心思,摆到老太爷面前去。
再然后夫妇二人没有再议这些恼人的事情,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却要慢慢的进行,解决了此事的同时,要给魏氏一个教训,更要给莲太姨娘以及赵府里所有的姨娘们一个教训,让她们知道要谨守本份。
赵一鸣又纠缠了红裳半晌,而后又因为天热两个人睡不着,便起身去孩子的房里看看她们,倒把奶娘和丫头们惊醒了,夫妇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两眼后便离开了,这些伺候的人累了一天,白日里可是没时光可以歇一觉的。
赵一鸣看红裳一身的汗,忽然兴起念头,抱了红裳两个人一起去洗澡了。
而这一天晚上,赵一鸣和红裳两个人到很晚才睡,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烦恼。
莲太姨娘一早起来便头疼的厉害,虽然吃了醒酒汤却没有轻松多少,正难受的时候,却听丫头来说,琴太姨娘昨天下午去了上房。
莲太姨娘的头便疼得更厉害起来,她对琴太姨娘真正的不满起来,却太太那里讨好也不叫自己,后来居然去了上房见老太爷也不吭一声儿,说得好听,要谨地本份,她这不是争宠是什么?!
莲太姨娘如此想着,便想更衣去上房,可是一站起来头便疼得受不了,只得先略躺躺,一会儿再去了。
赵一鸣今日开始上朝并回衙门办差,所以红裳一个人到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的安,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腿还没有迈时院门儿,便看到两个小丫头飞快的跑了过来。
却被红裳院子里的婆子拿住,喝道:“没有看到太太在这里,乱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如果不是识得这两个小丫头是金氏的人,婆子们说不定就打她们两下了。
小丫头被婆子们训斥了也不回嘴,连连喘了几口大气儿后道:“太、太、太、太太,我们、我们夫人要临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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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不杀我就是你没胆
听到小丫头的话,众婆子不用红裳吩咐便放开了她,红裳已经听清楚了,一面转身上车,一面问小丫头金氏现在的情形与金氏那边准备的如何。
小丫头随侍在车子旁,答了红裳:稳婆已经使了人去请,赵一飞那里也有人去送信了,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热水也煮上了。
红裳听到了以后轻轻应了一声儿,心里放心很多,金氏那里没有太乱便好,她去主要就魏了不给人所乘之机。金氏向来是个有本事的,自然知道把身边的事情料理清楚,倒也不用她操太多的心。
“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没有送信过去吧?”红裳又问道。
小丫头答道:“婢子出来时,菊意姐姐还没有使人去上房。”红裳闻言更是放心不少,依着菊意几个丫头的心思,应该知道不去打扰老太爷和老太太众人。
老太爷和老太太现在的样子,到时候只报喜为好。天知道金氏能生产多久,万一时间太久了,两个老人家担心焦虑对身子极为不好。
红裳到了金氏院子才知道自己放心有些早。院子里的丫头娘子们还是有些慌乱的,来来回回的乱忙着。可能是几个人在做同一件事情。
红裳连连吩咐了几声,满院子的人才各行其事不再听到嘈杂的声音;她这才扶着侍书的手,一面同菊意说话着,一面进了金氏的院子。
稳婆已经到了,金氏还不到生的时候,只是阵疼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脸色不太好,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
红裳走过去轻轻握住金氏的手:“槿柳,外面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担心的。”
金氏勉强一笑:“有劳嫂嫂了,看到嫂嫂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后面的话却被阵疼给打断了;红裳知道她现在说不了多少话,便安抚了她几句,让她省力气不要再开口了,然后便吩咐宵儿给金氏把脉。
宵儿把脉的时候,红裳又和两个稳婆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握了握金氏的手,同宵儿退出了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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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的情形还好,宵儿和菊香两个人下去煮药汤了。
赵一飞很快回来了。不过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一旁干着急而已。
时间在人们的焦急之中,过得很慢却也过得很快:天色已经黑了,可是金氏还是没有生出来现在不止是赵一飞,就连红裳和赵一鸣都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金氏原来生育过凤灵,按常理来说她这一次应该用时比第一胎时短一些才对,但是她到现在除了阵疼以外,连羊水都没有破。
红裳看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报一次信儿的稳婆们,也脸有倦色,知道她们顶多再撑一个晚上:如果金氏再不生,两个稳婆怕是没有精力再照料她们了。
魏太姨娘一个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后原本没有精神,但也勉强起来到上房伺侯去;老太爷看她脸色不好,便让她回房今天不用伺侯了。
老太太瞄了一眼魏太姨娘,也没有说什么话;魏太姨娘因为心中有事未决,也就谢过了老太爷回房了。她回房用过饭,全然软榻上歪着想心事。
“奶奶好清闲啊。”香草挑帘进来,一脸的笑意。
魏太姨娘扭脸到香草一愣,然后冷淡的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是攀上了高枝儿了嘛,怎么又想起我这个旧主子来了,不会是在新主子那里受了什么气吧?”
香草一笑:“真是劳姨奶奶挂心了,奴婢在太太那里还可以,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姨奶奶是不是喜欢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是奴婢真得过得不错,对姨奶奶更是不能说假话不是?”她说着话立到了魏太姨娘面前,轻轻的福了一福:“奴婢今儿可是特意给姨奶奶请安的。”
魏太姨娘冷冷道:“我哪里敢当。”然后便转过了头,虽然没有下逐客令,但也明白的表示出不想同香草再说话。”
这主仆二人已经撕破了脸,而且她们都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倒也不用再伪装什么,尤其是魏太姨娘,她认为香草味了自身也不敢同老爷和太太说什么,而她自己也因此而不敢妄动香草,所以心里放心的同时也非常的恼火。
香草的亲热时假装出来的。而且香草根本不介意让魏太姨娘知道,这更让魏太姨娘生气,香草原本如此就是为了气魏太姨娘,魏太姨娘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却偏偏就是忍不住要生气。
香草看到魏太姨娘如此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坐到一张椅子上:“奴婢就放肆了,想来姨奶奶不会见怪的,有道是过府便是客,奴婢如今到了姨奶奶这里,也是个客了,坐一坐也是无妨的。”
魏太姨娘不理会香草,虽然她在生气,但她却不想让香草更得意,所以她打定主意不要理会香草,看她还能待多久。
香草拿了扇子给自己打起了风。
“这天气还真是热了。”然后看向魏太姨娘似笑非笑的道:“奴婢今儿除了给姨奶奶请安,看看姨奶奶的身子是不是康健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想要说给姨奶奶听。”
魏太姨娘干脆闭上了眼睛。
香草也不恼,还是笑吟吟的:“不知道姨奶奶可知道,今儿一早上我们太太就去了二夫人那里。”
魏太姨娘还是不理不踩,香草盯着她的脸,“我们太太当然不是去做耍的,而是因为二夫人要——生了!”她故意把要自拖了一个长长的音。
魏太姨娘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二夫人要生了?”
香草去不答魏太姨娘,轻轻一笑:“姨奶奶不是困倦了嘛?您就多睡一会儿,奴婢在这里伺候着。”
魏太姨娘盯了香草一眼,然后坐了起来:“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二夫人原本就是要生了。”
香草不答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脸笑意的打扇,只给她自己打。
魏太姨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来‘伺侯’我,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太的意思?”
香草微笑:“姨奶奶您说呢?”自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魏太姨娘恨恨的瞪了一眼香草:“你个小蹄子得意什么?如果二夫人生了男丁,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香草笑吟吟的道:“姨奶奶错了,那人只会寻姨奶奶的麻烦才对——奴婢只是一个买来的寻常的奴婢,那人不会直接命令奴婢做事,自然也不会来寻奴婢的麻烦。
魏太姨娘恨得咬牙却也无法:香草又一次说中了魏太姨娘的心中所想,虽然不能肯定那人不会对香草动手,但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性。
香草看魏太姨娘不说话了,她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来,慢腾腾的道:“姨奶奶不提那人,奴婢还真忘了此事;这纸条奴婢前天就取了回来,只是奴婢在太太那里事忙,一时忘了紧着给奶奶把纸条送来来。”
魏太姨娘被气得脸色有些发青,可是也同时更加的心焦:她至今也没有办法和那人联络上,香草的事情一日不被那人知道,她便一日要受制于香草!
她冷着一张脸伸出了手去想取那纸条来,可是香草又把手收了回去,看着魏太姨娘道:“奶奶这是生气了?奴婢胆子小,奶奶还是不要吓奴婢的好。”
魏太姨娘的脸色一连转了几次,才终于挂上了几分笑意道:“哪里会生你的气?把纸条给我吧。”香草把玩着纸条却不说话,也不看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的脸色又变了变,忽然躺了下去:“如果你不是来送纸条的,那安也请过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乏了,要睡一会儿。”香草既然把纸条取了出来,早晚就是说给她的,她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她现在所为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气,自己怎么能如了她的心思?魏太姨娘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理会香草,自顾自的又闭上了双眼。
只是魏太姨娘的心却更乱了,金氏要生了——她会生男还是生女?如果再生个男孩,她的处境可就更难了。她现在恨不能立时到金氏院子里去,可是香草在眼前,不要说她自己去了,就是使个人去也不能。
香草没有想魏太姨娘居然说不要纸条了,她转了几个眼珠便明白了魏太姨娘的心思,也就不再动心思,把纸条扔到了地上:“奶奶说不要了,那奴婢便丢掉好了。”
魏太姨娘眯着眼睛看到香草真的把纸条扔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香草这是想折辱自己!但她却不得不起身,弯腰把纸条取到了手中,因为她一定要知道纸条上的内容。
香草翘起了脚丫儿,在魏太姨娘头的下方摇啊摇的,让魏太姨娘捡纸条的手都顿了顿,然后勉强压下怒气起身坐了回去。
看完纸条的内容后,她冷冷的看着香草:“你给那人传了什么消息?”那人居然知道金氏要生了,而且还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金氏顺利产子。
“能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我们二夫人快要生了。”香草无视魏太姨娘的目光。
魏太姨娘又气又恨道:“你再如此,就不怪我让人杀了你!”她依然没有想到法子出府,那也就无法同那人传递消息,香草岂不是吃定了她?至少眼下是这样的。
魏太姨娘就是再气再恨再着急,可是在她没有想到法子之前,她也只能是生气而已;所以她威胁香草,想让她有些分寸,莫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
香草完全不在意:“奴婢就等着奶奶来杀好了;”她看着魏太姨娘一笑:“奶奶不杀了香草,就是奶奶无胆!”——
五十五章 烦恼
魏太姨娘听到香草把话说得如此确定,忍不住仔细瞧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的笑意一下便生出了怀疑:莫不是这个jian人有什么后手?嗯,说不定是她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交给了谁,只要香草一死,那书信就会被送到太太和老爷跟前。
虽然她不能十分确定此事,但看香草的神情却不可不防;现在她更是想要除掉香草而后快了,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好法子可以除掉香草,又不会引火烧身。
魏太姨娘想了想便把字条点燃烧毁了,然后道:“香草,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外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会让其他人更高兴;而那人到时会不会找你麻烦也难说,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孩子们着想吧?”
香草听完后沉吟了一下:“多谢奶奶的提醒,奴婢已经为孩子们着想了。”
已经着想了?魏太姨娘看向香草:“你把家搬走了?”香草摇了摇头:“奶奶太高看奴婢了,奴婢哪里能把家搬走?就是想搬也搬不走的啊。”
魏太姨娘这才稍稍放心:“就是啊,你的家在这里那人也是知道
的,一直以来他想让我们做什么,你也极清楚;眼下二夫人要生了,万一再是男孩子,你我的日子不好过也就罢,到那时可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香草偏头看着魏太姨娘:“奶奶,您还是不用再费这样的心思和口舌,奴婢已经说过了,孩子们的事情,奴婢已经安排好了。”
魏太姨娘闻言盯着香草半响,然后轻轻一叹:“你就是把孩子藏了起来,那人就找不到了?”香草淡淡一笑:“奴婢为什么要怕那人来找奴婢的孩子?”
魏太姨娘听了此话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你、你——!”
“姨奶奶就是主子啊,奴婢有什么想法也是瞒不过主子的;”香草还是浑不在意的笑着:“你和那人如果事情到最后真败了,那个会害怕的人不应该是奴婢吧?”
魏太姨娘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如果敢把一切和盘托出,那我今天豁出去把你杀了,再一命抵一命!”她的目光真得露出了狠辣,只要香草一句话不对,她便真会下手杀了香草的。
香草慢慢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的道:“姨奶奶着什么急?奴婢知道姨奶奶为了保自己的心肝儿,不会容奴婢乱来的;奴婢这
也不是没有乱来嘛。”
魏太姨娘依然死死的盯着香草,她可不相信香草那话只是说来玩玩的。
香草迎着魏太姨娘的目光,慢悠悠的道:“只要姨奶奶好好的在屋里陪奴婢叙叙旧,那奴婢什么也不会做。”
魏太姨娘在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来,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香草一拍手:“姨奶奶就是聪慧啊,奴婢的这点小心思,奶奶一猜一个准儿?如果太太真得认定了姨奶奶的话,哪里会是奴婢来这里?怕是连奴婢也不落个好吧?”
魏太姨娘听了一时没有说话,她在思索: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她左想了右想,最终也没有找到此事不对的地方。
香草却用扇子一指软榻:“奶奶坐吧,您立着奴婢坐着还真是不舒服呢。”
被香草这句话一激,魏太姨娘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气乎乎的坐了下来;她坐下后忽然心里一动,便看向香草:“太太疑心我才会收留你的吧?只凭着赵俊杰的那点事儿,太太就算收了你,也不会知
此相信你吧?”
香草不要说脸色有变化了,就是眼神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姨奶奶,就算太太疑心你,然后再凭赵俊杰的那点事儿,太太就收了我,不成嘛?换成你成太太,你会不收留我?只是没有想到在奴婢这里得不到最想知道的东西罢了,太太收下了奴婢,就不会再敢奴婢出来了。”
当香草听到“赵俊杰”这三个字自魏太姨娘的口中说出来时,心底便是一阵绞痛;尤其是她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心底更是痛不可当:赵俊杰被断了死刑,现在还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香草有心要去探赵俊杰,可是她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嫩的事情了,只希望能立下些功劳,到时求老爷和太太能托人为赵俊杰留些东西进去:其它的事情,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用那个脸敢去求红裳的。
她今日到魏太姨娘这里来,虽然是出自红裳的安排,但她也存了立功的心思,所以她是有心算魏太姨娘的无心;但她听到赵俊杰时,脸上没用什么神情变化,但心底的疼痛却没有因为她事先有准备而减轻分毫。
所以,香草更是要气魏太姨娘:现在既然还杀不了她,气她个半死也是好的!
魏太姨娘因为香草的话,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青色,又浮上了一些
来,不说那些没用的了!,真没有用他就不会问香草了。
你也看到那纸条了,眼下太太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你和我,各自都投鼠忌器—你也不要做的太过了,不然……
香草换了一个坐姿:不然姨奶奶想拿奴婢怎么样?奶奶说错了一句话,是奶奶想要杀奴婢而有顾忌不敢动手吧?奴婢我啊,只要姨奶奶不把奴婢逼急了,奴婢还想多活几年呢。香草把太姨娘威胁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而且,姨奶奶你不明白吗?就是因为奴婢看了纸条,所以才会自己眼巴巴的赶过来陪着姨奶奶啊。小草说完还用扇子遮住嘴巴大笑了几声。
为太医娘的脸终于青转白了。
魏太姨娘费尽了心思想要香草离开,可是香草认定了就是不动,魏太姨娘用饭她便用饭,魏太姨娘要小睡她便守在一旁小寐——只要魏太姨娘一起身,就一定能迎上香草笑吟吟的眼睛。
魏太姨娘被香草缠到了晚上,她看了看天色无奈的道:现在天色也黑了,你也放心了,也应该回去了吧?
魏太姨娘被香草缠到了晚上,她看了看天色无奈道:“现在天色也黑了,你可以放心了,也应该回去了吧?”
香草却只是轻笑:“奶奶说得好容易,只是奶奶想到的事情,奴婢虽然想到的晚一些,但也一样想到了;还是奶奶这句话的提醒,不然奴婢还真就起身回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报喜信儿
;奴婢看,今天晚上姨奶奶这里就有奴婢来上夜伺候着吧。
魏太姨娘被香草气得鼻子都歪了:于是她和香草斗嘴斗心思一直斗到了金氏的孩子出世,而这个时候,香草已经到她房里一天一夜多了。
因为香草绊住了魏太姨娘,所以金氏虽然生产时极艰难,把红裳等人都吓得不轻,但她还是生了,而且母子平安。
红裳看金氏的样子,知道她很可能难产,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生下来,只两个稳婆是肯定不行的。便吩咐赵安娘子亲自带人去请稳婆来。
红裳又让人叫了稳婆过来,细细的问了问:她就是怕金氏的胎位不正——真如此,金氏和腹中的孩子都难说了。
稳婆现在还不能确定金氏的情形,不过她摸着不像是孩子有问题:“可能孩子不想早出世吧?这一定是个贵子,不然哪里都是对的,偏地就是不出来。”
红裳苦笑了一笑,便打发稳婆回房了:现在不要说是她了,就是赵一飞也不会盼着什么贵子不贵子的吧?只要母子平安就好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金氏的羊水终于破了!而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金氏疼了一天一夜多,但羊水一破不过半个时辰,孩子便出世了。“恭喜老爷,喜得贵子!”稳婆出来对着赵一飞报喜讨赏;而赵一飞却抓着稳婆道:“我夫人呢,我夫人……”
“恭喜老爷,夫人是母子平安。”稳婆想来是见惯了这种情形,倒也没有惊慌,口齿清楚的答了赵一飞的话。
赵一飞听到稳婆这句话后,终于眼前一黑放心的晕了过去:他一天一夜多根本就没有用过一点东西,现在心神一松便支持不住了。
红裳一面摇着头一面吩咐人把赵一飞抬了下去,然后她才进去看金氏和孩子。
不过是一天一夜多没有见,红裳猛然一看到金氏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唤她:“槿柳,你还好吧?”
金氏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便昏睡过去。
宵儿上前请过了脉,让红裳放心:金氏只是脱力了,她睡一觉便会好起来的;红裳这才看向了摇篮中的孩子,对稳婆道过了有劳,让人打赏了她们,便送她们到厢房去休息了。
然后红裳便安排人去各处报喜,只是对于那些主子们来说是不是喜,红裳却管不着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虽然奇怪这两日儿子媳妇们来请安,都是急匆匆的,话也说不两句便起身就走;不过他们认为可能是事情多,所以并没有多想。
刚说让人去取午饭,便听到二房的人来报喜:二房媳妇也生了一个儿子!
老太爷和老太太那个高兴自不用说,饭也顾不得吃了,让人备车子他们要亲自去看看。
红裳直到老太爷和老太太在二房这里走了,她才和赵一鸣回了房:她可是累坏了,澡也没有洗躺下就睡着了。
香草自然也回来了,她也是一进屋就睡着了:她可是不比红裳等从轻松多少!
但和红裳等人不同的便是魏太姨娘了,虽然她也极困倦,但却怎么也睡不着:金氏居然也生了一个儿子,她要如何向那人交待?
魏太姨娘相信,那人最迟明天就会知道此事——香草岂能不把此事告诉那人,让她来为难自己呢?一肚子的恼火让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二夫人养完了月子后又会协理府中的事情,到时她想下手似乎更难;想到这里魏太姨娘又一次想起自己原来的打算:真要过个三五年再动手才好。
红裳第二日好好的赏了香草,不是她魏太姨娘岂能安安份份的?而让红裳和香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魏太姨娘居然生病了!
魏太姨娘是真的病倒了——为她请脉的人是方老先生;方老先生的诊断当然不会有错。
红裳奇怪的很:魏太姨娘是极小心的人,所以她在赵府多年来,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对她来说如此要紧的当口儿,她怎么会病倒了呢?
方老先生淡淡一笑:她本来就思虑过重,然后最后又气大伤身且没有好好休息,她不病倒才真是奇怪呢。
红裳闻言后,瞟了一眼赵一鸣:“说起来,我们这些日子太过辛苦了一些。”
赵一鸣摸下巴:“嗯,为夫的早就想请夫人一同出游,只是府中事忙走不开啊;不过现在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红裳只是暗示了一点点,赵一鸣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红裳闻言一笑,看向了方老先生:“思虑过重可是个大事儿,如果不让我们太姨娘在床上好好调养些日子,怕日后会留下病根也说不定呢。”
方老先生神色不变,他佛须想了想:“这病倒也算不上,太太和老爷也不用太过担心,老朽认为贵府的太姨奶奶在床上调养个七八日也就无大碍了。”
七八日?红裳和赵一鸣相视一笑:可以了,人不能太过贪心的,而且魏太姨娘如果总是躺在床上好不起来,她一定会怀疑什么的,万一传个闲话出来也不好。
于是,红裳和赵一鸣还真是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只是却无没有他们夫妇所期望的七八天之久。
这天晚上,赵一鸣自衙门回来,挑帘进来时的脸色便不太对,只是简单的同红裳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孩子也没有问一句,饭也没有用便使人去请赵一飞过来。
红裳一看便知道他有事儿,不过却没有追问,也许只是男人们的事情呢?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可是赵一鸣转过身来便唤了她一声儿:“裳儿,我们到书房谈点事情。”
红裳只好让侍书等人把饭菜再收起来,又让宵儿煮些清火去烦燥的汤水进来,看赵一鸣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小不了。
只是魏太姨娘还在床上,孙氏的奸夫最近连来也不敢来了,老太爷的身子日日好转,红裳把府中的事情都想了一个遍儿,还是不知道赵一鸣因何事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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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商议
赵一鸣已经坐到了椅子上,不过神色依然没有放松;他看到红裳进来,便直接说道:“不是我们府里的事情,是府外的事情,和薛家有关。”
赵一鸣自然知道红裳眼下在想些什么,所以他不用红裳问直接说了出来,免得她太过担心;红裳听到薛家二字,眉头轻微的一皱:“薛家?那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薛姨娘已经被赶出了赵府,并且薛家还把她送到了破庙中为乞,现如今薛家已经同赵府形同陌路:好久不曾往来了。
赵一鸣苦笑了起来:“我也一直认为我们同薛家从此以后各走各的了,可是我们这样想,人家也是这样想——不过他们薛家想得有些不太一样罢了。”
红裳坐了下来:“同我们府上得自于薛府的生意有关?”现在和薛家还算是有牵连的便只有这么一点了,所以红裳不作他想。
赵一鸣点头:“他们一直视我们府上的一半儿生意为己物,只是原来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嘛,他们应该是想到了法子。”赵一鸣不说红裳也明白,薛家为了此事来府中闹了可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每次无功而返,最后才记恨赵府不再来了。
“只是此事也不值得你如此烦恼吧?”红裳不解在这里。
薛家虽然也是有功名的人家,但他家同赵府是无法相比的;就算他们想到了什么法子,赵府要解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一鸣轻轻一叹:“我们工坊里新培养的一大批宫花匠人,眼看就要成了薛家的人了。”
赵一飞此时推门进来,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哥哥是说薛家来挖我们府的匠人?”
赵一鸣点头:“两家的生意原本就是一处,所以我们这边的匠人好多同薛家那边有亲戚关系;近来薛家通过这些亲戚关系来收买我们的匠人——他们可不是只收买我们新培养的这些人,这些人手艺还不够好,所做出的东西并不能呈到宫里去;只是我们的老匠人并没有几人动心的,他们是活老了的人,所以看得透彻,但是那些年纪轻轻的人,却被重利打动了不少,丝毫不动心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所谓黑手就是如此了;红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们也会做出这种在商界被人深恶痛绝的事情来。
赵一鸣接着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薛家许下了相当于赵府两个月的工钱,并且只要人过去,老匠人立时便给十两的安家费,而年纪小的匠人们给二两的安家费。
他把话说完后,屋里静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重利动人心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只是他们现在要如何做?
红裳沉吟了一会儿轻轻的问道:“你这么烦恼,是不是最近我们就要送一批宫花进皇宫?”
赵一鸣点了点头:“七日,七日后就要送新鲜花样的宫花进宫;只是这些宫花的基础部分,都是由那些我们培养的年纪小的匠人所制,他们如果真要走,我们这一批宫花绝对赶不出来,不能按时送进宫去,我们怕是日后都不能再送宫花进去了。
生意完了?一次宫花而已不太可能吧?红裳眉头轻皱:“难道这批宫花有什么不同嘛?“
赵一鸣看了看赵一飞,兄弟二人同时长叹:“这一次的宫花里有给宫里贵人们用的,贵人指得是太后、皇后与四品以上的宫妃。”
红裳吃惊的嘴巴差一点合不拢:府外的事情,按这个时代的规矩,不是女人能过问的,所以红裳一直没有问过这皇商的生意如何。
“这些不是一直由薛家来做嘛?”
赵一鸣按了按额头道:“薛家所做的花样不得宫中贵人的喜欢了,而我们这边有几个新匠人想出来的花样,却得了贵人的青眼,所以在前不久宫里便来人,指定以后有我们负责贵人们的花样儿。”
红裳想了想:“险些之外,我们还是一样要送原来那些宫花对不对?虽然是给宫中品阶较低的宫妃与宫女们,但也不能晚了时日对不对?而我们如果走了那么多的匠人的话,是根本赶出来的,是不是?”
兄弟二人点头。
红裳心下自然是有主意的:她上一世这种事情少说也遇到过七八次,所以应对这些她还是有经验的;只是想一点损失没有是不可能的。
“你们,想怎么办?”红裳直接问了出来。
男主外女主内,就算她有主意,且是正确的做法,却也不能直接由她来做主。
赵一飞自进来后听说此事,只是紧皱着眉头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听到红裳的问话后,他看向赵一鸣:“要不,我们把工钱涨到薛家那样吧?这样一动不如一静,也许可以留下大部分的人。”
赵一鸣却没有点头:“一飞,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尾大不掉;且开了这个先例,日后这些工匠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时,便会以到薛家来要挟我们,那我们到时要如何面对?”他搓了一下手掌:“虽然涨到两个月的工钱我们也不是没有赚头,但利润低到那种样子,就同寻常生意没有什么两样了;父亲当初费尽了心思谋的皇商生意,岂不是在我们兄弟手上败掉了?!我们兄弟对得起父亲吗?当真就是不孝了。”
赵一飞点头:“哥哥说得是,不能让这皇商生意败在我们手里;”他想了想又道:“我们先涨工钱,然后赶出了这一次宫花后,我们再把这些人辞掉,然后另外培养新人也就是了。”
赵一鸣又一次摇头:“绝对不可以,这会让人对我们赵府的印象很坏的,虽然是这些匠人有错在先,但我们也是过河拆桥,日后还有什么人敢来我们工坊?”
赵一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左也不是,右也不行,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家把人挖走不成?”
赵一鸣瞪赵一飞:“当然不是。”他看向红裳:“裳儿有什么主意?”
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飞:“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赵一鸣兄弟同时看向了红裳:“现在哪是还理会那些规矩?就算是老太爷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赵一飞更是一拍胸脯:“嫂嫂,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怪罪下来,小弟我自会为嫂嫂分说,嫂嫂就不会再顾忌这些了。”
红裳微微一笑:“一飞你急什么?你哥哥叫我们来,自然是有了主意的。”
赵一飞闻言不太相信的看向了赵一鸣:有了主意为什么不说?
赵一鸣看向红裳:“我是有了主意,只是想和你们印证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毕竟这是大事儿。”
红裳抚了抚头发:“依我的妇人之见,绝不能涨什么工钱!原因夫君已经说过了,而且这些人就算今日不去,他日成为熟手匠人要再去的话,我们损失不是更大?他们的心根本就不在赵府,我们留他一时也留不了一世,去了更好。”
赵一飞吃惊至极:这是不是也硬了一些?他看了看红裳,确定还是他的嫂嫂,长得娇娇小小的、说话细声慢言的;他几乎听这话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不再是他的嫂嫂,而是一个久历官场的老吏、或是经商年久的大家族之长。
赵一鸣点头:“裳儿所言甚和我心。”他原本就是如此想的,只是一来这生意不是他的,二来如此做的后果:所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所以他想和赵一飞、红裳议一议,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现在他决定了:就是用这个法子!
赵一鸣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们涨了这些工匠的工钱,便是一个长年累月的数字;而就是一看为期,也多了一笔极为可观的银钱数目——如果我们有这些银钱去打通关节,就是花费的再多一些,也比涨这些工匠的工钱要好,因为只是一次。”
赵一飞听得也点起了头来;而红裳却只是平静的看着赵一鸣:她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法子,只是因为孝道等等的顾虑,一下子不能下定决心罢了。红裳需要做得就是推赵一鸣一把,让他下定决心就好:做个贤内助吧,不要再做一个辛苦打拼的女子;上一世允女子和男人争长短,这里却不可以。
“就像裳所说,那些匠人要走便走;而且……”赵一鸣的眼睛眯了眯:“我们也不能只是挨打不还手吧?”说完后他看向了红裳;红裳微笑点头,他从来不信奉以德报怨——为人行事,就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赵一飞却有些担心:“就算我们打通了关节,走了这么多的工匠后,我们怕也赶不出所有的宫花来吧?而且,哥哥你一直没有说,那绘制花样的工匠是不是也在要走的人之中?这几个怎么能放他走,他们一去我们的花样会被薛家仿制不说,日后哪里再找这样的人来绘制花样呢?“
赵一鸣闻言也是一叹,他看向红裳:“我下不了决心是因为一飞所说的事情;那绘制花样的工匠就是这一次动心去薛家为首之人,他们去找了工坊的管事谈涨工钱的事情,管事们这才知道事情严重,禀了上来。“
赵一飞闻言心下更是烦恼:“他们要涨多少?两个月的是不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这几个绘制花样的人却无论如何应该留下的。
“不是,是三个月的。”赵一鸣轻轻的说道:“而且,他们说,只要能涨了他们几个人的工钱,他们便可以留下不走。”……
本章完~~~
五十七章 自认得计
赵一飞听到后脸色大变,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只涨他们几个人的工钱?就算赵一飞不擅长处置这种事情,他也明白不能如此做。
只要赵府如此做了,留下了三个身怀异心之人,而且还失了所有工匠的心!
红裳轻叹一声道:“他们就是明摆着趁火打劫,而且他们所要的也不是两个月的工钱,这三个月之说,应该只是为了让我们压一压——如果直说两个月,再压一压他们认为太过吃亏了。”
“而且——”红裳看向赵一鸣:“他们三个人是不是还提出了其他的要求?”
赵一鸣点头:“他们要做管事,并且以后除了掌管工坊的事情与绘制新花样之外,他们不要再亲手做宫花;还有,他们言道家中父母年迈,但是房屋老旧对他们父母不太好。”
红裳看向赵一鸣:“夫君想如何处置这几个为首之人?”
赵一鸣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只是工钱等等,我是一样也不会答应。”赵一飞也吐气道:“就是,答应了他们,日后他们一样还是闹事儿。”人啊,贪念一起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红裳轻轻点头:“越是这种依仗自己有几分本事,带着闹的人,就是再大的本事儿我们也不能留!绘制花样儿的人,我们可以细细的、慢慢的去寻,并且要对工坊的掌管规矩改一下,以防日后再有人利用重利引得我们匠人闹事儿。|
不能只是处置眼下,要一下子把根源给它断!
赵一鸣和赵一飞都是深以为然。
而赵一飞看看哥哥,再看看嫂嫂,忽然冒出一句:“真是一样的人啊,怪不得做夫妻!”
赵一鸣和红裳不防议事的时候,赵一飞会说出这么一句怪话来,都看向了他。
赵一飞已经放松了下来:“你们夫妻啊,无事的时候看上去极温和的人,但是一遇事这手段真是干净利落的很!而且每每能想到一处去,不是天生的夫妻是什么?”
红裳啐了赵一飞一口:“这也是你这个读书为官之人能说得话?”
赵一鸣却只是笑没有要斥责赵一飞的意思,而赵一飞对着红裳嘻笑:“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啊,是不是,哥哥?”
赵一鸣这才瞪了赵一飞一眼:“谈正事儿呢!看你近来长进不小,居然又要故态复萌……”
赵一飞却不惧他,看向红裳:“嫂嫂——!”
红裳瞪赵一鸣:“一飞想来是知道你是有主意的,所以他才不着紧,就像我自开始也没有着紧——你如果没有法子,也不会唤了我们来议事了;只是一飞开的玩笑是不太对,你却不应该拿着一飞的旧事来说话,这样对一飞来说……”
赵一鸣急忙认错,但他却暗暗瞪了一眼赵一飞:还不是弟妹正在养月子,他是见不到的,不然也一定让这个弟弟知道一下厉害。
赵一飞忽然一笑:“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一鸣一愣:“我想什么?”
“你在想槿柳正在养月子,不然你一定对槿柳说说今天的事儿,让我有好看的!”赵一飞端起了茶来吃了一口:“哥哥有所不知,兄弟我啊,就是因为槿柳在养月子,所以才敢放肆一二啊。”
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怕老婆一事儿:兄弟二人相同的毛病,所以大哥不笑二哥。
红裳闻言却多看了一眼赵一飞:果然是亲兄弟啊,只要赵一飞再多磨练两三年,这兄弟二人就可以不相上下了。
三个人调笑了一会儿后,红裳和赵一飞看赵一鸣不再烦恼,便又把话题引了回去。
有心要走的匠人们是不能留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匠人;这一点,三个人都认同了。
至于如果在短期内把宫花赶出来,红裳自有法子;她先问清了工坊里的所有事情,然后便笑道:“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了,这样的事情交给裳儿来解决吧。”她问清了工坊的情况后,看向赵一飞:“打通关节的事情交由你哥哥去坐,那些匠人的处置便由一飞来做;而且我一个妇道出放工坊多有不便,还要劳烦一飞相陪才可以。”
这工坊是赵一飞的,他们夫妇是立意要授他于渔,而不是直接送给他鱼。
赵一飞刚刚就因为此事已经打了退堂鼓:生意这种事情,真不是好活计,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官,只要不出去花天酒地,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把麻烦事情推给了兄嫂,他也没有多少不安:能者多劳嘛——而且这夫妻二人应该辣手时的决绝,让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他听到红裳的话便找借口推脱,打死也不想沾染这生意:他啊,不要这皇商生意了!
赵一鸣看着赵一飞,慢慢的道:“一飞,此事并不是你的生意还是谁的生意的问题,而是你是赵府的子孙,我们赵府的所有事情,你都应该……”
赵一飞心下一凛,正色欠身道:“兄长教训的是。”然后转身便应下了红裳的话。
而此时,薛家老太爷正在宴客,他万万没有想到可以又遇上“贵人”相助啊;虽然此人没有什么官职,可是他想出的法子,立时便把赵府逼到了绝路上;最后赵府不把那生意让出来还能如何?并且到时根本不用花费太多的银两。
至于眼下花的银子,薛老太爷虽然心疼,不过他也知道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多花费些,日后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莲太姨娘近日寻过琴太姨娘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琴太姨娘就是不见她:说是正在斋戒沐浴,不能见客;她心里更是恼了琴太姨娘,她认为琴太姨娘一定是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得了好处,不过琴太姨娘却把好处独吞了。
还说什么姐妹,哼!莲太姨娘坐着车子经过琴太姨娘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儿。
原本她是打算在琴太姨娘去上房的次日便也去给老太爷请安,可是金氏要生了!太太命人到各处院子传话,让她们不要到处走动,各自在房里看紧了丫头婆子们。
莲太姨娘这一等便是两天一夜:她得到的喜信儿时比较晚,已经过了午后;而她知道那个时候去,上房肯定没有人,赶去二房那里?老太爷现在除了他孙子,还能看到谁?所以莲太姨娘只得打算明日再去。
莲太姨娘知道老太爷对她们这些妾侍意味着什么,而且她想让儿子谋个嫡子的身份,也要她讨得老太爷的欢心才有可能成功,所以她一心挂着去上房请安,反而把魏太姨娘放到了一旁;就算她问到能让儿子为嫡子的方法,可是她见不到老太爷的话,那法子就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她还有另外一番小心思:她想试探一下老太爷对儿子的喜爱——如果老太爷待她儿子只是一般,那她不是早早死了这份心的好。
这么几日的功夫,莲太姨娘对于嫡子的身份已经有了七信分的心思,不再是犹豫不定要不要争取的样子了。
莲太姨娘还没有去上房,便听到了魏太姨娘生病的事情;她只能备了东西去看了看魏太姨娘,并且她为了不让魏太姨娘以为她要乘此机会,争去老太爷的宠爱,只得再次决定先不去上房了。
就是因为莲太姨娘有了其它的心思,所以患得患失的更加厉害,一日心思便能变几变,倒让一直等她到上房去的老太爷和红裳,都奇怪她居然能忍到现在还没有去上房。
不过老太爷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的:看来他当初没有看错人,琴儿是极好的,就是莲儿也是不错的。
老太太这几日因为红裳不时的提点,开始想一些事情:嫡庶的事情,她总不能什么态度也不表明吧?失了老太爷的心总是不好。
虽然琴太姨娘是个安份的人,可是她的所为还是极得老太爷的心;自己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再任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然老太爷就真得会对她失望了。
就在老太爷也认定莲太姨娘是个安份人时,这天一早外面的人道:“莲太姨娘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
老太爷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如果莲太姨娘不是拖这么久才来,老太爷对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许现在也就不会如此生气了。
老太太看老太爷的脸色不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让她回去吧?”她是询问。
老太爷缓了缓神色:“让她进来吧。”是什么样的人儿,早些弄明白也是好事儿,不然日后也是大麻烦——他的妾侍里有一个魏氏已经足够了。
莲太姨娘侯在外面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有没有琴太姨娘的好运道:得了太太的指点,一求见便被允了进去;她可是无人指点,只是全凭运气了。
言梅挑开帘子,看着莲太姨娘平静的道:“老太爷请姨奶奶进屋回话。”
莲太姨娘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太爷还是偏宠自己一些的,儿子的事情看来是有希望的。哄老太太开心她是完全不指望的,她只希望哄得老太爷高兴,把儿子归到老太太名下时,就像当初纳她们时一样,老太太就是再反对也没有用的。 шωш ▲ттκan ▲c○
莲太姨娘行完了礼后立到一旁,瞄了一眼老太爷的神色:“婢妾听说魏姐姐病倒了,而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没有人服侍,所以婢妾才来请安,有什么事情老太爷和老太太尽可以吩咐婢妾去做。”
才太爷看了莲太姨娘一眼,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儿:莲太姨娘有些不确定;这是答应她留下上房伺候呢,还是没有答应呢?
老太太看着莲太姨娘忽然心中生出了一声叹息:这人原本有几分聪明的,现如今因为有了其它心思,却把那几分聪慧丢得一分也不剩了
“也好,魏氏病倒好,老太爷身边还真是缺了个伺候的人,你能来最好不过了;”老太太不再看莲太姨娘:“原本你不来,我也要使人去叫你和琴太姨娘的,只是琴太姨娘前几日忽然来求我,她要为了老太爷去祈福,要在佛堂中诵经百日,是不能来伺候的了。”
莲太姨娘没有想到琴太姨娘不是得了好处,而是被老太太开到佛堂中关了起来!她当然不会相信琴太姨娘这个时候会舍得丢下女儿不理,去佛堂诵什么经——她这一去三个多月,等她再回来,老太爷对她的心思岂不是淡到快没有了嘛?
如此想着,莲太姨娘也忐忑不安起来:老太太不会也想个什么法儿,把我也关起来吧?
老太爷对莲太姨娘招了招手:“你是有心的,不过你和琴儿一直都是在书房里伺候着,这上房里的事情你是什么也不清楚,其它的事情也不必你做,你只要伺候我就好——我现在行动不便,还真是离不了人,而你们老太太身子也不好,这些日子看来只能偏劳你了。”
莲太姨娘却听得大喜,她福了下去:“婢妾不敢当老太爷偏劳二字,婢妾原本就应该是随侍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身边的。”
老太太笑道:“有了你,我也轻松多了,不过要如何伺候老太爷,要让言梅多教教你才可以,老太爷的身子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其它人伺候我还真是不放心,你伺候我倒是一点儿担心也没有了。”
莲太姨娘口是心非的应付了老太太两句话:老太太会放心才怪!不过是看到老太爷待自己很好,她不得不摆出一副贤良的样子来罢了。
不过她对自己儿子的能得嫡子身份有了更大的把握:因为老太爷把留在身边,而琴太姨娘却被关到了佛堂,就连魏氏,病倒了老太爷过问的也不多,老太太?老太爷当初非要纳她们姐妹,老太太当然没有放在老太爷心上——算来算去,老太爷入在心上的人,只有她了。
那她再好好伺候老太爷一段日子,找个老太爷高兴的时候求一求他,此事十有八九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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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绝断
莲太姨娘便立到了老太爷身后,立到了魏太姨娘常在的位置上;言梅在一旁扫了一眼莲太姨娘,却什么也没有说。
自此的几天里莲太姨娘终于知道她原来在书房伺候时,是多么的清闲幸福了:每天早上没有早饭便要到上房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起床,接下来要整理、打扫上房,然后便要再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用饭。
她要在老太爷和老太太用过饭后奉上茶后,才能告退用早饭——可没有时间让她慢慢用,匆匆用完后便要赶回上房中。
这一天只要老太爷和老太太有什么事儿,一般来说跑腿什么的人必是莲太姨娘;就算什么琐事儿也没有,只她立在老太爷身后这一天,也足够她累的了。
莲太姨娘每日起床时,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酸痛酸痛的叫嚣着,她能坚持住就是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十分的相信她、爱重她。
魏太姨娘一连几日都不见莲太姨娘来探她,近来精神好多了,便问起了莲太姨娘来,这才知道她在上房中伺候好久了。
魏太姨娘听说后一时间没有说话,半垂着眼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娘子扫了一眼她的脸色道:“奶奶倒是好心助她,可是她却趁奶奶病了,到上房老太爷那里献殷勤争宠,实在就是一个白眼儿狼!“
魏太姨娘闻言看了一眼娘子:“你怎么就知道她得好了呢?说不定啊,她现在已经失宠了。”她的说话很慢,好似没有什么喜怒,只是眼底还是有着一丝焦虑。
莲太姨娘真是愚不可及,她如此一来想要为她儿子争个嫡子怕是不会成功了——成不成功魏太姨娘就不在意,但是她想借莲、琴二位把水搅混却难以办到了。
“你们琴太姨奶奶呢?”魏太姨娘想起了琴太姨娘来,虽然这人不好哄骗,但如果能说服她,成事却比莲太姨娘容易多了:“她怎么一次也没有过来探过我?她忙什么呢。”
那娘子答道:“前两日奶奶病得晕沉沉的,所以没有告知奶奶;琴太姨奶奶去了佛堂,没有百日是出不来了,当然不能来探奶奶了。”
“去了佛堂?”魏太姨娘的脸色一变,这人好聪明、好明白,好一个明哲保身!
她只能低下头好好的思索,看看莲太姨娘是不是还可以利用:她现在就是不想用莲太姨娘也不行了;只是她身子经此一病虚弱了很多,没有许多的精神想事情,不一会儿她便困倦的睡了过去。
红裳得知莲太姨娘去了上房后,便没有再理会这个人:只要魏太姨娘的病没有好起来,那她就不必再莲太姨娘身上费神了。
她现在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花坊里。
赵一鸣兄弟和红裳到了花坊,管事们请他们到帐房奉茶。绘制花样儿的几个人见到赵一鸣和红裳三人心下暗喜,以为赵府的主子们来了这么许多,想来自己这些人的要求他们答应了——赵府的主子们除了答应之外,还有怎么办?
赵一鸣兄弟先是查了一下账目,然后又问了问管事们现如今花坊里的情形,便让管事们出去召集匠人们。
红裳一直没有怎么说话: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她出头的,而且她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看看这些匠人们,大约的了解一下情形,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匠人们集齐后,赵一鸣兄弟起身出屋了,而红裳依然戴着纱帽坐在屋里,只是她坐到了靠近窗子的地方,能把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绘制花样的几个匠人站在前面,他们虽然极力想掩饰住脸上的得意,但是那得意还是在他们脸上表露无疑;而且他们几个人刚刚已经商议过了,原来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太过低了一些,应该再提出一些要求来才对。
赵一鸣和赵一飞并没有站着,管事们亲自搬了椅子、小几等物,又奉上了茶请他们兄弟安座。
赵一鸣扫视一眼聚集起来的匠人,那些人和他的目光一对都低下了头,就连那绘制花样子的匠人也不例外;他看到十几名年老的匠人时,目光倒是柔和的很,那些老匠人们也点头向他们的东家致意。
赵一鸣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我听说薛家出了两个月的工钱,想请你们过去,不知道有哪些是要过去的?”他说的话慢悠悠的,听不出一丝怒气来。
但是众匠人听得心下都是一颤,刚刚的得意都化为乌有;直到这时他们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官儿。
也因为众人一时的惊惧,所以没有人答一句话。
赵一鸣也不急不恼,又慢腾腾的道:“那么没有人不愿意去薛家,而想要留下来的?请站到你们管事的身后吧。”
绝大多数的老匠人一丝犹豫没有,便站了过去:一个花坊要用多少匠人他们是清楚的,依着现在薛家的情形,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的匠人,他们的用心不言自明——到时赵府的这门生意垮了,他们这些匠人除了要依附于薛家过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到时,薛家还会同他们客气?两个月的工钱?怕是现在一半的工钱都拿不到:薛老太爷的吝啬,这些匠人们可是太过清楚了;而且人老成精,他们可不认为薛家能凭阴谋斗得过赵府,赵府可是官家。
七八个年纪不大的匠人也立到了管事身后,其余的人都留在原地未动。
赵一鸣看了看,要走的人占了足足有六成;他扫向了一旁的窗子:“裳儿有办法可以让剩下的四成人完成那些宫花?
红裳也看到了要走的人数,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留下来的人不少于四成,她便有法子让花坊按时交上去宫花。
赵一飞看向了留在原地的匠人们:“你们都是要走的?”他还有些不死心,尤其是前面的几个匠人,如果真走了,他们赵府的损失还是挺大的。
立在原地的人悄悄看了看赵府的两位主子,心下猜疑着:看着不像是要答应他们要求的样子;不过也不像是要找他们麻烦的样子。
有几个人想了想,感觉花坊一到赵府人的手中,他们的工钱比原来高一些,并且没有人再打骂他们,便也行到了管事身旁站定:薛家的人,他们有些信不过;原来他们跟着闹事儿,只是因为认为有便宜可以占罢了。
现在留在原地的人只占了五成左右。
绘制花样的匠人看到又有人站了过去,他们便有些心急了:他们这一边儿的人数越少,赵府的人越不可能答应他们所求。
“敢问东家,今儿可是给我们这些人答复的?我们也不要求太多了,只要能同薛家那边一样,我们自然留下来为东家卖命——我们都是凭手艺吃饭的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哪一个也……”
“我是来给你们答复的。”
赵一鸣打断了那匠人的话:“我也知道大家在花坊里的辛苦。”他顿了顿看向留在原地的人,没有等他们松一口气便接着说道:“但是我自问我们赵府没有对不起诸位,给的工钱也是合理的。”
赵一鸣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吃惊至极:这就是不答应那些人所求了?就连留下来的匠人们也不敢相信会听到赵一鸣如上说话。
绘制花样的人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的目的原本就不是想要到薛家去,他们只是想以此谋些好处。赵一鸣说完后并没有再说下去,和赵一飞一起吃起了茶来。
院子里越是静,匠人们越是感觉到压力。
“东家的意思是不答应我们的所求了?”绘制花样的人心下一横,反正这里不成还可以到薛家去,那边一样也是银子给得很多;他们原来只是本着做熟不做生罢了,既然赵府不领情,那她们也就不用客气了!
而且说不定,他们今天一走,明天赵府的人就会使了人请他们回来:那批宫花送不到宫里去,赵府的生意便会丢掉了!他们不相信赵府的人会生意都不要了。
赵一鸣看向那开口之人,稳稳的点了点头:“你说对了,你们所求的太过分,所以我们不会答应;而且你们既然想走,俗语说强扭的瓜不甜,那各位现在就可以结了工钱走人了。”
赵一飞立时便道:“摆账桌。”一旁的人很快把账桌摆好,账房先生们也坐下了。
留在原地的人中有一些面上露出了犹豫之色,看了看寻账桌后;“东、东家,我们现在想留下还可以嘛?”
赵一鸣和赵一飞都没有开口,院子里又是一阵沉寂。
他们兄弟是故意的:现在想留下来的匠人当然要留下他们,只是要言明了条件而已。
原地的匠人们一看赵府的人不开口,脸上开始变色,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了;只是再相求的话,他们却也没有那个胆子。
绘制花样子的几个人听到有人还要留下,脸色便变了,不过赵一鸣兄弟没有开口才让他们放下了心来。
“夫君,依妾身看,这些匠人们也知错了,不如就留下他们吧。”红裳这个时候开口了。
五十九章 薛家的“贵人
那些有心要留下来的匠人听到红裳的话,脸上现出了喜色!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有几个机灵的便跪倒在地求恳起来。
绘制花样子的几个匠人却回身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跪在地上的:这些人还在妄想什么?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回头嘛?可是那几个人却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叩头求恳赵府能留下自己。
绘制花样子的匠人又气又羞,却也无可奈何。
赵一鸣却是一脸的为难:似乎还是不想留下这几个人,但又不能置夫人之言不理不睬。
赵一飞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兄长,嫂嫂一直都是菩萨心肠,既然为他们开口求了情,不防就留下他们吧。”
赵一鸣沉吟了一下:“好吧。”跪在地上的匠人大喜,,连连拜谢赵一鸣兄弟,更是对着窗子哪里的红裳扣了几个头;而绘制花样子的几个匠人更是脸色难看起来,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咬着耳朵商议起了什么。
赵一鸣扫了一眼议事的匠人,对着拜谢的那几个人摆手道:“你们先不要谢我们,我还有几句丑话说到前面。”
那些匠人的喜色褪了下去:不会是降了他们的工钱吧?
“你们留下来,我们会一视同仁,不会降了你们的工钱,也不会让人为难你们;但是,你们却要同我们赵府签一种押身契——日后你们如果要辞工不做了,却要提前三个月告知我们,而且还要同我们商量何时离去的时日,不然我们便会把你们告到官府中治罪。”
“当然了,在押身契中也会言明,商议何时离去的月份不会多于半年,在你们提出辞工不做时算起。”
所谓的押身契当然是红裳想出来的主意,而她也不能为了剥削这些手艺人,所以这押身契只是保证了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花坊中。
但是考虑到了这个时代的特殊,所以红裳并没有在押身契中提到,这些艺人出去后多久之内不可以到同行那里做工:那是会饿死人的。
当然也不能让自家吃亏,所以红裳在押身契中提出来:赵府会多给他们三个月的工钱,但是这三个月里他们不能到任何一家花坊中做事。
当赵一鸣把押身契的内容说清楚后,跪在地上的人心一下落回了肚里,他们知道这是赵府为了防日后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并且也没有对他们不利的事情:白给三个月的工钱,他们认为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赵一鸣看匠人们同意了,便一指账房先生那里:“你们过去签字画押吧,我想地保就快要到了;这押身契可是经过官府报备的,你们签下”
便不能反悔了。”
几个匠人都没有异议,每人都过去签下了押身契。
赵一鸣扫了一眼绘制花样子的匠人:“你们可还有话说?没有就结工钱吧。”
那个绘制花样子的匠人恨恨的看了一眼赵一鸣等人:“我们几个近来画了一些新花样子……”
赵一鸣却打断了他们的话:“那是你们的事情,这些同我们赵府无关!既然你们去意已决,那我们也不多留你们了;来人,为这些人结清了工钱——记住,不要少了一文!”
说完他盯视着留在原地的人:“结清了工钱后,就请诸位离开吧,我们兄弟便少陪了。”说完起身对管事道:“你们带着这些人到花室去,一会儿我们便过去。”
吩咐完后,赵一鸣兄弟连看也不看留在原地的人,起身就进了屋子。
绘制花样子的匠人一下子面色如土,但是已经回天无力,只能带着那些想去薛家的人去结工钱了。
而留下来的人,也知道了东家脾性:不会受要挟;赵氏的宫花坊与后来又买下来的宫脂坊几百年中再也没有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因为所有的匠人都知道赵氏的祖训。
绘制花样子的匠人带着一些人灰溜溜的走了,他们的走兵没有让赵氏花坊里的人有半丝羡慕。
赵一鸣兄弟回到了房中也没有坐下,看向了红裳:“现在,我们的宫花是不是能按时交到宫中,就全看你的了。”
红裳起身一笑:“你们只管放心就好。”走了两步后又回头:“不然,你们跟来一起看看如何?”
赵一飞笑道:“我原就是要跟在嫂嫂身边的。”他瞟了一眼赵一鸣:“哥哥向来是嫂嫂走一步跟一步,岂能独留在账房中?”
赵一鸣弹了弹衣袍:“正是。”兄弟二人便转身随红裳走向了花室。
红裳心中暗自好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兄弟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担心她一个女子身处一大群男人中不安全吧?只是他们兄弟不说,她也不会挑破此事。
花室中众匠人都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因为少了四成左右的人,所以花室里有些空荡荡的;不过众人都没有慌乱,他们看到赵府的主子们如此镇定,就一定是有法子可以过此难关。
经薛家这么一闹,赵氏花坊的人同赵府当真的上下一心起来,不要说薛家和那人没有料到,就是赵府的人也同样没有料到。
赵一鸣和红裳在前,赵一飞在后进了花室,并落座。
红裳扫视了一遍花室里,然后微微一笑道:“我是妇道人家,原本懂得道理便不多,此事也不应该由我一个女子来多嘴;只是夫君和叔叔在衙门本就劳累了,刚刚处置事情后更是有些疲倦,所以我才代夫君向大家说一说。”
众匠人都知道赵府的长房夫人是位诰命,所以并没有人因为她时女子而轻视她,闻言后更是消了心中的一点疑惑:为什么赵府的男人不做主,反而让妇人出头。
红裳便问起了花匠们一日能做多少朵宫花,而一朵宫花是如何做出来的,并请一位老匠人演示了一遍。
匠人们不懂红裳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要代赵府的主子说事情的嘛?赵一鸣兄弟也不解红裳问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红裳看到众匠人真得是一人做一朵花,只是极复杂宫花的底托才是由另外的匠人所制:其实只要形成流水作业,这些匠人制作宫花的速度一定会快上二三倍的。
红裳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匠人们当然不愿意接受:因为他们祖祖辈辈相传,就是一个人制做一朵宫花,如此抽出的宫花才会有神韵。
红裳只得说此事是权宜之策:只要完成了这批宫花,日后还是让大家依着老规矩行事的。匠人们虽然有些固执,便却不是不通世事的,知道宫花不能按时交上去的话,他们也会没有了饭碗,最终都答应了下来。
红裳便给匠人们分成了一个个的小组:一般的宫花,一个老匠人带几个年少的匠人制作;而给贵人们制作的宫花,就由三个老匠人带几个年少的
匠人制作——宫花的精致部分当然是由老匠人来完成。
经过一天多的熟悉,每个小组做出来的宫花一家如同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模一样了:因为年少匠人只是负责一种工序,所以熟练度很快就提升了上来,如同是做了几年的样子。
红裳还同匠人们说了新的工钱计算方式,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计件而已;但是对于匠人们来说极新鲜;红裳按一个年少匠人的速度计算了一下新的工钱:足足多出了三成来!
匠人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如果自己每天在花室中的时间再久一些,手上的活计再熟一些,那一个月的工钱多出来五成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每组的老匠人除应得的工钱外,还会视收下所带年少匠人完成的宫花部分而得到一部分奖励。
赵一鸣和红裳他们还有走出花室,匠人们已经开始着手制作宫花了,甚至在商量要做到晚上某个时辰:他们现在比赵府的主子们还要着紧此宫花的数量、质量。
老匠人为了自己这一组的工钱能再多一些,教收下年少匠人时也就多了一些耐心,甚至一些珍视的技巧也会说出一二来——这里面除了钱,还有面子问题。
红裳听到匠人们的议论后又吩咐管事,一定要保证匠人们有充足的睡眠,不能任由他们一直做事到深夜。
赵一飞是一肚子的惊喜,只是碍于管事在面前,所以他才强装作平静的样子:嫂嫂的法子真是太好了——他们原来让匠人们加长做事的时间,虽然也有奖赏但却不会让匠人们如此主动。
赵一鸣再车子上握住红裳的手,沉默了好久后才笑道:“裳儿,就像钱道长所说,你真是为夫的福星啊。”
红裳轻轻一笑:“不过是在原来的法子上稍稍改动了一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夫君如此夸奖,让我羞愧难当。”她顿了顿:“就算没有我的法子,你也一样能解决此事。”
赵一鸣轻轻摇头:“有法子当然是有法子,我刚刚也想过了,但我的法子比你的法子要查太多,尤其是那个押身契,那可真是让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得好法子。”
红裳脸上微红:她到这个时代中,几乎没有怎么动用过上一世的知识;而她现在所有的法子,在那一世也不是一个人的智慧所得,如果赵一鸣能想得出来就是神人了!
因此,红裳也当不起这样的赞誉,便岔开了话题,言及了赵府的日后:赵府的日后,就是红色子孙的日后,她岂能不上心?
赵一鸣被红裳的话引开了心思:一家之长当然不能只看眼前;赵一鸣和红裳商议起,如何能给花坊定个什么规矩,以便世世代代传下去,才能保证赵氏花坊的久威;而此时,薛府正在宴客。
薛老太爷宴请的正是时不时会出现在孙氏房里的那个婆子:现在他
当然不是婆子打扮,而是一身天蓝色的长袍,长相说不上俊美来,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不过,他的五官并不女性化,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柔。
薛老太爷现在也只知道这位是人称五爷的“贵人”,其它的事情他所知并不多;只是,对于薛老太爷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出的生意,就要帮他夺回那一半儿的生意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破费,订了一桌参翅宴请五爷:这等贵人,他要好好的巴结,说不定贵人再他出个主意,他的生意便能日进斗金——五爷可不是缺钱花的主儿,出手那个大方!听人说五爷的钱可都是他自己赚来的,稍稍点拨一下他,他还不赚大发了?!
五爷拱手:“薛老爷子这不是太客气?我们是忘年之交,如此实在是太破费了,不必的,实在是不必的。”一脸的诚恳。
薛老太爷笑得眼睛都没有了:“不值什么的,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的,这桌子菜品也只是小意思而已;他日事成,就是一个庄子也不在话下的。’’
五爷已经坐下听到薛老太爷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老爷子如此说话,那我老五不敢再坐下去了一一老爷子当老五是什么人?图钱财为老爷子出谋划策的吗?”
薛老太爷急忙相让:“我说错话了,五爷你莫怪啊;我所说的意思.只是表示谢意,五爷莫要错会了意思。”
两个人又好生的说了一番知心话,这才各自落座。
酒过五巡后,薛老太爷看五爷的酒吃得有意思了,便又唤了两个.年轻貌美的丫头上来侍候他:五爷除了好酒便是好色了。
薛老太爷认为这也没有什么,真男儿嘛,就应该是如此的。
有了丫头一旁伺候,五爷果然高兴起来,这酒吃得越发尽兴了。薛老太爷和五爷正吃喝的高兴时,外面管家来报:“老太爷,赵氏花坊的工匠们来了,说是要投到我们花坊中做工。
薛老太爷听了以后眉头一皱,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了:“五爷,没有想到赵府居然不舍得那点银子,真把匠人们给辞了。”
五爷接着丫头正亲热呢,听到此话不在意的道:“来了也是一样,先收下再说。
“收下?那工钱可是需要很多银子的,虽然我的花坊里也的确是缺少些人手,但……”薛老太爷一计算工钱,便开始肉疼起来。
五爷抬头:“人是一定要收下的,不能让他们再回到赵氏花坊去,不然他们的宫花到时候交了上去,我们不是白费了心思?至于这些人的工钱,不是要到月底才给嘛,到那时一切尘埃落定,他们除了在薛氏花坊做工还能去哪里?要给他们多少工钱,还不就是你老爷子的一句话嘛。
薛老太爷一听大为高兴,立时便命管家带那些匠人去花坊安置。
五爷却又道:“且慢,那安家费还是要给的,不然让这些人生了疑可就对我们不利了。”
薛老太爷的脸一抽,不过他立时便想到了法子,便咬牙道:“去帐房取银子给他们。”管家答应着去了之后,薛老太爷又道:“这些银子就是他们日后几个月的工钱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阵一阵的心痛:那可是银子啊,他的银子。
今天晚上到家了,谢谢大家这五天来的支持!谢谢大家!
昆明是高原,小女人在那里实在是累坏了,明天要体整一天,当然会更新的…。小女人想明天会一直睡到中午才会醒吧!汗个.十一点的更新依然有,大家放心;然后,女人便连着三天六更答谢大家的支持,当然不只是这三天的六更,嘻嘻.么么亲们,晚安了.
六十章 好机会
五爷对于薛老太爷要如何对待他付出去的那些安家费,不太关心,只要薛老太爷能拿出去银子就可以。
薛老太爷一连吃了几杯酒以后,才把心情放松了下来,又把心思用到了五爷身上。
五爷似乎是终于腻了两个丫头,推开她们看向了薛老太爷:“老爷子待我老五真是不错,我这人就是一个毛病,受不得人家的好处!人家一对我好,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才成。”
薛老太爷随口应和道:“五爷就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啊。”
五爷听到好人两个字时,微微皱了皱眉头:“老爷子,我可说不上来是热心肠,只不过同老爷子投缘,且老爷子待我老五甚厚,所以我老五也要待老爷子好心理才能过得去。”
薛老太爷自谦了两句,他对人家五爷好是有目的,却不是五爷那种古道热肠。
五爷又吃了一口酒:“老爷子待我老五这么好,老五怎么也要有个回报才成呵……”说道此处五爷便沉吟了起来;薛老太爷闻言大喜啊,心都跳得快了许多——他一直一来想得就是,能得到五爷的提携啊。
五爷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薛老太爷:“我想了想,如果小小的回报,以老爷子的家业来说,必看不到眼里。”他说完,向窗外看了过去。
薛府虽然算不得极大,却在京中也算不是很小;非一般富绅家所能有的家宅。
薛老太爷只是含糊着谦虚了几句:他知道接下来五爷就要说好处了,他费尽了心思讨五爷的欢心,终于有了结果啊。
“不知道老爷子听没有听说过海上货的事情?”五爷没有直接说要给薛老太爷什么好处,反而漫不经心的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薛老太爷听得眉头一跳:会有这样的好事儿?!这好事儿也太大一些了吧。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是的,五爷,我听说过;这么说来,难不成五爷有这个门路?”
海上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门路的:本来海上的船只就少,而且绝大多数都控制在朝廷的手里;所以那随船来的货物可是极紧俏的好东西;只是一般商人就要想染指了——这并不是有钱没有钱的问题,而是就算你有钱如果没有门路,那也不要指望能分得一勺羹。
如果能得到一部分货物,那一夜暴富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所以薛老太爷听到五爷漫不经心的话,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五爷看了一眼薛老太爷:“自然是有的,这并不奇怪吧?”说完,他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包来:“这是有人要得货,本来我要去送的,只是接到了老爷子的请柬所以才推到了明日;不过出来时忙乱,并没有放下;给老爷子瞧瞧吧,看看成色还好?”
打开小包,里面都是红色的宝石!每一颗的大小都不一样,但一看就不是本土之物:虽然当朝物产丰富,也产有红宝石,但像这样成色的宝石却极少见;而现今世人都知道,大多数的蓝、红宝石都是海外之物。
薛老太爷看着那十几颗红宝石,激动地手都有些抖:真的,五爷真得有海上货的门路!他,这一次真是遇上了贵人。
“五爷,您真是有神通的人啊。”薛老太爷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讨好五爷了。
“算什么神通?不过是赚点银子糊口罢了;”五爷说得云淡风轻:“这两日我呢就要去买一批海上货,因为这一次的货比较多,所以我正想寻个朋友一起多吃下些——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连日里得老爷子许多的照顾,如果老爷子有兴趣的话……”
薛老太爷连连点头:“有兴趣,有兴趣!”他是太有兴趣了,这样的好事儿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不同?而且只要他能巴结好五爷,日后五爷也会多多照顾他的;薛家,眼看着就能成为真正的豪富之家了。
五爷看着薛老太爷一笑:“老爷子不必如此高兴,日后多吃几次货你就会认为是平常了,不过也就是一种生意罢了。”
薛老太爷虽然点头,但他一脸的兴奋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
五爷轻笑摇着头道:“老爷子既然有兴趣,那就准备下银子吧,过两日我来取银子,再过几日便把货给你送来;这种生意的门路你也明白的,所以你虽然可以同我一起吃货,却不能前去交易。”
一听到要他往外拿银子,薛老太爷一下子便清醒了许多,他扫了一眼五爷心下有些不放心起来;但让他放弃如此好的机会他同样是十二分的不舍:“五爷,不知道这一次需要我出多少银子。”
五爷淡淡的道:“二百六十两吧;这一次的货虽然多,但我已经同另外一个朋友说过了,所以老爷子这一份,也只能由我的货物里出了,只能给老爷子挤出这些货来了,下次来货的时候再给老爷子分一份好了。
薛老太爷听到只需要区区二百六十两银子,他的心便放了回去:虽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于进货来说的确少得很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啊,薛老太爷本着这种心思一咬牙:“好的,五爷;那我就承五爷的情了,来,这一杯便是我谢谢五爷的。
五爷笑着举杯:“老爷子和我老五投脾性,这一次只能是小小的一点点回报,日后有好处老五自然不会忘了老爷子。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宾主尽欢!
五爷带着薛老太爷的二百六十两银子走了,薛老太爷回到房里还是一脸的红光,他对薛老太太道:“人的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啊。”
红裳听说走得匠人已经到了薛家花坊后,便让人仔细注意着那些人的情形:依着薛老太爷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厚待这些匠人呢?而且,可没有听说薛家花坊的工匠们涨了工钱。
子珉四个孩子都长得白白胖胖,幸亏有宵儿调配的药汁,所以天气慢慢的炎热起来,但是孩子们没有长出热疹来,每日里都能睡得舒舒服服;只是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四个孩子的精神头儿也来了。最让红裳哭笑不得的是,孩子们基本上白天都在睡,但是一到晚上就特别有精神,非要人抱着不可;尤其是凤吟这个孩子,不止是要人把她抱起来:她要人用双手扶在肋下,脚却要踩在人的腿上,然后便一跳一蹬的能闹上半个多时辰——不抱他们起来?四个孩子一起哭,那可不是一般的惊天动地。
而且,凤吟最喜欢的就是红裳抱,最喜欢在红裳的腿上跳来跳去;除了红裳之外,凤吟最喜欢的便是赵一鸣的腿了。
因为奶娘们本来就已经很辛苦,虽然有丫头们一旁相助,但四个小孩子除了喜欢赵一鸣和红裳以后,就是只喜欢奶娘,不怎么喜欢丫头们抱;而且晚上红裳院子里也只有两个奶娘,所以红裳和赵一鸣常常过了子时以后,要起床去哄孩子。
赵一鸣一面抱怨辛苦,一面却是每天时辰一到准时醒来去看孩子们:从来没有迟过一点儿;而红裳一直认为孩子和母亲、父亲玩耍亲热才是极正常的,当然不会不理孩子们去睡了。
只是子珉相对凤吟一个孩子来说,有些太过安静了:只要其他的孩子不哭,他就是醒了也只是安静的躺着;抱起他来以后,他也只是安静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从不哭闹;就算是和其他的孩子一起哭闹起来,只要用鲜艳的颜色或是清脆悦耳的声音来逗他,很快便会破涕而笑。
红裳和赵一鸣观察了孩子们很久,发觉两个女孩子都很活泼,而两个男孩子相对来说就安静许多。
红裳这天晚上抱着子珉笑道:“夫君,我看子珉和一帆这叔侄两人,大一些请个武师来比较好,倒是不用太急着请教书的先生。”
赵一鸣正扶着凤吟跳来跳去,闻言点头又看向女儿道:“裳儿说得有理,男孩子还是调皮些的好;不过我认为我们家的六姑娘,还有她的小姑姑,应该早早请教书先生来才好,嗯,女红也要在些学才可以。”
赵一鸣只要一想到日后会有一位生龙活虎,精li旺盛的女儿便一阵阵的头疼:女儿,还是文静些的好;嗯,至少表面上要文静些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凤吟听懂赵一鸣的话,她跳得这两下特别的重,赵一鸣被她小小的脚丫踩得皱了皱眉头。
赵一鸣看到红裳近几日因为花坊的事情,所以白日里也休息不够有些憔悴,便道:“裳儿,那两个奶娘就让她们进来吧,这几日你实在是累坏了。”
红裳轻轻摇头:“本来我也想让奶娘进来的,所以特意让鱼儿去看紧她们——如果鱼儿也发现不是什么不对的地方,便让她们进院子来;但是白日里却被鱼儿发现了她们不同之处,她们每日剪得花儿都一样,但偏偏就在我说了过两日便让她们进院子后,她们到园子里剪得花儿却多了一种,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花儿,只是她们没有用,而是送给莲太姨娘的守门的婆子。”
赵一鸣的眉头一皱:“魏氏有人到莲太姨娘那里去看过了?”
六十一章 暴利动人心
红裳轻轻点头:“鱼儿让洒扫上的婆子注意了,魏氏那里的娘子隔三岔五便会寻莲太姨娘的守门婆子说笑,但是白日里那娘子到了连太姨娘的门房中坐了只有片刻,便说有事急急的走了。”
赵一鸣轻轻的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红裳也是如此想的。
夫妇两个人议事,自然一时不注意便忽略了孩子们,子珉还好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红裳,而凤吟却伸出小手抓向了赵一鸣的脸。
赵一鸣发现后张口轻轻的叼住凤吟的手:“居然想打父亲?”却不防凤吟的另一只手也过来了,一把便挠到了他的脸:好在小孩子并无多大的力,而且她的手指甲也是修过的。
这时一直静静的子珉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凤吟听到弟弟笑了,也笑了起来;赵一鸣狠狠亲了一下凤吟也笑了:“小坏蛋!”
红裳笑道:“你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偷袭成功,真……”
赵一鸣闻言又亲了一下凤吟:“我就怕我们六姑娘日后再成为一员武将,那为父的就不知道去哪里哭了。”
哄睡了孩子,夫妇二人才回房休息,躺下后又说起了奶娘的事情:那两个看来不能用了——就算她们不会下毒手害人,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还是被魏氏收买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便是三四月过去了。
赵氏花坊里的事情很顺利,随着工匠们的熟练程度,他们每日里能出的成品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好了;而老工匠们终于认识到这种方法的好处,当然此法的不足他们也是看得极为清楚,不过对于这个方法,他们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决反对了。
红裳和赵一飞再来到花坊里,几位老匠人便向红裳和赵一飞提出了他们的想法儿:这种做宫花的法子可以保持下去,赵府和他们匠人都有好处的;不过却要把一些心灵手巧又忠厚老成的年少匠人挑选出来,这些人以后便可以接替老匠人的位置。
始终,这匠人里要有一些人掌握着整个宫花的制作技巧,并且还要做得非常好。
红裳点头,这个想法极好的;她眼珠转了一下试探的道:“为了防止像上次的事情,这些匠人们挑选出来,要签一份押身契才好啊。”
一位老匠人笑了:“太太就是心慈,像这样的人既然是赵府花钱培养出来的,不要说押身契了,要我们来说卖身契也不足为过了。”
其它的匠人们如果想在赵氏走人,可以!只是他们会得那些,到其它花坊中能做什么呢?
红裳笑了:“大叔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还是签押身契吧,不过押身契要改动一下——这些匠人日后就像大叔你们一样,可是我们赵氏花坊的桩子啊。”
赵氏花坊经上一次的风波之后,并没有让匠人们感觉到花坊有危机,反而大家对于将来都有了更大的信心与希望。
赵一飞各处看了看,发现匠人们根本不用人看着做活计,大家就连吃饭方便都很赶时间的,他因此到厨房去特意关照了大厨,为匠人们加了两道肉菜,叮嘱肉要多放,钱自他的账上出。
红裳听赵一飞说了之后十分赞同:她知道赵一飞正在成长起来,他日花坊便不用她再操心了:“不过银子不能从你们账上出,由我们账上或是大帐上都可以。”
赵一飞脸上一红:“嫂嫂,我不是为了要收买人心,我只是——“
红裳打断了他的话,抿嘴笑道:“你只是因为前几年花的银钱太多,所以现在想把自己的银子用在府里——!”红裳如此就是为了免得赵一飞尴尬,而这样似嗔似玩笑的话,更显得她待赵一飞亲热如弟,没有视作为外人。
赵一飞虽然脸上更红了一些,但他神情间放松了不少:“嫂嫂又来取笑!小弟我已经改了,改了好久了。”
叔嫂二人又说笑了两句,又同管事们见了一面,便起身回府了:红裳在花坊中,好多事情故意不出声或只是提点一两句,尽量都由赵一飞去处置。
赵一飞知道兄嫂的心思是为他好,所以做事十分的用心:衙门的差事做得极好不说,每天晚上都会为了花坊的事情,一个在书房里待上好久;所以两个侍妾哪里七八日也去不了一次,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有精力做其它。
赵一飞的勤奋让金氏十分的高兴,对于他偶尔去妾侍那里便没有十分的在意了:她毕竟出身于诗礼之家,同红裳不一样——只要赵一飞等她好,敬她、爱她,那么她还是能容下一两个人的,虽然心里也有着十二分的不痛快,但他认为这是规矩。
薛老太爷近两日有些坐不住了,他昨天晚上到了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但很快就被恶梦惊醒了:他梦到他被五爷给骗了,骗了他的二百六十两银子。
可是薛老太爷想起五爷身上的穿戴来,心神便能安稳下来:可是一连几天不见五爷的身影儿,他怎么也放心不下那银子。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可是五爷依然没有来:这一天又要过去了!薛老太爷忍不住立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的二百六十两银子真得就这样打了水漂不成?
“老太爷,五爷来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快请——!”薛老太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是喜出望外,一面吩咐管家一面急步迎了出去。
“我们可算不得外人,还用得着什么请不请的,老爷子如此说话可真是外道了;这不,我已经自己进来了。”随着话声,门帘挑开处,五爷出现在薛老太爷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薛老太爷的目光在小厮提得包裹上一转便收了回来,上前抓起五爷的手来:“几日不见五爷,还真是想念的紧啊;来,来,快坐。”扭过头去:“奉茶!”
五爷坐着后玩笑道:“老爷子想念我呢,还是不放心您的那银子?不会是怕我带着那些银子走掉了吧?”说完还爽朗的一阵大笑。
薛老太爷虽然被说中了心事,不过他一身脸皮极厚,所以脸上一丝红晕没有:“五爷说笑了!二百两银子五爷能看上眼?就是两千两银子五爷您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说您身上带得这块玉佩,只是你手上的这板指,也值三四百两银子了。”
五爷看了一眼手上的板指笑道:“我当然是玩笑了,老爷子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这板指也不值什么,既然入了老爷子的眼,那这个板指便赠给老爷子了。”
说完就把手上的板指取下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板指只是我喜欢这上面的花色讨喜,看,这像不像一只瑞兽?所以我才会带在身边的,当真不值什么;按理说,应该好好的寻一枚更佳的板指做礼物才对,只是我向来对于这些事情不上心,来老爷子这里多次,却连个礼物都没有送上过;老爷子倒也不是俗礼之人,没有见怪。此物虽然不值什么,倒也聊算个心意吧,老爷子你暂时收下把玩,他日我寻到好的再送来。”
薛老太爷听到五爷的话后十分吃惊,他看向五爷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而且五爷的神情很是随便:区区百两银子的东西,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中。
薛老太爷当然不会真收下,可是他几次推辞,五爷却执意要送;最终他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并在心中核计,怎么备办一份价值稍高些的东西做回礼——他现在可是有求于五爷的,岂能收人家的礼而没有半点表示?
五爷看老爷子把扳指收下了,便笑道就应如此;然后也没有多说其它,直接让小厮把包裹呈上了;包裹里就如薛老太爷所猜想的,都是海上货。
五爷看着那堆货物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这次虽然来得货不少,只是有门路的人都闻风而去,我们所抢到的货虽然不少,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却不多;这些货物,唉,老五我这次对不住老爷子了。”
薛老太爷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些东西还不叫好?只那两件琉璃小件就远远赶过了两百六十两银子了,何况还有许多精巧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如果卖出去,怎么也能卖个六七百两银子,这样的货物他太满意了——这是量少,如果量多,在薛家的所有铺子里摆上去卖,那可就是极为可观的利钱啊。
他有些过于激动,语无伦次的谢过了五爷。
五爷却摇头道:“这些东西当然不会不赚钱,却不是那海上货的好东西,那些好东西,少说翻个几十成的利,就是翻个几百成的利也不是没有的。”
薛老爷子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几十成的利?几百成的利?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接连问了不少海上货的事情。
不过五爷说了一阵子后便不再说了,改说起了其它的事情;虽然薛老太爷心痒难耐却也不好一直追问,只得吩咐人去备办酒席,然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陪五爷闲谈,一心只想让五爷更高兴。
三四百两的银子对于薛家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数字,可是这些货物便能有三四十成的利银,那可是极好的生意了;就算日后不能赶出那几百成的利,只现在这样不太好的货色,他也是极满意的。
所以,哄得五爷开心,成了薛老太爷最大的心愿;为此他把薛老太太房里的一个大丫头,和大儿媳妇跟前的一个大丫头都要了来——这两个丫头的姿色在薛府那里一等一的,就是放在外面,那也是不错的美人儿;原本一个他纳的,另外一个也是他儿子想纳的,不过现在什么也比不上五爷重要了。
五爷看到两个丫头脸上现出了喜色,一把拉过来一个便抱到了腿上,薛老太爷还让丫头们多多劝酒;晚上五爷留在了薛府过府,那两个丫头自然是要贴身伺候的。
次日一早,五爷起来后精神奕奕,看到薛老太爷就是一礼:“老爷子赐下的两个丫头,老五我愧领了,他日必会重重回谢老爷子的。”
薛老太爷得到了他想到的话,当然是连声推脱说不用:两个丫头能换来钱源滚滚,这可是太值了!他陪着五爷用过了早饭,打发人把两个丫头好好的装扮了一番后,送上了五爷的车子。
五爷这一走便是三日不曾来,薛老太爷的那些东西已经卖掉了一半儿,本金收回不说,而且还见了利钱,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怎么五爷就不见了踪影呢?
薛老太爷十分的后悔不曾到五爷家拜访:他们是在茶楼相识的,当真是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的;现如今他就是想去寻五爷,也是寻不到的。
又过了一日,五爷终于来了;而且一见面便道:“老爷子快让人备银子,这一次我们要下手快一些,看看能不能夺得好东西。”
薛老太爷虽然心急此事,但一听到取银子心里总是一颤:“这次需要多少?”
五爷伸出七个手指:“七百两银子也可以,八百两也成,再多却是不能了;老爷子见谅了,这一次是不能分给老爷子的大头儿,老爷子要占一个大头儿还要过些日子才成。”
薛老太爷听到七八百两银子心下还是轻轻抽痛,不过他想起上一次的货物,还是一咬牙同意了:这是生意本金。
这一次过得两日多五爷便回来了,带来了一大堆的东西,里面有了一件中型的摆件——这一件也足抵得上一千两银子了,薛老太爷当晚又一次极热情的招待了五爷。
这一次过了足足十几日,薛老太爷的货都要卖光时,五爷才让他备银子:这一次要让他准备一万两银子!
薛老太爷一听这些银子脸上便是一凝,有些犹豫起来:不只是担心,他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五爷看薛老太爷没有答话便道:“如果老爷子吃不下这单生意,我们便分开如何?我正嫌自己那一份少呢。”……
六十二章 庆功收人心
薛老太爷闻言大喜,连连谢过了五爷:“不瞒五爷,我还真是一次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来,这一次,我就要——,三,不,四成吧。”
五爷非常痛快的点头答应了,过了四日后五爷来叫薛老太爷去换拉货物;薛家用马车拉回来两车,而五爷那边却是二三十车的货。
东西卖得非常之好,因为五爷的店铺并不在京城,所以货物只有薛老太爷一家店中有,当然是每天都会卖出不少。
五爷要去店铺巡视一番,所以同薛老爷子讲明,他要过几日方才回来。
薛老太爷每天看到店铺送到的帐册便是先喜后怒,近几日他是每看一次帐册都要怒一次:店铺中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到被他放弃的那六成——那会是多少银子!他亲自把那些银子送给了五爷,这岂能不让他生自己的气?
可是偏在这个时候,薛老太爷居然听说赵氏花坊把宫花送到宫里去了,而且日子还提前了!他哪里肯信,亲自去宫里打探过才知道是真的;只是,怎么可能呢?他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久。
他不相信在少了四成的人手之后,赵氏花坊还能如期把宫花交上去:那只有一种可能,赵氏花坊让那些民间的花坊帮忙了!
薛老太爷要求看一看宫花时,内监便取了一支给他,不过是寻常宫人所戴的花枝儿;他细看了一番,也没有看出什么来——这种花枝,就是民间花坊也能做出来;只要赵氏把宫花的技巧传给那些人!
不过,短时间那些花坊不可能每一朵花都能达到宫里的要求,尤其是那些贵人要得新鲜花样儿,只凭那六成的人手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他看了一眼皇宫深处,冷冷一笑便转身回府了:赵府这一次,怕是要被宫里降罪了。
但是让薛老太爷没有想到得是,宫里不但没有降罪给赵府,而且还赏给了赵府不少东西!这让他太难以接受了:不可能的,绝对是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薛老太爷不相信赵府能凭六成的人做完这次的宫花,他还是认定赵氏花坊一定是动用了民间的花坊,他一定要找出证据出来才可以!
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找到赵氏花坊与民间花坊勾结的凭证时,宫里便来了信儿:他日后只管给宫里送平常的宫花,而贵人们所戴的宫花,只由赵府来做。
薛老太爷当时气得几乎吐血:就算一样能得利,但他丢不起这个人啊!而且长远来说,薛式花坊也会被赵府压一头,不管是在皇家还是在民间,人们都会认为赵氏花坊所出的花枝要好一些!
而且薛氏花坊里的匠人们听到此宫中的信后,也燥动起来;尤其是那些来自于赵府的花匠们,脸色更加难看,只是为首绘制花样子的几个匠人却咬牙不想就此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眼下的事情,他们心底也知道——将来的日子可不太妙啊!不要说两个月份的工钱,就是原来一个月份的工钱怕也是不保了。
花坊的燥动,薛老太爷自然是知道了,但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法子,急得直想跳脚时,五爷来了!真真是天降救星,他几乎拉了五爷进房的。
赵府却不同于薛家的气急败坏,全府上上下下都是热闹非常;而赵氏花坊中更是人人喜笑颜开!赵氏花坊得了宫中的认可,就是他们这些匠人得到了宫中的认可——这可不是银钱能够相比的。
当然了,有银子更好!
而赵家的主子们自然是来了,并且就决定在今天发放银钱;当赵一鸣说,要按照新的规矩把这些日子的工钱算给大家时,那些匠人们当时便高兴坏了。
当匠人们领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工钱时,他们更加高兴:居然比原来一个月的工钱还多一点儿!但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多累,因为管事们规定了每日花室的打开和关闭时间,让他们有了充足的时间休息。
“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而宫里也给了我们赵氏花坊赏赐,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认为这些赏赐不只是给赵府的,也是给大家的!只是赏赐的东西不能拿来给大家分,所以我们另想了一个法子——另外给大家每人发七百个大钱,有赏赐大家可以算是统统有份!虽然这一点钱算不得多,但却是我们做东家的一点心意,还望大家莫要嫌少。”
哪里会有人嫌少?当赵一鸣的话一说完,匠人们更是激动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宫里赐下来的东西我们也有份儿,东家为此还要另外再赏银钱,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的好事儿!人人都认为赵府实在是好东家啊。
所有的人现在都在想:没有到薛家去,真好!自己这一次留下来,真是这一辈子最明智的想法了。
接下来,当然是赵府的人摆了庆功宴,请所有的匠人们大吃了一顿:大吃一顿自然让匠人们高兴,可是让他们更高兴的是,东家赵府把他们当成人、当成是赵府的自己人看待!不像是薛家,也不像是其它的花坊,只把匠人当作是奴仆一般看待。
这些匠人们对于赵府的归属感变强了,现在他们已经自认是赵氏花坊的人,就算是有人出三个月的工钱请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的:这里,有人情味儿;这里,他们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个下九流的匠人。
红裳看着匠人们吃起了酒来,这才在赵一飞的陪同下回到了车上,一会儿之后赵一飞便把赵一鸣换了回来。
红裳看着赵一鸣道:“我的法子还好吧?人,都是有一颗心的。”
赵一鸣点头,握住了红裳:“我会记住你的这一句话的,是啊,不论贵jian,人都是有一颗心的。”夺了这颗心,才不会让旧事重演。
虽然红裳的这些话与礼教相背,赵一鸣读书多年,自然是认同了读书人的地位最高,手艺人自然是下等人,上等人对下等人自然是不会正眼瞧一眼的,但他现在换位去想,如果自己是一位匠人,那么自己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表面的客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东家的诚意,当他这么做了之后,匠人们反应印证了他的想法。
红裳他们夫妇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花坊,然后相视一笑便吩咐车夫回府,这里,交给一飞就可以了。
赵一鸣依靠在车厢上眯着眼睛看向了车外,夜色深沉中他并不能真得看到什么东西,不过他要看得也不是近在车外的夜景:“薛家的人在查我们赵府是不是借助了民间的花坊,我想薛老舅爷急坏了吧?只是,薛家已经动手了,我们赵府也不是任人欺辱不会做声的——他不仁,就莫要怪我们不义了,那一半的花坊嘛……
他看向了红裳:“我们赵府要了!”
红裳轻轻点头:“说的对,那一半的花坊,我们要定了,不然薛府总认为我们使亲戚,所以会放他一马,这次就要让他知道,他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日后他才会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对我们赵府动歪心思。”
顿了顿,她又想起了老太太:“此事,我想还是告诉一声老太爷和老太太吧;怎么着那薛老太爷也是老太太的表弟,我们所为莫要让老太太生了误会才好。”
赵一鸣点头:“我省的,你放心就好;”他坐正了一些,搂过来红裳:“我认为,这一次就用权势压一压薛家的气焰。”
红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就借这一次宫里的赏识,让世人以为我们赵氏只是因为得了宫中贵人的赏识,所以才会……,也免得日后有什么人求门路来打花坊的主意。”赵一鸣继续说道:“花坊整个在手中,也好打理一些,免得事事处处都要受人掣肘。”
红裳点头同意了,如此做才是简单而又能达到目的,当然应该如此做。
红裳夫妇回到府中,直接去了上房,把这一次的事情从头自尾说了一遍,虽然没有说出他们夫妇想要收了薛家的花坊,但意思却也明显得很。
老太太听了只是一叹:“他已经不拿我们当作是亲戚了,你们自然也不必因我而有什么顾虑;这次的事情是你们应对得当,不然宫里怪罪下来,何止是我们的花坊不保?就是对你们兄弟的仕途也有影响吧?”
赵一鸣点头:“虽然影响不算大,但只要在升迁的时候被人提出来,怎么也会有些坏处的。”连一个花坊都管不好,还能管得好一个地方?
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尽管放开手去做就好;只要你们这些儿孙们好好的,我便会开心,其它的并不重要。”老太太对薛老太爷已经不止是失望了,他要断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她岂能不闹不怒?
老太爷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问花坊的情况,与这次应对的详节,然后看向红裳很有些赞赏,只是还是叮嘱了赵一鸣夫妇几句规矩,不外乎就是一些妇人应该注意的东西;不过他却没有申斥,也没有表示出不满来,好像只是提醒一句的样子。
红裳和赵一鸣答应了一声儿,又闲话了一阵子这才告退。回到房中时,发现香草居然在等他们。
香草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花坊的麻烦,同府外那人有关;因为他这次给魏氏的命令,便是让她在府中设法弄清楚,赵氏花坊是如何完成那些宫花的。
赵一鸣和红裳闻言后,都有一些吃惊:那人一直以来谋得好像就是整个赵府,而且特别能够隐忍——现在他为什么会对赵府的家业动手了呢?
赵一鸣的眉头皱了起来,而红裳也在沉思。
薛老太爷拉了五爷进屋,不等五爷坐下便开口说起了花坊的事情:他不知道,五爷之所以会到他府上,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花坊的变故。
六十三章 一败涂地
五爷虽然什么都知道了,可依然是听完了薛老太爷的话后,才开口:“你可查到了些什么?赵氏花坊只倚靠那剩下的六成人是不可能完成那些宫花的。”
薛老太爷本来就是如此认定的,只是直到现在他什么也没有查到;他对着五爷摇了摇头。
五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会让人去查一查赵氏花坊是如何做了了这么多的宫花,如果他们真用了民间的花坊的人,那么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假如他们真是用了花坊那六成的人手;那我们就要另外设法,扳回局面才可以,我们薛氏花坊不能只做平常宫人所用之物!”
五爷已经把薛氏花坊视作己有,当然不会任凭它被赵府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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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太爷急得直搓手:“可是眼下要务就是要如何能让宫中改变心意,不然不止是少了宫花的利钱,日后就是卖给民间的纱花也会受到影响。”这可是少了一大笔钱银子,只一想薛老太爷便疼得全身上下的肉都颤了起来。
五爷两手相交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薛老太爷和五爷相熟有些日子了,知道这是他在想法子,所以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一旁十分的着急的等待。
五爷想了好一会儿后,对薛老太爷如此这般一说,薛老太爷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好法子!他立时便让人去唤原来在赵氏花坊绘制花样的几个匠人过来,还命人准备下了一些银两。
绘制花样的匠人本来就想求见薛老太爷的,听到说东家有请自然是极快的赶了过来。
薛老太爷并没有一开口就说正题,而是对几个匠人嘘寒问暖了一阵子,这才把唤他们来的正题说了出来:“赵氏花坊用诡计夺了我们花坊的生意,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们薛氏还有你们几个人,有你们,我们薛氏花坊便可以把失去的再夺回来;不,应该是把宫花的生意都夺过来才是!”
匠人们一听都面露喜色:“东家和我们想到一处去了!赵氏花坊这次不管用什么法子将宫花交上去了,但是他们能得宫中贵人们的常识就是因为用了我们几个的花样儿。
薛老太爷抚掌大笑,连连点头同意匠人们的话,并且也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让他们先把一般宫人所戴的宫花改一改,一定要透出新巧来——到时宫中贵人一定会看到的,薛氏花坊的机会便来了;所以,他们还再绘制几个花样备用,只要贵人过问,他们便敬献几枝新鲜花样的宫花上去,只要得了贵人的眼,生意还有什么夺不回来的?
匠人们听到薛老太爷的许愿一,心下大定了许多:比他们所想的要周到很多,他们只是想到了要绘制新花样儿,却没有想到在一般的宫花上面做文章。
匠人们对于日后的生活又有了信心,连声答应了下来,并把他们绘制的花样子献了上去:原本这是要给赵氏花坊的,只是赵氏的主子最终没有答应他们的条件,所以他们才把花样子带了过来。
不过他们当时没有机会把花样子交给薛老太爷,以博新东家的欢心;不想现在有这个机会,这几个新花样子倒是可以立个大功。不然的话,他们就是再有巧思,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绘制出新花样子来。
薛老太爷本来听五爷的话让人备下了赏银,心下多少有些不舍那些银钱,现在看到几个匠人居然这么快就交上了新花样来,他接过来仔细看过后心花怒放,感觉那些赏银十分的值;并且对于赵氏居然放弃了这几个匠人,实在是太过失策。
薛老太爷手一挥,便把赏银给了几个匠人,一人足足五两纹银,让几个匠人心头大喜:薛家老太爷就是比赵府要大方许多,他们没有投错地方。
然后薛老太爷又勉励了匠人们几句,便让他们赶快回去改动一下一般宫女所用的宫花样子:这也是他们整个计策中最为关键的地方。
匠人们也知道事情紧急,便收起银子行礼告退了:花样子可不是一进半会儿就能画出来的,所以他们要赶快回去花室,好好的商议一下,希望尽快可以给薛老太爷一个新的花样子。
薛老太爷的心事放下了,目送匠人们远去后,回头却发现五爷正在看那几张花样子便笑道:“五爷也能看得出巧妙之处来?“
五爷笑着摇头:“老爷子说笑了,隔行如隔山啊,我哪里能看得出门道来?“
薛老太爷看他似乎对花样子十分有兴趣,便对五爷详详细细的说了起来;而五爷还真是有兴趣,不时的还会问上一两句,薛老太爷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把花样子说完——五爷的宫花了解的差不多了。
薛老太爷吃过了几杯茶后,便请五爷入席;坐定后,他对五爷又提起了海上货来,因为他的货卖得极为不错。
五爷却笑道摇头:“海上货如果随时有的话,那也就不会被人如此看重了;所谓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没有海船靠岸,哪里还会有货?前些日子不过是赶巧遇上了两三拔般靠岸罢了。
薛老太爷听到短时间不可能再有海上货以后,心下更加后悔上一次放弃的那六成货物,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再有海上货过来时,他一定要多多的下本金——这样暴利的生意可是不多见的。
吃吃喝喝之后,五爷摇摇晃晃的告辞回去了;等到五爷走了有一会儿之后,薛老太爷又猛得省起,他又忘了问一问五爷的府上在哪里了。
不过薛老太爷的心思大半被花坊牵住了,而且海上货短期间不可能会有,他也就放开了此事:等下次五爷再来时,或是在茶楼里遇到、找到他时再问他的住处也不迟。
花坊匠人们的花样子这次却慢了许多,让薛老太爷几乎发作出来:上一次,他们一下子拿出了几个花样子来,这一次让他们改一改平常的宫花,他们居然过了两日了,还没有把花样子交上来——没有花样子不能开工,那些匠人们可都在闲着啊。
匠人们也是有苦难言:本来画一个新的花样子就比改一个花样子要容易的多,何况还要改动出巧思引得贵人注意,那是哪里容易的事情?
可是薛老太爷不管这些,他只管每日里派人不停的催匠人们快一些;匠人们被催的反而进度更慢了:一天之内被打断好几次,他们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等到匠人们把花样子交到薛老太爷的手上时,已经是过了四日了。
薛老太爷一拿到花样子,便让花坊的老匠人先制作几朵来看看:这便又用掉了一日;不过经过改动的宫花,真得漂亮了许多,却又不会逾越;他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声命匠人们赶快开工。
早一日把宫花送到宫里去,他便早一日能夺回原本是他的生意来。
赵一鸣和赵一飞兄弟这四五日里自然没有闲着,不过他们没有四处走访,只是筛选出几家很有实力的人拜访,当然包括魏将军夫人的门路;在破费了不少银两后,事情终于成了!
赵一鸣兄弟大大的吐了一口气:银子终究能赚回来啊!而赵安和花坊哪里都有好消息传来:他们都找到了几个能绘制新鲜花样子的人。
他们兄弟一个一个单独见过这些人,然后把这些人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名为艳宫花室,此花室的人专门绘制一些平常宫花的花样子;另外一部分名为仙宫花室,专门给贵人们绘制新式花样子。
其中有几个人是很有天赋的,比原来走掉的匠人可强了不少,是赵氏花坊安心要好好培养的人;这些人也是同赵府签了押身契的
也因此,赵氏花坊一直都很注意一些特别的匠人,不止是绘制花样子的,就是手特别巧的人他们也是极为注意培养的,这使得每一种匠人的人数都不算少,再加上红裳又对这些特殊匠人提出了“合作”的概念,一个花样子经过几个人的思索讨论定案之后,比一个天赋极强的人绘制出来的花样子相差无几,自此之后,没有哪一个人持才自傲了
赵氏花坊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隐患,赵府的主子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日后再为花坊忙碌的人便只有赵一飞;金氏出了月子当然也不会太闲的
赵一鸣兄弟自花坊中走出来,看了一眼不远处薛氏花坊,赵一飞道:“不知道宫内什么时候来人?”
赵一鸣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道:“快了吧?我们不急的,一飞,你,以后要做到举重若轻,那才能不会让人小瞧你”
赵一飞看看哥哥,想了想一笑:“那我们兄弟去吃杯茶?”
“好主意!”兄弟二人一笑便施施然的上了马车
而他们刚走不久,宫里掌管此事的太监和姑姑就到了薛氏花坊;薛老太爷听到后大喜:正好可以让他们看一看自己花坊中做出来的宫花!
只是太监和姑姑坐也不坐,没有理会薛老太爷其它的殷勤,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当场薛老太爷便呆掉了,他不太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回到当然是一样——薛老太爷直接晕了过去!
六十四章 柳暗花明?
薛氏花坊被宫中的人强令同赵氏花坊合为了一处,原因很简单:宫里的人认为现在分为两处很不好,原本一直是一处的。
不过合为了一处,是强令薛家把花坊卖给赵氏,连银钱都给出了具体的数字:虽然没有让薛氏吃亏,却也没有让薛氏占到丁点儿便宜!
听到祖传的皇商身份被夺,薛老太爷当然挺不住倒下去了:他连偷鸡不成蚀把米都算不上,因为他蚀得可不是一把米那么少!虽然薛家还有其它的铺子与田庄,但是薛家一直赖以为生的便是宫花一项,没有了宫花,不少依附于宫花的铺子生意会一落千丈的!
薛老太爷没有想到这一次赵府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点亲戚情份儿也不念;他被人救醒后,原想向太监和姑姑说些好话,再重重的贿赂他们一番,会有转机也不说定;但是他在晕倒之后,那太监和姑姑便走了。
他知道现在再进宫去求人已经来不及了:赵氏那边太监和姑姑当然去过了,那么此事便在宫中造册入案了;现在唯一的一线希望便只在赵府了。
薛老太爷想到,只要赵府能让他以合伙人的身份在赵氏花坊占一个位置,便能保得住薛家的其它的生意;想清楚之后,他让人备下了礼物便急怎的赶往了赵府。
赵府的门房没有拦他,他到了赵府便进去了,可是赵府的主子他是一个没有见到:老太爷和老太太上山去进香了,没有个七八日不会回来;而赵一鸣兄弟在衙门里忙得不可开交,听说近三四日里也不可能回府了;而大房长媳被他兄长请去了,说要小住几日。
府中理事的有两位姑娘,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们却是做不了主的;而唯一还在府中的金氏,却在养月子中,不能见客。
薛老太爷知道赵府的主子们是在躲他,可是他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得天天上门候着,每天都守到很晚才回府;如此守了两天后,第三无的时候他刚出府门便被五爷拦了回去。
薛老太爷这两日对于五爷也很有几分埋怨的:如果他老老实实的经营那花坊,现在薛氏花坊还是薛氏花坊,哪里可能会被赵府买走?
现如今薛氏花坊的牌匾也摘了下来,就在昨天已经银子和花坊两清了——来同薛家交接的人居然是赵安!这让薛老太爷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他原本是拼着跪一跪小辈儿赵一鸣或是赵一飞,也要给自己薛家争一份花坊回来:他不相信赵家的兄弟二人看乱他跪了,还能不把花坊还给11。
只要花坊还能由他经营,至于是挂谁的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到了眼下他是一点儿好处没有,不管如何努力也只有他吃亏的份儿,当然对五爷也就不如原来热情。
不过五爷的一句话便提醒他,这位五爷还是不能得罪的:“老爷子,海上货卖得还可以吧7”
薛老太爷听到这句话,他立马想了起来:没有了花坊后,这可是他们薛家现如今唯一生财的来路了,当然不能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当下打起精神应酬五爷,把海上—货的情形说了一下:这也是目下能让他高兴起来的事情,那海上货卖得十分的不错。
薛老太爷心中升起了希望:五爷不能无缘无故提起来此事来,八成是海上货又有了,他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大好的机会。
五爷听完薛老太爷的话后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继续说海上货的事情,反而问道:“老爷子今儿气色不太好,是不有什么烦心事儿?”他顿了顿,拿眼看向薛老太爷:“不会是花坊又出什么事儿了吧?我们上一次想得法子,应该可以夺回花坊原本的生意才对啊,不会是又出了什么岔子吧?”
薛老太爷长长一叹,便把花坊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唉一一!”
五爷皱着眉头道:“如此看来,赵府是存心要置你于死地啊。”
薛老太爷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五爷:“置我于死地?”
五爷认真点头:“当然是了。
不然他们一家人为什么不见你?他们不知道夺了你薛家的花坊,就等于是夺了你们薛家的生机嘛?你居然还同我说那是你家的亲戚,喑啧,如赴亲戚实乃少见也。”他是一句也不提薛老太爷先谋夺人家赵府的产业,却只说赵府不仁义。
薛老太爷听得连连点头:“他们的确是不念一点情份的!可是我们薛家,就要如此败落了不成?”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十分的悲苦的样子。
他接连去了赵府两日,其实心中早已经绝望了,只是还抱着万一的希希望:总比什么也不做强吧?现在看刷五爷后,他把一颗心全放到了海上货上面,只要五爷肯提携薛家,那么薛家不但不会败落,还会更上一层。楼的。
五爷连连安慰了他几句后,又道:“赵氏不仁,我们也不必同他再讲什么义字;我这次来寻老爷子,就是因为海上货又到了一批一——说起来,不是因为我老爷子也不会损失惨重,嗯,这一次的货我们两个人可—拿三万两的东,就由老爷子先说要多少,剩余的我也吃下,稍稍算作是对老爷子的补偿吧;至于赵府嘛,等老爷子把货卖掉,那可就是翻了好几番的银子一一您有了银子,还有什么事儿是办不到的嘛?”
薛老太爷的眼睛都亮了:“真是太谢谢五爷了!这一次的事情也怨不得五爷,是赵府太过小人,根本不把我这个舅爷岳丈放在眼里;只要五爷肯助我,我日后定能再把花坊夺回来!就如五爷所说,有了银子,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宫里的人也只认得银子二字罢了,哪里会看得上小小一座赵府的权势。”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五爷听的,怕五爷会惧赵府的官威再弃他而去。
五爷郑重点头:“老爷子放心,我老五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老太爷的事情,就是我老五的事情,他日一定卓让赵府把所得全吐出来不可!”
他说的话掷地有声,听得薛老太爷差一点热泪盈眶: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从来很多,但能雪中送炭的却极少极少了;不想五爷居然是如此一个好人,真是天不绝薛家啊。
他却不知道,正是天要绝薛家,他才会认识五爷并引为知己;五爷早已经得知了花坊的事惜,他也真想有夺回来的,只是后来他去求上头的人,可是上头的人却不理会此事,还让他安份一些;所以他不得不放弃了花坊。
只是他怎么能在费了如此多的心思之后无所得呢?所以他细细的想过之后,才挑在今日特意过来会薛老太爷的。
五爷陪着薛老太爷狠狠咒骂了一通了赵府后,这才担目的点了出来:“老爷子这次要多少银子的货物?五千两银子的,还是六千两银子的?”他这是故意在激薛老太爷。
薛老太爷尴尬的一笑,想起自己丢掉的那六成货的份额,心里便痛成了一团;他在心下盘算了良久后道:“是不是五爷还是现在就要银子?”
五爷轻轻摇头:“我知道上一次是老爷子没有准备,所以才会只要了四成的货物;这一次我是特特早早来知会老爷子的,我三天之后来取银子就好。”他却没有追问薛老太爷倒底要多少银子的货物。
薛老太爷一听三天眉头便是一皱,不过他也知道海上货不等人,所以只能想法子快些弄到银子,说其它的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五爷又说了一会子话后便告辞了,薛老太爷却让人把城里较大银庄的掌柜请几个人来:他要把铺子、田庄等等所有的家产,包括他们现在薛家住着的大宅都抵给银庄借出银子去买海上货。
同几个银庄谈了之后,薛老太爷便同他们订好了契约。
三日后,薛老太爷把他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五爷:“这是一万四千七百四十九两银子。”
五爷看了看薛老太爷,然后一咬牙道:“好的,那货就给老爷子一半,只是日后不能再如此,我顶多只能给老爷子一万银子的货,可好?”
薛老太爷全身上下没有不颤的地方:这可他们薛家所有的银两,如果万一出了问题,他们薛家所有的人只能上街乞讨了!不过,不会出问题的,他已经同五爷一起做了几次,每次都获利颇丰。
“好的。我也明白这次是五爷照顾我,五爷放心就好,我不会如此不知好歹。”他也是想一下翻身:这些银子出去,不出半年就会变成四五万银子一一拿出一半银子来,还不死赵府?他还真不相信了。
五爷让人把银票收了起来:“老爷子也是爽快人,我也知道你的惜形,知迸你想收回花坊心切;索性再成全老爷子一次,这些银子我会给一个整数的货,一万五千两银子的东西!这也就是老爷子,换作是旁人我一定不会如此帮忙的。
薛老太爷自然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把王爷送出了府门:再过几日,他就会拿到货,到时要好好核计一番,力争把这次的货卖个更好的价钱——到时就有赵府好看的!
六十五章 吐血
··—薛老太爷这一次却是等了七八日还见那位五爷,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还在心底劝自己:这一次的货多,五爷来得晚两日也是正常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使了家人到各处的茶楼寻访五爷。
如此寻访了三四日后,五爷依然是没有一点儿音信!算一算已经过了十几日,而薛老太爷同各大银庄的契约上最早的还银的便是一个半月一一绝按照上几次的货物卖出情况,同这些银庄商议好的。
可是半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薛老太爷却还是找不到五爷。
他这时心中开始怀疑:那五爷不是来骗他银子的吧?可是他把全部身家都压了上去,所以不愿意如此想,每每如此想了,便又想出千百个理由替五爷辩白。
而且,就算五爷真是骗子,薛老太爷也不敢去报官的:只要一报官,他被人骗的消息便会很快被人得知,各大银庄立刻就会来收他的家产;所以他不敢去官府。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薛老太爷犹如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晚上睡不着,白天坐不下,不过几日时间人便了瘦了很大的一圈。
近一个月也没有五爷的消息后,薛老太爷终于肯承认自己是被人骗了。就在他如此认定的时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薛老太太急忙让人去请大夫,直到这里她才知道全府上下的银钱加一起也不足三百两了,她一下子傻眼了;等到薛老太爷一醒,她便发疯一般问薛老太爷家中的银子呢,他都送给了谁。
薛老太爷一听银子两个字,一下子又晕了过去!薛老太太没有法子,只得再次请大夫前来诊治;而她却到一旁的厢房,唤管家来细细问起了近日薛老太爷的所为,当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嘶口气没有提上来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转后,便急急的命人去衙门报案: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个骗子,还能再讨回一些银两来。
管家在一旁听到了,急忙劝阻老太太,可是薛老太太哪里听得进去,她现在一心全在那些被骗走的银子上:那可是薛家的全部啊!
管家看薛老太太一意孤行,一顿脚转身出去了;他这一出去便没有再回来,随他一起不见了的当然有他的家人和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再有就是等府中现有的所有银两一一哪怕是一个铜板都被他给搜走了。
薛府的管家原本打算再变换一些古董之类的,然后再带着家人逃走:自此以后他也可以做个一个田头翁;虽然不能成为大地主,但却不用再作下人,也可以被人伺候着了。
但他看到薛老太太所为后,心知现在再不走,再过两日他就会成为被卖抵账的人。
银庄的人在薛府到衙门报案后不久便知道了,他们纷纷带着契纸到薛府讨帐:银钱自然是没有了,所以铺子和田庄也就归了各大银庄。
可是薛府这宅子怎么能给人呢?薛老太爷只好不再晕过去,起身后先把薛府里的仆从们,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都发卖给了人牙子一一价钱自然是不高的;他只能又把府中的古董与府中库里的一些珍品都卖了,这才勉强保住了宅子。
可是,薛老太爷手里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莠老太爷和薛老太太还要吃药,而他们的儿子、媳妇及剩下来的几个仆妇长随还要嚼用,最终薛老太爷又把府中的马车和马年卖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薛家的大公子心情烦闷出去游荡时居然被人引诱着迷上赌博一一好大的一处宅子便被他输1进去!
薛老太爷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薛老太太却目光呆滞,坐在那里根本什么反应也没有。
过了三日后,来收房的人却把薛老太爷差一点儿气死:那人,居然就是五爷的长随!
可是人家就是一口咬定不认识薛老太爷,到了官府以后,人家也找出了很多人来证明他的主子可不是什么五爷,而且还证明薛府被骗时,此人根木就在他真正的主子身边儿,不曾离开过。
而他的主子就是五爷!可是人家也不承认啊?
茶楼的伙计叫来,五爷?我不认识!
薛老太爷什么凭证也拿不出来,虽然他认得五爷主仆,却硬生生的拿他们没有一点儿法子;最后他们一家人被赶出了衙门————他们已经无家可归,最终只能沿街乞讨了。
乞讨的日子没有过几日,他们便遇上了薛氏!
薛老太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薛氏已经扑过来打了薛老太太两个耳光,又扑过去打了薛老太爷一个耳光:于是薛家的人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直到地保带着人来这才各自放开对方。
赵一鸣和红裳终于听说了薛家的惨状。赵一鸣有些不忍,虽然薛家是被人所骗,不过没有他压了薛家的花坊也许薛家老太爷不会最后孤注一掷!
“裳儿,我想把城南那个小小的田庄送给薛家的人,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他咳了两声:“我也不是可怜他们,他们有今日自然是咎由自取;但那毕竟是老太太的表弟,我们的表舅父。”
红裳斜了他一眼:“还是你赵大官人正经的岳父呢。”
赵一鸣苦笑:“裳儿一——!”红裳侯不再玩笑:“好的,只要老太太和你能心安就好。”
赵一鸣看向了窗外:“其实那田庄送给了他们,他们也保不住;只是他们保不住是他们的,我们只要仁至义尽便对得起天地良心,自此后他们会如何,就同我们无关了一一长贫难顾,世人都不会言及我们赵府有什么不对。”
红裳原以为只是赵一鸣一时的—软,原来他早已经料到了后果;便轻轻点头:“求一个心安也就是了。”夫妇二人没有再议此事。
到了晚间,红裳和赵一鸣要送田庄给薛家人的事情说了;老太太沉默了良久只道:“不要送一个太大的田庄,只要能住下他们~—家人就可了。”也也知道表弟一家人怕是保不住庄子的,只是她也要求一个心安。
红裳有些无奈,可是想一想也许事情到了自己头上,自己也会求一个心安吧?做人,有这样一份心软,其实并不是坏事儿。
老太爷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却点了点头也是同意把田庄给薛家。
薛家会事先一点儿消息没有,就被赵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是因那人太过于相信魏氏了!红裳让香草送出去的消息自然是假的:说赵府好似同民间花坊有关系,只是还没有查到是哪一个花坊,这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五爷安心的等时间,但是他等来的却不是魏氏的消息,却是宫里来得消息;他没有想到自己要打雁的,却被雁啄了眼。
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为了薛家整个家产;现在花坊没有了,那等家其它的家产他却要弄到手,不然岂不是白忙一场子嘛。
这才有了他那一次到薛府的拜访,三日后取走了一万多现银,里面可是有少银子是他的呢——那些货物自然是他的,不过为了装成海上货,所以价钱足足低了很多。
现在,五爷就在薛府的花厅里坐着,他对于这座府邸很满意:“不错,不错。明儿让人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然后我就搬到此处来吧;前院让人着意的收拾,这里以后就是一个新的销金窟、温柔乡了!”
他对于自己能想出以豪宅来做生意,实在是很佩服自己:这里要隐蔽的多,而且也安静的多,正适合那些高官大员、或是大商贾们来谈事情了。
这一次薛家的所有家产都落到了他的手中:虽然那几家银庄都吃了不少的好处,不过以他所得也太值了!
不过他当然不敢独吞这些好处,他要把最好的一些交给他的主子去:没有他主子的面子,那些银庄不可能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原木他应该很高兴才对,茸实不然,他现在正在生气。
那个魏氏,现如今是越来不越老实做事情;看来要给她些厉害看看才成;而且赵府现在的日子过得如此滋润,也让他心里头十分的不舒服;他要去赵府看看,一来他好久不曾去过了,二来赵府的事情魏氏几次传信都说得轻描淡写一一赵府一切如旧。
屁得一切如旧!五爷狠狠的咬咬牙,又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切如旧,那薛氏花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作了赵氏的囊中物?
孙氏那里自那一次后,一都是照常的:这是孙氏母亲所说,自然是信得过;看来他要早些去才成啊。
如同夺薛府一样夺了赵府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赵府便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其它的所得,他完全可以给主子一份,但是赵府他不想;赵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咬牙忍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差一个儿子时,魏氏居然不好好做事:设计孙氏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赵府生下了儿子,且活到现在都好好的。
五爷的眼睛眯了眯:说到绝赵府后嗣一事上,孙氏虽然头脑不行,但她的法子行之有效,可比魏氏的自作聪明强了不少;魏氏什么都不错,只是胆子太小了,也太顾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他要给魏氏一剂猛药才可以。
六十六章 点醒
五爷想了半天后,忽然想起了薛府的匾额:“把薛府两个字取下来,换上——”他一下子沉吟起来,不知道应该挂上什么字才好。
一旁的长随不敢打扰他,只是欠身待他说完。
他想了好久,才低沉的道:“挂上贾府两个字吧。”说完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了书房;他心乱的时候,便会到书房静坐或是看看书。
孙氏连日来心情都不太好,因为赵一鸣虽然常常来她房里,可是每次都来去匆匆的样子;虽然她使了人打听,老爷似乎去太太那里的时候更少一些;但她依然心情不好,因为老爷不宿在她的屋里,她要如何才能有身孕呢?
另一个让她不开心的原因便是,那人好久不来了!久得她都有些忍耐不住,想出府去看他了。
金氏已经养足月了,只是因为生产时伤身子伤得厉害,现在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房里休息,怎么也要好好调养些日子,才可以恢复过元气来。
红裳这些日子有些忙,因为凤歌和凤音的年纪不小了,她们未婚夫家那边送了信来,说过些日子会过来商量婚期;如此一来,就算是老太太和红裳想多留她们几年也不成了,顶多还能留上一年吧。
凤歌和凤音听到后,虽然脸上红了,但是也掩不住她们压根儿不想早嫁的心思;只是这些事情却由不得她们做主,也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赵一鸣一叹:“你们放心,虽然是你们母亲所订的寝室,同薛家有亲戚关系,但这一支为人还是很正派的,你们大可以放心的;如果真如京中薛氏一样,为父也早做主把你们的亲事退了。
凤歌二人只是红着脸低低回一声,一切但凭父母做主。
红裳看了看两个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子,轻轻一叹:“夫君,我们还是设法多留她们姐妹两年吧?这一嫁出去如此远,我还真是不舍得。”
赵一鸣心中自然也不是不舍得,可是亲事早就定下来的,现如今人家等到两姐妹快要及笄时来议亲,非常合乎规矩,所以他也不能有什么推脱之词。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想说出来,便玩笑道:“多留两年?没有听说过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嘛!你就不怕歌儿和音儿两个人呢恨你这个母亲?”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你为人父怎么可以说这样的玩笑?”
凤歌和凤音已经不依了,她们都是管过事历练过的,自然不比那些闺阁小姐们,所以恼了之后便扑到了赵一鸣身旁,扭住了他的衣服不放。
赵一鸣看红裳只是笑却不代他解围,他只得告饶两个女儿才放过他。
凤歌看了看凤音,忽然依在赵一鸣身旁道:“父亲,我们姐妹真得不想过早……,不舍得父母是其一,我们更加不舍得小弟小妹。”说着话,眼眶便红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是眼睛发涩:他们哪里就舍得了?
“父亲,母亲,能不能让那个,那个薛家也搬来京中?我们姐妹不想离家太远饿,那样想见父亲一面十分的不易,而且小弟小妹长大以后,怕是已经不认识我们姐妹了。”凤音也轻轻的开了口。
两个姑娘虽然历练过,已经很敢说话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她们还是不便直接说出口,不是略过了几个字,就是模糊着乱以他语。
红裳伸手拉过来凤音:“只是来议亲,到时还要定亲,怎么也要过个一年半载的成亲呢,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一听到成亲等字眼,凤歌二人的脸又红了,她们还是强自开口道:“母亲,一年吧,半载太短了。”为了能留在父母身边久远一些,两个姑娘强忍羞意争取着。
红裳想了想道:“我当然同意,只是不知道你们父亲——”说着话,她对着凤歌两位姑娘一使眼色,两位顾念立时神领心会,对着赵一鸣又扑了过去。
赵一鸣这次学乖了,不等两个女儿缠上来,他便道:“一年,我知道了,一年!”
凤歌和凤音这才红着脸跑了出去:她们实在太害羞,目的达到后立时便跑到了子珉屋里去。
红裳才生孩子不久,可是已经要面临嫁女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对赵家的几个姑娘生出了母女亲情;她是真的舍不得凤歌和凤音远嫁,真有一种扯着心的痛。
她不要如此,她真的不舍得把女儿送到其他深宅大院去受原来没受过的苦。
红裳的沉默让赵一鸣有些不安:“怎么了,裳儿?”红裳看向赵一鸣,张嘴想说得话又咽了回去:这个男人,对于礼教可是十分维护的,同他说他也不会想法子吧?虽然是他的女儿。
“没有什么,只是想到歌儿她们要嫁人就有些伤感。”
赵一鸣认真的看着红裳,忽然说道:“裳儿,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习惯自己解决,偶尔要学会,嗯,或是相信,把事情交给我来做;我是你的夫君,理应为你撑起一片天。”
赵一鸣无头无尾的话虽然把红裳说得一愣,但她到底还是被感动了;而且赵一鸣让她有些吃惊,他居然看透了她!
红裳认真的看了看赵一鸣,歪头想了想其实:说了出来也没有什么,他不同意自己就不能悄悄地做了吗?想到这里她对赵一鸣一笑:“我在想,要不要想个法子,让薛家的人同意让凤歌和凤音两个小两口在京中置办宅院田产住下。”
赵一鸣听完后,摸着下巴看着红裳好一会儿,然后展颜一笑:“就是啊,这样多好;你不说,你永远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我告诉你,裳儿,我和你想的一样!我就在想,如果不违背礼法的情形下,让她们在京中留下。”
红裳听了以后脸上微红,故意不理会赵一鸣的前半句话:“两个孩子的夫婿中有人家的长子?”
听到赵一鸣说没有,红裳便知道此事大有可为了;夫妇二人笑得都有些高深莫测。
这日晚饭时分,于均来蹭饭,并带来画儿的消息。
画儿已经可以确定是落选了,不过康王妃进宫想把画儿接出去,却被魏将军夫人的堂姐拦下来:“太后原也不同意的,可是康王妃求了好久,不知道她怎么求得太后,太后居然松动了口气,虽然没有说让画儿出宫,但也没有再拦着;倒是幸亏有魏将军夫人的那位贵人姐姐,不然画儿现在已经在康王府了。”红裳闻言担心了起来:“不会是康王府要把画儿做个政治联姻吧?”
于钧的神色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太可能吧?因为康王府最近没有人提亲,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康王府用女儿去笼络”
赵一鸣的眉头轻轻一皱:于钧的消息应该没有错,那康王妃要接画儿出来做什么呢?就算她再不喜画儿,现在画儿已经在太后和宫里各位贵人面前正了名分,她如果想拿画儿出气,便会得一个不慈的罪名——虐女,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呢
红裳几个人都不得要领,最后只得放弃再想:事情只能行一步说一步了:“魏将军夫人的堂姐,没有问题吧”
于钧笑道:“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到时候能不能用得上这位贵人还难说了,画儿这小丫头十分的机灵,居然讨到了太后的欢心——靠的就是霄儿小丫头的几手药汤”
红裳和张艺谋都恍然:原来上一次于钧匆匆来府中,他们夫妇却刚巧不在,于钧寻霄儿要了一些药汤的配方便走了;那配方原来是为了画儿来索要的
于钧摸了摸头:“到时候再说吧,也许画儿短时间出不了宫呢;赐婚的事情倒是不急了,不过到时候太后应该不会亲自指婚的”
画儿人在宫中,除了等红裳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得继续待下去;只是宫中的事情一日多变,天知道画儿什么时候能够平平安安的出宫
为了一份仇恨,画儿牺牲如此之大,让这么多人为她牵肠挂肚,值吗?红裳心中忽然升起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心中一动,她便有些不舒服起来,急忙转开了念头
也许伤不在自己身上,所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吧?红裳又想到,自己的伤痛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可是红裳经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为了仇恨,如此不顾一切值吗?
薛家的人住进了赵府他们的田庄,可是薛老太太尤自不满,“可我们这么小的田庄,足够我们一家人嚼用么?他们赵府天天吃肉,难道想让我们在这里天天吃粗粮嘛?这也算是亲戚,这也算是安顿我们?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嘛。?
薛老太爷一瞪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也就是一个叫花子!”
薛老太太被薛老太爷一瞪,便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会是因为薛老太爷所为,她便又挺起了腰杆:“你叫什么叫,我们一家人做叫花子是谁害的?再看看你们这是什么破亲戚,我骂上两句怎么了?我不但要骂,我还要狠狠……”
薛老太爷一拍桌子:“我家的亲戚不好,那你为什么不去住你家,还要赖在这里,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薛老太太想起自己一家人落难后去投奔娘家人时,被人关到门外的情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薛家二老的争吵并没有听到薛家大少的耳朵里,他正盘算着:这庄子值多少银子?如果用来翻本,手气好的话说不定极能就把原来输掉的都赢回来。
六十七章 暗涌
薛家老太爷在外面为乞吃了几日的苦头现在有一处安身之地,感觉十分的好;听到薛老太太的话后,便不满的把她骂了一通,然后让人把帐册拿来仔细看了起来:他想看看这个田庄的收成如何。
薛老太爷看完后,心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能大鱼大肉,可是绝对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只要儿子们能争口气,日后薛家也不是不能东山再起的。
他看向身旁一直和他一起看帐册的大儿子,好好的教导了他一番,让他莫要再去赌,好好的读书,希望他日后考取功名后可以重振薛家。
不过薛家大少虽然点着头,可是眼睛却一直看到帐本儿上:看来足够自己赌上一些日子的。
而五爷在薛家人住进赵府所送田庄的当日便知道了此事,他摸着下巴冷哼道:“居然用赵氏的家业帮衬这么一个老东西!”他看向一旁的长随:“有了赌瘾的人很容易对付的,何况他吃了几顿饱饭后,手里又有了两个钱的时候,明白了嘛?”
那长随答应着出去了。
五爷的眼中一片冰凉:他便是劫后余生的人,所以他知道不能给仇家留下任何一份希望,就要把他们逼到绝路、死路上去!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才对。所以,薛家是死定了。
过了二十多天之后,薛家名下的那座小庄园又被五爷收到了掌中:就是自薛大少的手中赢回来的。
薛家大少把薛家最后一座避风的住处也输掉后,又羞又愧根本不敢
回家,自此后不知所终;薛老太太哭成了一个泪人,非要另外的儿子们去寻她的大儿子,可是众儿子中是冷言冷语,哪里肯有人去寻薛家大少。
薛老太太只能去求薛老太爷,却被臭骂了一顿,心下着恼便道:“不就是一个田庄嘛,赵家能给你一个,就能给你第二个,你再去找他们要来一个就是了;我们的儿子岂能是死物可比的,还不托人去寻来!”
薛老太爷被自己的老妻、长子气得一病不起;薛老太太最后受不了乞讨的日子,偷偷一个人回了娘家,求了好久才被接纳:不过却要日日领差做事,哪里有人当她是自家的姑奶奶;可是就算如此,她不久后还是被赶出了家门,重新做起了乞丐;而这个时候,薛家老太爷已经去世有几天了。
薛家的儿子、媳妇们慢慢的都散了,不知道各自去了哪里;只有长媳带着儿子还留在薛老太爷的身边,可是最终长媳也走了。
薛老太爷在生命最后的时候,托两个乞儿把在襁褓中的孙子送到了赵府的大门前:这是他们薛家唯一的骨血了,不能断了香烟后代啊。
门房的人在孩子的小被中发现了一封信呈了上去,老太爷看完后一声长叹,让人把孩子抱了进来看了看,便让人送到了金氏那里——红裳屋里的孩子已经足够多了。
金氏听说是薛家的孩子本不愿意养育,不过被红裳三劝说之下,过了一段日子,金氏倒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个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只能姓薛。她还真想把他收到自己名下为子呢。
红裳看到金氏待薛家的小孩子也很好,便笑道:“你啊,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如果不是这张嘴,哪里能得罪许多的人?”
金氏不以为意:“我说的就是我当时想说的,哪里能顾得上他人心里怎么想?”她倒是活得潇洒。红裳没有再同金氏斗嘴,同她议了一会儿事情,便起身告辞了。
赵一鸣自衙门出来,上了自家的车子,半路上忽然想起红裳说过一种点心极好吃,他记得是另外一条街的老字号卖的,便命车夫拨转了马头。
点心铺还没有到,赵一鸣便发现了薛府:薛府本来就在此处,只是现如今这座宅子已经不是薛家的了;他也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但这一眼他便奇怪的皱了皱眉头:贾府?这是哪里的人氏?
他心知薛府的败落同那人脱不了干系,不过他想那人不会就如此光明正大的住进去吧?那人就不怕万一被自己撞到?
马车并没有停下,自贾府门前走了过去;那里房门的人已经换人了;只是这府门前真是车水马龙啊,薛府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人造访啊。
感叹了两句,赵一鸣便自大门收回了目光,可是他却扫到了那出来接人的门房手中的灯笼,上面写着几个字:温柔乡。
他有些吃惊,然后再仔细看了一眼薛府和一旁的马车,他有些明悟了:薛府已经被那人转卖了?还居然卖给了青楼!
赵一鸣没有说话,任马车就这样自现在的温柔乡贾府驶过了:薛家就算是被人骗了,可那也是咎由自取——骗子可恨,可是薛家人也着实让人可恼;所以赵一鸣不会去过问薛府为什么会变成了男人
寻欢作乐的地方。
到了点心铺子,赵一鸣也没有下车,他让车夫买了红裳喜欢吃的点心,便直接回府了。
莲太姨娘已经在上房里伺候了一个月,可是她却找不到机会开口,就算偶尔老太太不在屋里,可是老太爷偏偏有事儿要她去做,等她做完回来,老太太便回房了。
如果换做红裳等人,就算是琴太姨娘,也要想一想是不是老太爷是有意的,可是莲太姨娘却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从没有疑心过老太爷不想让她开口。
况且,在莲太姨娘看了,一个月左右她可是伺候的尽心尽力,老太爷待她也是极好,老太太对她也不错,每日都能赏她个菜色,偶尔还会赏她些头面首饰什么的。
莲太姨娘近些日子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办法,最终还是决定去探探魏太姨娘,顺便向她问计,魏太姨娘当日便指点过她,也许她真有什么好法子也是说不定的,
她虽然想去魏太姨娘那里,可是她却发现根本脱不开身,现在可不是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时候了,但这却是她求来的,所以也怨不得任何人。她只能疑心盼着用晚饭,然后便可以回房了:她不会回房,她要直接去寻魏太姨娘;她知道她的儿子一定有机会的,因为老太爷每日看到太太带来的一帆都爱得什么似的——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方法,一个让老太爷能记起要保护他这个老来子的方法。
老太爷和老太太早就感觉出来莲太姨娘的不对劲儿:她有些太多焦躁了,尤其是今天;而且她时不时的就向一个方向看过去发半晌的呆——那个方向有魏太姨娘的院子。
老太爷和老太太谁也没有说破此事,只是今日莲太姨娘非常劳累,老太太不停的让她做这做那,几乎是一时也不得闲;不但如此,老太太在用过晚饭后,并没有放她回房,还让她去卧室里铺床,又让她去看着丫头们准备洗澡水……;莲太姨娘终于盼来了老太太的一句:你回去吧,只是此时已经夜很深了。
莲太姨娘坐着车子行到魏太姨娘院子外时,门已经在里面闩上,并且整个院子里都没用了灯光;她无法只能再次上车直接回房,就是再急,也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你何必拦她呢?就是拦得一日两日,你还能拦下她一辈子不成?而且她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还会认为你是在折磨她。”老太爷躺在床上,偏头借着月光看向了身旁的老妻。
即便是在月光底下,老太太脸上依然有着清晰可见的皱纹;可是老太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太太的这样一张;历经岁月的脸,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平静的感觉;他轻轻的伸出去手去握住了老太太,就好像握住了一种幸福:安安静静的幸福。老太太侧脸看了老太爷一眼:“她其实也不坏吧?只是一下子迷了心,如果能想清楚,你不也多一个人伺候嘛”虽然她不知道魏氏为什么讨了老太爷的嫌,但她知道魏氏在赵府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老太爷不说,她也就不会多问:有些事情,她不会追问个不停——这是夫妻二人多年来形成的一种默契
老太爷轻轻一叹,握着老太太的手紧了一紧,却没有再说话,反而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老太太等了半晌之后,眼睛也有些发涩想睡时,听到老太爷轻轻的一句:“其实我当初留下这两个丫头时就错,有你足矣,纳了这两个丫头,便是害了她们啊”
老太太没有答话,好像没有听到,但她嘴角含着笑睡了过去;而老太爷也没有再睁开眼睛,再美誉开口,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如水的月光洒满了半个屋子,老太爷握着老太太的手,一夜没有放开
莲太姨娘一大早起来,还没有梳洗完,便被上房的人催请了:“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已经要起了,太姨娘还不过去伺候着?”莲太姨娘听到这话,机会想把梳子掷到那丫头的脸上,只是后来强自忍下,答应了一声:“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莲太姨娘身边的丫头忽然轻轻一叹:“奶奶现在变了”
莲太姨娘一愣,看向身边的丫头:“一大清早的,你嫌我不够倒霉是嘛?偏生药触我的霉头”
六十八章 哪能事事都如意
丫头听到莲太姨娘的薄斥只是一笑,一面为她梳头一面道:“看看,奶奶现如今的脾气也大了,再也不似从前的温柔似水了;婢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奶奶时,被奶奶自地上拉起婢子来说话,有时候想想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但是再看一看奶奶,却又像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让婢子说,婢子还是喜欢从前的奶奶,婢子想府中很多人也是一样喜欢从前的奶奶吧。”
丫头说话细声慢语的,可是每句话却都有着深意:她只是尽尽自己的心,太姨娘听与不听也是她的事情;她只要尽到她的本分就可以了。
莲太姨娘闻言后,‘嘿’得冷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温柔,我那个时候是不敢大声喘口气!不过,日后我要能顺顺畅畅的喘气才成;你喜欢还是谁喜欢,顶得上老太爷的喜欢嘛?只要老太爷不厌我就成。”她说完对这镜子照了照:“这里给我插一根珠钗。”
丫头听完便只是默默的做事了:做主子的心意已决,她说什么也不是白费口舌?
魏太姨娘称病不出屋,上房那里也不去伺候,香草那边是不是在府外带来了消息,香草不来她也不闻不问:就算是来了消息,她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而且让香草传递消息,十成十是有问题的,她也就不用着急那消息了。
她称病也是有原因的:太太前些日子忽然把一帆兄妹的奶娘打发走了,而老太爷和老太太却问都没有问一声儿——那奶娘不过是递了一次消息给她;而现在的奶娘却是由太太那里请的,她根本是靠近不得。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她在没有想出来法子之前,便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不如避在屋里图个清静更好;而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利用莲太姨娘了,可是她自进了上房伺候,便整日不再见她的身影儿。
魏太姨娘在等莲太姨娘来,也在等老太爷唤她到上房伺候去:她不相信凭莲太姨娘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也能笼住老太爷的心。
莲太姨娘趁她生病的时候,去上房献殷勤之举,魏太姨娘当然是记在了心中;日后此人无用之时,魏太姨娘不打算放过她。
魏太姨娘今日起床过了早饭后不久又卧倒在榻上,让小丫头打着扇,她闭着眼睛想事情;忽然听到帘子响动,便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
“奶奶,您让奴婢注意的事情今儿又有了动静——今日孙姨奶奶的娘家人又来了。”
一个娘子进来,一脸的春风,看到魏太姨娘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魏太姨娘闻言似乎也没有把娘子的话当成一回事儿,只吩咐道:“来啊,赏。”便有人取了二百个大钱给了那娘子;那娘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娘子已经到魏太姨娘这里报过两次信了,算上这一次是三次:每一次魏太姨娘都会赏她些大钱,所以她是有消息便跑来,每次来都很高兴;虽然她看魏太姨娘的样子,她说得事情并不得魏太姨娘的心,不过只要有钱就好。
娘子报了三次信儿,可是魏太姨娘第一次没有去成,因为她在生病;第二次倒是去看了看,却发现随孙氏母亲来得婆子们都在院子里坐着纳凉,数了数人头同那娘子说得分毫不差,也就是说那里面没有她要找得人。
而这一次,魏太姨娘一面坐起来一面想道:那人应该回来了吧?自上一次的捉贼之后,已经过去月余了,而且自己久不见动手,他不为孙氏只为了自己,也会到府中来打听一下消息才对。其实魏太姨娘一直没有着紧利用莲太姨娘,就是想引得那人动怒:如果能惹得他亲自来问罪,那再好没有了,什么事情都能说个一清二楚。
不过魏太姨娘知道让那人亲自来问罪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还是想自己过去看看情形:未必要亲自打照面,只要能让那人知道——香草已经到了太太那边做事便可以了: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她在孙氏屋子外面说一声儿就能办到。
那人知道香草不可信之后,一定会设法让人送信来给自己:有了新的法子来回传递消息,那她也就能把赵府的情形说明白,那人也就不会总催自己动手了。
原本魏太姨娘并不像如此做的:香草到了太太院子里,孙氏的人怎么也会知道的吧?不一定谁会谈起此事,便能让那人知道了;可是她等了这么久,那人依然是毫不知情,她才知道指望孙氏的人是不能成事的。
其实,孙氏的人不像是她的有人,并不常出去;因为孙氏严禁院子里的人与其他人走动,她怕会传出去什么对自己不利
的话;所以,她除了暗派在各处的人之外,府里的八卦所知道的并不多,而红裳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就算孙氏的人偶尔听人说起来香草,这种事情也不是大事儿,她们自然不会巴巴的告诉给孙氏,也不会议起院子外的事情,抬孙氏来骂人。
孙氏自己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同那人说这个——她可是不知道魏氏和她同样是那人的人。
所以那人和孙氏的娘家人都来过,但却没有人知道香草到了红裳那里:更何况府中在赵安夫妇的严令下,原本就没有人议论此事,而孙氏的人也根本不知道此事。
魏太姨娘更换了外出的衣服,扶了一个小丫头的肩膀,说是要出去走一走透透气;不过她并不是要去园子,而是向着孙氏那院子慢慢的走了过去。
魏太姨娘不过走了一半多一点的路,红裳便知道她走出了屋子,而且十有八九要去的地方是孙氏姨娘的院子;红裳的心思微微一动,便知道她想去做什么。
红裳一笑,对侍书和鱼儿道:“你们出去走走吧,如果万一遇上了魏太姨娘,要好好的劝她回房休息,莫要再太阳下走动,免得又染上热症伤到好不容易才好转的身子。”
诗书和鱼儿笑了:“嗯,婢子们也出去透透气。”
诗书摊开了手又道:“太太,婢子们不能空手在府中到处走动吧?不如让我们拿些点心什么的饿,送到孙姨娘那里去吧;到孙姨娘那里去,正好能遇到魏太姨娘,也能好好的劝劝她。”
红裳想了想,指了指一旁的络子:“你们就拿着这个去吧,就说太太我这里做得多了,所以赏一些给她用。”侍书和鱼儿取了几根络子,便一福出去了。
香草正坐在树下同丫头们做女红,看到侍书和鱼儿出去便随口道:“两位姑娘这是去做什么?”
这事儿倒不用瞒着香草,侍书对她说了两句便出门去了;香草却一愣之后,起身去见红裳:她要去拦下魏太姨娘。
香草的理由很简单,现在由她拦下魏太姨娘,魏太姨娘不会直接恨到太太身上,不以为太太在针对她。红裳想了想一笑:“好吧,你去追上侍书两个人,让她们两个去一个人送络子,你一个人去拦魏太姨娘;嗯,多带几个丫头婆子,到时话也不用挑得太明,她自然知难而退的。”
香草答应着匆匆一礼便去赶侍书两个人了;侍书一听便让鱼儿回去了:孙氏那里的人,可是她拿下过的。
香草二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走到孙氏院子不远处时,正好看到魏太姨娘远远的行过来;香草便笑道:“姑娘先去吧,我去给太姨奶奶请个安。”
侍书不多说,点头便带着人走了;不过侍书进了孙姨娘的院子,但是她带着的丫头婆子却大多数都留在院子外面。
香草身边只带着两个小丫头,迎着魏太姨娘走过去便是一福;“太姨奶奶安。这大热的天儿,您不在屋里歇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魏太姨娘一看到香草便知道,自己今天八成是进步了孙氏的院子了;她恨恨看了一眼孙氏的院门,口里淡淡的应道:“你倒是有心了,可是太太使了你们有事要做?”
香草笑道:“奶奶也说奴婢是有心的人;鱼儿姑娘是领了差事的,奴婢嘛,只是有心来陪她走一走。”说完对这魏太姨娘别有深意的一笑:“奶奶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这大热的天儿,可要小心染上热症。”
说完香草瞪想向了一旁的小丫头:“你们真是不会伺候,这样的天儿怎么能让太姨奶奶走这么远的路?万一再病倒了,看老太爷会不会打你们的板子。”
小丫头垂头不敢说什么,魏太姨娘是一肚子的气,可是偏偏发作不出来;她勉强平声道:“我也是在屋子里躺得久了,所以出来走动一下;只是能遇到香草你,还真是太巧了。”
“巧什么?一点儿也不巧。”香草看得出来魏太姨娘的生气,看她还是没有回房的意思,便理了理发丝:“奴婢是有心人嘛。只是一会儿侍书姑娘过来,原本不过是巧遇,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有心人啊。”她看向魏太姨娘:“奶奶是想去孙姨姐姐哪里吗?”
最后一句香草说得声音大了些,侍书正好自院子里出来,看了过来;略停了一停便向魏太姨娘和香草的立身处走过来了……
六十九章 又病倒一个
魏太姨娘恨得牙痒但也只能回房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并不想去打扰孙姨娘;你们身上领着太太的差事儿,也早些回去吧;我走得路不少真有些乏了,便回去歇着了,改日再去太太那里做耍,代我向太太请安吧。”
说完魏太姨娘对着走过来的侍书点了点头,不等侍书给她见礼,便扶着小丫头的肩膀走了;她原本想自己走过来,不动用车子便不会让人注意;进了孙氏这里说了一句话,再以孙氏这里有客为由转身便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她认为是最稳妥的。
可是没有想到香草居然得知她要来孙氏这里的信儿:看来自己院子里的人,还有不少同香草相好的;相好也就罢了,能巴巴的给香草送信儿,这人是留不得的。
魏太姨娘回到院子里,便问起了刚刚谁出去了,但她院子里的人并没有谁出去;倒是刚刚洒扫上在院子外面打扫时,院子里的人同她们玩笑了一会子。
她听到后眉头皱了一下:洒扫上?香草能收买她们倒也不奇怪,洒扫上的人最易收买;又问了几句后,知道是洒扫上问过自己在不在屋里的话,便知道问题是真出在洒扫上了。既然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那她日后进出却要小心了。
“不是盯着过你们,不要乱同人说话嘛;这些年在府中,我们被人欺得还不够?怎么能洒扫上来个人问两句,你们便什么都说了出去呢?”魏太姨娘不得不训斥自己院子里的人几句。
“奶奶,是香草娘子使了小丫头来给奶奶送东西,奴婢们才说奶奶不在的。”看到魏太姨娘生气,娘子们没有敢多说话——那小丫头一头的汗水,也算不得是疑点;天气热嘛。
魏太姨娘听完后没有再说话,摆摆手让人自屋里退出去了:香草原就同二门上的几个婆子相熟,看来她是在防着自己去孙氏那里透消息给那人了。
孙氏看到那人又来了,高兴坏了;两句话便把她母亲打发出去了,扑过去便投进了那人的怀中:“你好狠的心。”
那人轻轻推开她:“我今日不能久留,有些事情要问你,我们先说要紧的事情,再叙别情不迟。”孙氏闻言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只能点头同意。
那人问了问孙氏赵府里事情,尤其是赵氏花坊的事情,可是孙氏对赵府的事情知道便不多——对那人来说有用的就更少了,而赵氏花坊的事情,她一个姨娘根本是一无所知。
那人低头想了一会儿:“你设法问问赵一鸣,赵氏花坊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能做出那么多的宫花,这是很要紧的事情。”
孙氏刚想答话时,外面传来雅音的声气:“侍书姑娘来了!今儿是什么风儿,居然能看到姑娘,快,屋里请。”
侍书的笑声传了进来:“太太使了我来给姨奶奶送东西,姨奶奶在屋里吧?”
帘子挑开侍书和雅音进来了。
那婆子已经立起,而孙氏也坐端正了。
侍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是太太打发她送几根络子过来;然后坐也没坐,便告辞走了。这倒让孙氏和那人怎么猜也猜不透:说是太太使来打探消息的吧,匆匆来去不过一两句话怎么着也不像。
如果说侍书只为了送东西,孙氏看了一眼那几根络子,太太赏自己这东西,难道有什么用意不成?
那人往外看了一眼,便吩咐孙氏一会儿等赵府太太的人走了之后,叫门口的人来问一问,院子门上立着的一群人都说了什么。
那人不说,孙氏也是要问一问的;侍书出去院子外的人便随她走了,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来;孙氏又唤了门口的人来问,那些婆子丫头们也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不过就是调笑之类的——因为一大群的婆子丫头围着,孙氏守门的人没有看到魏太姨娘一行人。
打发了守门的人出去,孙氏和那人又议起了花坊的事情来;孙氏知道他想谋赵家的花坊,但她现在有了不同的想法,便随口说道:“薛氏花坊好像被赵府给吞了吧?那我们想要谋夺那花坊,已经没有法子了,还理会花坊做什么?
那人闻言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有答孙氏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并不一定没有法子,能不能谋夺过来,就要看看赵氏花坊交那批宫花的法子是不是有错可拿了;即使没有法子能夺过来,我也要知道赵府用了什么方法。”
赵府这么多年来,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去,但是这一次他偏偏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出来;拿些匠人吃住都在花坊内,他的人是进不得花坊的。
而花坊的买办他让人有意结交,可是一样没有探问出什么来;越是什么都探不到,他越是心里难受不安,感觉事情好像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孙氏听到时要紧的事情,便应了下来;而那人接下来问得更多反而是魏太姨娘的事情。孙氏心下有些起疑,但还是把她近些日子的事儿说了说:无非就是生病卧床,不怎么出屋之类的;对那人来说一样没有太大的用处。
那人听到魏太姨娘生病心下有些不信,连着问了几句,可是孙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天知道魏太姨娘怎么好好的便病倒了。
那人又叮嘱孙氏要好好的主意着魏太姨娘,最好能知道每日都在做什么。
孙氏点头答应了:“为什么要注意她呢?她现在好像也失宠了,老太爷在她身子好了之后,也没有让她去上房伺候着。”
那人没有解释,只是让孙氏使人好好的盯着魏太姨娘就好。他又问了几句话后,同孙氏温存了一会儿,用过午饭便随孙氏的母亲盯着正午的太阳走了。
他现在还真是不敢再赵府久留;因为诗书中间来了一趟,所以孙氏虽然不舍,却也不敢久留全,只能眼圈微红的送走了那人和她的母亲。
侍书和香草回到了院子里,把各自的事情说了一遍。
红裳看向侍书:“我想那人午时前后就会走,午后走得可能性大一些,最有可能用过饭就走;孙氏母亲来一趟,孙氏不留饭很不合情理,但被侍书这么一惊,那人也是不敢多留的。”
侍书和香草一笑,都没有再说什么:孙氏有奸情,此事关着赵府的脸面,她们为奴仆的还真不好说什么。
用过饭后,听到那人已经走了,红裳只是一笑便去睡午觉了:现在赵一鸣很忙的,在衙门里根本脱不开身。
红裳躺下后,琢磨着孙姨娘和莲太姨娘的事情:孙氏这里要等哥哥的信儿,倒是莲太姨娘蠢蠢欲动,似乎忍不得了;她在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到:要好好的布置一番,不能让莲太姨娘做出太过份的事情,伤了老太爷的脸面。
莲太姨娘一早赶到上房后,便没有歇着的时候了,一直忙到很晚才被允许回房;她路经魏太姨娘的院子里,看到一院子漆黑,心头的焦燥更甚——老太太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总是找事情给自己做,如此下去什么时候能问到计?
她一路想着回了房,第二日一早便使了自己的丫头去上房:她病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老太爷便道:“让她在房里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也是累着她了;嗯,再使人请大夫来。”
小丫头按着莲太姨娘的吩咐道:“姨奶奶只是热着了,已经吃了一些丸药,歇一歇也就没有事儿,倒也不必请大夫这么麻烦。”
老太太摆了摆手:“既然吃了药,你们就小心伺候着;如果万一不妥记得快些请大夫,没有什么事儿就下去吧。”
打发走了小丫头后,老太太和老太爷相视一叹,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莲太姨娘是铁了心,那真是神仙也难救啊。
老太太不会容她留在府中对自己的儿子、孙子不利;而老太爷更加不会容忍府中再有一个心思不纯的人。
老太太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后,便没有再提起莲太姨娘;老太爷闭上眼睛,一天都不怎么高兴。
红裳到上房来请安,听到莲太姨娘生病了,她眼底闪过了然:莲太姨娘八成是要去魏太姨娘那里;她扫过老太爷,便明白老太爷的心思了。
莲太姨娘在府中的日子不多了。
红裳当然也不会可怜莲太姨娘,此人太过贪心了:得了嫡子后,便会想到赵府;到时,她的儿子便危险了,而且说不定就连赵一鸣兄弟都会成为此女的眼中钉。
红裳告退时,老太爷开口说了一句:“事情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看我的面子。”
红裳愣了愣应了一声儿:老太爷这是把事情交给红裳处置了。她看了一眼老太爷躬身后退出了上房——老太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她轻轻摇了摇头,便上车子回房了。
莲太姨娘直到睡过午觉之后,这才起身往魏太姨娘的院子行去:她生病了嘛,所以就是再急,也不能上午过来的。
(本章完
七十章 以身相饲
魏太姨娘请莲太姨娘进屋不久,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红裳在各自的屋里便知道了。老太爷低垂着眼睛,低沉的道:“言梅,你去魏太姨娘那里去探探,如果她的身子好了便传个话儿,让她明日到上房来伺候着吧。”
言梅扫了一眼老太太,答应着出去了。
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夫君,你这是唱得哪出戏?我怎么看不明白了?”老太爷回眼看着老太太一笑,伸手拍了拍她:“不明白更好,你不用理会这些,只要按着你的心思过日子就好。”
老太太看了看老太爷就没有再追问,她能听出老太爷话中的感情来:不过问就不过问,真要过问她还不一定能处置的了。
老太爷看老太太放下了此事便又开始闭目养神:他不担心老太太——有他在的时候,自然会护持她;没有他的时候,还有两个儿媳妇守在老妻的身旁,也断不会让老妻吃了什么亏的。
而且,如果他没有了,老太太也就会把他的妾侍都打发出去吧?所以就算没有儿媳妇们护持,她的日子也不会让人担心的。
老太爷闭着眼睛,当然不是在想老太太的事情,他是在想莲太姨娘的事情;怎么说,莲、琴两位原来日日伴在他身边舞文弄墨,很能说上一些话,有些亦妾亦友的意思,所以这两个人对于老太爷来说,有些不同的。
他很希望莲太姨娘能像琴太姨娘一样,自始至终都知道本份在哪里,是一个纯良的人;但是莲太姨娘有了儿子后,心思分明变了,这让老太爷还是伤了心的。
他多希望莲太姨娘能悔悟过来,能做回原来那个莲儿。
老太太还真就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才会阻止莲太姨娘,不想她去做那种傻事:如果她敢说、或是敢做了,老太爷为了赵府必不会容得下她;只是老太爷除掉她的时候,也一样会为她伤神;老太太因为老太爷这一次的中毒,倒是看开了一些——只要能日日看到老太爷就好。
当然了,也是因为老太爷现在日日守在她的身边,妾侍不过是到她房里来伺候着,老太爷并不会去妾侍的房里,所以老太太才会如此的贤良。
感觉到老太爷的心情好,老太太便笑道:“家中还真是热了,你现在身子骨也养得不错了,大夫常说让你多走动走动,一会儿我们不如出去转转吧?戏楼那边绿树成荫,又有一个小湖,倒还算是凉爽的地方。”
老太爷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手拍了拍老太太:“你放心,我没有事儿的。”又顿了顿,补了一句:“我心里有事儿,出去了也不能开怀,还是等此事尘埃落定以后再出去转转的好。”
老太太闻言默然半晌,轻轻的一叹:“不去便不去吧,只是不要闷出病来才好。”
红裳挑帘进来笑道:“谁感觉闷了?是不是老太太想出去转转了?”
老太爷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向了红裳,笑道:“你倒是成了你们老太太肚子里的虫儿,可不就是她闷了。”
老太太也笑了,看了看窗外道:“虽然已经是下半晌,日头也不烈了,可是地上正是蒸的厉害的时候;你不在屋里,怎么反而跑了出来?”
红裳笑着屈膝给老太爷二人行了礼请安,然后一面坐下一面道:“我这是贪老太太这屋里凉爽啊。”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巴不得你带着孩子们住过来呢。”
闲话了几句后,老太爷突然开口转开话题:“媳妇是为了莲太姨娘所来吧?”
红裳也没有避讳:“老太爷一说便中,确实是如此。”
老太爷摆了摆手:“什么也不用来问我,你们想如何做都可以,我已经说过了。”
红裳微笑欠身:“可是规矩不能乱,儿媳还是要来回一声儿老太爷的。”
老太爷听到规矩两个字愣了片刻,轻轻一叹却什么也没有说
老太太便把话接了过去:“老太爷既然如此说了,媳妇你就去做好了;我们年纪大了,府中的事情都不想过问,一心只想逗逗孙子、孙女,累心的事情,便全由你们这些儿女们去做吧。”
红裳便答应着没有再说下去:老太爷不想听,她也就不能强说了;她来这一趟,却是必须的。太姨娘们,有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时候,按规矩来说不能由他们这些儿女们处置;但是老太爷却一开始便把此事交给了红裳。
经裳悄悄看了一眼老太爷,心下一动:难道会是为了魏太姨娘?她心中虽然思索着事情,但却立时便转开目光,口里却和老太太、老太爷说起了子珉四个孩子的趣事儿,倒是把老太爷逗得开了颜。
老太太笑了一阵子,忽然侧身对老太爷道:“不如把羽安过到我名下吧,我一向是喜欢女儿的,可是却无所出。“
老太爷闻言还真是有些意外,他看了过去:“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莲太姨娘的心思,就算是老太太心思不灵活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只是不是一时忘了同你说,就是有事岔开了;羽安这个孩子,我是喜欢的,再说她的姨娘为了我们清苦这么久,我也理应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才是。”老太太说得话极顺溜。
老太爷看了看老太太,然后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红裳,心里也就明白了:老太太这话八成是媳妇教的,不过教了有些日子,可是老太太一直忘了说;刚刚是得了媳妇的什么题型,所以才会猛然间想起来。
红裳被老太爷扫了一眼,神色却是一丝没有变:原来没有想过要瞒过老太爷去,她只是给老太太出了一个主意而已。她和老太太说此事已经有几日了,可是老太太偏生给忘了,现如今莲太姨娘已经去了魏太姨娘那里,如果她的那点聪慧还有一丁点儿,听到老太太收了嫡女也会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如果莲太姨娘还不知悔改,那她真就是同赵府无缘了:红裳如此做也是为了安老太爷的心。
老太爷微笑:“你指要喜欢就可以,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他看了一眼红裳,又对老太太道:“女儿认到名下无妨,但是儿子却就不必了。”
这话,他是提醒老太太,也是提醒红裳:庶子可以疼,可以宠,但是却绝对不可以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
老太太笑道:“我虽然也喜欢一帆,不过我已经养过两个儿子了,早就对儿子没有兴趣了;我啊,现在只是喜欢女儿。”
红裳也凑趣说几句玩笑,把两个老人家逗得开怀大笑;而羽安的名份便在这大笑声中定了下来。
争的那个,费尽了心思可根本不可能;不争的那个,却轻轻易易便得到了。莲太姨娘坐下后,先问了问魏太姨娘的身子,然后又让人把一份礼物奉上来,客气完了,正想说正事时,言梅却到了。
言梅给两位太姨娘见礼,闲话也没有说,只是代老太爷问了问魏太姨娘的病。
魏太姨娘暗暗扫了一眼莲太姨娘,微笑道:“多谢老太爷的关心,已经大好了;原本打算明日到上房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的。”
言梅恭喜了魏太姨娘后,便把老太爷的话儿说出来;魏太姨娘也欠身答应了。
莲太姨娘自言梅进来那一刻,便全身不自在:老太爷久也不问魏太姨娘的病如何了,怎么自己一说病倒了,老太爷便想起了魏太姨娘呢?她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着急了,居然失了老太爷的欢心。
她听到老太爷让魏太姨娘去上房伺候时,她的脸上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失意:看来老太爷是不想让她回上房伺候了;得不偿失啊!莲太姨娘后悔了。
而魏太姨娘心里却如明镜一样,这是老太爷在借自己敲打莲太姨娘呢,希望她可以悬崖勒马。但是莲太姨娘却会错了老太爷的用意——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到了争宠、争嫡上,哪里还能想到其它。
言梅传完了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施了一礼便告退走了。
莲太姨娘便有些恹恹的,话也少了许多,心神不宁的开始担心失宠的日子:就算是问到了法子,她不得老太爷的心了,她的儿子也就不会入得了老太爷的眼。
魏太姨娘却像不知道莲太姨娘的心事,只当她是热到了,让人煮了些绿豆汤来给莲太姨娘解暑;莲太姨娘谢过了魏太姨娘后,吃了一碗汤后忽然想回房去静一静:她要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做才对。
魏太姨娘却拉住了莲太姨娘,问她可是有心事,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以一个大姐姐的样子,非要让她把心事说出来,要给她开解开解。
莲太姨娘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把嫡子一事说了:她因为魏太姨娘要回上房伺候,而心理不舒服的事情,当然不会同魏太姨娘提起。
魏太姨娘轻轻一叹,然后便说此事极难啊;细细的问了她在上房的情形后道:“不过听你一说,此事大有可为啊;老太爷不止是极喜欢一帆三爷,而且对妹妹也是宠爱有加的,只要妹妹再努力讨讨老太爷的欢心,此事十有八九可成的。”
莲太姨娘却摇头,把这一个月来自己尽心尽力伺候、每日累的半死,可是老太爷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什么。
魏太姨娘一笑:“你不能等老太爷提啊,此事应该妹妹去求老太爷才对。”
……
七十一章 嫡女
莲太姨娘听到后,更是一脸的愁苦:“姐姐以为妹妹不想求老太爷嘛,可是老太太一直在老太爷身旁,就算是妹妹想求老太爷,也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儿求吧?”
魏太姨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妹妹说得这话是对的,倒是姐姐忽略了这一点儿。”然后便住嘴没有再说下去。
莲太姨娘巴巴的看着魏太姨娘,希望她能给自己想出好法子来;魏太姨娘拧着眉毛,也是一副思索的模样,好像也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门帘掀动一个娘子身穿着崭新的喜气衣服进来了,看到莲太姨娘忙住脚福了一福:“不知道今儿奶奶来看我们奶奶,倒是奴婢失礼了,没有惊到奶奶吧。”
莲太姨娘勉强一笑:“无妨,你有事儿要回你们奶奶?那我正好也回去吧,姐姐;改日有空再来探姐姐。”
魏太姨娘又留住了她:“哪有什么事儿,她是去亲戚家了,回来和我说一声儿罢了。”
莲太姨娘又坐下,只那娘子和魏太姨娘说话:原来是这个娘子的兄长嫁女,她是去吃酒的;那女儿原本只是个庶女,不过妻心无女便收到了名下,居然嫁给一家铺子的长子为妻。
娘子说了一番话后,便福了一福下去了。
魏太姨娘感叹一句:“那还是小门小户——原来卖了这个娘子到我们家里,他们家穷着呢;后来做些营生有了些钱,居然还纳了妾!不过那妾的女儿倒是好福气啊,虽然他们家不能同我们府上比,可是人家是为妻,还是长子啊。”
说到这里,她长长的一叹,拉着莲太姨娘的手说道:“妹妹,如果我那个女儿也有个嫡女的身份,现如今哪里会出来另外开府?绝对也是一个大家大户的正经妻房,日后我不也有个依靠?”
莲太姨娘直直点头:就连商贩还挑嫡庶呢,就不要说像赵府这样的人家了;她的儿子如果想有前程,便一定要有个嫡子身份不可啊。
魏太姨娘已经又开口了:“所以,此事就是太难,妹妹你也要为了孩子好好的谋划,是为了孩子好,也是为了妹妹自己不是?这可是长远的大计啊。”
这话正说到莲太姨娘的心坎上,她的头点得更有力了:“只是眼下没有法子,看来要慢慢设法了;”她站起身来:“姐姐明儿还要去上房伺候,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如果能想到法子,让人给我说一声儿,我一定会赶过来的。”
魏太姨娘忽然“哎呦”一声拍了一下手掌,把莲太姨娘吓了一跳:“妹妹这话倒是挺醒了我,我正正是想到了法子。”
莲太姨娘闻言连忙追问,魏太姨娘却不忙着说:“到了晚饭时分,我们一边用饭一边说吧”就请莲太姨娘去了饭厅
方法其实很简单:老太爷并没有说不让莲太姨娘去伺候,那么明儿一早她和魏太姨娘一起到上房去立规矩,由魏太姨娘瞅机会引开老太太,接下来如何做,便不用魏太姨娘说了
莲太姨娘听了以后越想这法子越不错,在席间很是谢了魏太姨娘几杯酒,倒把刚刚言梅来时的不痛快都抛开了
魏太姨娘便又慢慢的说起了其他,话当然也不是直说的,不过那意思倒也明显:如果莲太姨娘的儿子早些出生,赵府那个时候根本无子嗣,赵家偌大的家业还就成了赵一帆的?
莲太姨娘吃的有了几分酒意,不过还知道摇头:“姐姐这话就错了,再怎么着也是长幼有别啊”她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只想着谋个嫡子身份,到时多分些家业可以把她带出赵府去
魏太姨娘一笑:“怎么不可能?屁的长幼有别!赵府的家业要给谁,还就是老太爷的一句话嘛;你想啊,那两房儿子如果就是生不出孙子来,而你的儿子又是老太爷的老来子,老太爷能不偏疼他吗?而且也只有这个儿子可以为赵府延续后代,如果换成我是老太爷,我也要把家业都给一帆三爷的”
说完后,她用轻轻一挥:“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我们老爷、二老爷可都是有了儿子的;何况老爷的儿子还比你的那个大呢。
莲太姨娘虽然连连点头,但是魏太姨娘所说的话还是让她怦然心动:如果赵府将来是她的,那她日后真可以当家作主、吃香喝辣,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不过她还没有醉得那么厉害,还记得太太红裳手中有她的把柄,所以她只是吃吃一笑,便以敬酒带过去了这个话题。
魏太姨娘也没有再深说:莲太姨娘已经动了心,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说不成的,要一点一点慢慢来;她相信不用多少时日,莲太姨娘便会动了杀心的。
莲太姨娘问到了方法,虽然去了一半儿的心事儿,可是因为记挂着明天的事情,所以没有任着自己的性子吃酒吃个尽兴,差不多便告辞回去了。
红裳一直没有睡,而是和赵一鸣一人在床上、一人在榻上说话;他们夫妻在等人回话,所以这一会儿还不能睡。红裳把老太爷的意思同赵一鸣一说,他听完以后只道:“老太爷让我们处置,我们便处置好了,反正有了老太爷的话,此事便处置好了,反正有了老太爷的话,此事便不能算是我们违了规矩,有不孝之心。”
红裳一笑:“我感觉,老太爷如此做是为了……”她不说,赵一鸣也听得明白,轻轻点头,也一样没有说出来。
“老爷、太太,有人来回话——莲太姨娘刚刚回房了;看她走路的样子吃了不少酒,虽然没有大醉,却也是有了酒意的。”门外传来了侍书的声音。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红裳应了一声儿,看向了赵一鸣:“她还是有点分寸,没有任由自己吃个大醉。”她注意着莲太姨娘,就是想在莲太姨娘心性大变之前把她理出府去——当然也不会给她胡言乱语的机会。
赵一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是丫头出身,应该知道分寸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红裳轻轻一笑:“不过是怕她被魏太姨娘挑拨的失了心性。”
赵一鸣点头:“裳儿所说的这一点倒是真的。
不过,就算没有魏太姨娘的挑拨,如果老爷子真给了一帆嫡子的身份,那么她日后自己也会生出杀心来的;人啊,如果有贪念,便有了一就想二的,不可能真会满足的。”
红裳轻轻一叹:“也是我识人不清,所以才会给府里添了麻烦。”说完她看向了赵一鸣。
赵一鸣轻轻一捏红裳的鼻子:“你啊,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这里不是老于府,这里是赵府,我们的家。再说了,这也算不上是识人不清,原来没有儿子时,莲太姨娘还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很是安稳的人;人总是会变的,有几个人能把另外的人一眼看透?坏人也能变好,但是好人也能变坏的。”
红裳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要给赵一鸣宽衣;赵一鸣拦住了她:“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上床睡吧。”他们夫妇都洗过了澡,只着了中衣所以才没有让侍书进房。
红裳睡着之先还在想:赵府还真是有了家的味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于这里的归属感正在一点一点的加强;只是她并没有发觉而已。
虽然天气热了,不过赵一鸣和红裳两个人睡着睡着,在定夜之后凉爽下来时,便会抱到一起;然后第二日一早,夫妇二人便都会“埋怨”对方,害得自己还要再洗一次澡。
红裳在钱道长来了之后的那些日子,晚上常常梦到上一世的事情,睡得极不安稳;但是只要赵一鸣拥着她睡,她便极少会梦到那些;而现在就算是赵一鸣不在屋里,她也不会梦到上一世的事情了——而她也很久很久难得想起一次上一世的事情,那些仇恨似乎距离她有些遥远了,不似孩子、赵一鸣、金氏夫妇、老太爷和老太太等等这些人来得真实。
她从一开始强迫自己不去想上一世的事情,到现在根本极少想起来,并没有探究过:反正有二十多年那么久,她不用着急的。
红裳和老太爷都有些故意要让全府上下的人知道,老太太要把羽安归到名下;所以第二日一大早,自打厨房中此消息被一带到了各院中;都不用她们费心去探问真假。
魏太姨娘听到这件事情以后,恨恨的握了握拳,却神色平静的吩咐道:“摆饭。”
老太太喜欢女孩子?那她女儿很得老太爷的欢心,老太太也一直嘴上说喜欢的不行,到底不也没有给她的女儿一个嫡女身份?魏太姨娘不是没有求过老太爷,可是老太爷却说这种事情要老太太心甘情愿才好。
就为了老太爷这一句话,她的女儿在府中十几年如一日的讨老太太的欢心,但老太太直到女儿成亲也没有把她收到名下——而这个琴太姨娘的女儿,居然这么小就成了赵府的嫡女,如何让魏太姨娘不恼。
原本她对羽安这个小女孩并没有什么想法,现在却一样对她起了杀心。
……
七十二章 大姑奶奶
红裳使了人把老太太要把羽安认到名下的事情告知了琴太姨娘,琴太姨娘只捎回了一句话:姑娘原本就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女儿,只要老太太喜欢就好;只是如此大恩,让她不知何以为报。
红裳听了这话后一笑,便让人把此话回了老太太:琴太姨娘有心机却也知进退,这便是极难得的人了;她依然让人暗暗的注意着琴太姨娘,看她往后的日子可有什么不同。
琴太姨娘并没有让老太爷和红裳失望,她就算是得知女儿有了嫡女的身份,依然故我;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在诵经时更加的虔诚了——所有时辰比原来多出了不少来。
这让老太爷心情好了不少。
莲太姨娘一早起来没有用饭,所以并不知道老太太要把羽安姑娘归到名下的事情;到她到了上房时,老太爷和老太太谁也没有说不能她在上房伺候了,她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便回了原位。
安心不久,便发觉魏太姨娘并没有来伺候,她还以为今天她来之后,老太爷不让魏太姨娘来了呢;心下便有些焦急起来,魏太姨娘不来她如何能求老太爷呢?但是听到言梅说,魏太姨娘刚刚身子才大好了,老太爷吩咐她每日用过早饭后再来立规矩。
要不说她的心不知足呢?听到言梅的话,莲太姨娘的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同样都是姨娘,为什么魏太姨娘却可以用过饭以后再来呢?这件事就影响了她的心情,可是不一会儿,她便又自丫头口中听到老太太要给羽安姑娘嫡女的身份——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为什么琴太姨娘只是到佛堂去住三个多月,并且到现在也不过只住了月余,她的女儿便能成为赵府的嫡女;而她辛辛苦苦伺候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个多月,为什么老太太却提都不提她儿子的事情?
莲太姨娘越想越感觉老太太偏心,越想越感觉琴太姨娘太过狡诈自私;有这么好的法子,居然不告诉她,当初还有脸劝自己说什么守本份!
我呸!莲太姨娘狠狠的对着地面啐了一口:让自己守本份,她却自己一个人悄悄的为她女儿谋了一个嫡女!莲太姨娘在心中诅咒了琴太姨娘一通后,心里的气也没有消半分,反而越骂越气起来。
就因为她所谋这么久,可是一点眉目还没有;可是琴太姨娘不显山不露水的,便轻轻易易达到了目的。
所以,到魏太姨娘来到上房时,莲太姨娘已经对她没有怨念了:她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琴太姨娘身上去了;自这一天开始,她再到经裳那里去探孩子,根本是连看也不看羽安姑娘一眼——这事儿,当然也瞒不过红裳和老太爷。
也因为羽安姑娘的身份转变,莲太姨娘和魏太姨娘走得更是亲近了。
莲太姨娘对于给越一帆谋一个嫡子的心思更热切了,恨不能当日便能达到心愿;只是事与愿违,她虽然听魏太姨娘说计时感觉很有道理,可是真要到了要做的时候,却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老太太可不是魏太姨娘想引走就引走的人。
眼下赵府正在为了老太太把羽安归到名下的事情,忙得不可交,族里的人来来往往不断,不时的就有人来议事;虽然她和魏太姨娘守在上房,可是不管她们两人中的哪一个,一整日也没有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上两句话。
把庶女认作嫡女,要做得事情很多,而且还有比较隆重一点的仪式,所以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很是忙了两日。
莲太姨娘看着众人忙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可是她也不能闲着,只是做事常常出错罢了;魏太姨娘虽然心里也有怨恨,但她却是一张笑脸迎人,不管是什么事儿到她手里,绝不会出半分的差错。
晚上两位太姨娘聚到一起吃洒时,魏太姨娘也只是好言相劝莲太姨娘;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努力,生气是不顶用的;再说了女儿就是成了嫡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她的儿子能成为了赵府的嫡子,那她要比琴太姨娘风光多了——三爷才是正经的赵府主了呢。
莲太姨娘听了心里发狠,一定地压过琴太姨娘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赵府的大姑娘赵宝珠又一次来到了赵府:赵府多了一个嫡女,还是唯一的嫡女,当然是大事儿;而她更是要来看看这位小妹妹怎么有那么好的福气。
同赵宝珠姑奶奶同来的自然是她的夫君了。
赵府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族中名望高的长辈们来;席面开得也不多,前厅后院一共也只有十多席而已。
老太太很是高兴,让奶娘抱着羽安一桌一桌去敬酒,让族里的人看看她的女儿。
赵宝珠只是一旁冷眼看着,并没有再像原来一样去奉承老太太,她这一次同老太太根本就没有说几句话。
酒席撤了之后,族里的人都走了,可是老太爷却发话留下了赵大姑奶奶:晚上要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虽然赵宝珠答应了,可是她坐回来时却极轻微的哼了一声儿。
“怎么了?是不是你有了一位嫡出的妹妹,心里不太舒服了。”看到旁人不注意,赵大姑父悄悄的问了赵大姑奶奶一句。
“哼,你给我少说话!嘴巴闲着不会吃茶的嘛。”赵宝珠连看也没有看自己的夫君。
赵大姑爷也不生气,真格是举起了茶盏吃茶;倒让一旁悄悄注意他们夫妇的红裳小小的吃了一惊——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女子如此喝斥自己丈夫的人也是极少的。
最让红裳吃惊的是赵大姑爷做为一个这个时代的男人,君然能容忍了:凭赵大姑奶奶的话已经犯了七出吧?
红裳忽然又想起来:这位姑爷好像没有妾室!她对赵宝珠更是留心上了。
下午没有事儿,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倦了,所以把羽安交给红裳后,便让赵一鸣等人各自散了,他们要小睡一会儿。
赵一鸣兄弟看样子是各人回各房:金氏和红裳都邀了赵大姑奶奶到自己那里去玩耍,不过人家不怎么领情,只说要去看看魏太姨娘,金氏和红裳也就和她作别了。
金氏夫妇却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一同去了红裳的院子:孩子自然早就送到了红裳这边儿,都在一起也能看得紧一些。
兄弟妯娌坐下闲话时,红裳发现不止是金氏对赵宝珠的印象不太好,就算是赵一鸣也对这位唯一的妹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疼爱。
红裳原本还真以为赵一鸣十分疼他这个妹子呢,想想也是自己没有注意:如果赵一鸣真心疼宝珠,回来以后怎么一次也没有去探过他的妹子,也没有请她妹子回府来聚聚呢?
金氏夫妇也认定莲太姨娘是铁了心要谋嫡子了,她是不会回头的;红裳和赵一鸣也是如此认定,于是四个人都沉默了;过一会儿,赵一鸣兄弟二人聊起来衙门的事情,而红裳和金氏则聊起了孩子们;他们都回避了莲太姨娘有关的话。
怎么都事关老太爷的颜面,所以他们为儿女的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了。
魏太姨娘请了赵宝珠进屋,先问了问她过得好不好;没有几句话赵宝珠便不耐烦的打断了魏太姨娘的话:“每次我来你都是这几句话,有什么好问的?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加事儿,为什么成了嫡女!”
魏太姨娘一叹,便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最后道:“她不过是占了一个好时机,不然她哪里能有这个福份。”
赵宝珠却十分的恼怒:“好时机?我在赵府十几年,你就没有遇上一个好时机?就知道让我到那个老不死的跟前去讨好,可是讨好了她这么多年,就连嫁妆也没有多给我多少!”
魏太姨娘低下了头:“已经是过去的事儿;倒是你和姑爷,现在还好吗以/你不能总任着性子来,他是男人你要多让他一些,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赵宝珠不耐烦的站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累了,先去睡一会儿,等我醒了再说吧。”
魏太姨娘也不敢违了她的意思,只能收拾收拾安排她睡下了;不过女儿能回来,却也解决了她最大的一个难题:让女儿为她送一次信儿不就成了?
不过她能想到,红裳和赵一鸣等人自然也能想到了。
红裳四人闲聊了一会儿后,赵一鸣便又把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要防魏太姨娘让妹妹送什么信儿出去。”
赵一飞迟疑了一下:“她要拖妹妹下水?不太可能吧。”为人父母者,怎么可有会把儿女置于危险的地方呢。
金氏轻轻一叹:“就算宝珠妹妹不知道那人,可是那人一定是知道宝珠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再者,我们认为是危险,对于魏太姨娘来说也主行不危险呢?”
红裳一笑:“我们不用管魏太姨娘怎么想,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香草手里翻不了身,就是因为她和那个不能有联系,所以这样的机会她应该不会放过;而宝珠离开后,明天一定会去那个成衣铺子,在这之前要想个法子阻止她,却还不能让她发觉。”她说到后来便没有笑意,此事有些难——
七十三章 疑心病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看了一眼赵一飞道:“裳儿不必发愁,此事交给一飞去办就可以;一飞做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丁点不对,而且还不会让那人对香草起疑心,也不会让他知道我们府中现在的不同——他要怪罪的人,还是只有魏太姨娘,要让他认定是她做事不力。”
说完,他还笑了两声儿;金氏也是轻轻一笑,赵一飞却笑得有些尴尬。
红裳闻言却没有笑,只是看了一眼赵一飞道:“一飞能做到?他同你一眼也是读书人,这不可能的;如果让一飞去找他人去做,也不大好,因为这种事情不好让人家知道是我们府上所为;万一传了出去,被那人利用,就会对我们府上特别不利了。”
赵一飞的脸上一红,不过还是说了出来:“嫂嫂不必为我担心,我、我原来荒唐的时候,认识过一些、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江湖?红裳可不相信这里是武侠的世界;她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应该是小飞贼和小混混之类的人。
不过这些“江湖”上的朋友,红裳还真是有些信不过;只是直接说不出来怕伤到了赵一飞的面子,便轻轻笑道:“那一飞还是要小心才是;万一被那种人缠上……”
赵一鸣轻轻摇头:“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些官家出身的公子哥,哪一个在年少的时候没有荒唐过?虽然我们荒唐的时候,免不了会用到那些地皮混混之类的人,可是你听说过哪一家的公子哥被那些人纠缠上身过?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法子,那地皮混混只管做事,根本不会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是哪家公子的意思。”
他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对于三教九流都有一些认识与接触:为官一方,这些都不知道,如何能让治下安居。
红裳闻方也就没有再追问细节,反正只要赵一飞不会有危险就成;再加上她看到金氏坐地那里老神在在的样子,也就确定了赵一飞安排此事不会引火上身,当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快到晚饭的时候,魏太姨娘轻轻唤醒了赵宝珠,然后一面伺候她穿衣一面轻轻的把送信的事情对她说了。
赵宝珠虽然听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问太多:自小她就知道自己的姨娘同府外的人有联系;她只是问了一句:“代你送去倒没有什么,只是不会有什么麻烦或是危险吧?”
虽然只是几件衣服和一张纸,可是那些东西绝不像姨娘所说的那么简单;她的姨娘也绝不是为了去换取什么衣服。
魏太姨娘眼底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但还是垂着头道:“姨娘怎么可能会害你,你放心就好了。”她说着话,给赵宝珠系好了腰带。
赵宝珠坐到了妆台前,看了魏太姨娘一眼:“那就好,明日一定会给姨娘送过去的;只是什么时候取回来?”
魏太姨娘道:“我自会去使人去取回来的,到时不用麻烦姑娘一趟了。”
赵宝珠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头发也麻烦姨娘吧,说起来其他人还真没有姨娘的巧手,梳出的头发总是让我看着别扭。”
魏太姨娘上前取了梳子,微笑道:“姨娘还真想能日日伴在姑娘的身边,能为姑娘日日梳头呢;只是不知道他日是不是有这个福分呢。”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声儿。
赵宝珠虽然待魏太姨娘看似如婢仆一般,可是心中依然有着一份亲情;她看着镜中的魏太姨娘,轻轻一叹:“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接了姨娘去的,姨娘放心吧;”顿了顿又道:“想想,还真是想像小时一样伏在姨娘腿上,让姨娘给篦头。”
魏太姨娘温柔的笑了起来道:“会的,等姨娘和姑娘常在一起时,姨娘一定会给姑娘篦头的。”只是她的笑总让赵宝珠心中升起一种烦躁:她在七八岁的时候吧,看到自己姨娘虽然在对着自己很温柔、很温柔的在笑,但那笑却让她总是感觉到不真实。
又看到魏太姨娘的那种笑容,赵宝珠心中的柔软一下子全部不见了,她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我自己来戴钗就好了。”
魏太姨娘还是一径的笑着,闻言也没有说什么便站到了一旁,看着赵宝珠装扮自己,就和任何一个慈母看到女儿应有的样子一般无二。
赵宝珠却不想再面对魏太姨娘,便唤了自己的丫头进来,然后在魏太姨娘的注视下吃了半盏茶,便起身说要去上房陪陪老太爷和老太太。
“是应该多陪陪老太太,你这次回来还没有和老太太多说几句话呢;老太太常常想你,时常对我提起你,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和老太太说阵子话也是应该的。”魏太姨娘温和的笑着送赵宝珠出屋。
一旁的丫头们看着自家的夫人的亲生姨娘,心底就生出一丝羡慕:有这样的母亲真好!哪像自己母亲一样,还没有见到人,三里地之外便能听到她吼骂自己的声音。
赵宝珠却没有那丫头的想法,她本就不耐烦魏太姨娘提及此事,近日因为老太太收了嫡女听到此话更加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走了。姨娘一会儿自己过来吧,我就不等你了。”
赵宝珠说着话,头也没回走掉了;而魏太姨娘一直看着赵宝珠的车子不见了踪影,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房:只是她脸上什么神色也没有,平平静静的。
莲太姨娘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便到上房来伺候;因为晚上是家宴,所以人不多。可是她看到被众人捧星捧月一般围着的羽安,心里便是一阵阵酸溜溜的感觉:如果现在被围着的人是她的儿子多好。
莲太姨娘知道自己不能不表示一下,也凑上前去说了几句应景的话,便假借忙碌为由离开了人群;她不知道,在她转身时不小心浮到脸上的妒意,正正落在了老太爷的眼中。
老太爷什么什么神色也没有变,还是和众人逗弄着小羽安。
赵宝珠一进花厅便看到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在,而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那个妹妹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进来;因此她的心中对于羽安更加不喜欢,偏了一下目光又看到她的夫婿:居然坐的稳稳地正在喝茶。
赵宝珠横了她的夫婿一眼,大声笑道:“这么热闹?看来倒是我来晚了。”
众人闻都看了过来,看到是赵宝珠,红裳和金氏闪开身子,让她上前坐到老太太身边;赵宝珠,红裳和金氏闪开身子,让她上前坐到老太太身边;赵宝珠一面同两位嫂嫂打着招呼,一面看了一眼羽安:“真是可爱的还在呢。”
她走到了老太太身前,这才屈膝行礼;老太太拉了起来:“今儿中午让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等你半晌也没见你回来。”
赵宝珠握着老太太的手坐到她的身旁:“原本是要回来的,可是同姨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感觉困倦的厉害,便在她那里凑和着歇了一歇;倒是一时乏得很,只顾着要睡却忘了给老太太送个信儿,倒累老太太牵挂着。”
老太太轻轻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又细细的问过了她的生活如何:待她还如原来一般无二,虽然不能说亲热的很,但也没有对她有冷淡的意思。
原本赵宝珠对此还是有一些小得意的:她嫁出去后看到那些庶女在嫡母面前战战兢兢,大气也不喘时,便很自得她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
但今天有羽安在眼前,不论老太太待她多么亲热她也高兴不起来。
赵大姑爷冷眼悄悄的注意着赵宝珠,唇角又浮出了一丝冷笑;收回目光时,却不巧正和红裳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他唇角的冷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正正落在红裳的眼中。
红裳神色不变的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取桌上的茶来吃,似乎没有在赵大姑父的脸上看到什么一样;但是赵大姑爷心下还是一惊:他一个不小心露出心中所想,已经不止一次落到了赵府长嫂的眼中。
如果是一次也就罢了,但已经有三四次了:不会总是巧合吧?赵大姑爷想到几乎每次流露出心思都被红裳看到,却从来没有发觉红裳神色有异,他根本就猜不透赵家的长嫂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来,心下却因此更加忐忑不安了。
虽然他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原应该生出不安来的;可是他家与赵府是不能相比的,家中不过是老爷有个秀才的功名,如果赵府一心回护赵宝珠,那他家说不定会有灭顶之灾呢。
赵大姑爷因为心中不安,便不再去注意自己的妻子,而不时的便会扫一眼红裳,心下不停的思量这位长嫂到底是看到了呢,还是没有看到呢?
而赵大姑爷的不同,很快便被金氏和赵大姑奶奶发觉了;不过金氏知道他为什么会悄悄扫视自家的嫂嫂,所以只是一笑便作罢了:她和嫂嫂都发觉了姑爷的不同,只是她们妯娌也没有功夫理会他们的家务事儿;而赵大姑奶奶看到后却不同,她的疑心病犯了!
虽然红裳是赵大姑奶奶的长嫂,可是红裳和她年纪却相差无几,所以她心下犯开嘀咕:自己的夫婿不是看上了自己的嫂嫂吧?虽然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荒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七十四章 悍妇
一直到开了席,赵家大姑奶奶都没有放下小心思;用饭的时候,赵宝珠是食不知味,她一直在偷偷的注意着赵大姑爷和红裳,反倒把羽安那个小姑娘给忘到了脑后。
越看下去,赵宝珠就越感觉她的夫婿是真得对她嫂嫂动了心,她心中慢慢的积累起了火气;但奇怪的是,她最气的人不是她的夫婿,而是她的嫂嫂红裳——虽然她也看到一直是她的夫婿不时的偷偷看红裳、而她的嫂嫂就是看向她夫婿时,也是极光明正大的:比如说是大房夫妇敬酒时,或是在他人给赵大姑爷敬酒时;但她就是恼恨红裳,这个没有道理可讲。
她也根本不想同谁讲道理。
红裳和赵一鸣再家宴快结束时,都察觉到了赵宝珠的敌意,不过红裳夫妇二人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红裳可是自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和她有过任何矛盾啊;而且刚刚她还好好的,忽然之间的敌意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魏太姨娘?如果真是这样,那上两次她来府中时,就应该对红裳有敌意,不可能到现在才对红裳又敌意,并且还只是对红裳有敌意,对赵一鸣、金氏等人却还是同原来一样。
而且,魏太姨娘同府外那人的事情,赵一鸣和红裳都认为赵宝珠不知道,因为她是赵府的女儿无疑,她同赵一鸣兄弟眉目间长的十分的相像,这也是让红裳和赵一鸣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人怎么能允许魏太姨娘为赵家生儿育女呢?
红裳和赵一鸣发觉赵宝珠的敌意后,便开始注意她,对于赵大姑爷不是偷偷扫过了目光,赵一鸣和红裳都忽略过去了,没有在意,因为他们夫妇知道赵大姑爷为什么会窥视红裳。
红裳其实对于赵宝珠夫妇的生活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们的生活通赵府的交集太少,这一次红裳关注他们夫妇多一些,就是因为猜想到魏太姨娘会利用赵宝珠去送消息而已。
晚饭吃完时。就连老太爷都发觉赵宝珠有些不对劲儿了,“珠儿,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赵宝珠摇头是不用请大夫,只是有些累了,想早点去休息,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她神色是不太对,便让人扶了她下去歇着,又叮嘱了赵大姑爷几句,让他不必客气。
赵大姑爷便随赵大姑奶奶走了,也只有他知道赵大姑奶奶这是生气了,他知道,只要一回到房中,赵大姑奶奶必然会对他大吵一番——不过,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赵大姑奶奶是因何生气的。
为了那个小女婴的嫡女身份?赵大姑爷不太确定的想着他妻子生气的原因,下了车子进了院门,赵宝珠回头看到赵大姑爷还在神游他处,心中的一股气再也忍不住,他还能在想什么,一定还在想哪个狐狸精嫂嫂呗!
她一扯赵大姑爷的衣袖:“我的夫君,你回神了吧,这可是在我娘家,你不要做出这么一副恶心的样子来丢我的脸好不好”
赵大姑爷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轻轻扯回了袖子,还是伴着赵宝珠的脚步向房里走去;可是赵宝珠却被赵大姑爷扯回衣袖的举止弄得更恼了,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怎么的,我还说错了你?你的那点心思,当我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嘛”
赵大姑爷看了看四周的丫头婆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生气,只是就如你所说,这里可是你的娘家,你如果闹将起来,也随你的便”
赵宝珠被赵大姑爷一句话气得根式恼怒万分,但也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丫头婆子,看到院落子里确有不少人,只得强压下了怒火,用极轻的声音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等我们进屋再说”
赵大姑爷看也不看她,径直往屋里行去
赵宝珠却被他的举止气得又发作起来:这明明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嘛——不知道为什么,夫君是越来越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常常都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不理不睬的
“你是不要脸了,是不是?”她几乎是吼了起来
赵大姑爷听到她的吼声,脚步顿了顿,心中压抑了很久的一口气也窜了上来:“我的脸?我倒不知道我还是有脸的!自你在家中大闹,我父母兄嫂无奈之下只能让我们拿了家中大部分的钱财出来自立门户开始,我哪里还有脸?现在我们族中是不是还有一席之地,我都不知道呢,你还来问我脸面?我倒是想要问问我的贤妻,你何时曾给过我脸面?”
他也是忍无可忍了,成亲不就便在自家开闹,闹的家宅不宁;后来自立门户后,在家中哪有自己说话的份,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也就罢了,不成想到了她的娘家她还要闹——自己就是豁出一切,哪怕破族而出;绝不连累族人和家人就可以了,今日也不要再受这妇人的气!
赵宝珠闻言根式大怒,上前两步就要动手打人,却被身旁的丫头扯住了:“夫人,你息怒看看那边吧”
赵宝珠倒是没有对自己的丫头发作,依着她的话回头看了过去:院子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利用树木掩住身形,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她再扫一眼院子里,也已经站满了人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应该在院子里就闹将起来,但是这里是赵府不是她的家,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她想了想指着院子里的人喝道:“哪个敢对刚刚的事情嚼半句舌头,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或是我兄长知道了,看我不把你们的舌头都拔了下来!不相信的,你们可以试一试”
喝完,她转身气冲冲的奔上了车子,便向魏太姨娘的院子行了过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在夫君所的地院子待下去,哪怕是一刻;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嫂嫂!
赵大姑父看到赵宝珠走之后,弹了弹自己的衣袍,背负双手对身旁的一个小丫头吩咐道:“在书房里多放一点烛火,我要趁今晚清静,好好的看看书。”他的眼睛不太好,所以才多要一点烛火。
那小丫头还没有自她们家姑奶奶的怒火中清醒过来,听到赵大姑父的话后,愣愣的也不知道反应;直到一旁的娘子推了她一把:“姑父吩咐你没有听到是不是?还不快去做!”这才惊醒过来,匆匆一福便去准备烛火了。
赵大姑父理都不理一院子神色各异的丫头婆子,他转身进屋真得开始读起书来:就是因为他们家被赵府压了高高的一头,所以他才管不住妻子,任由她欺辱自家父母与兄嫂——他要考取功名,然后休妻!
如果不是赵宝珠今天晚上欺人太甚,他还是会忍下去的:因为这可是他老父和哥哥千叮万嘱的。而赵大姑父不知道,他和赵宝珠的争执在赵宝珠还没有到魏太姨娘那里时,赵府的两房主子都知道了。
赵一鸣眉头微皱:“珠儿怎么变成如此模样!她那夫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书香门第;如果妹婿所言为真,这珠儿何上是犯了七出,乃是大不孝啊!世人岂有不笑我赵府教女无道?”
而且赵府的女儿还有哪个敢要?
红裳不用去想就知道赵大姑奶奶的夫家为何如此容忍她,“还不是因为她仗了我们府的势。”
赵一鸣一听却怒了,“我们府什么时候让她如此胡闹了?她和夫婿出府令立门户,当时说得却是亲家赶他们出来的,因为妹婿也成年又已成了家了,所以此时亲家也不算做错,虽然当时给得银两不算多,但总是分给了他们家财的,我们府才没有去痛亲家理论,老太爷当时又诶了妹妹些银两及一个小铺子,让他们夫妇好过活,仗势?我们赵家之人,岂会做这种无廉耻的事情。
红裳不理会赵一鸣的怒气,闲闲的问道:“你是在同我发脾气?”
当然不是了,赵一鸣只是因此事而发作,却不是对红裳。不过听到红裳的这句话,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裳儿,不要误会,我不是生你的气,真的不是。”
“不是就好,不然我现在可是有地方去的,可不是被你欺负之后只能忍受的时候了。”
红裳还是闲闲的说着话,也不知道她的话中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玩笑。
赵一鸣听得心头一跳,“我只是对妹妹所为的事情生气,对裳儿的那句话可是半点也每一偶生气,不,不,只是对那句话本身生气,不是对裳儿生气、”他自那一脚后便发誓要待红裳以真心的,所以不会现在他不会巧言来哄骗红裳,但是他心急想分说清楚,不想却越说越乱。越描越黑的迹象。
但是红裳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就软成了一汪水,看着赵一鸣的神色,最终不忍心起来轻笑出声儿,柔柔的道:“玩笑而已,夫君不用这么认真吧?”
赵一鸣仔细看了看红裳,心才放回了原位:刚刚真是被红裳吓得不轻!他故意拍了拍胸,故意带着些恨恨的目光看向红裳:“你是不是想学我们家那个娇蛮的姑奶奶训夫啊?”
红裳还是轻笑道:“嗯,就是要学上一学,夫君难道不许吗?”
…
七十五章 设局
赵一鸣瞪了红裳一眼:“学吧,你如果能学成,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她倒是放心的很;不过却让红裳有些吃惊:“你这么自信?”
赵一鸣盯了一眼红裳,然后看向了他处:“这关我什么事儿,我只是相信你的为人——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学业学不来的。”
红裳化成水的心更是有了暖意,不过她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儿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赵一鸣也感觉到了红裳的不同,没有在这种时候再为了那个庶出妹子的事情去生气,而是轻轻拥起了红裳;虽然夫妇两个人都没用说话,却比说了什么更能感觉到一种亲密。
金氏和赵一飞也对赵宝珠的行为大摇其头:此事可不能不管,万一让世人误会赵府真是让自家姑娘们仗势欺人,不把夫家之人放在眼中,那赵府的这些姑娘们也就不会再嫁人了。
只是此事要同兄嫂商议一下,因为赵宝珠的话中,好像意有所指一样。
赵宝珠的话不止是金氏夫妇感觉到了不对,赵一鸣和红裳当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四个人都没用想到同红裳又关,而且也猜测不出啦赵宝珠因何生气的。魏太姨娘还在上房伺候着,院子里的娘子来说:大姑奶奶到了;她奇怪的很,不过并不好过问,只让娘子先回去好好伺候着;她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魏太姨娘的心不在焉被老太太查觉到了,问她可是有事儿;魏太姨娘只说可能是病后体虚,并没有什么事儿;老太太听了也就点点头,着她早些回去了,留下了莲太姨娘伺候着就成。
魏太姨娘谢过了老太太便回房了。
赵宝珠还在生气,看到魏太姨娘进来眼圈便是一红;魏太姨娘走过去轻声细语的道:“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赵宝珠没有答话泪珠便先掉下来一串。
魏太姨娘便猜测道:“可是和姑父拌了嘴?”
赵宝珠听到此言,更是忍不住伏在桌案上便大哭起来;魏太姨娘坐到她身旁,并没有急着劝解她,而是让人准备温热的毛巾过来,不时递给赵宝珠一块儿,让她拭泪用。
直到赵宝珠的哭声低了下去,魏太姨娘这才慢慢的问起了事情经过原委;听完赵宝珠的说词,魏太姨娘的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身旁的娘子;那娘子一福便下去了:总是要打听一下,看看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宝珠在娘家府中同姑爷这么一闹,说赵家的主子们不知道那绝不可能,所以此事已经不小了;而且魏太姨娘听到赵宝珠的话,知道她恨上了红裳后,心下便是一动。
也许由这位出门的大姑奶奶对付太太要容易的多吧?毕竟太太不能对大姑姐不敬,且大姑奶奶现在算是外人了,一个不对劲儿起身走了,太太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魏太姨娘心下转折心思,嘴上便开始劝解赵宝珠,只是话里话外都是顺着赵宝珠的意思说的,所以赵宝珠听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一会儿,她不再哭了,只是不停的咒骂红裳;而魏太姨娘却没有骂一句,她只是敲敲边鼓,让赵宝珠对红裳的怨恨更多一些。
那娘子出去一时也就回来了,趁赵宝珠去洗脸的时间,便把她和赵大姑爷的口角之事说了出来;魏太姨娘听到后眉头也紧锁起来:大姑奶奶怎么对夫家的人如此无所顾忌呢?就算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要收拾人有许多法子,也不必用如此明显、容易被人捉住痛脚的手段啊。
魏太姨娘知道一会儿大房的人就会来寻赵宝珠,要如何才能应对过去呢?她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她想了半晌后抬头对一旁的娘子道:“使人去请你们老爷,就说你们大姑奶奶有事儿要同他说,请你们老爷一定要过来看看。”
那娘子听了欠身便走了。
魏太姨娘又叫了两个娘子过来:“你们去二房那里送些东西过去,嗯,就把前两日所做的小衣服送去一套;看看二夫人和二老爷在不在房里,只要二夫人在就可以,你出来后藏在院子门外,如果二夫人那里备车子,你们一个人来回我,一个人要设法拖延一下,不要让二夫人上车子就走,明白吗?”
两个娘子不明白魏太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她们还是答应了一声明白便去了/
她又唤了一个娘子过来,伏耳叮嘱了她一番;这个娘子倒可以算是她的心腹,可是听到魏太姨娘的话后还是有些迟疑,没有立时出声;魏太姨娘又说了几句,她才算是勉强点头答应了。
而后魏太姨娘便到屋里对赵宝珠道:“我已经着人去请你大哥了,一会儿你有什么委屈便对你大哥说一说;你夫君在奴仆们面前说得话儿,十有八九已经传到了你大哥的耳朵里,所以你要好好分辨一下——是你夫家赶了你出来,你可是没有欺负过人的。”
赵宝珠闻言连连点头,只是有些迟疑道:“能这么快就知道嘛?原来府中有什么事儿,不是要三两天才会传到大哥他们耳中吗?”
魏太姨娘轻轻摇头:“现在可不比往日了,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闹到老太爷面前,那就真有你受的了!依着老太爷的脾气,打你一顿后,还会要你去跪到你翁姑面前去请罪的。”
赵宝珠的脸色微变,马上点了点头。
赵一鸣和红裳夫妇并没有马上寻赵宝珠,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寻来赵大姑爷好好的谈一谈;莫要人家已经存了休妻的念头,那赵府的体面可就丢大了。
只是赵一鸣刚刚使了人去请赵大姑爷,魏太姨娘使来的人便到了;听到娘子的话后,赵一鸣道:“夜这么深了,我到太姨娘那里十分的不合适,还是请你们大姑奶奶过来吧。”
娘子深深一福:“大姑奶奶正哭的伤心,哪里劝的起来?就是因为我们姨奶奶无法,才让奴婢来请老爷的。”
赵一鸣和红裳交换了一下眼神,此事有些不对劲儿——这么晚了,赵宝珠就算是闹将起来了,魏太姨娘应该请的人是红裳或是他们夫妇一起请,而不应该只请赵一鸣自己的。
红裳轻轻扫了一眼身旁的鱼儿,便伸手让娘子坐下:“坐下吧,看你来的挺急的,一头的汗水,吃盏茶去去汗吧。”鱼儿一扯侍书,两人悄悄的换了一个位置后,她便没有引起那娘子的注意来,一个人去了。
那娘子虽然急,可是赵一鸣却没有立时要走的意思,只是问赵宝珠如何如何了;好不容易问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却道:“裳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这时候一个小丫头进来了,她在那娘子看不到的时候,对着红裳和赵一鸣打一个手势。
那娘子没有料到老爷会带着太太去,可是她也不便拦着,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
小丫头上前对着红裳行了一礼:“太太,婢子有事儿要禀太太知道。”然后就当着那娘子的面,伏在红裳耳朵边上匆匆说了两句话,红裳只是笑了笑:“这么点小事儿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岂不是让太姨奶奶的人笑话你们?下去吧,没有什么了。”
说完话,红裳站了起来:“老爷,我们走吧,莫要让姑奶奶哭得太厉害惊动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赵一鸣扶着红裳的手正要走时,外面又来了人:是赵宝珠的贴身丫头她来催请赵一鸣的;看到红裳也要一起过去,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们夫妇,跪了下去道:“我们夫人吩咐,她只是想同哥哥好好说说话,让太太留下来好好看顾孩子们;并且让婢子代我们夫人向太太请罪了。”
红裳闻言对赵一鸣一笑:“看来大姑奶奶是有什么委屈要同哥哥们说,那我还真是不方便过去了。”
赵一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红裳一眼,便起身出去了。
二房那里,娘子根本没有见到金氏和赵一飞,菊月看到两个娘子后请她们到厢房坐下:“嫂子们来得晚了一些,我们老爷和夫从刚刚睡下了;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婢子试着去唤两声儿?”
两位娘子哪里敢让菊月去唤赵一飞夫妇再起床?便按照魏太姨娘交待的话说了一遍,取出了小衣服来递给菊月:“麻烦姑娘明日交给二夫人吧,我们便告辞了。”
菊月一面让娘子们回去代问魏太姨娘好,一面送了她们出院子;回身时便吩咐婆子们把门关上了;不过她并没有回房,而是自门缝中向外看了半晌,这才带着几丝冷笑向金氏的房里走去。
金氏的房里没有点烛火,却是一屋子的人;除了金氏夫妇外,还有菊意几个丫头及鱼儿。
“夫人,那两个娘子果然是别有所图而来;她们没有走,都守在外面呢。”菊月进屋后对金氏回话。
金氏冷冷一笑:“八成是魏太姨娘想借赵大姑奶奶谋算什么吧?至少她是想知道我们会不会去兄嫂那边儿。”
赵一飞抖了一下衣襟下摆站了起来:“我们院子可不是一个门儿!走吧。”牵了金氏的手走了两步,又对菊月道:“你留下来吧,好好的看顾着两个孩子,有什么事儿你也好应对。”
而赵一鸣刚刚走,外面却来了一个客院的婆子,说是赵大姑爷请老爷和太太过去议事;红裳冷笑了一声儿:早就料到了魏太姨娘此举有深意,不想原来是这样的目的——
七十六章 一飞算姑爷
红裳叫了婆子进来,对她说老爷有事儿不在,等老爷回来再去姑爷那里;那婆子却急道:“姑爷好像是写了休书,还请太太过去看看吧。”
这个婆子,红裳和赵一鸣以及金氏夫妇都知道,她是魏太姨娘的人;只是魏太姨娘没用动她,所以她安插的人,红裳和赵一鸣能不动的都没有动,免得打草惊蛇。
红裳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了下来,并让那婆子先回去:她换了衣服便过去。
婆子走了之后,红裳倒真得换了衣服;她的衣服也换好了,赵一飞夫妇也到了。
红裳和金氏夫妇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吩咐人备了车子便直奔赵大姑爷那院子而去;而在车子上,鱼儿才把事情细细的禀了一番,那个小丫头只是她因为着紧,所以才让她匆匆赶回去带几句话给红裳罢了。
原来红裳看到魏太姨娘的人来了之后,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却知道她另有目的:那应该不会只是自己院子使了她的人来——如果其它院子她真得使了人,那她就真得在谋算什么。
鱼儿出来院子后,带着两个小丫头没有打灯笼,急急的、悄悄的赶向金氏的院子;她赶了不久的路,便看到了三个身影:原来魏太姨娘不止是要使人去二夫人那里,还使人去了客院——这个方向,除了二夫人的院子之外,便都是客院了。鱼儿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回去给红裳带话,她走小路赶去了金氏那里;而另外一个小丫头却去了客院。
红裳闻言轻轻摇头:“她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匆忙之间布置,此计可说是漏洞百出了;不过,如果不是我们小心的话,还真就会被她设计了也说不定。”
鱼儿只是一声冷笑:“依奴婢看,就是她在捉死!她的那点龌龊心思,不说也罢,奴婢就看她会得什么报应,怎么个死法了!”
此计虽然不够周密,但却极为毒辣,她要毁得却是红裳的名节!
不过红裳等人都极为奇怪:赵宝珠是魏太姨娘的女儿,她设此毒计,却不为女儿想一想嘛?赵大姑父的名声如果坏了,这一辈子也别想有功名了;就算此事不会外传,她难道也不想想她女儿的感受?
到了赵大姑父的住处,赵一飞在前,红裳和金氏在后进了院子。
赵大姑父在书房听说舅兄和舅嫂来了,先是奇怪然后便认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脸上便带上了三分恼意。
他迎出来时,脸上的恼意并没有做掩饰;红裳和金氏夫妇看到后,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她们能猜到此人在想什么。
所以赵一飞落座后第一句话就是:“不知道如此深夜,姑父请我嫂嫂过来有何事要谈?”
赵大姑爷先是一愣,然后恼意更甚:“舅兄此话何意?小弟也是读书之人,如此深夜就是有什么重要之事,相请也只会是两位舅兄,绝不会是两位嫂嫂——瓜田李下之嫌,小弟还是知道的。”
赵一飞却不恼,平声静气的道:“但你所居院子的婆子,到了嫂嫂那里,说你要休妻,硬是要请嫂嫂过来的。”然后不待赵大姑爷说话,便扭头吩咐了两声儿,不一会儿两个娘子扭着一个婆子带着一个小丫头进来了。
红裳和金氏是女眷,所以不到不得已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赵一飞问那婆子问什么要假传赵大姑爷的话,那婆子却分辨道:“姑爷的确是唤了奴婢进来吩咐过让我去请老爷太太的;而且还在纸上写来画去,奴婢粗粗认识几个字,识得有两个字是休妻;奴婢对太太所言,并无半句虚言。”
赵大姑爷闻言轻轻摆手:“放开她吧,她说得也不是谎话。”
红裳和赵一飞夫妇十分的吃惊:这个婆子所说是真,那刚刚赵大姑爷就是惺惺作态了?不过赵大姑爷直接为红裳他们解了惑:“我是叫了她进来吩咐过,不过却是让她明天一早请舅兄舅嫂一起过来,有些事情小弟想同舅兄舅嫂说一说;可能她年纪大耳背没有听清楚,或是看到我的乱写乱画,心里着紧听错了吧?倒也怪不得她。”
倒是一位极会替人着想的谦谦君子!这更让红裳和赵一飞夫妇吃惊了:真是读书读傻了,是听错了还是别有居心,他都分辨不出来;就算是他日考取了功名,也是误国误民之人
不过赵大姑爷的秉性良善,这一点红裳等人都看了出来
赵一飞苦笑了一声,挥手让人把婆子带了下去,并没有当着他的面处置那个破总:不然此人一定会代那婆子求情的
“原来如此,虽然大哥没有来,不知妹婿有什么事,可否现在就说”赵一飞是明知故问,他在拖时间
他和嫂嫂散人不能走啊,走了魏太姨娘的那戏可怎么唱的下去呢?今天晚上,就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不鞥轻举妄动!”红裳和鱼儿的话,他和金氏当然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极为赞成嫂嫂要狠狠教训她的想法
原本还要在赵大姑爷面前顾惜几分情面,不过魏太姨娘根本不把脸面和女儿女婿当回事,他们也就不必为她留什么脸面了
赵大姑爷想了想,苦涩的一笑便把赵宝珠嫁到他们家后,一直到今日的所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听的红裳和赵一飞夫妇面红耳赤,在赵大姑爷面前实在抬不起头来:赵宝珠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红裳差点以为耳朵不好使了:就是在现代,做人儿媳妇对公婆破口大骂的也不多见;在这个以孝道治天下的时代,赵宝珠此人实在太过极品了
不过她作为赵宝珠的长嫂,也十分的难堪:老人家就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们是老人家,可以不理会但不能破口大骂吧?
赵大姑爷看赵府的主子们一言不发,最后加了一句:“宝珠所为,左邻右舍都知道;在一起住了多年的老邻,看不过去隔墙劝了宝珠两句,被宝珠用鞋子掷到了人家的脸上”他说道此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实在是无脸见相邻啊
赵一飞脸红到不行:原来他们府上也是查过赵大姑爷一家的为人,就是听说极为厚道才把他们府中的女儿许配了过去;算不得人家高攀,因为赵宝珠是庶女却做了正妻
而且就是观赵大姑爷的言行,虽说有些书生的呆气,却不失君子之风,应该是所言不假的
“我代表我们赵府向亲家公亲家母赔礼了”赵一飞整了整衣冠对赵大姑爷大礼拜了下去;红裳和金氏一样也是大礼拜了下去
的确是赵府教女无方,的确是赵府理亏与人
赵大姑爷今天晚上说出来这一切,便是豁出去了的想法,所以他等着赵府众人的怒火,没有想到赵一飞和两位舅嫂对着他拜了下去
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起来避过,然后又急急还礼:他还是一个白丁,哪里能当的起朝廷命官和诰命夫人的一拜?况且这些人都长于他
赵一飞才好好的安抚了一番赵大姑爷,几次三番的认真的赔罪,然后诚恳至极的道:“妹婿是想休妻嘛?
红裳听到赵一飞这句话,十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赵家的二老爷真得成熟了。
红裳和赵一飞夫妇几次三番的认真赔罪,又不停的宽慰赵大姑爷,已经让赵大姑爷心中十分的感动;在这种时候,赵一飞以诚恳的态度问姑爷,好似他只要说出来赵府便会应允一样——赵大姑爷还能说得出口嘛。
赵大姑爷原本是真要休妻的,可是赵宝珠不在,她的兄嫂十分的通情达理,休妻两个字还真就是说不出口来了。
他最终只能叹道:“也不是非要休妻,只是父母养我育我,我岂能无以为报?而且大丈夫立世,又怎能日日被一个妇人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呢?我、我……
赵一飞却一拍胸道:“妹婿实在是明世理又重情义的好男儿!我明白妹婿的意思了,宝珠实在是太过份了,我这个哥哥一定会好好的教教她,再不许她任性胡为!如果不把她教成一个贤妻良母,我就以死来对妹婿及亲家公、亲家母谢罪!”
先是一顶高帽子送上,然后又是保证教好赵宝珠,最后又加上一句:以死谢罪;就算是赵大姑爷还有话要说,却也说不出口来了。
他只能对着赵一飞躬身行礼,相谢并表示宝珠所为同赵府无关,实在不用说什么谢罪的。
到最后,赵大姑爷倒是同赵一飞亲热起来:原来他极少来赵府,来了之后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气,从不肯同赵家兄弟亲近。
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心下都暗笑起来:这个赵一飞!不过事关赵府的名声,和各房姑娘们的名声前程,他们也只能委屈赵大姑爷了。
不过,绝对不能再让赵宝珠如此娇蛮下去,不然不是委屈赵大姑爷,根本就是对不住赵大姑爷了。
而就在赵大姑爷同赵一飞相谈甚欢时,院子里忽然传来极多的人声——
七十七章 大动干戈
红裳和赵一飞夫妇听到声响并不惊奇:他们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喜人——今天晚上的好戏,这才真正上场。
赵大姑爷听到那么多的声响有些不解、奇怪的站了起来,赵一飞夫妇却有意的避到了赵大姑爷身后的随影中,如果不细看不会发现的。
红裳也站了起来,不过她在原地没有动;赵大姑爷还没有出去呢,赵宝珠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当她一眼看到红裳在屋里时,她的眼一下子便红裳了!
她真没有想到,她姨娘话中的暗示居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她姨娘提醒,她还真就睡在那里不回来了,那可就便宜了这一对狗男女。
她冲向了红裳,伸手就想打红裳几个耳光;不,她是想掐死红裳!红裳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纹丝不动不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眼看着她就要打上红裳了,看到红裳不躲不避的,她心中的火气不知道为什么更大,手上便又多加了两分的力;只是她忘了红裳身后还有丫头的,侍书可是极爱动手的人。
赵宝珠一面要打红裳还一面喝道:“你这个贱丨人,居然敢到我房里勾引我相公,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丨人!”
红裳还是平静的看着赵宝珠,并没有开口反驳她,什么神情变化也没有:原来,她是为了这个在生气!真真是太好笑了。
侍书上前一步,一下便握住了赵宝珠伸出来的手:“姑奶奶,你刚刚说得是什么话?奴婢没有听清楚,您再说一遍好不好?”侍书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语气却冰冷无比。
如果不是有赵一飞在场,侍书早两个耳光甩到赵宝珠的脸上去了。
赵宝珠哪里会把侍书放在眼里,她抬起另外一个胳膊就对着侍书打了过去:“给姑奶奶滚一边儿去!我说什么,你没有听清,你家的偷人的贱丨人主子听得清楚!”
只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人,哪里是侍书这个丫头的对手?她的另外一只手又被侍书捉住;侍书两眼都要冒火了:“姑奶奶,您是在骂我们太太?”说着话,她的手用了几分力,赵宝珠便感觉到手腕处一阵疼痛。
红裳虽然没有同赵宝珠一般见识,可是却也没有阻止侍书对赵宝珠略施薄惩:赵府的大姑奶奶的确是应该受些教训了。
不过红裳不打算自己出手,她出手之后老太爷便不会再出手了:由老太爷出手,才会真让赵宝珠得到教训——她教训赵宝珠,无论如何都不能太过的,反倒是便宜了她,
赵宝珠被侍书捏住了手,手腕一痛她气得几乎吐血:嫂嫂来偷她的男人,还支使她的丫头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她连声喝骂侍书放开她,嘴里还不时的用污言辱骂红裳。
侍书气恼的不行,又紧了一下手才道:“放开便放开,只是姑奶奶您可要站稳些!”说完,侍书看了一眼金氏身前的菊意二人,便手上一用力把她推了过去。
菊意两个丫头一声娇笑:“唉哟,姑奶奶,侍书姐姐不是让您站稳些嘛?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们扶住赵宝珠,不过刚巧让她的腰撞在了椅子上,疼得赵宝珠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姑奶奶,您在大平地上如果跌倒了,可真就是笑话了。”
两个丫头接人的手法可是经过训练的,所以配合侍书小小算计一下赵宝珠只是小菜一碟;她们虽然笑着说话,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大房和二房现在极好,她们当然也不高兴听到赵宝珠辱骂红裳;所以她们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赵宝珠听到菊意两个人说话,不自禁的转过头去,正迎上了她二哥赵一飞的一双怒目:她心下大吃一惊——这屋里还有人?难道不是只有那个jian人和夫君在的吗?
她也顾不得和菊意两个丫头置气,还没有站好便冲口而出:“二哥?二嫂?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一飞负手走到了她面前,声音中的怒气明显可见:“我们怎么不能再这里?你刚刚在骂谁、要打哪一个?”
赵宝珠回头看了一眼红裳,哑口无言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赵一飞已经重重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也是读书过,学过女戒的人,现在却什么事你也敢做,什么话你也敢说了!就连长嫂你也敢辱骂、还想要动手,今日如果不重重教训你,你还真就忘了我们府还有家法在!”
金氏带着丫头过去扶红裳坐下:“嫂嫂,你没有吓坏吧?”红裳看了一眼赵宝珠:“还好,无妨。”
赵宝珠被打得一个踉跄,她站稳后怒道:“二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怎么不问问那个jian人都做过什么?她配做我们嫂嫂嘛?”原本她想不提此事的,可是被赵一飞的一掌,激得再也顾不得了。
她这一句话说完,门外便传来了赵一鸣的怒喝:“你给我住嘴!”抢进屋来指着赵宝珠喝道:“你胆子再骂你嫂嫂一句?!”
赵宝珠看了看赵一鸣,再看看红裳虽然不服却也低下了头:她虽然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极为舒服,渐渐飞扬跋扈有起来;可是在赵府时,她可没忘掉自己只是庶女的身份;就算是现在她对赵一飞还敢顶两句嘴,可是对于大哥赵一鸣,她还真没这个胆子。
赵一鸣恨恨的瞪了妹妹一眼,走到红裳身边:“裳儿,你没有事儿吧?”
赵宝珠听到大哥这句话,气得抬头道:“哥哥,你不问问她做过什么好事,还对她这么好?她简直就是丢尽了我们赵府的脸面!”
赵一鸣闻言又要发作:女子的名声重过性命,他听到妹妹一句一句如此污蔑妻子,怎么能够不生气?不过他却被红裳阻住了,红裳看向赵宝珠轻轻地道:“我又做了什么好事?还请妹妹你说个清楚明白。”
话要赵宝珠自己说出来,一会儿到了上房那里,她才无可抵赖:如此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赵宝珠听到红裳的话后,对着地上啐了好大的一口:“不要叫我妹妹,你不配!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还是以为没有人看出来?你说,你是怎么勾引我夫君,让他一整日都只知道盯着你看个不停!”
赵宝珠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为何在发疯了;但是赵一鸣哪里能容忍她如此侮辱自己的妻子,忍无可忍上前一掌打得赵宝珠倒在了地上:“这种话也能说出话来?没有听说过长嫂如母嘛?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及长嫂,真是不动家法你就不知道厉害!”
然后赵一鸣回头喝道:“来人,去回禀老太爷,请家法!”
红裳不再说话了:赵宝珠为什么会如此污蔑她,她猜到了——就是为此,红裳更加不能原谅她!
外面有人应着飞快的去了上房,而赵一鸣一指赵宝珠:“把她带到上房去,请父亲好好责罚她!”
赵宝珠这时才知道怕了:她嫁出去后,为所欲为日久,忘了这里是赵府,不是她能做主的地方!她看向赵一飞:“二哥——!妹妹我知道……”
赵一飞盯着她喝道:“是非不分,你知道什么叫做错?你在夫家所为,我已经全知,正要去回父亲!”
赵一鸣早在赵宝珠和姑爷口角时便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的所为,所以他刚刚才下手打得很重,不只是为了红裳,也为了赵大姑爷:希望他出一口气之后,还能容下宝珠为妻。
赵大姑爷听到赵宝珠的话后,深吸一口气,上前对着赵一鸣和红裳深深一礼:“此事是因小弟而起,如果不是小弟因为心中有所惧,去偷偷注意嫂嫂的神色,也不会让宝珠……“
赵一鸣的脸上微红:宝珠这种举止实在是丢人至极,却同赵大姑爷并无太大关系——他悄悄注意红裳时,眼光中有着猜疑,却没有其它的意思,他和赵一飞夫妇都没有想到他处,只有一个赵宝珠去想左了。
安抚了赵大姑爷后,赵一鸣兄弟相视一眼,都为这个妹妹头痛之极。
赵宝珠兀自在求恳:她吓坏了,她知道不能让老太爷知道她的所为,不然就是会被老太爷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却没有人理会她的求恳:她实在是太过可恶了。
赵大姑爷更不会为她求情,她不止是骂过自己的父母,更是亲手溺毙自己妾侍所产下的孩子,把妾侍卖到了青楼为妓!如果不是惧于赵府的权势,他早就休掉了她。
赵一飞故意行到最后,把刚刚和赵大姑爷所谈的话告诉了赵一鸣:“本来已经安抚好了妹婿,现在被她这么一闹,妹婿是不是又生了休妻的念头,还真是难说呢。”
赵一鸣想到赵宝珠无缘无故辱骂红裳,还要撕打红裳便心中恼怒:“如果她真是被休了,便把她送到家庙去吧!只是,我们的女儿,日后可怎么办。”
兄弟二人都沉默了:不能让赵宝珠被休啊。
因为赵宝珠把事情闹大了,所以赵一鸣兄弟才不得不把她弄到上房,请老太爷处置:如果她不是发疯一般打骂红裳,他们兄弟也就不会惊动老太爷了。
老太爷听完赵一鸣兄弟的话,看了看跪下在地下哭泣的赵宝珠,喝赵一鸣道:“宝珠是我们赵府的女儿,先对不起亲家公一家,后又辱及长嫂的清白,你们只是打了她两下就算了?你们这是在害我们赵府,在害宝珠这个丫头!”……
七十八章 鞭了小的,训了老的
老太爷说完这些,不理会目瞪口呆的赵宝珠,大声喝道:“来人,请家法!先鞭她十鞭,这是代亲家公一家讨个公道!”
自有人去取了家法来,在老太爷吩咐了要狠狠的鞭之后,每一鞭都见了血;赵宝珠的嘴巴被堵住了,根本喊不出疼来,可是身子却痛的缩成了一团。
赵大姑爷看到赵宝珠如此,心头的一口气了就散了不少,不过却没有出声为她求情。
老太爷看十鞭打完后,便又说道:“再鞭她五鞭,这是她辱骂长嫂的薄惩!”这五鞭打下去,赵宝珠已经晕死过去!
如果不是考虑到赵宝珠的身子承受不住,老太爷要打她的岂止是五鞭这么便宜!她辱骂的可是他们赵府长子嫡孙的母亲,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被她拿来说事,传了出去,让子珉日后如何做人?!
老太爷看了看赵宝珠晕死过去,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心下也就是一软,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大姑爷,只是硬声道:“泼醒她!”
红裳便明白老太爷这是想逼赵大姑爷开口求情:只要他求情了,他便不能再提休妻一事。
而赵府的其它人也明白老太爷的心思,所以并无一人为赵宝珠求情。
赵宝珠晕死过去的时候,魏太姨娘才得了信儿。她并没有急急的赶到上房为女儿求情:已经挨了打,她就是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老太爷不可能会把亲生女儿活活打死的。
她现在需要弄明白:应该是赵宝珠去抓奸,闹将起来后老爷和二房夫妇会赶过去,然后便会把事情闹到老太爷面前——这些好像没有错,但为什么被打得那人不是太太,而是自己的女儿呢?
她使了人去客院打探一下,这里却发现安排在那里的婆子已经被赵一飞命人关了起来;虽然还不能知道整个事情的详情,但她至少明白她这一次的谋算又没有成功!
女儿是她的,她不能不去上房一趟,不然反而更让人疑心;所以,她收拾了一下便赶到了上房。
这个时候老太爷正在喝问赵宝珠是不是知错了。
赵宝珠哪里还有硬气的样子?一叠连声的认错,声称自己再也不敢了,一定会好好的侍奉翁姑,好好伺候夫君;也一定不敢再对嫂嫂有所不敬等等。
不过赵大姑爷没有开口为她讨饶,所以老太爷似乎是余怒难消的样子,一拍桌子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在家里我和老太太是怎么教的你,可是你却在夫家做了什么?回府后你又做了什么?来人,再给我鞭十鞭!”
这十鞭下去,赵宝珠就是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那鞭子可都是牛筋所做,在水里泡软再打过来,就是男人也经不起多少鞭子,何况只是一个弱质女流。
赵大姑爷听到十鞭就是一惊:虽然赵宝珠是可恶,但罪不致死啊!
他这一惊,那边已经一鞭下去了,赵宝珠身子一哆嗦,连缩起身子来都好似没有多少力气了!他一急站起来喊了一声:“且慢!”想先阻止那人再打下去。
几乎同时在门外还传来一声儿:“来太爷,手下容情!”魏太姨娘到了。
其实魏太姨娘喊了是绝对不管用的,因为老太爷要的是赵大姑爷的一句话;所以那高高举起的鞭子放下了。
老太爷没有理会急急奔进来的魏太伊宁,而是看向了赵大姑爷;“贤婿因何叫停?此女是我没有管教好,今日好好的教教她,正好替亲家公,亲家母出口气,也算是我的赔罪之意。”
赵大姑爷躬身道:“岳父大人在上,宝珠虽有不是,不过罪不至死,依小婿看慢慢教导她便可,不要再鞭下去了。”
老太爷低下头沉吟了半饷,然后才道:“如果是他人为此女讲情,我是绝不会饶了她的!但是珠儿已经不是我赵府的人,而是贤婿的人,的确是不应该由我来教管她——此女自今日起便交由贤婿了,到时再休了她也为时不晚。
如此打定主意后,赵大姑爷便神色坦然的坐了回去。
红裳等人当然知道赵宝珠不可能会被打死,打成这样也足可以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了,所以并没有人对此不满。
如此打定主意后,赵大姑爷便神色坦然的坐了回去。
红裳等人当然知道赵宝珠不可能会被打死,打成这个样子也足可以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了,所以并没有人对此不满。
不过金氏却扫向了红裳,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样子;红裳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是魏太姨娘。刚刚因为主意赵大姑爷的反应,所以并没有来得及细看魏太姨娘;现在红裳仔细一瞄,心下便有些小小的差异:魏太姨娘穿戴整齐的很!
虽然因为跑了几步有些气喘,但是头发不见凌乱,钗环也不见歪斜:同她平日立来上房伺候时并无什么不同。
红裳明白了金氏的意思:赵大姑娘要被老太爷打死了,她这个亲生的母亲居然还能整齐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怪异的很。
为了固宠?就为了能给老太爷留下一个好印象,就不顾自己的女儿的死活?红裳有些不明白魏太姨娘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哪有这样的母亲!
老太爷扫了一眼魏太姨娘:“你身子不好,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魏太姨娘看了看赵宝珠,眼中的泪水便掉了下来:“老太爷,婢妾、婢妾知识挂念大姑奶奶。”
老太爷冷哼一声儿:“她有什么科挂念的?你顾着自己家就行。”
红裳和金氏对视了一眼:魏太姨娘虽然长得并不出众,可是她哭起来却不会把妆弄得太花,看上去只会增添三分可怜,而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来。
这也是好事儿啊!
魏太姨娘福勒一福:“婢妾相求老太爷,让婢妾把姑奶奶请到婢妾那里,由婢妾亲自来伺候姑奶奶。”
老太爷已经不耐烦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下去吧;姑奶奶已经是旁人家的人,自有她的人照料她,不用你来操心的。”
魏太姨娘没有想到老太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吃惊的看了一眼老太爷,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欠身退下去了。红裳和金氏在她走时,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她背后冒出了冷汗来;不过她还没有惊慌,就算是捉了她的人,也不能说明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情,可都是大姑奶奶所为;而老太爷刚刚也说,她可是外姓人,除了不让她回府,还能拿她如何?
魏太姨娘一副温驯往外退去,退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又前行了几步,对着赵大姑爷一礼:“姑爷,麻烦好好的照顾我们姑奶奶,小妇人这里先谢过了。”说完话,她又是一礼。
赵大姑爷坐着尴尬起来,扶也不好扶她只能道:“莫要折煞我们这些小辈儿,姨奶奶您还是下来;我和宝珠是夫妻,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
魏太姨娘这才好像是真得放了心,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又是一礼;她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宝珠,想说话可是扫了一眼老太爷不耐烦到极点的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就退下去了。
红裳看了一眼地上的宝珠,又看了看魏太姨娘的背影儿,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老太爷这才让问赵大姑爷,要把赵宝珠安置到何处:因为躺下再来回移动就不太妥当了;赵大姑爷自然是想回家的,可是看到宝珠一身的伤,最后还是让人把她送到了客院中——他要在赵府多留几日了。
魏太姨娘想把宝珠接到自己院子里,是因为她不想让宝珠说错话;可是老太爷硬是拦了下来,她心里有了几分不安;直到第二日她知道赵大姑爷有了休妻的心思,她和明白昨天晚上老太爷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老太爷好生安抚了一番赵大姑爷后,才让赵一鸣兄弟把他送回了客院了。
魏太姨娘到底是担心宝珠会乱说话,第二日带着一些伤药去探宝珠,想找个机会提点一下她;她到得时候,没有想到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在。
而赵宝珠伏在床上痛得正哼哼,看到魏太姨娘来她眼圈便红了,轻轻唤道:“姨娘。”她是一肚子的委屈,可是当着兄嫂的面儿却说不出来。
魏太姨娘上前好生的安慰了一番宝珠,然后便问宝珠倒是是怎么问事儿;宝珠恨恨的看了一眼红裳,倒底也没有敢说什么。
红裳感觉到宝珠的目光,便迎了过去:“妹妹可有话想对我说?”
赵宝珠虽然有气但却不敢再发作了,只是转过了头去没有理会红裳;赵一鸣喝她:“嫂嫂同你说话呢,你这是哪里来得规矩。”
魏太姨娘回护宝珠,说她在伤中心情不好,让赵一鸣和红裳不要同她计较:以来买宝珠一个好,一会儿才好提点她不要乱说话;二来倚老卖老气走了大房和二房的人,正好可以同宝珠说话。
不想赵一鸣却冷冷看向了她,张口就是一顿抢白,把为妾的大道理对着魏太姨娘就说了一通,最终还教训她道:“就是因为妹妹不懂事儿,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教她,你一个姨娘搭得什么话?!宝珠如果不是被姨娘宠坏了,也万不会做出那等丢了赵府脸面的事情来!”
魏太姨娘被教训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却偏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赵一鸣说得都是大道理,就算是到了老天爷面前,她也是没有道理的一方。
七十九章 代老太爷打得你
魏太姨娘只能诺诺连声的应着,心下虽然恼怒万分却也不敢说什么。
赵宝珠看到自己姨娘被赵一鸣训斥,心里的火气便再也忍不住了:如果现在被训斥的是她,她是绝不敢反驳什么的——这一顿打,她是真得怕了;虽然并没有真正的认识到自己错了,但是再也不敢对红裳等人表现出什么不敬了;更何况是她一向怕的赵一鸣。
不过,赵一鸣现在训的是她的姨娘,当她看姨娘脸面耳赤的立在那里时,便忘了赵一鸣的可怕;她张口对赵一鸣道:“哥哥向来是明白道理的,只是妹妹却不懂,做为儿女来说,对于父母屋里的猫啊、狗啊都不敢伤到、吓到它们,怎么兄长今儿却对父亲的妾会如此大声喝斥——不知道“孝”字,兄长还认不认得?或者是,兄长从来就没有把父亲放在眼中?”
赵宝珠虽然平日里在人前人后,对魏太姨娘同奴婢一样,但是她心中知道这是她的母亲:所以她容不得赵一鸣如此待魏太姨娘。
红裳和赵一鸣听到赵宝珠的话都微微一愣;赵一鸣看向宝珠,看到她眼中的愤怒时心中便是一叹:珠儿本性并不坏,只是她视之为母的人,怕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中吧?
“你也知道孝道?知道孝道就好好的反省自己,不要再让老太爷为你担心;至于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是知道的……”
赵一鸣的话还没有说完,魏太姨娘已经掉着泪对赵宝珠道:“姑奶奶您就少说一句,老爷教训的对,婢妾已经知道错了。”
赵一鸣还没答话,赵宝珠便强自撑着坐了起来:“姨娘,收起你的泪来!虽然你的确是妾,但我们这些小辈儿却是不能训斥你的!哥哥做错了,应该是由他向你赔罪。”
魏太姨娘已经跪下去:“姑奶奶,你小心身子,快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红裳和赵一鸣看到魏太姨娘如此,相对苦笑了一下,红裳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说句软话:老太爷虽然不会因此怪赵一鸣,不过再由着魏太姨娘闹下去,赵一鸣的名声儿怕是不好听的。
赵宝珠上前去拉魏太姨娘,可是魏太姨娘却抱住赵宝珠哭开了,嘴里胡乱说着让她快上床的话,可是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姨娘,你起来!有什么委屈自管说出来,实在不行就到老太爷跟前说个清楚明白,看有不有人给你做主?你却不必如此,也让人看了笑话去。”赵宝珠强忍着一身的疼痛,想拉魏太姨娘起来。
赵一鸣此时也开了口:“姨娘起来吧,刚刚是我语气不对,虽然是为了姨娘好,但的确是不应该用重口气同姨娘说话的。”
按理说这样也就可以了,但是魏太姨娘听到后却仿佛是吓到了,便想松开赵宝珠给赵一鸣叩头;赵宝珠哪里肯让她做这种事儿?扭住她喝赵一鸣道:“你还不给姨娘赔礼?跪下!”
红裳冷眼看到现在,轻轻的开口道:“够了!姑奶奶,你让哪个跪下?姨娘,你也可以了,如此大失体面的事情做了出来,就是闹到了老太爷跟前,你也落不了好吧。”
赵一鸣被赵宝珠和魏太姨娘气得脸色都变了:宝珠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看不出来魏太姨娘在做戏,就是为了让他和红裳难堪嘛。
赵一飞一直没有插上话,而金氏和红裳一样只是一旁冷眼看着魏太姨娘做戏;直到宝珠喝赵一鸣跪下时,他们夫妇才开了口。
赵一飞皱眉:“宝珠,还不给兄长认错?”金氏对魏太姨娘道:“您还是起来吧,真闹到了老太爷面前,您真当老太爷什么也不明白嘛?”
魏太姨娘当然不是要闹到老太爷跟前去,她却像没有听到红裳和金氏的话,只管跪下在地上抱着宝珠大哭;这一次她倒是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赵宝珠本来听到红裳开口心头就火起,不想二哥二嫂一开口也是编排她和她姨娘的不是,再加上她起来一动扯得身上伤口痛得厉害,一股邪火就忍不住了。
她指着红裳就骂了起来:“你给我闭嘴!这一切还不是你的错,我们赵府原本好好的一个家,自你来了之后,得过一日安宁嘛?看看把我姨娘吓成什么样子了,你都做过些什么你自己知道!自己的父母都不认了,你还算个人嘛!”
魏太姨娘惊恐的起身去捂赵宝珠的嘴:“姑奶奶——!”
红裳也看不生气来,她上前两步,扬的好像是对着赵宝珠打了过去,却正正打在了魏太姨娘的脸上!
“啪”的一声儿打的屋里猛然间静了下来。
金氏和赵一飞都上前了一步,他们要护的人当然是红裳:那一巴掌能打得那么准,当然是嫂嫂安心要打的人就是魏太姨娘。
红裳打完后,平平静静的道:“对不起姨娘了,居然打偏了;本来是要教教姑奶奶应该怎么说话的,不想却教到了你的脸上。”
不过,她的语气可不像是道歉,那是一点儿歉意也没有。
魏太姨娘捂着脸,呆愣愣的看着红裳,也忘了继续哭下去,根本没有开口说什么——她是万万没有料到红裳会打她、敢打她!
红裳轻轻甩了甩手,又看了一眼魏太姨娘,才转开目光看向了赵宝珠。
魏太姨娘看懂了红裳目光中的含意:太太就是明明白白向她表示——她要打的就是自己!
红裳看向呆若木鸡的赵宝珠:“你是向我赔罪,把刚刚的话收回去;还是现在就同我去见老太爷?”她的话还是平静的很,哪里像刚刚打了魏太姨娘一个耳光呢。
赵宝珠的脸上一下子充血红得不能再红了,她抖着手指着红裳颤颤的道:“你、你敢打我姨娘?”
红裳直直看着宝珠:“这不是敢不敢的事儿,知识刚刚一生气失手打错了姨娘;刚才要打的人是谁,姑奶奶不会不知道吧?”
赵宝珠被红裳气得七窍生烟:“你打了人还如此得意,我这就到老太爷那里去!”
就是打了人才得意啊!不过红裳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听到赵宝珠的话侧过身子让她:“姑奶奶慢走,我随后就到。”她看向了魏太姨娘:“只是不知道姨娘是不是想让你去啊,你问过没有?”魏太姨娘的脸火辣辣的痛,她恨得红裳要死,却偏偏发作不出来;听到红裳的话后,她低下头一时没有说话:再往下做戏她还真不敢了——太太能打一掌,就能打两掌;而且看二房夫人的眼色也不善的很,如果再有一个人失手,她也没有地方喊冤去。
老太爷就算会为她做主,能拿他的儿媳妇如何?让她们给自己赔个礼,顶多让她们在房里待上三天不出门儿: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妻房,她一个妾侍挨了打也是白挨!
如果太太没有儿子,或者说赵府不是久久没有子嗣,那太太打她这一下子绝不会被老太爷轻轻放过;而且,她刚刚用的手段瞒不过大房和二房的人去,当然也瞒不过老太爷去,到时候是谁会受罚可就难说了。
红裳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儿:“既然姨娘不开口说话,那我猜想,姨娘是造成姑奶奶去寻老太爷讲理了!那——,来人啊,为姑奶奶准备软兜,路上要小心伺候着姑奶奶。”
赵宝珠本来听红裳问魏太姨娘,所以回身来等她开口;现在听到红裳如此说话,她气得一转头便向屋外走去:虽然每走一步全身都疼得厉害,她倒是比昨天硬气了好多。
魏太姨娘正要拉住宝珠不让她去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你要到哪里去?”
随着话音,赵大姑爷自门外进来了,虽然刚刚开口对赵宝珠说了话,不过他一进屋,还是对赵一鸣等人依次见了礼。
“你现在浑身是伤,哪里也不能去,快到床上歇着去;看你痛得一脸的汗,你根本连院子也走不出去。”赵大姑爷看向宝珠。
宝珠恼道:“她打了我的姨娘……”“嫂嫂不是说失手了嘛,你就不要再闹了;昨日你受得责罚不够重的吗?而且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答应我的话了,想回去好好过活,就赶快回床上去。”赵大姑爷看起来根本没有劝解过人,他的话宝珠这个时候能听得进去才怪。
赵宝珠根本不依,她正要再开口辩驳时,门外却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就算你嫂嫂没有失手,她也是代老太爷教训一下你姨娘,让她明白应该如何对待你这位姑奶奶才是对的!”
赵宝珠闻言脸色一变,虽然极为气恼,但却不敢对老太太不敬;虽然看上去软了,被赵大姑爷拉到了床上去,不过她心下到底是不服老太太的,还在盘算着如何去寻老太爷说话。
魏太姨娘的脸色却变得白了三分:她是气的;老太太这话可把她的脸面扫了一个精光。
随着话音老太太进了屋,红裳和金氏迎过去扶起她:“怎么还惊动了您?”
老太太却没有答妯娌二人的话,先打量了一眼红裳:“没有受委屈就好。”又看向了金氏:“我倒是不担心她,她一向是不肯吃亏的人;当初我都没有降下她,还真不相信一个姨娘能让她吃亏。”
金氏只是一笑并不恼:现在老太太和她已经很不错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打趣她。
八十章 终开口
老太太没有进门时便喝斥了赵宝珠,可是进了门却只是和媳妇说话,理都不理魏太姨娘和宝珠,让这两个人更难堪;尤其是魏太姨娘。
赵宝珠被丈夫拉回了床上,可以借着伤势躲在床上不必面对老太太;可是魏太姨娘却避无可避,只能上前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听到魏太姨娘请安的声音,这才看向了她开口便责问她:“妇德是什么?”
魏太姨娘知道老太太如此开口便是要大大的训斥她,但她不能不答:“妇德乃指德、容、言、工。”
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儿:“原来你知道德、容、言、工,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呢!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能不能见人?让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们都好好看一看,这便是我们府的太姨娘,你真是不怕丢了脸面!你既知妇德,依你这副样子,容宇是何解?”
魏太姨娘原本只是福了一福,欠身立在那里;听着老太太的训斥不得已便跪倒在地上:“婢妾知错,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哼了一声儿:“我责罚,我有这个胆子嘛?你为我们赵府生养了一个好姑奶奶啊,现在我们府里,还有哪个敢责罚你?”
魏太姨娘低头依然还是一句:知错了,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没有再提赵宝珠,瞪了她一眼道:“妇德中的言字何解,你说给我听听。”
魏太姨娘叩了一个头:“老太太息怒,身子要紧;言字是指妇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应该说的,什么是不应该说的。”
老太太盯着魏太姨娘:“听你说来,你很是明白嘛!”然后一掌击在桌子上:“但,刚刚你都做了什么?什么是你应该说的,什么是你不应该说的,你倒说给我听听?”
魏太姨娘只是叩头并没有再说话:她所说的话,表面上来看并无不妥,她并不像直承自己刚刚心怀叵测。
老太太冷冷一笑:“不说话了?不应该你说话的时候,你话挺多的;应该你说的时候,你却一句话也没有!这便是你的妇言!”
老太太把魏太姨娘狠狠教训了一番,然后看向了赵宝珠:”尊卑上下,你要好好的体会一番了!你兄长就是做得再有不是,也还有我和你们老太爷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妹妹教训他了;何况你兄长和嫂嫂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倒是你全无长幼之分,昨天那一顿鞭子,刚刚过了一夜,你不会已经不记得痛了吧?“
赵宝珠本来听老太太训斥魏太姨娘就听了一肚子的气,现如今听她还来训自己,张口便想反驳,却被赵大姑父一眼给瞪了回去:她虽然还不是真怕夫君,不过她却惧他真个休了她;而且听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十分的不善,如果自己说的话惹得她怒了,再请家法出来鞭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又训斥了赵宝珠几句,看着她给红裳赔了罪,这才起身走了;自始至终,老太太并没有派红裳和赵一鸣一句不是。
送走了老太太,红裳回来屋里后看了一眼赵宝珠,并没有再开口对她说什么;等赵一鸣对赵大姑父客气了两句后,起身便随赵一鸣要走。
魏太姨娘却上前给红裳福了一福:“太太,您大人有大量。”
红裳扫了一眼床上气愤不已的赵宝珠,再看了一眼魏太姨娘一笑道:“大人才有大量,我只是一个女子,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魏太姨娘听得心头一惊:太太这是表明日后就是要同自己过不去了嘛?
“开个玩笑而已,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太姨娘真是太见外了。”红裳却笑吟吟的又接着说了一句:“妹妹好好养伤吧,太姨娘有什么事儿尽管使了人来说一声儿,日后莫要生份了才好。”
说完,她便和赵一鸣、金氏等人走了。
魏太姨娘劳心费神谋算了一场,却一分好处没有落到,心中自是恼恨无比;只是现在她没有可以借用的人,除了暂切忍下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她回去安抚了赵宝珠几句,又提点了她几句话后,便起身回房了。
其实魏太姨娘就是多心了,赵玉珠一直视她为母,怎么可能把错处推到她身上呢?只是庶出子女在府中的地位很尴尬,她才不得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罢了。
魏太姨娘一路上都在咬牙:昨天晚上设的计没有奏功也就罢了,却把宝珠连累了;而今天想借势让大房服软,让他们知道以后做事不要太过欺人——她可是老太爷的人,他们就算是主子,也要让自己三分。
不想最后自己却受了一掌之辱!
如果赵宝珠现在没有受伤,那她马上就可以送信给那人:看他是不是有另外的法子,可以好好的教训一下大房的人!如果能把大房除去,香草的小命也就没了。
赵一鸣在车子上看着红裳一直在笑;红裳被他看得耐不住了:“笑什么笑?”
赵一鸣伸手握住红裳的手:“宝珠骂你,你为什么不掌她的嘴,反而要掌了魏太姨娘呢?”
红裳白了一眼赵一鸣:“我岂会同宝珠一般见识?她自管骂她的,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可能为了她说得子虚乌有的事情就生气?”
赵一鸣忽然一笑:“你是不是看魏太姨娘使手段逼我给她低头认错,心中早就着恼了,所以才借机要掌她?顺便镇慑一下宝珠?”
红裳脸微红,扭过头去:“偏你想得多!打了就打了呗,反正宝珠也好,魏太姨娘也罢,就是要好好教一教的。”
红裳的确就是因为看破了魏太姨娘的心思,所以才会掌了她:老老实实的太姨娘,自然要敬人家三分,不过魏太姨娘却不必了。
赵一鸣心情大好,一路上握着红裳的手笑嘻嘻的;笑得红裳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恼得捶了他好几下。
“魏太姨娘捉奸不成,反而把女儿搭了进去,想来她也要恼死了。”赵一鸣不再笑红裳:“要防她再生出事端来。”
红裳轻轻点头:这人一日不除,府中一日过不得安宁日子。
莲太姨娘倒是听说了宝珠挨打事情始末,不过她对这个不感兴趣,一心一意只要为儿子谋个嫡子;老太爷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给她机会开口,便是想淡一淡她,也许她能把心思放下。
可是莲太姨娘不但没有把心思放下,反而越来越心切了;老太爷终于对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也对她完全的失望了。
魏太姨娘因为在大姑奶奶那里言行有失,妇容不整被老太爷禁足了三日;倒把莲太姨娘急坏了:她要如何能避开老太太求老太爷呢?就算是魏太姨娘三日之后再来伺候着,但她惹恼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怕是几日里都不会给她好脸色,又哪能引得开老太太。
莲太姨娘却没有想到,机会居然来得如此容易。
这一日老太太午睡起来后,要去红裳院子里看孙子,可是老太爷却热得不想动。原本上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老太太这一走还带走了言梅等几个碍莲太姨娘眼的大丫头。
莲太姨娘给老太爷奉上茶,又支开了所有的小丫头便坐到脚踏给老太爷打扇,一面打扇一面同老太爷闲话;老太爷有一句无一句的应和着,倒也没有看出来不高兴。
机会难得,莲太姨娘也顾不的老太爷现在的心情如何了,便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一帆的身上:“三爷年纪太小了,比大少爷还小些呢。”
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就是再小些,他也是叔叔,子珉是侄儿。”
莲太姨娘听到老太爷接的话儿不合心意,便又开口说道:“老爷和二老爷都是出息了的,到时候三爷也只能依靠两位哥哥谋个出路什么的。”
老太爷并没有接话,取了茶来吃。莲太姨娘却不住口的继续说下去,最后她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老太太就要回来了,便直接跪在地上道:“老太爷,非是婢妾不知足,只是三爷年龄太过幼小,婢妾又是一个无能的,所以求老太爷多多怜爱他一些。”
老太爷眼帘低垂:“你想让我如何多怜爱他一些?”
莲太姨娘叩头:“三爷上面有两位哥哥,他年纪又小又是庶出,怕将来在族中不好立足,求老太爷做主,让老太太也一并收到名下吧。”
老太爷看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他轻飘飘的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有人提点了你?”
莲太姨娘闻言一惊,不知道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她愣了一愣就没有立时答话。
老太爷却抬眼看向了她:“还记得你和琴儿你们两个刚来书屋的时候呢?你们两个人很是机灵,伺候笔墨也是尽心尽力的,也能同我说一说书的东西,那段日子极不错的;所以,后来我坏了规矩,一直没有让你们到上房来立规矩,依然还是在书房里伺候着。”
莲太姨娘更是不明白,老太爷忽然说起这个来做什么:不是正在说一帆嫡子的事情吗?她喃喃的开口道:“能伺候老太爷是婢妾的福分,三爷也是老太爷的福气,还请您多多怜惜三爷。”
老太爷闻言收回了目光,然后盯着茶盏好一会儿,便开口唤人:“来人啊。”
八十一章 谋不得
莲太姨娘一听大喜,以为老太爷让人去请老太太回来议事,就想往下叩头。
“请你们太姨奶奶回房去。”老太爷的话轻飘飘地传进了莲太姨娘的耳朵里:“你这几日不用上来伺候了,在房里好好想一想吧。”
莲太姨娘听得大惊:“老太爷,老太爷,婢妾”
“去吧,去吧;书房里这些日子我也不会去的,那边你也不用费心思了;什么时候再叫你来伺候,你等着就行了。”老太爷把杯盏放到了几上,挥手让她下去。
莲太姨娘的泪水落了下来:“老太爷,婢妾不明白,婢妾委屈!”
老太爷猛得转过头来看向她:“你有什么不明白,你又有什么委屈!”这话已经有了几分气恼,但莲太姨娘却不管不顾的道:“我和琴儿一起伺候老太爷,自问不比琴儿少了一分心思;她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祈福,可是婢妾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婢妾哪里不如琴儿了?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却给了琴儿所出的羽安姑娘嫡女的身份,但婢妾……”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莲太姨娘的话,那是老太爷刚刚放在了小几上的茶盏。
莲太姨娘吓了一哆嗦,她吃惊的抬头看向老太爷。
“你不明白?你委屈?”老太爷的话带着森然:“我告诉你为什么!琴儿的心思纯良,而你——,因为生养了一个儿子心思便不再纯良了!你要为一帆争个嫡子的身份,是为了什么?你说啊,你把你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替一帆争个嫡子的身份!”
莲太姨娘被吓得不轻,喃喃的答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我来替你说!你争完了嫡子,就会求我让你养育一帆是不是?”老太爷盯着莲太姨娘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莲太姨娘被老太爷看得心里发毛: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想法,老太爷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根本不敢摇头。
老太爷继续说了下去:“你养育一帆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就是让一帆只听你的话,只认你为母?想让一帆做一个无君无父之人!然后嘛,你就是想让一帆同一鸣他们兄弟争家产,来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你说是不是?”
老太爷的话越说越慢,可是每个字落到莲太姨娘的耳中,就如同她的心被重重捶了一下,她吓得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说啊,是不是?”老太爷盯着她,又问了一句。
莲太姨娘终于惊醒过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婢妾不敢,婢妾不敢!”
老太爷又盯了她半晌,然后转回头去闭了上眼睛:“不敢就好,下去吧;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对你有好处的;如果再想不清楚,你的心就太大了,怕是我们赵府容不下。”
莲太姨娘脸白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叩了一个头便起身退了下去;她浑浑噩噩的回了房,然后爬到床上躺下抖作了一团:老太爷的目光太可怕了。她可能是被吓得太过了,脑子里空白一片,躺着躺着居然糊里糊涂的睡着了。她在梦中看到了长大后的一帆,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唤,一帆根本不理会她,只是跟在太太身旁,说是要给他的母亲老太太去请安。
然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上房中了,一屋子的白——老太爷死掉了!她惊恐莫名:老太爷什么时候死掉的,她怎么不知道?可是接下来就上来几个婆子,拖起她来就走,就是奉了老太太的命,要把她卖出去。
她拼命的挣扎哭求,但是没有人理会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笑;她忽然看到了一帆,她大叫着儿子的名字,求他救救自己:她是有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卖掉?
但是一帆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我哪是你的儿子,为什么要救你!她心痛恼怒,被婆子们一下给扔出了府门!
她不甘心的大喊了一声儿,却把自己叫得醒了过来;她一头的汗水,带着一些茫然坐了起来,过来一会儿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好在,那只是一场梦。
莲太姨娘自然是不甘心的,却是一想到老太爷森然的目光她便吓得一哆嗦,所以一连几日也不敢想嫡子的事情,就是去红裳那里看看孩子也不敢;就是因为她只是怕,而不是真的放心了,所以她几天来过的日子极为不好受;几乎是天天一睡着便会做恶梦。
魏太姨娘禁足三日之后,换上干净的布衣,只用一根钗别住了头发,脸上也只是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便去上房请罪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她也没有再说她什么,只是让她谨守本份;然后便打发了她回房,没有让她在上房伺候着。
魏太姨娘回房后,先去看了宝珠;看到她伤势好了不少,说了几句话让她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便起身走了;她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莲太姨娘那里。
莲太姨娘的事情,她虽然在禁足中,但也听说了:怎么能让她息了心思呢?
魏太姨娘人没有进屋,便先笑道:“妹妹在做什么,姐姐来打扰你了。”
莲太姨娘已经听丫头说知道魏太姨娘来了:“姐姐快请进来。”她迎了出来。
府中一连平静了几日,红裳和赵一鸣便偷了半日闲出府游玩;城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红裳和赵一鸣逛了几家店铺后,便一致认为无趣,让车夫把他们放到了南街市上,他们夫妇沿着街道走了进去:这时候都是沿街叫卖的小贩。
红裳发现古时候叫卖的小贩们都很有趣,他们的叫卖声都很有意思,而且是随口就来;这条街上很热闹,卖什么东西得都有。
赵一鸣看红裳玩的高兴,心下也开心;夫妇二人给孩子们买了不少东西:因为家中孩子们多,所以每样玩具他们总要买好几件,每家摊主都给他们夫妇算的很便宜。
虽然东西卖了不少,倒是没有用掉多少银子;最主要的是,红裳发现这个时代的玩具很环保!她不必担心,可以让孩子们尽情的玩儿。
侍书和鱼儿也买了不少的东西,他们可算是满载而归。
红裳和赵一鸣再车子上有一句无一句说着话:他们买完点心,便回府了。经过原来薛府的宅院,赵一鸣下意识向外看去: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在孙氏房里的“婆子”。
不过,现在他并不是婆子打扮,而是一身的男装;身旁的人都围着他说话,他好似要出府的样子。
赵一鸣仔细得看向他,虽然隔得很远,可是他依然对那人又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他应该认识才对!
五爷原本要上马的,忽然看到了赵府的马车在不远的地方停下后,他心下就是一惊: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什么?当他看到他们只是去点心铺子买东西时,虽然放心不少,不过却放弃外出,反而转身回府了——他原本是要去赵府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心意;明日再去不迟。
赵一鸣在车上的小窗里一直注意着那人,看到他看了自己的车子几眼便回府了,马儿也牵了回去,心下更是认定此人应该和自己是相识的,最起码原来是见过面的人。
红裳看赵一鸣忽然不说话,一直注意着车外,她也看了出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人,只是红裳却不识得此人。不过看赵一鸣的样子,红裳也猜到这人是谁了。
赵一鸣坐正后并没有提及那人,红裳也聪明的没有问,车子上反而沉闷了少许。回府后,赵一鸣便下车去了孙氏那里,他想看一看,那人出府来是不是想今天晚上到自己府上来。当他看到孙氏打扮的比平日里艳丽时,心里也就明白自己猜对了:他不喜欢女子艳丽的装扮,所以他每每到孙氏这里来时,孙氏都装扮的很淡雅不俗。
赵一鸣来孙氏这里自然不只是为了确定这么一点子事情的:那人是身着男装要出门,看到自己的车子后却又回去了,他才怀疑那人要来自己府上;而且他要确定的是,那人不是在孙氏娘家换装的,那他一定还有一个地方换女装,并且一个大男人进去变作一个婆子出来还不会引人注意——这种地方不多吧?
也许找到这个地方,他便能认出此人是谁来也说不定。
赵一鸣对那人的熟悉感,让他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他再一次看到那人时,怎么也放不下了,就是想弄明白。
孙氏看到赵一鸣来了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只是却又不能赶人;好在赵一鸣也没有想久留,略坐了坐便站了起来,孙氏巴不得他快些走,当然不会留他了。
孙氏的心思落在赵一鸣的眼中,他便心生一股恼意,只是现在还不到发作的时候,所以平平静静的叮嘱了她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起身走了。
红裳在偏厅等赵一鸣用饭:厅上只有侍书三个大丫头在;看到赵一鸣进来,红裳一笑:“现在可以安心吃饭了?”
八十二章 为日后
赵一鸣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后便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那人是要来我们府上的,不过会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换装,这么多年来却不会让人生疑呢?”
红裳笑着摇头:“这个夫君可是问错了人,你应该去问一问子书兄弟二人;我想他们就算现在不知道,过不了几日也能知道吧?”
赵一鸣笑了:“好主意!前几日子书他们还来找我说,是不是再派些事情给他们做;他们可不想只是等着便能报仇,总想做些什么;我还让他们不要着急,现在可不就是件事儿。”
红裳一指饭菜:“那可以用饭了嘛?再不用饭菜可就要凉了。”
用过饭后,赵一鸣在外院的书房唤了赵子书兄弟二人前去议事;他把事情一说,赵子书兄弟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快,赵一鸣居然就找到那人新的落脚处。
赵一鸣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那人机警非常,宁可多费些时日也不能被他发现,更不能以身涉险;赵子书兄弟答应了,他才把现在的贾府地址告诉了他们。
此事虽然由赵子书兄弟去做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消息的:那人太过小心了;如果不是现在他有些得意忘形,把薛府据为己有的露了自己的行踪,要想知道他的落脚处还真不容易呢。
赵一鸣的眉头皱紧了:自己府中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得意,他应该着恼才对;那他为什么如此得意了呢?按说他不会如此张扬才对。
想到了于钧,他的眉毛动了动,便放下此事不再想了。
孙氏本来听母亲上一次来时说,今日晚上会同母亲一起来的;如果
可以,还有可能会住下来;因此她还特意让丫头们知道自己月事来了——为了防止赵一鸣来过夜;但是她等到月升中天,那人依然没有来,就连母亲也没有来。
孙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心下虽然不安但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使人出去,只能让人把屋里已经凉掉的酒菜收拾了下去,她也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睡了;只是一个晚上她也没有睡好。
红裳和赵一鸣昨天晚上睡得极好,而且衙门的事情也不多,赵一鸣上完朝后不久便回到了府中;夫妻二人没有什么事情,问了问知道孩子们现在都在醒着,便让奶娘们把孩子们抱到了院子里,逗他们玩耍。
孩子也喜欢到外面来,个个都不在摇篮里老老实实的躺着、坐着,每一个都希望被抱起来玩;红裳和赵一鸣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在孩子们的笑声中,两个大人也真正的放下了心事,开心起来。
有孩子,真好!红裳看着四个孩子天真的笑颜,心下真得很满足很满足。
中午的时候,红裳和赵一鸣他们便在小亭里用得饭;孩子们已经可以吃一些东西了,当然是糊糊状的;并且按红裳的要求,孩子们每天都会进食蛋黄的——这可养脑的!
孩子聪明是每个父母的心愿啊。
子珉吃东西也比较秀气,就连一帆好似也和他学的,吃东西也是一口一口的不急不燥起来;反观两个女孩子,真让红裳和赵一鸣不敢看:狼吞虎咽也不过如此吧?
红裳也开始发愁了:性别和性格不会是老天爷搞错了吧?这以后两
个孩子要如何成家立业呢?尤其是姑娘家,她只要一想到一个假小子一样的大家闺秀,头便开始做痛——这个时代,不会有人家会要那样一个儿媳妇的。
孩子是自小培养起来的好习惯!红裳决定要好好培养两个姑娘,就算比不上凤歌几人,也不能让她们成为女中豪杰:当前的时代不流行这个。
用过饭赵一鸣和红裳让奶娘把孩子们抱了进去,他们已经快要睡着了;而他们夫妇也有些倦意,起身也向房里走去想小睡一会儿。
“老爷、太太;”赵安娘子跑了进来:“舅爷让人飞马送来了一封信,言明要我们夫妇亲手送到老爷或是太太手上。”
赵一鸣和红裳心下都有些担心:怕是同画儿的事情有关;赵一鸣没有多说话把信接过来便打开了,红裳就着他的手一起看了起来。
画儿已经被指婚,并出宫了!
信看了一半儿,红裳便受了一惊:是不是有些太快了,那远嫁的公主不是还没有被送嫁嘛?是不是康王府动了什么手脚?
画儿被指了一家外姓郡王为正妃!
红裳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这怎么可能?”赵一鸣也眉头紧皱:是不太可以,郡王怎么可能会迎娶做过丫头的画儿为正妃?!
“那郡王不会、不会是有什么缺陷吧?”红裳有些心惊胆颤的看了下去;赵一鸣也有这种猜想,不过信里没有提那位郡王的多少事情。
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事情,连赵一鸣都忍不住喃喃的道:“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画儿居然被康王妃认作了嫡女!
虽然做过丫头,也勉强可以做郡王的侧妃了——做正妃还是勉强了些。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红裳实在是不能相信康王妃能有什么好心:“或者是画儿得了太后的欢心,也被封成了公主?”
赵一鸣苦笑了一声儿:“不可能的,就算是太后再喜欢画儿,如果没有政治因素在里面,皇家的公主是那么容易封的?”
看完信后,红裳确定画儿没有做公主,她只是做了郡主!
红裳夫妇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此事,怎么都让人感觉到不对劲儿,但是他们夫妇却无能为力。
“画儿,要出宫待嫁了。”红裳轻轻的道。画儿待嫁的地方,就是康王府,而她的郡主名分也不是得益于太后,而是康王爷给她求下来的!
赵一鸣轻轻摇头:“我想不明白,康王爷和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补偿?那当初又何必赶她们出府?”
夫妇两个人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有人跑了进来:“老爷、太太,康王府小王爷来访!”
康王府的人来得还真快啊!赵一鸣和红裳这才明白于钧为什么让人急急送信来:只是不管画儿是不是郡主,现今应该已经同赵府无关了,康王府要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为什么会找上们来呢?
莲太姨娘自那日魏太姨娘来了之后,一直在屋里不曾出去;她茶饭都用的极少,也恹恹的躺在床上不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贴身丫头也曾劝解过几句,可是她根本不开口应声,只是眉头紧锁丫头过了一两日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她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其实这些日子她哪里睡塌实过?索然天天在床上躺着,但只看她眼圈也知道她没有睡多少。
最后她一咬牙挺身坐起,开口换丫头进来:“更衣梳洗,我要出去一下。”
丫头看了看外面:“姨奶奶,您还是晚些出去的好;这一会儿外面热气正是上涌的时候,你一出去一会儿会儿会受不住的。”
莲太姨娘已经拿定了主意哪里还能再等得了?执意要丫头给她梳洗打扮;她也怕自己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就没有了这份横心。
魏太姨娘还在软塌上半睡半醒着,忽然听到丫头说莲太姨娘到了。便急忙坐起来:“快请”她可是等莲太姨娘二三日了,终于被她等到了。
“妹妹来了。怎么拣这个时候来呢?瞧这一头的汗!”魏太姨娘转头吩咐道:“来人,给姨奶奶上一碗汤去去暑气。”
莲太姨娘笑着坐下:“在屋子里也没有事儿闷得很,便寻姐姐来说说话解闷儿。”
魏太姨娘接过丫头手中的汤递给她:“先吃碗汤吧,你身子骨这两天不好,千万别再着了热气;其实你也是个劳碌命,不让你去立规矩不也是好事儿?还闷什么闷?”
她自然是知道莲太姨娘为什么来的,但莲太姨娘不说她也不会主动提起。
“姐姐还不知道我们就是劳碌命?如果不去上房伺候着,往后的日子……,唉,不说也罢。”莲太姨娘吃了两口汤后便是一叹:“姐姐前两日劝妹妹的话,妹妹可是足足想了这些日子,终究还是姐姐明白啊。”
魏太姨娘听她提起,便也是一声长叹道:“姐姐也就是比妹妹入门早,比妹妹多知道些事情罢了——也是吃了不少亏才知道的,所以不忍心妹妹再走了弯路,他日再后悔不及。”
莲太姨娘点了点头:“多谢姐姐的提点。”只是又想起老太爷当日的目光,她的身子不自禁的一缩:“可是——老太爷……”
魏太姨娘轻轻拍了拍莲太姨娘:“老太爷现在也不是被人左右了嘛?只要我们想法子,是哄是骗等等,能让老太爷明白,不再被老爷和太太所左右,老太爷哪里还会生妹妹的气?更何况,妹妹莫要忘了,太太和老爷两个人,可是曾向妹妹出过手,差一点就让你们母子一命呜呼呢!”
莲太姨娘的脸扭曲一下,手握了握却没有说话:当日的事情她全在产房里,府中的大多人的说法都同太太说法相同,她原本也认为是魏太姨娘要害她们母子——可是没有想到,想要她们母子性命的人,居然是太太!
“现在,老太爷还在,太太和老爷就如此待你;如果他日老太爷……,我们这些生了女儿的还好说些,像妹妹你和三爷,要如何自保呢?”魏太姨娘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十二分的怜悯与同情看着莲太姨娘。
八十三章 猜不透
莲太姨娘听完魏太姨娘的话,哪里还有半分迟疑:“只是要如何才能让老太爷相信我们姐妹呢?现在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是只听得进去老爷太太的话。”
魏太姨娘一笑:“姐姐这两日也没有闲着,天天都在为妹妹的事情烦心,法子虽然不能说有了,但也算是有了些眉目;只是——”
莲太姨娘急忙接口道:“姐姐的大恩,妹妹和三爷都会铭记在心,他日老太爷去了,有妹妹什么的,都不会少了姐姐的一份。”
魏太姨娘大为高兴、放心的样子:“有妹妹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我们姐妹以后就是一条心,那法子自然也包在姐姐的身上。”
莲太姨娘听了魏太姨娘的话,也是喜笑颜开,忙开口问什么法子;可是魏太姨娘只管笑,却并没有立时说出来;莲太姨娘问不到法子,心里如何能够安稳?在她的追问下,魏太姨娘笑道:“刚刚输了现在还没有法子,只算是有了眉目;妹妹一定要问,就伏耳过来吧。”
康小王爷这次来倒是常服简从,并没有带多少人;他坐在大厅吃茶,很是悠闲的样子,倒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一鸣可不这样认为:于钧急巴巴的把信送来,小王爷后脚就到了,真无事怎么会如此巧?他一叫迈进大厅便拱手施礼:“王爷!我说一早上喜鹊一直叫呢,原来今日是有贵客要来。”
小王爷站了起来,摆手笑道:“贵客算不上吧?我对贵府来说,倒是颇有些像夜猫子。”说完大笑;赵一鸣连连拱手,这句话他可是不敢应的。
见过礼,请小王爷坐了,赵一鸣便开门见山:“不知道王爷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
小王爷沉吟了一下道:“认起说起来,你们府和我们康王府也不算外人了,有什么我就直说了。”
赵一鸣连忙起身歉让:他们府可不想和康王府是自己人!如果没有画儿,他们不想同王府扯关系,现在有了画儿,更加不能和康王府是自己人——不然,离抄家灭族不远了!
康王爷没有那么大的心胸,能容忍一个小官儿把自己的郡主女儿当作奴婢,呼来喝去这么多年后,还自持此事要攀上康王府;所以,赵府的人面对康王府的时候,一定要以低下的态度:他们在罪啊。
所以赵一鸣在听到小王爷又一次提起自己人时,他跪倒在地上请罪:“请小王爷原谅下官一家不知情之罪;原来真得不知道郡主身份,实在是大不敬之罪!”
小王爷一笑:“不知者不罪,起来吧起来吧;而且你们府上对妹妹还有养育之恩,也是我们康王府的大恩人呢。”
赵一鸣被小王爷这句话吓了一跳,哪里还敢起来,心里不停的思索着小王爷的意图:大恩?那才真是笑话了。
小王爷再三让赵一鸣起身,他才谢过小王爷后起身了。
小王爷笑着闲话起了家常,对子珉和凤吟两个孩子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了不少的话。一时间,赵一鸣还真不知道他所为何来。
赵一鸣陪着小心应答,一点也不敢大意,小王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终于提到了正题:“妹妹近日就要出宫待嫁了,她也没有什么闺中蜜友,只是同府上的嫂夫人相熟--不知道嫂夫人什么时候探妹妹不?”
赵一鸣愣了一下:就为了这样的小事儿?她恭恭敬敬的答道:“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小王爷笑道:“父王的意思是,王妹这些日子可是很忙的,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能不能请嫂夫人“
赵一鸣明白了,他欠身:”王爷,非经传唤,下官及家人不敢去王府相扰。“
小王爷放心不少了,虽然知道赵一鸣等人不敢乱说话,不过他还是话里话外点醒了他一番:堂堂郡主为妈为婢的事情,当然不不能传出去的。
赵一鸣自然是连声应承的;可是小王爷依然没有起身要告辞的意思,东拉西扯了一番后,问起了赵一鸣曾和福王府的小王爷合开的铺子。
赵一鸣虽然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除了隐掉把铺子全转手的原因,其它的没有什么隐瞒--他会把铺子都转手给福王府,就是因为这位小王爷,他哪里敢说出来?
小王爷听完以后,并没有放过他,反而又细细的问了不少的事情,赵一鸣发现小王爷问来问去,似乎就在为了确定自己同福王府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自从福王府的小王爷得了赵一鸣全部的铺子之后,他们是再没有见过面:就算是再低调、再不得势的王爷也是王爷,哪里是赵一鸣等官员想见就见的?更何况赵一鸣是根本不想见任何一位王爷。
小王爷确定赵府同福王府没有什么关系之后,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又闲话了一阵子,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直到小王爷走了很久,赵一鸣还在猜测小王爷来这一次的目的:似乎是为了福王府而来,只是为了他当初的几间小铺子,用得着小王爷亲自来一趟嘛?
红裳听了赵一鸣说完后,同样不明白:这种事情,赵一鸣猜不透,红裳对朝局根本不了解,更不可能猜得出来了。
不过听到小王爷不想她同画儿再见面的话,轻轻一叹:她原本也料到了,康王府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让她和画儿再见面的;红裳想想也就释怀了:只要画儿能过得好就成,见不见面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红裳对府中下人们交待了一番:画儿已经到南边去主理那边庄子和铺子的事情,几年内不可能回来了,少说也要个二三年;用意自然是不想让不知情的下人乱嚼舌头。
当日小王爷带了画儿走时,闹得动静并不大:就是因为赵府的知机,所以康王班会接走画儿之后,没有难为赵府的。
府中知情的人都知道事关重大不会开口说出去,其余不知道的人也就以为画儿真的去了南边的庄子上,也没有多想什么
侍书几个的眼圈红了半天:她们听红裳一说,就知道再想见到画儿,已经难如登天了。
红裳接受了事实后,并没有很难过:画儿贵为郡主也不能自主的,王权至上的时代,她也只有妥协;眼下虽然不能相见,但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变数?也许有可能见面也说不定的。
红裳只是担心画儿在康王府里吃亏,不过她成亲在际,想来康王爷夫妇也不能太过分;就是再担心也帮不上画儿什么,她最终只能一叹丢开手——画儿为了复仇,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手足姐妹、朋友不要了,就算贵为郡主了,她能快乐嘛?
红裳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要面临的选择时,她第一次有了犹豫。
莲太姨娘在屋里一连几日不出门,虽然听人说几乎是躺在床上不动,不过老太爷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她能想明白,不被魏太姨娘所惑,那么她和一帆还能母子相守。
但是今天下午听到莲太姨娘去了魏太姨娘那里后,老太爷的脸一下子便阴了下来:此人是真不能留了;如果不是看在一帆的面子上,他早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他使了人去请红裳过来:他给了莲太姨娘不止一次机会了。
看到红裳时,老太爷直接道:“莲太姨娘的动静你可知道?”红裳轻轻点头。
“可有对策了?”老太爷看上去倒是平平静静的。
红裳扫了一眼身旁的老太太:“媳妇是有了法子。”老太爷如果能把莲太姨娘直接打发出去,她也没有意见。
老太太忽然道:“让她去佛堂吧。”
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管用的。如果她的心不死,只要在府中便不会安生的过日子。”
老太太想了想一叹:“你想把她直接打发出去?”她瞟了一眼红裳:“有些不妥。”
老太爷想了想道:“媳妇,原来就说交由你来处置了;那么日后此人的事情我不再过问,最后你来回我一声儿就可以了。”顿了顿:“不要留下什么后患。”
老太太补了一句:“一帆现在还小,就算是有心人想挑拨什么也不成;但如果你的行事让众人认为不占理,那日后府中会不会有风波,还真是难说。”
老太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真让人惊奇了一下;红裳答应了,她知道这是老太爷在催她动手了:她一直也在等老太爷的这句话。
经裳回房后看着一帆愣了好久,最终只是长长一叹:这个孩子,她只能长嫂代母了。红裳看了看天色,心中不禁好笑,原本以为今日无事的,不想最后却一事接着一事,根本没有得什么清净。
莲太姨娘自那日探过魏太姨娘后,也没有什么举动;老太爷不唤她,她也不去上房,每日里除了探一探一帆,就是在房里做女红,好似完全想通了的样子。
她每次去,也不再只是看一帆自己,也会抱一抱羽安,逗一逗子珉两个孩子;红裳自然是让奶娘丫头们小心提防着:只要她不抱一帆,如果想抱其它三个孩子那是绝无可能的;她带来的吃食,如果可能的话,就连赵一帆也不敢让他食用
。
八十四章 胡须
红裳在等着莲太姨娘出手的那一刻,不想魏太姨娘二人倒真沉得住气,一连过去了十几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莲太姨娘似乎回到了未怀孕之前,只是她近来对奴仆们呀比往日还好,倒是博得了一些好名声。
画儿那里虽然不能相见,不过却时时能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康王府大肆为她添嫁妆,京中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而且宫里的贵人们都赐下了不少东西给她——她这次嫁人倒是嫁的风光,只是至今还是没有听到有关画儿夫君的事情。
莲太姨娘这日去看一帆时,忽然“夷”了一声:“奶娘,三爷这里怎么红红的?”
奶娘上前看了看笑道:“这是天热闹的!三爷是四个孩子里最胖的一个,所以比其他孩子要怕热一些;再过一会儿,洗一洗就好了。”
莲太姨娘似乎十分的心疼,抱起了三爷道:“现在洗不好?”
奶娘笑道:“总是要等药汤煮好才能洗啊。”莲太姨娘有些不高兴,抱着三爷去寻红裳了。
红裳看了看赵一帆,安抚了莲太姨娘几句,并吩咐宵儿日后把药汤早些煮出来。
宵儿看了莲太姨娘一眼:“就是药汤早些煮出来也不行的,一天最多只能洗两次,其实最好是洗一次;洗得过早了,怕是三爷身上更会长上热疹来。”
莲太姨娘倒也没有说什么,把赵一帆交给奶娘后便走了;中介她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上房求见老太爷和老太太。
老太爷不见她,她便把赵一帆在红裳那里受得苦楚痛哭着说了一遍,请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三爷做主。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得直皱眉头:他们每日都会看看孩子们的--现在孩子们大了,有时是红裳带着孩子们过来,有时他们依然是早早过去;依着他们看,红裳待孩子们可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偏爱自己的孩子多少。
不过莲太姨娘在外面痛哭流涕,而且叩头叩得额头都破了;老太太眉头一皱:“现在还不算太热,我们过去瞧瞧也好堵了下人们的嘴。”
老太爷和老太太带着莲太姨娘到了红裳的院子里:红裳正在理事儿,而宵儿正带着奶娘们给孩子们洗澡:孩子们一人一个澡盆,坐在里面都笑呵呵的玩得正高兴。
玩得最高兴的那个人是凤吟,看到老太爷走了过来,她使力拍打澡盆中的水,溅了老太爷一身后,笑得咯咯的。
老太爷伸手去骚她的痒,她便更用力的拍水。
莲太姨娘看到老太爷不去看儿子,却同孙女儿玩上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快:看来魏姐姐是说对了,现在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认得老爷和太太——看到孩子们后,他待一个孙女儿都比自己的老来子亲,这还不都是因为太太使得心计!
红裳得知老太爷和老太太来了,让管事娘子们先散了,下午再让她们过来回事儿,她急急赶到了孩子们的房里。
莲太姨娘扫了一眼红裳,心中更是认定魏太姨娘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当初差一点就被个奸狡狠毒的妇人给骗了,把要害自己的仇人当成了恩人对待。
红裳看到莲太姨娘额头上的血迹时,心下便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来做什么了:不过老太爷绝不是来问自己的罪。
老太太看到红裳笑道:“你忙你的吧。我们日日来的话,你日日不理事,我们府还真就乱套了。”红裳笑着上前扶了老太太到一旁坐下:“您如果日日来,媳妇伺候完了您,也不会让府中乱套的。”
然后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笑着问老太太:“只是今儿怎么这个时候来看孩子们?刚刚媳妇不是带他们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过安了嘛。”
老太太一指莲太姨娘:“她刚刚到了上房,说是你待一帆不好,让我们过来看看。”
莲太姨娘的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老太太居然会这样说!她偷偷看了一眼老太爷:老太爷根本没有理会她们这边,正同凤吟玩得高兴。
红裳看向莲太姨娘:“是这样啊,太姨娘。不是刚刚我对太姨娘解释过了,为什么太姨娘还要去惊动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莲太姨娘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这么糟糕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被老爷太太摆布的,真真正正是一个人也不认了!
她心一横道:“太太不要见怪,我只是看三爷那个样子,十分的担心,所以才请老太爷和老太太过来看看。”
红裳特意看向了她的额头,口里漫声应了一声儿:“哦,是这样啊。”莲太姨娘闻言脸色一白,她知道她已经得罪太太!
虽然这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把太太掐死,但是她的儿子捏在人家的手中,她哪里敢露出半分恨意来?何况她还有短处握在太太的手上呢。
孩子,说什么也要夺回自己身边:就算太太不会害死儿子,也会把儿子教得只认她为嫂,不会再认自己为娘亲了。
莲太姨娘一霎间转过无数心思,跪倒在地上:“请老太爷和老太太看看三爷的情形。”
老太太看孩子们已经洗好了,便让奶娘把赵一帆抱到眼前,一看不过是很平常的热疹前兆:如果处置得当,根本就不会出热疹。
老太爷也已经抱着凤吟过来,看了一眼赵一帆:“这没有什么,原来一鸣兄弟可是满身的热疹;媳妇这是照顾的好了。”
老太太也点头称是。莲太姨娘一听咬咬牙,又道:“可是其它孩子身上并没这样情形。”反正已经得罪太太了,孩子今日不夺回身边是不行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看了看其它孩子,的确是这个样子;只是赵一帆比较胖也是真的。
老太太不满的看了一眼莲太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感谢你们太太,还在指责她照顾不周嘛?一帆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比较胖罢了,你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便纠缠不休是什么道理。”
莲太姨娘只是叩头,不敢再说话了。
红裳只是一笑:“老太太,无妨的;”然后又问莲太姨娘:“姨娘想怎么着,趁老太爷和老太太在这里,一并说出来吧。”
莲太姨娘听到红裳如此说心下一惊,刚刚到嘴边的话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太爷淡淡的说了句:“你想怎么着,说吧。”好似有为她做主的意思;莲太姨娘的胆气又壮了三分:怎么着,也是自己这个枕边人比儿媳妇要近吧?
“四个孩子一同养育,太太也是劳累的,偶而照顾不到也是正常;就像三爷现在有了热疹,还有就是三爷会比较胖;婢妾想,不如由婢妾来照顾三爷,一来也能让太太轻松些,二来也不会让三爷受委屈。”莲太姨娘虽然想把话说得委婉,但心中的怨气还是让她的话有几分不中听。
“受委屈?”老太爷眯了眯眼睛:“我倒是没有看到我儿受委屈!就算是受了委屈,他还有老太太,还有我,倒不用你来操这份闲心!”
老太爷一开口便没有给莲太姨娘留半分脸面:她也实在是不知道好坏分寸,怪不得老太爷。
老太太和红裳自管一旁都弄孩子们,根本看也不看莲太姨娘,自然也不会为她圆一圆场。
莲太姨娘面色涨红,只能叩头认错,心下却在核计:看来魏姐姐是对的,如果不下狠手想夺回儿子根本不可能——也只有下了狠手,才能让老太爷人清楚现在府中的情形,为他的老来子正一正名份,保他的性命安危。
她想明白之后,没有再求恳老太爷,只是一味的认错了。
老太爷狠狠地训斥着莲太姨娘,而凤吟在他怀中却不耐烦这么久被人忽略,小手一伸便抓住了老太爷的胡子,发力扯了起来。
老太爷冷不防被扯得一疼:“唉哟我的小祖宗啊,怎么能扯祖父的胡须?看我不罚你。”口里叫得响,手却没有动,哪里有责罚凤吟的意思。
凤吟似乎也是知道的,就是不肯放开,一面扯一面笑,惹得另外几个孩子也挣着要往老太爷这边来,他们过来的意思十分的明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红裳被凤吟吓了一跳:古人重须发,这个女儿真是不知轻重,爷爷的胡子可比得上老虎的胡子了!他急忙上前去解救老太爷,可是凤吟小手握得那叫一个紧,红裳刚要发力硬掰开女儿的小手,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喝:“小心!莫要伤到吟儿。”
红裳哭笑不得,老太太过来又是小祖宗又是宝贝的叫了半天,凤吟还是不放手:她看这么多大人围她直转,正得意的不行,哪里会放开?笑得倒是越发开心了。
莲太姨娘跪在地下,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一个女孩儿也能得到众人的喜爱?赵府不是喜欢儿子的嘛。
到底还是奶娘想到了好法子,用凤吟最喜爱的拨浪鼓引得她放开了手。
老太爷一手抱着凤吟,一手拂须:“还好,还好,没有掉下来多少。”红裳听得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老人家疼孩子,真是疼得无边无沿儿。
可是老太爷始料不及的是,四个孩子自此后都喜欢上他的胡子:看到他就让他抱,抱起来就扯他的胡须——老太爷养了数年的长须,在四个孩子长到满地乱跑时,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了;当然不全是四个孩子功劳,还有二房的那个小调皮!不过他倒是也并不在意,每日里还是要抱一抱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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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章 礼多有人怪
最让红裳想不到的就是,老太爷和老太太最喜欢的并不是子珉,而是凤吟,就数她扯掉的胡子多,也就数她最为调皮。
被凤吟这么一闹,莲太姨娘也算是逃过了一劫,老太爷的胡子得到自由后,便对她挥挥手,让她走了——老太爷也实在是不想看到她了。
莲太姨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凤吟后,对老太爷和老太太行了礼便走了。
红裳看她走了以后,便让奶娘们把孩子都带了下去:有些话,她是一定要同老太爷说一说的。
老太爷听完红裳的话,脸上闪过了怒色:“如果真是如此,也怪不得你。”
红裳迟疑道:“可是——”老太爷摆了摆手:“虎毒不食子,应该无妨的;再说了,如果真如你所想,那也是防不胜防;除非你自今后不许她来,但她势必会闹到上房去——不让她来探也说不过去。”
红裳只得一福,便没有再言语:虽然老太爷这样说,但如果真有个万一,那她依然还是有错儿的;送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后,红裳和宵儿说了好久的话,又请了方老先生和吴老太医来,她的眉头几日里也不曾展开。
赵府中同样眉头不展的还有莲太姨娘,她一连两日都没有什么异动。
魏太姨娘来探她,闲话了一阵子后,只一句便让她下定了决心:“妹妹可是已经得罪那太太了,她的手段府上无人不知,妹妹再要迟疑,可真就怕到时后悔不及了!”
莲太姨娘立时便“清醒”了过来:是啊,再等下去,说不定儿子就会被害了。
而且就是因为上一次她没有按照魏太姨娘的法子去做,所以才会被老太爷训斥:可见自己的法子一点用处也没有,虽然明显儿子所受的照顾不如另外三个孩子好,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眼睛却被太太遮住了,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就是说得再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听不进去半分。要想为儿子谋一个前程,要想把儿子夺回自己身边,便只能用魏太姨娘的法子了!她在心中对赵一帆默默的道:儿子,娘亲对不起你了,日后娘亲一定会加倍的疼爱你——现在娘亲所为,也是为了你好。
孙氏这日正在屋里睡的香,却被雅音唤醒了;她当即便十分的着恼,今日正因为诸事不顺心憋着一口气儿呢:那日她没有等到人,次日使了人回娘家去问,却答不知道为什么,她岂能不恼?本来就是因为心中烦闷才想睡一会儿的,可是她想好好睡一觉都不成!
“你是不是不想我活了?!”孙氏一开口便带着十二分的不善。
“哪个不想让你活了?给我说,我给你出这口气。”孙氏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抬头正正看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人!
立时她便坐了起来,可是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又嗔怪雅音:“你为什么不早些唤我起来梳洗一下?如此模样怎么能见公子?”
那人一挥手,雅音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他笑道:“现在这种模样才真可人呢,哪里还用得着梳洗?”说着话,便上前搂住了孙氏轻薄起来。
孙氏只是吃吃的笑,并不推拒他:“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不知道奴家想你想得厉害?”
那人手中一用力,孙氏便倒在了榻上,胸襟也已经半开春光乍露;她不但不加遮掩,偏还媚眼如丝的看向那人,手上也用力把那人勾倒在身上。
“现在来看你也不晚吧?”那人当然不会同孙氏客气,手下更是放肆起来。
孙氏嗔他:“当然晚了!不来也就罢了,却也不让人来说一声儿,不知道人家担心嘛……”后面的话却被那人打断了:他含住了孙氏的嘴巴,那话便被他吞到了肚里。
孙氏没想到今日他会如此热情、大胆:青天白日的便要求欢好;不过她现在全身无力,也就任由他施为了,并不作反抗。
那人敢如此大胆,就是因为知道赵一鸣眼下不在府中,他正在衙门当差;此事他想了好久,认为白天要比晚上安全的多,所以他一来才会先同孙氏欢好。
不过,当底被赵一鸣那天晚上吓过了,所以他还是有担心的——时间不长,他便鸣金收兵了。
孙氏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那人脸上微红,亲了她一下道:“一连几日都很劳累。”这便算是解释了。
不过孙氏却会意错了他劳累二字的意思,目光中的幽怨更深了。
那人不想再纠缠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便道:“魏太姨娘近来都做了些什么?”一面说话一面想扶孙氏起来。
孙氏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再躺会儿,也许、也许这一次可以”脸色微红没有说下去。
那人自然是听懂了孙氏的意思,便也就任她躺着,只是把她的衣服给她草草的穿在了身上:“先这样吧,免得万一来人;一会儿你怎么也要洗个澡,倒也不用穿外裳了。“
孙氏点头,唤雅音让她给自己准备洗澡水;然后才看向了那人:”魏太姨娘近来和莲太姨娘走得很近,到上房伺候的次数明显少了;听上房的人说,是老太太说热,不想让太姨娘们太过辛苦。“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依我看,老太太哪有这般好心。“
那人听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重点,便问了几句话,知道魏太姨娘的确是除了交好莲太姨娘,也没有做过其他事情:交好莲太姨娘也是为了除去她的儿子了,只是她的儿子除去不除去的有什么重要?最要紧是先除去赵府的长子嫡孙才对。
他认为魏太姨娘应该不会轻医理不分,便又问起了莲太姨娘的一些事情,也就猜想到了魏太姨娘想做什么。
只是赵府长房太太的院子里根本没有自己人,只凭一个莲太姨娘怕是不会成功:那个太太不可能会相信莲太姨娘。
他心下烦燥起来:魏氏怎么越来越笨了呢?想得法子简直如同儿戏!他便又问起赵府近来有什么大事儿,尤其是问到了赵府前些日子老太太认嫡女的事情。
孙氏一下子来了精神,把当天晚上赵大姑奶奶去捉奸,自己却被打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人听后低头想了半天,终端一声长叹:此事看来是魏氏所谋,就此看来她应该没有生出异心来,只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就没有除去一个男孩儿呢!当初,她到了赵府时,除了那两个已经老大不小的嫡子外,其它之人没有一个逃过她的手掌心;现在让她除去几个人便这么难了?
他决定要给魏氏一点厉害看看,不然她是不会真出力了:当姨奶奶当得太舒服了吧?
赵宝珠身子终于好了大半,想起魏太姨娘的所托,这日便梳洗换了衣服要出府:不过现在不比原来了,她要出去必须要同她的夫君说一声儿才可以。
赵大姑爷道也没有拦着她:“那就一同去吧,我这几日读书也读得有些累了,正好出去转转。”
赵宝珠不知道魏氏的事情很重要,也就没有找借口单身出门。
她和赵大姑爷刚坐上马车不久,便被人盯上了;到了成衣铺子不远处,赵大姑爷扶了她下车,她站定后又叮嘱她的丫头拿好包裹,便向成衣铺子走去。
走了没有两步,她的丫头却被两个半大孩子撞了:一看就是乞儿;两个乞儿一面给丫头赔礼,一面把掉在地上散开的包裹拣起来还给丫头。
那丫头伸手去接,她的手刚刚碰到包裹,可不知道怎么的,那打的好好的结一下便开了,包裹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两个乞儿一面拼命赔罪,一面把东西拣起来还给丫头。
赵宝珠恼的要呵斥两个小乞儿吧,他们一直都在赔罪,小身板吓的发抖,只得瞪了丫头两眼,让她到车上再把包袱整理好。
赵大姑爷看两个小乞儿可怜,叫了他们过来,给了他们几个大钱,让他们去买几个包子吃,便打发他们走了。
这样的事情在街上虽然不常见,却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自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来。
丫头重新把东西包好后,交给赵宝珠查看;赵宝珠特意看了看魏太姨娘写得那张字条,看它还在也就摆了摆手道:“你去吧,我和夫君到那边吃碗凉茶。”被两个小乞儿一闹,她和赵大姑爷站在太阳下半响,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反正不过是一个包裹,她也不用亲自去的;丫头答应着把包裹送到了成衣铺子里,同掌柜的把赵宝珠叮嘱她的话说了一遍后,便转身出了店铺。
而那包裹里的字条,半个多时辰以后便到了贾府的书房,只是那人还没有回来,字条还没有人看。
赵宝珠问了丫头两句,知道她把东西交代清楚了,也就放下了心,让她出去到点心铺子里买了魏太姨娘指点的两种点心,让她送到赵府去。
赵大姑爷听到赵宝珠的吩咐,忍不住教训道:“你还真记恨了你们老太爷和老太太不成?哪有你只给姨娘送东西,却不给父母备一点东西的?”
赵宝珠原没有想过这么多,被夫君训了也只能听教,便命丫头也买了一些上好的点心送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赵大姑爷对赵府的人已经改观,所以他认为妻子只送买来的点心十分不像样子,又让人特意买了几样礼物一起送到赵府。
就连赵一鸣兄弟都有一份的;当红裳和金氏接到礼物时,只是一想便知道赵宝珠替魏太姨娘把东西送到了。
而魏太姨娘听到来人说,赵府各房各处的主子都得了赵大姑奶奶的礼物时,她的脸色便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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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姑爷多事
魏太姨娘听说是赵大姑爷的意思,便把这位姑爷恨了一个半死!
赵大姑奶奶刚刚养好了伤便上街去玩送回了礼物,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太他们想来不会因此就会想到它处去;但要命的是,这些礼物的铺子就在成衣铺子周围,就算太太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是香草会知道啊!
魏太姨娘正把赵大姑爷恨得咬牙切齿时,香草如她所料一般来了。
“姨奶奶安。”香草这次脸上倒没有带着笑意。
魏太姨娘虽然不想现在就同香草撕破脸,但是赵宝珠能把她写的消息送到那人手中,她已经去了一半儿心思:被香草握住的短处也少了一半,所以她的心情还算好。
尤其是看到香草心情不好时,她的心情更好。
“香草来了?这可真是稀客了,快坐吧;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不用客气的,坐吧,随便坐。”魏太姨娘收起了慷慨,换上了一副笑脸迎向了香草。
午草并没有坐下,也没有笑意,直接道:“姨姐姐是让大姑奶奶去成衣铺子了,是不是?”
魏太姨娘理了理衣袖,闲闲的道:“对啊,怎么了?”然后含着一丝得意道:“坐吧,到了我这里用不着客气的。”
香草冷冷的道:“姨姐姐,你也不必太小人之心了!如果姨姐姐真得一心只想除去香草,那香草也就不妨来个鱼死网破了!”说完她转头便走。
魏太姨娘闻言心一紧,她急忙唤香草:“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回来我们好好说清楚也就是了。”
香草已经走到门旁,她转身:“姨奶奶,也就这一次,您记下了;香草还不想走到绝路上去,所以姨奶奶莫要逼我。等那人来看信儿,奶奶便知道香草是不是动过手脚了——日后奶奶再用这样的心思,香草只好往那绝路上走了。”
她顿了一顿:“因为香草不想走也不成,奶奶是步步紧逼啊;不过到时香草不会忘了拉上奶奶一起作伴儿得;奴婢的胆子小,黄泉路一个人不敢上路的!”
说完不再看完全没有了笑容的魏太姨娘,挑开帘子就径直去了,根本不理会魏太姨娘的呼唤。
魏太姨娘脸色青转白,白转青,她是又气又恼:既恨香草,也恨赵大姑爷;不是这位大姑爷多事儿,她所为之事哪里会被香草捉住痛脚?就算香草有疑心,她也没有办法证实。
不过她听到香草最后那几句话,心下有了犹豫:难道香草真没有动过手脚,不然她哪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如果不是香草动的手脚,那人这不是想让自己去送死嘛!
魏太姨娘心中对那人生出一丝不满来:自己为他卖命这么多年,虽然得了不少的金银,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过自己!现如今还不顾自己的安危,硬要自己出手,实在是让人可恼!
红裳和赵一鸣等人虽然知道魏太姨娘送了信儿出去,便她们一点反应没有,就是见到了魏太姨娘,也没有提起赵大姑爷送来的东西。
那人终于没有事情可问,而时辰已经到了午时,他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还是要多注意着魏太姨娘,不论大小事情,你都要着人看紧了,并且记得同我说清楚,如果我长时间来不了,有重要的事情,你也可以使人去告诉你母亲等人。”
孙氏答应着起来:“你现在就要走?用过饭再走好不好?”
那人一笑:“真有事儿,下次来多陪陪你;”顿了顿又道:“一身是汗,你也应该好好洗洗再用饭。”说完没有再理会孙氏求肯的目光,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这些是给你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你母亲告诉我,我总会为你想法子弄来的。”
孙氏知道留不住他,只得把他送到了门口处,殷殷交待着让他勤来些:她想他可是想的很苦的;说话时眼圈红红的,有着十二分的不舍。
那人又摸了摸孙氏的脸,这才真的转身去了。
那人一走,孙氏便收起了泪眼,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等雅音送人走了之后回来,她要去洗澡,实在是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
那人和孙氏的母亲还没有走出大门时,赵一鸣正问红裳:“那人又来了?”
红裳点头:“来了。不过他应该还呆不久,一会儿就应该要走了吧?”赵一鸣现在只是事关男人的尊严,那人就是扎在他男人尊严上的一根刺,不拔下来他会难受一辈子;不过却并不会因此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只是淡淡应一声儿便继续吃饭了。
香草胡来后把魏太姨娘的神色变化及她的话,都说了一遍;红裳现在就在等那人给魏太姨娘的回信了。
五爷回到贾府也先去洗了澡换过了衣服,然后才坐下吃茶顺便问有什么事儿;总管没有说府中“贵客”们的事情,而是先提到了成衣铺子送来的纸条。
五爷听到后点了点头,没有让总管跟着,一个人去了书房;当他看完纸条后,脸上的神色便添了不快: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找理由想让那几个小崽子多活几年。
罢了!该死的魏氏!
他一捶在桌子上,然后又受不住那个疼痛,吹了又吹手掌;如此他心下更是着恼,便唤了人进来,伏耳吩咐了他几句。
一连两三日魏太姨娘也没有等到那人的回信儿,心下便有忐忑,找了个借口使人去请香草过来。
香草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之后过来,一进来便懒洋洋的一福,然后便坐在椅子上:“姨奶奶唤奴婢来有什么事儿?”
魏太姨娘心下有气:“你怎么来得如此慢?我上午使了人请你,这午饭用了都有一个时辰了你才来!”
香草还是懒洋洋的样子:“姨姐姐您是主子,真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奴婢们的苦处,瞧这话儿说得轻巧!奴婢眼下在太太跟前当差,敢行差踏错一步嘛?那可是奴婢保命的地方!姐姐唤奴婢,奴婢也要忙完了手头上的差事儿再来啊。”
魏太姨娘听完之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却也不能再嗔香草什么,便不再同她说这些,直接问道:“你这两日出府没有?”
“没有。”香草答得更干脆。
“你怎么不去看看,这两日那人应该会有消息要送进来的。”魏太姨娘不得不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即使如此,关奴婢什么事儿?姨奶奶不是让大姑奶奶帮您办此事了嘛,您自去寻大姑奶奶好了。”香草说完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后道:“奶奶没有其它的事情,那奴婢便回去小睡一会儿--下午还有差事要做,没有精神可是不行的;那就少陪奶奶了。”
香草是说走便走,根本就不理会魏太姨娘还没有说完的话,一挑帘子走了!
魏太姨娘气得一张脸煞白,却又拿香草无法!她想了又想,感觉这一次用不用香草都一样,不用她反而更好;便写好一封信使人给赵大姑奶奶送去了。
她原想在信上言明,让女儿千万不要让姑爷知道;可是想了想感觉不妥,所以才没有写上:但她一想到上一次的事情,心里便有些不安稳——这一次姑爷不会又弄出些妖蛾子来吧?
赵大姑奶奶看了信有些烦恼:不是说只让自己送一次嘛,怎么现如今还要自己去取?她便有些不快,没有立时去取。
而赵大姑爷午睡起来,看到赵大姑奶奶一个人坐着似乎子啊生气,便有几分不高兴,以为她又犯了脾气:“你一个人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呢?”
赵大姑奶奶看他脸色知道他一准儿又在误会自己什么,急忙挨了笑脸把信递给他看:“姨娘喽,上一次托我给她去换衣裳,说好只换那一次的;可是现如今倒好,居然又要让我去把衣衫给取回来。”
说完后,她便注意着赵大姑爷的脸色:如果他不高兴便罢了,让姨娘自己去想法子吧,现在自己也是自保都难呢,哪里能像原来一样按着自己的心思行事?
赵大姑爷看完后一晒:“她也是好心,你去不领情;倒也是我疏忽了,原就应该在你大好之后再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的,让他们放心我们现在挺好的;她这是怕你心里存事儿怨恨老太爷,又怕老太爷心里记下你原来的不肖,自此后不再理会你。”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赵宝珠吃惊的看着自己夫君,她又取过信来看了又看,也没有看
出夫君所说的意思来;不过听他的话是同意自己去的:这便好,其它的也就不用理会了。
赵大姑爷又陪着赵宝珠去取了衣衫来,并且又同她一起去买了一些东西:他要陪同赵宝珠再回娘家,总不能空手去的。
包裹自然放在了车子上,车子前面只有一个车夫在。
赵大姑爷陪同赵宝珠,身后的仆众大包小包拿着东西就进了赵府;他们自然要先去上房的,所有的东西自然也就送到了上房。
赵宝珠夫妇给老太爷请了安,又把各房的东西拣出来,麻烦言梅带路让他们的婆子送了过去;而太姨娘的东西,她既然一会儿要来上房伺候着,那就放在上房,让老太太一会儿面交给她也是一样。
赵宝珠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是赵大姑爷认为他们亲自把东西送到太姨娘那里更不妥;他只是一个妾侍——妻子的兄嫂处自己都没有去,她那里当然也就不用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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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魏氏的把柄
老太爷看着这个女婿,第一次真心待他亲热起来:真是纯良之人!好女婿啊,自己女儿真是福气不小!老太爷看得顺眼,便是因为此人只是有些迂,却不是傻,而且观他言谈才思还是很好的。
红裳和赵一鸣、金氏夫妇在房子看到赵大姑爷送来的礼物,再想一想一会儿魏太姨娘的脸,都心中暗笑——姑爷真乃是一个妙人啊!
所以赵府两房回的礼都极重,到让赵大姑爷看到后,深深后悔自己买的东西太轻简了,实在是对不主舅兄们。
魏太姨娘听到人说大姑奶奶在大姑爷的陪同下回府请安时,便感觉眼前一黑!她是真后悔啊,刚刚就应该对香草软语相求,随他老太爷眼下不会看出来什么,但日后万一有什么事儿应了景,让老太爷想起今日之事,那成衣铺子也就落到老太爷的眼中——这才是大患啊。
魏太姨娘就算现在恨不得把赵大姑爷剁碎了,但她也不敢再耽搁半刻功夫,只得收拾了急急赶到上房,都没有时间在心中多咒大姑爷两句:东西早些取到手上她才能安心。
魏太姨娘一到上房,老太太便笑道:“你啊,真是节省惯了的人,几件衣服也值得托姑娘来回两趟去换?就算你要去换衣服,自家府中有的是人,你偏偏不用——不就是多打赏两个大个嘛,这也舍不得;也不怕姑爷笑你。”
说完,老太太转头对言梅道:“给你们姨奶奶把东西取来。”虽然老太太是笑着说出来的话,但话中责备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赵府的太姨娘托了姑娘去换衣衫,偏偏让赵大姑父知道后亲自送到了府上,还另外打点了不少的礼物,这不是在打老太太的脸嘛。
魏太姨娘福了一福什么也没有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有不做声儿才算是明智的;她上前接过包裹后递给身后的娘子,让她把东西送回自家的院子,如今她的心里才踏实了几分。
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认定她只是不舍得几件衣衫而已,虽然此事一样会让他们着恼,却也不算是坏事儿。
红裳和赵一鸣夫妇到上房时,金氏夫妇也到了。
大家好好谢过了赵大姑父,然后殷勤留饭;赵大姑爷也没有推脱便留下来用晚饭:原本他就是为了要弥合妻子同娘家的关系,舅兄舅嫂留饭,他当然要顺水推舟了。
只有魏太姨娘听到赵大姑爷还要留下用晚饭时,脸色变得难看了三分:她是恨不得这位姑爷能消失在眼前才好呢。
好不容易打发了赵大姑奶奶夫妇,魏太姨娘又被老太太训斥了几句,才回了房: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不过她还是打开包裹先看那人留给她的信。
她送信出去有几日了,实在是心急知道香草是不是做过手脚了;而且也想看看那人是不是改了心意:现在实在不是好的动手时机啊。
包裹时除了一张纸之外,还有一个小小软羊皮的袋子。
魏太姨娘有些奇怪,便先拿起了小袋子来,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立时便变得苍白:里面有一小缕头发,还有一小块衣料,像是自衣服上剪下来的——衣料和头发上都沾染着血迹。
她手抖的根本拿不住那小袋子,东西便滑落到了那一堆衣衫上;她的泪水也随之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嘴里不知道喃喃的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飞快的取了那纸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背靠在床上,双手自然下垂,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除了泪水还在往下流之外,眼珠都一动不动了。
那人在纸上写道:如果她再不动手除去赵府几个新添的男丁,那下一次再给送进来的就不会只是头发和衣角了,也不会只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魏太姨娘坐了好久,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思索什么;过了好久之后,她才抱着头轻轻哭出了声儿:她心痛,她也着恼——她要如何是好?是保自己还是要保……
魏太姨娘一直坐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自地上爬了起来,也不唤人伺候,自己掬了盆中的水草草洗了一把脸便睡到了床上。
再在她知道原来她猜错了,香草一直并没有在消息上动什么手脚,而是那人根本不管不顾她的死活,一定要让她动手而已;虽然不知道他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忽然之间忍不下去了,但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她躺在床上虽然身体很累很累,可是她偏偏没有一丝睡意,瞪着眼睛一直到天色放亮。那人想要的是赵府长子嫡孙的命,可那个赵子珉自己近身都近不得,如何能除去他?
就算是莲太姨娘能去探赵一帆,可就是想借她的手要除去赵子珉根本也不成:那些人防莲太姨娘也是防得极严的,再说莲太姨娘本身就不是机灵的人,用她说不定能捅出什么娄子来。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时辰到了只得起身:也许应该和莲太姨娘一起去太太的院子看看,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莲太姨娘也只能利用一次,如果能找到除去赵子珉的法子,让莲太
姨娘大闹一场把水搅混,自己倒是刚好下手;她轻轻一叹:如果那人让她除去赵一帆的话,那她把握要大的多。
眼下不管魏太姨娘愿意不愿意,她都要试一试才成了:也许能成功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那人也不容她向后退一步。
赵一鸣起来上朝了,不过他和赵一飞下朝后却没有去衙门办差,反而是早早的回了府:赵一飞自外面得知了魏太姨娘收到的那个羊皮袋里的东西、魏太姨娘收到的那张纸上的内容,自然也被人抄了一份给他——只是赵一飞却看懂;他一看便急急告知了兄长,兄弟二人便赶回了府中。
香草读出了那纸上的内容后,便被红裳打发出去了;那纸上的东西总不难解读,不过是藏头露尾的读法罢了;不过那纸上的内容却让红裳等人心惊。
那人收到的魏太姨娘的手信,自然是被红裳等人换了:早用香草所写的东西换了,那人也不知道魏太姨娘要亲笔给他写信,只是以为香草一时不便出府罢了。
红裳四人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们的目的倒也达到了,那人以为魏太姨娘不用心,已经在逼魏太姨娘动手了;不是把魏太姨娘逼到绝路上反了,就是把魏太姨娘逼急谋算时漏洞百出;只是,他们还是没有料到,那人居然要急于动手。
而且看样子,魏太姨娘不知道有什么人落在了那人的手中,不过一定是魏太姨娘极重要的人,不然不能用来威胁她;这样看来魏太姨娘反水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是情急出错了。
只是会有什么人,对魏太姨娘来说能比赵宝珠更重要呢?昨天晚上赵宝珠就在赵府,根本就是毫毛无伤的样子——这也是让红裳费解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孩子们这里却要好好的防备了。
红裳和赵一鸣等人商议了一番后,赵一鸣兄弟便出府去衙门了:男人家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哪里能只守在家中呢。
莲太姨娘不用去上房伺候着,在房里草草用过早饭后,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起身去红裳的院子看她的儿子;而她不知道,在她走了不久,魏太姨娘便到了她的院子里;听说她已经去了红裳的院子,魏太姨娘也只能做罢,打算明日再来寻她一起过去看看孩子们。
魏太姨娘不想一个人去红裳那里,太过引人注意了;孩子们只要有个不妥,便会被人怀疑到头上了。
金氏还没有走,听说莲太姨娘来了,眉头微微一皱,叮嘱了红裳两句后,没有同莲太姨娘打照面,起身便走了:有了孩子后,她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莲太姨娘一来,宵儿便过去了。
孩子们已经醒了,正在奶娘还丫头的逗弄下玩耍;莲太姨娘天天来,倒也没有人同她再客套什么,她只管过去抱起一帆,逗儿子玩了一会儿;她时不时的还和奶娘们说上两句话,看上去她和平时没有太大的不同;可是宵儿今日就是不太放心她,总感觉莲太姨娘有些不太一样。
宵儿的心里没有底,便使小丫头去请侍书过来看看:她只擅长相药,不擅长相人的;侍书不一会儿变过来勒令,不动声色的逗弄了一阵子凤吟,把凤吟逗得咯咯直笑;不过,她暗中却在注意着莲太姨娘,发觉她还真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侍书发现莲太姨娘今天有些紧张,而且对于赵一帆也亲热的多,不时就亲一亲;最奇怪的就是她看赵一帆的目光:有着不舍,还有着一丝愧疚,但还是有着一份希冀。
侍书看清楚后,悄悄给宵儿使了眼色,让她千万注意着莲太姨娘;侍书自己起身急急去报给红裳了。
侍书一进来莲太姨娘还真是心下一惊:她根本就不怕宵儿,可是侍书她还真是惧三分的;直到过了一会儿侍书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她一下子放心不少——有侍书在,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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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头上的蜂子
孩子玩得时间不短了,天气又很热,丫头们便取了水来给孩子们喝;宵儿因为不放心莲太姨娘,所以她亲自端着水送过来:“姨奶奶抱着三爷,奴婢来喂三爷吃几口水。”
喂孩子们水的勺子都是特制的,勺头非常非常小:所以喂水也是十分辛苦的事情,需要喂很久——不能一次给孩子们太多的水,会呛到的。
莲太姨娘伸出手去取了小茶盘上的水碗:“宵儿姑娘也忙了一上午,趁这个时候歇一歇吧;喂水而已,我来就成
宵儿顺手把手里的小茶盘递给了身后的小丫头:“婢子哪里忙了?并且这些事情也是婢子的分内事儿,理应由婢子来做;姨奶奶抱三爷这么久手臂也酸了吧?还是姨奶奶歇一歇吧。”
今儿,莲太姨娘留下来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这也让宵儿感觉到不对劲儿:她原来在这个时候早已经回房,因为现在外面已经热浪炽人;而且再过上半多个时辰就要午时了,就到了应该用午饭的时候——她不会是想在这里用饭吧?
不过看莲太姨娘的样子,可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宵儿心下那个急啊,侍书去请太太,不但没有请回来,还跟着太太一起急急出去了;宵儿不禁生出了几丝埋怨:有什么事儿能重过少爷姑娘们的性命?!太太出去了也有一会子,知道这里有事儿,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红裳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她根本来不了:因为康王府的小王妃过府到访!不要说红裳了,就是金氏现在也在上房中陪小王妃呢。
小王妃不知道是什么来意,同老太太聊了聊佛经,同红裳和金氏话了一阵子家常,眼看外面日头就要移到中天了,赵府的大厨房已经在准备席面,小王妃居然起身要告辞。
老太太和红裳,金氏虽然不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留客,不过那小王妃的去意也甚绝,就这么顶着大日头走了,留下红裳婆媳三人大眼瞪小眼,小王妃来这一次做什么的?
往常,康王府来人都是小王爷,可是这次却换成了小王妃,而且什么要紧的话也没有说,所说全都是无聊的闲话,然后来了前后也就少半个时辰,起身干脆利落的告辞;
这事儿,怎么也透着几分古怪。
不过红裳没有多少心思琢磨此事,侍书一看小王妃上了车架,她便飞快的在红裳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裳脸色一变,匆匆给老太太行了一礼,便急急的赶在了老太太头里回房了。
红裳是极知礼的人,可是今儿如此反常,不用人说老太太就知道一定是胡了大事儿,她也急急扶着金氏上了车子跟了上去,进了二门后,看到红裳去得方向正是她的院落,心头就是大惊,不会是她的宝贝孙子出了什么差错吧?
老太太如此一想哪里还能在车子里做的安稳,一个劲儿的催着车子再快些,老太太都看出来了,金氏岂能不知道?她一面悄悄的给菊意使眼色,让她回院子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安好,一面强压心头的焦急安抚老太太,说着违心的花儿,让老太太不必着急。
莲太姨娘却依然端着那碗水没有给宵儿:“好了,好了,宵儿姑娘就不用理会我了;说句心里话,我一天能守着三爷的,也就这么会功夫,让我多给他做些事情,我这心里也踏实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宵儿还真是有些为难了;只是不止是她感到莲太姨娘奇怪,侍书临走时还让她盯紧了莲太姨娘,所以她当然不能答应她:她倒是踏实了,自己的心可就七上八下不安稳了呢。
“瞧姨奶奶说的,如果奶奶愿意,就是您一整天在这里守着三爷,还有哪个人能说个不字?奶奶既然愿意喂三爷,那我们就一起来吧——奶奶也没有喂过几次,您一个人也不成。”
宵儿心思还是灵巧的,不过转念间便找到了借口,把莲太姨娘的话挡了回去。
不过宵儿心下却在叫苦:太太,侍书姐姐、鱼儿姐姐,你们倒是快来啊,宵儿我可是要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而且四个孩子宵儿她们几个天天看着,可不比莲太姨娘的感情浅,不管哪一个孩子宵儿也不想让他有什么危险。
虽然赵一帆是莲太姨娘生的,按说由莲太姨娘看护应该没有危险的,但是宵儿还真是不敢大意半分:万一呢?如果有个万一,那对孩子们来说可能就会丢了性命;尤其是赵一帆和赵羽安这两个孩子,他们可是有过一劫了,宵儿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再尝一次那种痛苦。
莲太姨娘没有想到宵儿这丫头如此难缠,自己不管说什么,她就是不离开!她心下有些惊惧:难不成被她发现了什么?悄悄打量了一番宵儿,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主,又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
她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已经吃了不少水下去,她忽然想到宵儿在身边也不错:到时正好可以利用!当下便一笑道:“还是宵儿姑娘考虑的周全,那就麻烦姑娘给我搭把手儿。”
说着她笑了一笑看向了一旁的凤吟:“六姑娘就是厉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吃了这么多的水!”她说这话自然是有目的。
宵儿闻言偏了一下头看了过去,笑道:“我们六姑娘就应该是位少爷才对。”
就在宵儿偏头看凤吟时,莲太姨娘的端水碗的手动了一下:可能是端得时间太久了,所以手酸活动一下;不过她不小心似的,大拇指上戴得小小的指套便点进了水里。
长长的指套只有正定妻房可以戴,她们这些妾喜欢这种装饰,顶多也只能戴个半长的;不过她常常过来陪儿子,怕指套伤到了孩子,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戴指套的;就算今儿戴了,也只是极小巧的那种。
宵儿说完话便转过了头来,自然而然的去接那水碗:“姨奶奶,我来端过水碗吧;也快给三爷吃些水,看把我们三爷急的。”
莲太姨娘一笑就要送开手:“好的,麻烦宵儿姑娘了。”但是她的手还没有松开,宵儿却叫道:“别动!姨奶奶你别动!”
莲太姨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抽手,可是却被宵儿下一句话吓得一动也不动了:“一直蜂子在您头上,你千万别动,莫要惹得它性|起蜇到了。”
宵儿一面唤下丫头们:“你们还不过来?”
小丫头们虽然没有看到什么蜂子,不过她们能被挑到孩子们身边来,都是心思灵巧之辈,当下都一副看到蜂子的样子,慢慢的移了过来。
而那水碗中,莲太姨娘的指套已经离开了水面;但在清澈的水里,有着肉眼不仔细看绝不易发现的白粉状东西:如果换作是他人,也许就忽略过去了;可是宵儿不是旁人,所以这些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去。
她知道现在院子里可是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如果闹开了莲太姨娘是主子她是仆,当时莲太姨娘使个性子把碗一摔,同她争执起来再跑回去哪个也不能死拦住她:到时,那个指套莲太姨娘也就一并毁了——到时候闹到上房,她宵儿便是一个犯上的罪名儿!
有哪个人会相信,莲太姨娘会害三爷呢?!打死人家也不相信吧?!太太和侍书、画儿等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可是她们到时也救不了自己:无凭无据啊。
所以宵儿急中生智,先吓住莲太姨娘,然后叫过小丫头们来:如果拖了一阵子太太还不回来,那她就夺了指套和水碗,让小丫头们护好了或是用喂鸟啊、猫的,到时她们也能为自己做个证。
莲太姨娘不知道宵儿捣鬼,她认为自己头上真有一只蜂子:一到夏天,总会有人倒霉被蜂子盯上的;就算你戴的是堆纱花,可是你只要用了香粉,也一样可能会遇上蜂子的。
她是一动不敢动的:蜂子虽小,但是有些蜂子叮人一下也会要命的;她颤声道:“蜂子是大个儿,还是小个儿的?”如果是小个儿被叮一下也就是一个大包,就是不用药疼几天就好了。
“是、是大个儿的。”宵儿眼中闪过惊恐:“所以婢子才让姨奶奶莫要动的;您可千万别动啊。”
小丫头们已经到了宵儿的身后,宵儿道:“停!你们别再靠前了,那蜂子动、动了一下!”
莲太姨娘道:“不是,不是她要飞走吧?”
宵儿摇头:“不是的,它刚刚想往姨奶奶的耳朵那边爬。”她的脸色有些花白,鼻子上也冒出了汗水,怎么看也是被吓得不轻——是被莲太姨娘吓得不轻;不过宵儿的样子落在莲太姨娘的眼中,以为她是被蜂子下了,信了一个十足十。
莲太姨娘听到往耳朵边爬,几乎没有吓晕过去,当下是纹丝不敢动,就是呼吸也变得轻了许多,生怕惊到了蜂子再狠狠蛰自己一下子。
她心中不停地念佛,希望这只蜂子快快的飞起来,那她就能跑到另一边去了;只要蜂子不落在人身上,这屋里的丫头出去,自然便会叫包了头脸的婆子们进来拍死它的。
让大人不动容易,可是让小孩子不动却极难;好在赵一帆和子珉都是极老实的孩子,宵儿让一旁的小丫头吸引赵一帆的注意,让他不至于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为了不让莲太姨娘起疑。
莲太姨娘一会就问一句:“它飞起来没有?”宵儿总是摇头,她的汗越来越多:太太为什么还没回来?!
莲太姨娘时间一长便生出了怀疑:这只蜂子为什么总伏在自己的头上不动呢,不会是宵儿这丫头骗自己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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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捉个正着
莲太姨娘只要微微低头便可以在水碗中,看到自己头上是不是有蜂子;她虽然生出了怀疑,但是却不敢冒然就低下头去:万一真有蜂子,那自己可不就惨了?说不定还会让儿子遭秧。
而且看宵儿的神情也不象做假,所以莲太姨娘虽然生了疑心,却也没有妄动。宵儿这里也并不好受:不要说宵儿了,就是一旁的小丫头与奶娘们都看了出来,莲太姨娘已经生了疑心太太再不回来,过不了多一会,莲太姨娘一定会发现她上了宵儿的当。
就在宵儿急得快要哭出来时,院子里有了嘈杂的声音,不用宵儿吩咐,已经有人飞快的地去请红裳了;其实不用人请,红裳下了车子没有扶侍书和鱼儿两个人,她手里提着裙子直奔这面跑了过来。
太太如此失态,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侍书和鱼儿没有唤太太,其余人等当然也不敢乱开口,只等一样跑着跟上太太。
看到太太跑了过来,出来报信的小丫头还是拦下了红裳,不过两句话便把屋里的情形说了一个清楚。
红裳一听莲太姨娘江没有得手,心下一松却也不敢再耽搁,带着侍书等人便进了屋;而莲太姨娘还在一动不动的坐着,虽然她已经坐得腰背有些酸疼了,但是眼下她还是不敢动。
看到红裳过来,莲太姨娘心里一紧又一松:一紧是因为她手里的水,不穿堂风有给一帆吃下去;一松是因为总算来了救星。
宵儿背对着红裳,虽然没有回头她也知道太太进了屋,不过她并没有起身,就是动也没有动一下;宵儿到现在还不动,莲太姨娘生出来的疑心消掉了大半;红裳走过去,小丫头们自动让出了路来,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儿:“宵儿——。”
走到宵儿身旁,就看到宵儿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这个丫头,一上人支撑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宵儿先向侍书递了一个眼色才答道:“太太想个法子吧。”侍书看到宵儿的眼色,眼睛扫过了水碗,落到了莲太姨娘的手上:有古怪!来看孩子,在手上戴得什么指套?!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莲太姨娘用袖子掩住了,宵儿和侍书早就会注意到那个指套了;侍书看到指套后,用目光询问宵儿后便越过红裳,走到了宵儿的一侧。
莲太姨娘看到侍书走过来,认为她要驱赶蜂子,急忙开口道:“莫要乱动,不然只会更糟糕的。”
侍书一笑却没有答莲太姨娘,而莲太姨娘的话音刚落,宵儿手上使力夺碗,侍书也飞快出手拿住了莲太姨娘的手;莲太姨娘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手中的指套便被侍书用手帕遮在手上一下子取走了!
那碗水并没有泼洒出来:因为莲太姨娘太过紧张头上的蜂子,手上自然没有用力;而且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也累得很,所以就被宵儿轻轻松松的就夺走了。
莲太姨娘被侍书放开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脸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再也坐不住软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一旁早有人抱走了赵一帆,孩子一准儿就被摔在地上了。
莲太姨娘瘫倒在地上:她完了!她今日终于下定决心要用魏太姨娘的计策,可是刚刚开始便被人识破,还被太太这些人当场捉住了,她还能有活路嘛。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人来了,听人们的对答,是魏太姨娘来了。
红裳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莲太姨娘,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魏太姨娘来了?来得真是太巧了!侍书,你去花厅请魏太姨娘略坐一坐,我一会儿就到。”
侍书答应着去了。
原来,魏太姨娘自莲太姨娘的院子回去后,终究心里有事儿坐不安稳,记挂着明日让莲太姨娘等她一起去红裳那里:想来想去,她看外面天色也差不多了,便使了人去给莲太姨娘说一声儿,免得明日去了再扑一个空。
使去的人一会儿便回来了,只道是给莲太姨娘的人流了话儿,因为莲太姨娘还没有自太太那里回来,所以并没有见着正主儿。
魏太姨娘漫声答应着让那人出去了,她便外在软榻上想心事儿;只是心里乱七八糟的,怎么也静不下来;她烦躁的坐了起来,无意的看了一眼沙漏——已经快午时了啊!
她的心中一惊:快午时了莲太姨娘为什么还在太太那里?太太留饭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莲太姨娘打算今日动手了!
原本莲太姨娘那一日动手,她是无所谓的:只要赵府的水被搅混了便可以;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她需要莲太姨娘和她一起动手,这样她才有可能除去那个子珉,而且还能同时嫁祸在莲太姨娘。
所以她立时站起来就往外走:她要去阻止莲太姨娘,不然她日后想要除去子珉那个孩子更加的不可能了。
只是她到了红裳院门时,已经来得晚了——她想到莲太姨娘动手时,莲太姨娘正被宵儿喝了一声有蜂子定住了身形。
红裳看了一眼莲太姨娘,她的眼睛变得空空洞洞的,就那么睁着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坐了下来,轻轻的道:“莲太姨娘,俗语说得好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今日所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红裳也不是故意要骂她,只是依着莲太姨娘现在的情形,如果不激她一激,怕是短时间内无法问出东西来。
红裳说出这句话来时,老太太和金氏也赶到了;魏太姨娘刚刚被侍书迎到屋里,还没有来得及问起莲太姨娘,便听到老太太和金氏到了,心下有些不安:今儿人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老太太和金氏在门口已经看到魏太姨娘的车子,也问过了门口的婆子,所以婆媳二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侍书的示意下进了花厅:她们看到侍书,便知道事情应该不大。
不过事关赵府的子嗣,老太太倒底不放心,落座后先对金氏道:“你先去助你嫂嫂理事儿吧,一会儿一同过来议一议小王妃的事情。”
金氏自然是明白老太太的用心,一褔后没有多话,便让侍书引到孩子们的房里;侍书没有进去,她转身又到了大厅上:老太太心计可不是魏太姨娘的对手,她还是去守着好些,莫要被魏太姨娘听出什么不妥来。
红裳的话问了出去,莲太姨娘一下子坐了起来,她嘶声道:“我不是要毒死三爷,我怎么可能会毒死三爷!”
红裳轻轻一哼:“你也知道这水碗中的药有毒?有毒你还给三爷吃,你不是想毒死他你是想做什么?天下间像你这样心狠的母亲,也只有你一个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亲生的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莲太姨娘眼睛都红了:“那药不会死人的,不会死人的!”
宵儿已经验过了指套中残留的药粉:如果不是其它的药粉她可能验不出来,只是这种她却是熟悉的:“这药是不是会死人可全看份量了,就你在碗中的药,毒不死一个壮汉但却会让壮汉变成傻子!可是三爷这么小,这药的份量也太足了些;莲太姨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莲太姨娘闻言呆住了,她直直的看着宵儿,眼中全是不相信,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什么。
金氏进屋时,正看到这一幕;她和红裳并没有打招呼,妯娌两人只是交换一下目光;鱼儿伏耳对她说了两句话后,金氏便放心的要走:这里有红裳足够了。
而红裳看到金氏心下也是一松,那边有金氏看着,还有侍书在,魏太姨娘就是有花样,也翻不出天去。
金氏刚刚转过身去,莲太姨娘便大叫,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魏太姨娘在厅里坐着,虽然听不清楚厢房里的动静,可是天气炎热各屋里的窗子都是打开的,她还是隐约听到了莲太姨娘的嘶声:虽然太得并不真切,但她心头还是一惊。
她只是心思一转,便猜想可能是莲太姨娘已经动手,是不是成功了不知道,但是现在莲太姨娘一定是落到了太太等人的手中:老太太和金氏多半也为此而来,她们的说辞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自己今儿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魏太姨娘上前对着老太太一福:“既然太太忙着,我也不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过来探一探太太,想蹭一顿饭菜用呢;”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那婢妾就先告辞了。”
侍书上前扶住了魏太姨娘:“太姨娘这话说对了,我们太太已经命人整理席面了;太太说了,今儿可真是难得,一家人一定要好好坐一起吃杯酒。”
老太太也道:“你回去左右也是无事,便留下陪我说说话,一会用过饭再回去就是了。”
魏太姨娘倒没有坚持:“是,老太太。”然后她回身对一旁的娘子道:“你回去把姑奶奶的东西包一包,使个人送过去吧;姑奶奶是个急性子,再不送过去,姑奶奶说不定又要恼了。”
老太太和侍书都不好拦此事儿,便由着那娘子去了。
魏太姨娘便又立到了老太太一侧,倒不见着急的样子;金氏回来后听侍书伏耳说了之后,扫了一眼魏太姨娘,知道她如此做一定有什么猫腻,但是她堂堂正正的说了出来,还扯到了赵府的姑奶奶,就连她也不好拦着。
便扫了一眼身旁的菊月:让人去看看也好,万一有什么不对,自己这边儿也好有个应对……
第一更,据说呢,今天是换个电力的变什么器(咳,女人学得有关知识已经全还给老师了)最后一天,极有可能会停电很久;不过女人起得很早,依然是准备六更!
万一如果女人没有更上来,亲们,那就是停电了,而且停得时间很久;不过,我明天会继续六更补给大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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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佛堂家庙不是去处
金氏和魏太姨娘一明一暗都使了人出去,金氏又目前对老太太伏耳说了几句话后,便坐到一旁,陪着老太太说起了闲话。
魏太姨娘因有老太太在前,所以并不能开口闲聊,只得一旁立着听她们婆媳说话了:看她们的样子,好似太太这边儿没有出什么事儿;不过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所以那娘子终究还是要使她回去的。
莲太姨娘叫完了,红裳才轻轻吃了一口茶:“不会的?是药还有三分毒呢,更何况这种害人的东西!量大了要人命,量小了让人变成傻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我不明白,三爷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
莲太姨娘听到红裳的话后低头不语:她已经不行了,可是儿子总要有个人护着才成,所以她并不打算把魏太姨娘说出来。
红裳冷冷一笑:“你有什么糊涂心思,我也不来管你;只是你今日所为,他日三爷长大后知道了,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莲太姨娘吃惊的抬起了头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的儿子听这些人说,那还不恨死她?可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儿子好,不是想要害他啊--这话她就是说出了口,有人会代她告诉她儿子吗?
红裳淡淡的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做的,我们却说不的?真真是笑话了。”莲太莲娘被红裳的话噎得连喘了几口气,她还真是不好辩驳。红裳看她不说话又道:“你是不相信这药的毒是不是?”她指着水碗道:“捉只猫狗或是鸟称过来吧,只是可惜了它们,虽然是畜生也是一条性命啊。”
不一会儿有人抱了一只小猫过来,只是它却不肯喝中的水;又把这水掺到鱼汤中,那猫才吃了下去;不过一刻钟,那猫便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死了!
不过是在鱼汤中掺了碗中三成的水,那猫便死掉了。
莲太姨娘呆愣愣的看着那猫,然后扑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红裳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而鱼儿却道:“为什么?因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人家要害得就是你的这个儿子!我们太太当初救下你们母子时,已经同你说过了让你小心,不想你亲手要给三爷喂这要命的东西,你还真是三爷的生身姨娘吗?”
莲太姨娘虽然不愿意相信魏太姨娘骗了她,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大哭起来:如果不是宵儿,她的儿子就要死在她的面前了。
屋里的人也不理会她,只任她哭;莲太姨娘没有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有谋到,反而身负大罪--儿子日后因为她这个生母也会受到连累,嫡子是绝没有指望了,而且他能不能得到奴仆们的尊重都难说了。
“够了!现在哭有什么用?你还不把一切都说出来?”红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同她耗着,便冷冷喝了她一声儿。
莲太姨娘慢慢收声自地上坐了起来,把和琴太阴一起在花园亭子里同魏太姨娘用饭时说起,一直说到了今日她下毒要害一帆昏迷用来陷害红裳,以便她能把一帆带到身边,并以此来让老太爷明白,要好好的保护一帆才可以,嫡子身份是必须要给他才可以自保的
听完莲太姨娘的话后,不止是红裳,就连鱼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依着莲太姨娘所说,虽然她们可以确定此事就是魏太姨娘指使,但却无凭无据
那毒药是莲太姨娘托人买来毒虫子的,据那药店的人说药性并不很烈,时间一长虫子都不可能会毒,要再换另一种药才可以:但是红裳和鱼儿都可以确定,那药一定已经被魏太姨娘换过了
所以直接同下毒有关的事情,魏太姨娘都没有直接掺和,而莲太姨娘说的那些话,却都是只有她和魏太姨娘两个人在一起时说的——莲太姨娘可以说是,那魏太姨娘便可以说不是
红裳想了想:原本现在就不是收拾魏太姨娘的时候,趁此机会,让老太爷把她关刀屋里也是好事,免得她总是四处挑拨害人
想好后,红裳便起身:“你所为的事情后果是什么你已经清楚了吧?一帆,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你可以放心;但是一帆日后会不会再受害,要不要除去那些隐在暗处,一心要害他的人,却要看你了”
说完红裳也不再看她:“先把她关到厢房去,看好了不要让她出意外,记得,给她些水和吃食”旁边的丫头们应了一声,拉扯着莲太姨娘除去了
红裳伸了一个懒腰:“鱼儿,已经过了午饭时候吧?我还真饿了,摆饭吧我陪老太太,你们二夫人,还有我们的魏太姨奶奶用过了饭,再同莲太姨娘一起到上房寻老太爷去说话”
红裳扶了鱼儿的手道花厅时,便知道老太爷不用去寻了:他人已经坐到了了厅上了
红裳上前给老太爷请安:“您怎么来了”
老太爷笑道:“老太太居然背着我来你这里偷偷吃好的,我怎么能一个染留在房里吃那些吃腻了的饭菜?自然也要赶过来了”
红裳笑了起来,请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起入席;看到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不是投过来的目光,红裳便让奶娘们把孩子又抱了过来:什么话也不用说,两个老人家的心都放回肚子里
魏太姨娘看到孩子们心下便是一惊:不知道是莲太姨娘失手了还是她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不过,一直到众人用完饭,也没有看到莲太姨娘,她认为莲太姨娘十有八九是失手被太太捉住了
不过她做事向来谨慎,只凭莲太姨娘一人的话并不能入她的罪,所以她到并不为此有过多的担心,她的担心在于那人催她动手,可是莲太姨娘却已经无用了——她还能借谁的力呢?
老太太和老太爷虽然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心里到底存下了事,所以用的饭菜并不多,红裳和金氏伺候完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这才道了一旁去用饭
魏太姨娘根本没有提回去用饭的话:用饭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赏了她两个菜,就摆到了一旁的小几上:那意思很明显了,今儿中午就是让她在这里用饭了
侍书带着人把席面撤了下去后,红裳和金氏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奉上了香茶,直等到他们吃第二杯茶时,红裳这才上前回莲太姨娘的事情。
老太爷早已经听说了此事,所以这时听到红裳的话并没有很大的惊怒,不过脸色也不善;老太爷唤了宵儿和奶娘们来问过事情经过后,便让人把莲太姨娘带了上来。
魏太姨娘听到红裳的回禀后,心底那万一的希望也没有:莲太姨娘真得再也借不上力了;红裳和宵儿的话中并没有提到魏太姨娘一句话,这也让她安心不少;甚至她都有心思在考虑在赵府中还能不能找到可以借力的人。
莲太姨娘被带上来之后,倒也没什么隐瞒:她现在不用为自己着想了,只要孩子日后能平平安安就成;所以把魏太姨娘前前后后如何教她的事情说了一个清清楚楚。
只是魏太姨娘当然不会让她把话说得极为流畅,听到莲太姨娘咬出她来时,她倒也并不惊慌:意料中的事情;她只是扑到老太太脚下哭着喊冤,口口声声分辩是莲太姨娘在陷害她,就是因为自己连日来总是劝她安安份份所致。
莲太姨娘想到了魏太姨娘不会认下她所做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她会倒打一耙,还要咬自己一口;但是她的心计与口才都不如魏太姨娘,两个吵了几句后,她便落了下风。
老太爷一直没有开口,老太太一直都在吃茶;他们两个老人家不开口,红裳和金氏当然不便开口,也就没有人喝斥两个太姨娘。
老太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什么都明白了:虽然莲太姨娘是被魏太姨娘所骗,但她本身就立意不正,所以他并不能容她。
有了主意后,老太爷喝了一声儿:“都给我住口!”莲、魏二位都不敢再说话,跪在地上听老太爷发落。
但是老太爷没有直接发落她们两人,反而问红裳和金氏:“你们看,此事要如何处置?”
红裳和金氏被问到后,相视一眼红裳开口道:“莲太姨娘意图谋害三爷,她自己也承认了,而且还是宵儿和奶娘等亲眼所见;虽然有宵儿相护她没有铸成大错,但也不能不罚。”
老太爷点了点头:“当然要罚,而且要重重的罚,不然人人都以为我们赵家的子嗣可以任意谋害!”说完话,他似是无意的扫过了魏太姨娘。
可是魏太姨娘却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太爷那目光太过冰冷了,她似乎还感觉到了几丝杀意:只是若有若无的,而老太爷又是一扫而过,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觉对了。
红裳和金氏又对视一眼后道:“媳妇认为莲太姨娘诞下了三爷,所以功过相抵之下,送她到家庙或是佛堂中静修一辈子,赎今生之罪修来世之福吧。”
金氏也点头附和道:“媳妇也是如此认为。”她们妯娌当然不是如此认为,莲太姨娘如果没有剩下孩子,那么打发她到家庙或是佛堂,哪怕是庄子里圈起来也无所谓,但是她有孩子那便不可以了——孩子总会长大,那时怎么不会想法救他的生身之母?到时便又是一个大患。
红裳可不想最后代人养儿,养大后却死在其手中,或是自己还要处置亲手养大的孩子,只是,莲太姨娘是老太爷的侍妾,她们不能处置的太重,违了孝道。
……
。
九十一章 封口
红裳和金氏的话音一落,莲太姨娘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算是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强过被赶出府去或是送官。
魏太姨娘却低垂着头知道此事不妙了:太太和二夫人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就是要逼老太爷说话了;如果是她们做主把莲太姨娘关了,日后放出来也不用费太多手脚;但如果是老太爷发了话,那莲太姨娘想出来便不容易了。
而且老太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莲太姨娘的,因为她有孩子,而且还是个儿子;老太爷怎么可能会留下个隐患呢?送官更是不可能了,赵府已经送过一个姨娘到官府去了,所以莲太姨娘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卖到一辈子不得脱身的地方去做苦力奴。
老太爷听完红裳和金氏的话后沉吟了一下,他看向了老太太:“你的意思呢?”
老太太原来就说要把莲太姨娘关到佛堂去,她心下道:早听我的,现在哪里会有这么一出?她还是原来的意思,也就是同红裳和金氏一样。
虽然现在还如此处置莲太姨娘有些过轻了,不过老太太也不是一点儿心计都没有:这个时候,最不能做得就是落井下石了。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声道:“你们实在太过妇人之仁了!”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莲太姨娘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魏太姨娘早就料到了,倒是并不如何吃惊:老太爷什么时候不都是以赵府为先嘛,怎么可能会留下莲太姨娘?八成会杖毙了她。
红裳和金氏欠身受教,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此人如此狠毒,亲生之子都想杀死;如果按你们所说关了起来,日后她能自佛堂等处脱身,岂会饶过你们及子珉等孩子?”老太爷用极森然的语气说着这些话:“这个狠心的妇人绝不能留下!而且她已经身违大罪,就是送官她也不会留下一条性命的。”
老太太和红裳等人都是一惊:老太爷不会想活活打死莲太姨娘吧?好在莲太姨娘已经晕过去,也没有人弄醒她,所以并没有听到老太爷的话。
红裳想了想没有开口为莲太姨娘求情,老太爷是什么心思她现在还不明白,还是看看再说吧;金氏同她一样的心思。“不过媳妇也说对了一占,毕竟她为了我们赵家诞下了子嗣,所以就饶了她一条性命,不然,哼!”老太爷冷冷哼这一声儿时,又似无意的扫过了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的心头大震:如果真的是她事发,她可是没有儿子做依靠的,那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啊!可是她不做,那人却不会放过
她伏在地上一时间真想大哭一场:为什么都要逼她?!
红裳和金氏松了一口气,也明白老太爷的心思,齐齐应了一声儿:“老太爷说是对。”
“就算饶了她性命,但活罪却不能免;来人啊,叫人牙子来,把她卖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做苦力奴吧;嗯,人牙子来了之后,让他到书房来见我,此事其它人不必理会。”老太爷吩咐一声,自有人答应一声。
老太爷要给莲太姨娘悄悄的改名换姓,让人日后无处可寻。
莲太姨娘便被拖了下去;被人一拖她便醒了过来,只是哀哀求饶,可是老太爷已经铁了心肠,她的哭求自然无用。
魏太姨娘看到她最后的哭闹求恳,忽然心中一动记起莲太姨娘说太太手里,有她和琴太姨娘的把柄——但如果惹的她恼了,那也是让太太能吃大亏的事情;原是莲太姨娘打算在最后关头威胁太太保命的手段。
她知道现在莲太姨娘为了她的儿子打算,不会再咬红裳;不过她却对此事更感兴趣了:当时她可是问过莲太姨娘,可是莲太姨娘就是不告诉她;就算后来她想过很多法子,但也没有自莲太姨娘最终套出太太手中的把柄来。
如果她能找到莲太姨娘嘴中的把柄,也许她便可以把太太弄出府去,至少可以让她不再掌权,那她要行事也就便宜多了。
莲太姨娘就要被卖走了,看老太爷要同人牙子似谈,想要找到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看来此事便要着落到琴太姨娘身上:她进佛堂的日子也够久了,应该快出来了吧?
魏太姨娘掐着手指头一算,还有月余时间琴太姨娘才出自佛堂中出来,可是现如今她哪里能等得了月余?
她这里还在胡思乱想,老太爷却已经唤她了:“魏氏!”只听老太爷的声气,魏太姨娘就知道自己不会能好果子吃。
“莲太姨娘说一切主意为你所出,你虽然辩解说不是,但此事你多少总是不能脱了干系!如果你日日安守本份,莲太姨娘也就不会指你了!”老太爷虽然没有声色俱厉,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善。
“婢妾的确是冤枉的,请老太爷明鉴。”魏太姨娘忽然在心中生出了害怕来,老太爷不是想借机把自己赶出府,或是要杖毙了自己?
就算老太爷把她打死了,到官府只要寻个由头报备一下,也就没有事儿!魏太姨娘的头叩得嘭嘭直响:“老太爷,此事与婢妾无关啊。”
宵儿忽然进来对红裳伏耳轻轻说了几句话,红裳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太爷,莲太姨娘所用的毒,同您和上一次三爷他们所中的毒有相似之处!是、是同源之毒。”
老太爷一听脸色一凝,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奇怪宵儿为什么没有看出来,还以为自己料想错了呢;他森然的道:“去给我搜莲太姨娘的屋子!”他又扫了一眼魏太姨娘:“趁这个机会,给你们魏姨奶奶也打扫一下屋子!”
魏太姨娘虽然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却没有太过惊慌,她的屋里可没有什么犯禁的东西:她从来没有这个习惯,把一些能要命的东西留在身边的习惯。
况且,她还让那个娘子早早回去了。
金氏扫了一眼魏太姨娘,心下疑惑不解:为什么菊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屋里没有人再说话,都各自吃茶或是沉默;而魏太姨娘没有得到老太爷的允许,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过了好久之后,赵安娘子带着人来回:“在莲太姨娘屋里搜到这个小瓶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奴婢们不识;其他东西都正常,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老太爷让宵儿上前接过了小瓶子:就是莲太姨娘指套中的毒粉。老太爷听到宵儿的回话,冷冷的哼了一声儿。
“魏太姨奶奶的屋子奴婢们已经打扫收拾好了。”赵安娘子接着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一福退到了一旁。
红裳和金氏倒并不意外,她们就没有指望着能在魏太姨娘屋里搜出什么来;她那么谨慎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容易便被捉到把柄。
老太爷原本也没有指望着能自魏太姨娘屋里搜出什么来,他不然也不会说是给她打扫一下了:他不过是在警告魏太姨娘,让她老实一些罢了。
老太爷恨恨看着那药瓶儿,半晌后自牙齿挤出了一句话:“来人,给我把莲氏杖毙了!”
红裳和金氏都站了起来,双双劝老太爷三思:莲太姨娘就算是再该死,也不能死在赵府里;并且,莲太姨娘也罪不至死,红裳所以才想力保她一条性命。
老太爷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罢了,人伢子到了之后,便请他到书房候着。”他知道药不是莲太姨娘的,但是他却更恼恨莲太姨娘居然被人利用,拿着相同的药再来害她的亲生孩子。
老太爷已经生出了杀机,莲太姨娘无活路了;不过他也听出了红裳和金氏的话外音,的确不能让赵府沾染上莲太姨娘的血。
老太爷不能当场杖毙了莲太姨娘,便把怒火发作到了魏太姨娘的身上;他一指魏太姨娘喝道:“此事她既脱不了干系,便不能轻饶;来人,拖出去打十板子!”
魏太姨娘没有想到会挨打这么严重,只是无人给她求情,她也只能受着了:她自入赵府的门儿,这还是第一次挨板子。
痛自然是痛的,只是她更多的是难堪;打完后她被拖了上来,老太爷冷冷的道:“你回房去禁足一个月,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错处;日后如果你再有错事,我便活活打死你!”
说完老太爷便喝令人把魏太姨娘拖出去了。
现在时令正是极热的时候,魏太姨娘却要被关在屋子里一个月,本身已经难过了;而且她被打伤之后,这种天气也是极遭罪的,一个不小心伤口不但不会愈合,反而是恶化也是说不定的事儿。
如果她身上无伤,屋里热多洗两次澡才能舒服些,可是现如今她十天半个月的不要想洗澡这事儿了。
老太爷如此处置魏太姨娘就是要她多受些罪:如此不也才出了他心中的一丁点的恶气罢了。
红裳和金氏心头都松了一口气:魏太姨娘人在屋中虽然不能安坐下来,但她有伤最起码可以老实十天左右吧?
老太爷看了看一屋的人,忽然道:“赵安娘子,莲太姨娘院子里的人,还有魏太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给卖闻,要卖得远远的--如果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我就尖活打杀了你!”
他想了想又道:“赵安娘子,我们府中一些老实可靠的人你挑着留下来,但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其余的人你挑一些不错的打发到远远的庄子上去——嘴巴不严的不用留了,其余的人远远的卖了,卖的越远越好。
红裳听到这里立时明白了老太爷的意思:赵一帆的母亲,自今日开始便不会再是莲太姨娘了;知道此事的人,老太爷要封口。
九十二章 魏太姨娘被制
金氏看向了红裳,她是这样的想的;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免得日后赵一帆这个小小的孩子长大后也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兄弟相残终究是不好的。
老太爷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赵一帆的生身姨娘日后便是琴太姨娘。
琴太姨娘倒真是个有福气的人,不但一个女儿成了嫡女,而且还白捡了一个儿子;这姨娘有儿子和没有儿子,当然是不同的。
老太太没有异议,红裳和金氏也没有多嘴,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而莲太姨娘在孙姨娘出事之后,便在赵府“消失”了——虽然留下来的老仆从们知道府中曾经还有一位太姨娘的,但是他们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红裳知道有孙氏在,此事暂时不能动;要想封住人的口,一定要在除掉孙氏之后,老太爷自然是同意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日子的。
魏太姨娘伏在床上咬着手帕,让娘子给自己上药;因为天气热得缘故,她上了药之后只能这样裸露着;所以她也只能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现在有伤动弹不得,而且就算是能动也出不了屋子,不知道那人知道后会不会发作起来,再拿……出气呢?一想到这里魏太姨娘心头就是一痛,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那人的消息。
魏太姨娘哪里想到莲太姨娘会如此无用,居然会被人捉了一个正着呢?而且她更想不到,她会因此被连累到如此地步!
她虽然疑心老太爷是借机发作她,但是这倒没有什么:至少老太爷没有要打发她走的意思,看来也只是因为莲太姨娘那里有那种药,所以老太爷才迁怒到她身上吧?!
正胡思乱想又担心时,帘子挑开赵安娘子走了进来;魏太姨娘一看到她便知道没有好事儿,所以神色间便有些冷淡。
“姨奶奶,老太爷说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年纪大了些,怕是您不省心的;所以让奴婢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再给姨奶奶挑好用的来。”赵安娘子倒是礼数周全,一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魏太姨娘一听撑起了身子来:“你、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老太爷怎么会想把她的人都换了?如今她没有了香草,行事已经不能得心应手了;如果再没有这些人,日后她想要做什么岂不是更难?
赵安娘子一福,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并强调说这是老太爷的一片好心,是对魏太姨娘的宠爱。
魏太姨娘也是聪明人,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重新伏了床上道:“代我向老太爷谢恩吧,我现在不便,什么事儿就麻烦赵安娘子自便吧。”
赵安娘子又是一福便出去了,魏太姨娘忽然又唤了她:“我现在有伤在身,什么事儿做起来都极为不便;可否能留下一个娘子照料我?一时半会儿的功夫新人也不能熟悉过来,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也要有个人指点一下,但我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赵安娘子一笑:“太姨奶奶不用担心,此事老太爷自然也想好了;香草娘子会带着二夫人和太太那里挑出来的人,过来伺候太姨奶奶的;至于新人嘛,就像奶奶所说,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买不到称心如意的。”
魏太姨娘听完赵安娘子的话,真得想尖叫一声儿:怎么会是香草?!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勉强点了点便伏在了床上:香草来了?可是这一次她虽然回来了,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能除掉她了——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了。
赵安娘子微笑道:“太姨奶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并说出来,也许有什么地方时老太爷没有想到的,奴婢也正好可以代奶奶回了老太爷,好做安排。”
魏太姨娘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用了,老太爷已经想得很周全了,你去忙你的吧。”实在是太周全了,没有一丝不周全的地方!禁了她的足还不够啊。
此事,一定也是太太和二夫人出得主意,不让老太爷怎么会想到一个香草?不,应该是香草在太太面前请缨的!她就是想让自己好看。
魏太姨娘越想越生气,听到院子里的嘈杂声,她心中更是烦躁,那些人还有家人在赵府,不会一急之下乱说什么吧?随后她又强自镇定,就像原来查那个道长的事情,查来查去也没有能查都自己身上——这些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只是,日后想再收买院子里的人死心塌地,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情,这些人可是她这么多年才收服的。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帘子打开赵安娘子还是一个人进来的。“太姨奶奶,奴婢这就带着人走了,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吗?”
魏太姨娘摇头,她都懒得问香草等人什么时候到。
不过不用她问,赵安娘子挑帘出去后。
香草便带着人进来了。
香草笑嘻嘻的福了下去:“奴婢又回来服侍姨奶奶了,这真是奴婢的福气。”她身后的几个丫头一看就是机灵人儿,而且红裳和金氏的人,魏太姨娘还真不敢收买的心思。”
她不想看香草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摆手让她们下去;可是香草却没有听她的:太姨娘可是受了伤的,屋里怎么能没有人?留下了两个丫头,她带着其余的六七个丫头去安排主处了。
看到香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样子,魏太姨娘就是有一肚子的心计,现在也使不出来半分,只能忍了。
孙氏在屋里正在犯愁:她不知道魏太姨娘被重重的打了扳子,算不算是大事儿,要不要使个人出去告诉她的母亲;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也是被禁过足,挨过扳子的人,谁让她们是妾呢?犯了错被打被罚那还真是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魏太姨娘是因什么被罚的。
原本她使了雅音出去打探一下:看看魏太姨娘犯了什么错,也就知道此事是不是大事儿,但是雅音刚出院门不久便跑了回来:“太姨娘们院子里的人都被赵安娘子聚到了一起,我还看到人牙子来了,好象那些人要一起打发掉。”
孙氏这时才确定这是大事儿,急急安排人出府去娘家报信儿;可是二门上的婆子拦下那报信的人,说是今儿除了主子们,任何一个人也不能出府,不论是前宅还是后院。
孙氏就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却对魏太姨娘到底犯了什么错儿更加好奇起来:怎么会把太姨娘院子里的人都打发掉了呢?
孙氏想来想去,还是让雅音又出去打听一下;只是雅音回来一说,孙氏更是不明白了:那些奴仆们不是因为做错了事情为由发卖的,只是说府中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才卖的。
做主的人,却是老太太;而老太爷今日出门去了:这可是他伤好后第一次出门儿。据说是生气散心去了。
孙氏一拍手掌,以为自己想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借魏太姨娘做错事的机会,大张旗鼓的更换太姨娘们的人;日后太姨娘们做什么事儿,怕也瞒不过老太太去了。
还是没有打探到魏太姨娘做错了什么事,倒是打探到魏太姨娘还被禁了足,居然是足足一个月!这个时间也不算短了,真不知道她是惹到了老太爷什么,居然把几辈子的体面都丢尽了。
红裳很快便知道孙氏正在使人四面打听魏太姨娘挨打的事情,她一想便知道可能是那人让她注意魏太姨娘的吧?她低头想了想,便让人去唤香草了。
孙氏等到太阳下山,外面凉爽了一点儿便自院子里出来走走:她心里掂记着魏太姨娘的事情,却又送不出消息去,也打听不到新的消息,心里自然烦燥,所以出来散闷的。
走到花园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这里临水要凉爽不少;雅音点了熏香:这个时候的蚊子还是不少的,而且孙氏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招蚊子;所以她天色一暗行到哪里都要点上熏香才可以。
孙氏刚坐下不久,便看到香草手里拿着几朵花正要回去的样子:还有谁比她更清楚魏太姨娘的事情?孙氏急忙让雅音请香草过来说话。
香草转头看到孙氏便随雅音走了过来:“姨奶奶倒是好心情,居然还带着熏香出来赏玩;不过天色也要暗了,就是鱼儿也看不清楚,姨奶奶还不回房?过一会儿也应该用晚饭了呢。”
孙氏笑道:“屋里热得很,哪里有一点胃口?这不是出来走一走,一会儿回去才能铄和吃下些东西去。”然后她又问道:“香草娘子这是做什么?”
香草在孙氏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我们奶奶身上有伤精神不大好,我便来剪几枝她喜欢的花放到房中,一来能让她看着开心些,二来放在屋里也多少能驱驱药味儿。”
孙氏赞了一声儿:“香草娘子就是心细啊!哪像我身边的人一样都这么粗心,什么事儿还要我想着才成。”可是她如果知道香草手中拿得花,正是魏太姨娘最厌恶的花香,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她也就不会再羡慕魏太姨娘了——
无93章,内容不缺
。
九十四章 死了?
孙氏为了要在香草嘴中问道她想要的消息,奉承了她不少的话后才道:“魏太姨奶奶的伤势不要紧吧?唉,她伺候了老太爷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事儿让老太爷一点不念旧情呢?这么热的天,太姨奶奶可是受大罪了。”
香草收了笑容也是一笑:“姨奶奶说的是啊,这么热的天儿,我们太姨奶奶伤得那么重,实在是让人太过担心了;不过她比起这个来,姨奶奶心里更难受吧?她这可是无妄之灾呢。”
孙氏一听这话头急忙追问了下去,而香草也似乎因为孙氏刚刚的话对了她的心思,当下便对孙氏大大的倒了一番苦水,替她的太姨奶奶好好的诉了诉“委屈”。
孙氏听完后十分的不忿:“不就是去了太太的院子嘛?也不过是说错的两句话,至于这样吗?”她如此不忿自然是因为当初自己的被罚也是因为两句话的“小错”:“不过,太太那个人,看上去是个菩萨一样,其实啊……;所以平日还是小心些的好,万一被她找到借口,就是太姨奶奶这样的结果啊。”
香草连连点头:“要说起来,我们太姨奶奶还是好的,平日也不张扬,什么事情都挺老太太的,那个莲太姨娘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听说啊——”她压低了声音,“被老太太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想来这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吧?”
孙氏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她也听雅音提过此事,而她一肚子的话,今儿真好找到了一个可以说一说的人,便从一开始的埋怨红裳两句,随着香草的附和,到最后她便是狠狠的咒骂红裳了。
两个人一直说到天色黑了下来,有人提着灯笼过来找香草,“香草娘子,奶奶找你呢,你怎么还不回去?”
香草这才“哎呦”一声儿站起来。“姨奶奶,奴婢回去了。”孙氏倒是有几分不舍,“得空便到我那里走动啊,平日里我也是一个人闷的紧呢。”
香草笑着答应了,然后又吩咐来找她的婆子把灯笼给孙氏留下,“奶奶路上小心啊。”这才施礼退走了。
孙氏知道看香草走了,这才叹息着看着雅音,“日后你能有她一半儿就好啊。”雅音淡笑:“香菜娘子可是有七窍心的人,婢子哪里比得上?”
孙氏摇着头站了起来,扶着雅音的手往回走,一面走一面道:“
“雅音,你说魏太姨奶奶这事儿,算不算大事儿?”
雅音偏头想了一会儿:“不算吧?当初姨奶奶也是被太太打过关过的,对我们算个事儿,只是这种事儿只是内宅的事情吧?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孙氏也是如此想的:这怎么能算是大事儿呢?她想了一会儿道:“卖了两个院子那么多奴婢,是不是要算是大事儿了呢?”
雅音摇头:“奴婢不知道。反正是老太太的意思,其实这里面的事儿,大家心里都清楚的,还能因为什么啊?而且老太太前面还闹了……”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很低,还左右看了两眼。
雅音倒不是真认为这些事情不大,她是根本不想让孙氏和那人总在一起:恨不得他们能断了呢!那一次雅音差点没有被吓死,所以她现在对那人十分的反感。
孙氏虽然有些主意,不过她从来没有为那个人做过什么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事儿;最终听到雅音的话,她也认为后宅这种争风吃醋的小事儿,那人是看不到眼里的——女人如果不争风吃醋才怪了,这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
而莲太姨娘的事情,因为发生在红裳的院子里,除了她的人之外,就只有赵府的几个主子和其心腹知道,孙氏等人自然不会清楚了。
魏太姨娘虽然知道根底,但现如今她是什么话也传不出去的:有香草在,她想多说一句话也办不到。
五爷因为薛家的铺子有了纠葛,一连七八日也没有时间能到赵府来;而香草是不会“自作主张”给五爷送信的,魏太姨娘却是很想送信儿,可也要看香草给她送不送啊,所以,五爷一直在忙铺子里的事情,对赵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薛家铺子有事儿也算不得稀奇:如果赵一鸣还想让他俗事缠身的话,铺子的事了结后,薛家田庄说不定也会有什么事儿发生的——五爷小瞧了赵一鸣,所以到现在他还是认为铺子的事情,是因为薛家不善经营所致。
五爷虽然没有得到花坊的生意,而且还被银庄吃了不少的好处,但他这一次也赚得极多,可以说他一下子便多了不少的身家,他对这些身家非常的上心:薛家虽然不过给了他一万五千两左右的银子——这些银子虽然不算少了,但却没有放在五爷的眼里;但是银庄给薛老太爷以铺子做抵押时,是故意低了很多成价钱的——原本抵押铺子等等,银庄十成里也就给个二三成,但给薛老太爷时更低;所以他可是赚翻。并且薛家大公子一直以来输的银子,八九成可都到了他的手里:只薛老太爷卖出海上货所赚的银两,就被薛大公子输给了他七八成。
薛老太爷那个时候孤注一掷时,就因为薛府已经捉襟见肘了:只能指着暴利的海上货,才有可能扭转薛家的局面。
只是这一扭转,倒是便宜了五爷:他几乎算是平白落了这么多的铺子、田庄到手里——虽然铺子里没有多少存货,田庄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但只要他好好经营,不出两年,这些铺子、田庄便能给他带来极多的银两。
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这些铺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想有一个能拿出来的身份见人:原来所经营的那个,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说不出口的。
他大仇得报的时候,如果不能有一个正正经经的身份,只怕那仇也不会报得痛快:不要说世人了,就是仇家也瞧不起他吧?
而赵一鸣不过是略施小计想拖一拖五爷,根本没有指望着真能拖
住五爷多少天;但是他万没有想到,五爷居然对得自于薛家的田产、铺子十分的上心。
赵一鸣因此沉吟了好久,然后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他又去过贾府门前两三次,又问过同僚们后,心下这才确定了。
可是,赵一鸣更加不解了:他虽然不是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可是从来就没有认识过那处人;如果说是赵一飞认识的——那孙氏就应该是一飞的妾侍了吧?最终他也没有确定,毕竟他是长子,所以五爷要谋算赵府,当然要先谋算他。
所以赵一鸣这天一回家,便把赵一飞叫到了书房,打开了那个五爷的画像,问他可认识此人。
赵一飞看了好久后摇头道:“不认识。只是——”
“只是什么?”想不到弟弟也不认识,看来此事还要另外设法了;赵一鸣虽然心下叹息,不过还是追问了赵一飞一句。
赵一飞摸着下巴:“哥,你不感觉这人有一点点的面善嘛?”
赵一鸣点头:“是,我看到后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却想不起来在
哪里见过此人。”赵一飞伸手卷起画像:“我们拿这个画像,多问几个人不就成了。”
赵一鸣一把夺过了画像,瞪了弟弟一眼,“胡闹!”只是胡闹什么,他却没有说,赵一飞有些奇怪的看了哥哥一眼:“这人是做什么的?”
赵一鸣默不作声,赵一飞忽然一拍手掌:“这人就是那个在府外和魏太姨娘通消息的人,对不对?”赵一鸣这次点头了“正是。”只是另外一种身份,就算是亲弟,赵一鸣也不打算说出来。
赵一飞想了想:“这人年纪不小了吧?应该比哥哥还要大上一些才对。”
赵一鸣听到惊奇的很,他打开了画像:“不是吧,此人比我大不过三四岁去。”五爷他也远远看到过几次,的确年岁不是很大。
赵一飞摇头:“哥。不知道的,像男人也有和女人一样将究面貌的。他们又什么秘法,可以让相貌看上去年轻些,但是有一些地方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一指画像之人的眼角,嘴角还有脖子等位置:“这些地方还是能看出来,虽然他猛得一看他和哥哥年岁相当,其实不然了,只看画像
就算画得不传神,但只看他的眼角这地方,便像那些人所说,此人应该用秘法保持着的自己的相貌。”
画像的眼角处还真是有些皱纹,不过这些赵一鸣没有在意:他也有皱纹了,虽然比画像上的细小些;有皱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画儿说不上传神来,不过赵一飞的话他还是上了心:“明日衙门当差完了,你来寻我——我们兄弟一起去看看那位五爷的真身。”
赵一名把画像放了起来,让人进来换了茶水,兄弟二人便闲聊几句;赵一飞忽然悄声道:“那个被卖出的莲太姨娘死了,死在了路上。”他没有提死的原因,那并不重要。
“死了?”赵一鸣倒不在意:“死了倒也干净。”他后来听红裳提起当天的事情时,便说红裳几人太过心软了。
赵一飞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兄弟二人心有灵犀:老太爷安排卖的人,卖出去了有十天左右吗?人就死了;有些事情,不用明说的。
老太爷这是为了永除后患。
“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里听到的?”赵一鸣现在关心这个:此事如果被其他的人知道,可也是隐患啊。
“我还能自哪里知道?”赵一飞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赵一鸣,然后便不再说了;而赵一鸣也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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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给谁报喜?
赵一鸣兄弟不再提莲太姨娘的事情,又议了一议府中的事情后,便自书房出来后,一起到了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便各自回房了。
赵一鸣没有给红裳提及莲太姨娘的已经死掉的事情,只是过去看看幼弟,叮嘱红裳好好的照料赵一帆:不管有什么东西,要先紧着赵一帆。
红裳一笑:“不用你说,这些事情我自然懂的。”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当然是可怜的,所以红裳还真是多怜惜他三分。
“康王府的小王妃一直没有消息?”赵一鸣放下了幼弟,又想起了一件烦心事来。
红裳请轻轻一叹:“没有,既没有再来过,也没有吩咐我们做什么事儿;只来了那么一次。”此事奇怪的很,越想越奇怪:“画儿那里也没有消息过来;听人说她前天就回康王府了,至今也没有让人送只言片语过来。”
画儿自然不是忘记了赵府的众人,一定是有什么缘故:不过康王府的小王爷已经来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赵府的人同画儿再有牵扯;红裳她们就是再过担心,现在也不敢设法想和画儿通通书信什么的。
赵一鸣想了想:“静观其变吧。康王府势大,我们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应对;只要稍有动作,怕就是塌天之祸。”他轻轻摇头,看了一眼四个孩子,拥着红裳走了出去
她心中暗暗有个想法,也许小王妃过来,就是为了试一试赵府能不能按捺住——在这种不明情形之下,赵府的人多有猜测,说不定就不会忘了小王爷的话,而同康王府的画儿通信、
此事当然不能做,如果画儿送不出信来,那么她们当然不要指望能送得进去信。
赵一鸣和红裳回房坐下说些闲话,也不过是府中的一些杂事儿,正说着呢,于钧到了。
于钧一直忙的很,红裳和赵一鸣各自使人,到于府请了他很多次,他都没有脱身过来。
“哥哥来了,你怎么有时间了?”红裳看到于钧还是很惊喜的,实在是太长时间不见了,“你。你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于钧不但瘦了,而且还黑了不少。
赵一鸣心知于钧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自那天猜出来之后,便一直没的挑破。现在一看到于钧累成如此模样,便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差事不轻:“舅兄快坐下,快坐下,来人。上碗参茶。“
于钧还真有些招架不过红裳夫妇二人:“好了。你们也坐下。我好的很,真的,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
红裳嗔了于钧一眼,“你今儿在我这里用过饭再走吧?”
于钧点头:“原本就是来蹭饭的。”红裳闻言笑了:“宵儿,给你舅老爷请脉,然后给煮些汤,并把方子开了让他带回去。”
于钧直想躲,不过在红裳的目光下,他也只能任由宵儿摆布了。
赵一鸣把参茶给了于钧:“舅兄自搬出去后,还真是成了稀客。”
于钧只道是太忙了,倒也没有过多解释。红裳又问他可曾去上房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是常常提起他呢。
于钧嗔了红裳一眼:“就你是知礼的?我自然是先去了上房给老太爷、老太太请过安,才过来的;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让你们也一块儿过去用饭。”
三个说笑了一会儿,赵一鸣便问于钧:“这次来可是有事儿?”于钧如此忙,如果不是有事儿,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到府上来。
于钧笑道:“当然有事儿。”然后问了问魏太姨娘和孙氏的事情,又问了两句薛家的事情后:“薛家的事情大部分我都心里有数儿,只是想问问你们,那薛家的铺子、田产,你们想不想要?”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本就不是我们的,我们要来何用?”
于钧笑着点头:“嗯,也是这么一个理儿;那么此事儿我可就一个人做主了;再有,我看一鸣忍孙氏那JIAN人也忍得很辛苦了,你们可以……。”红裳不明所以的看向于钧:“现在?那哥哥可以告诉我们,孙氏娘家的事情了吧?”
于钧摇头:“那事你们早晚会知道,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你们可以借着如后的一件事,把孙氏嘛。嘿嘿。”他看着赵一鸣一笑却没有往下说。
红裳还想问时。赵一鸣悄悄扯了红裳的衣袖,没有让她在追问下去了,他开口道:“什么时候可以动手?等某个时机?”
于钧摆手道:“你们尽管做你们自己的,你们这儿差不多了,那时机就到了,”赵一鸣便没有再问,而红裳也若有所思起来。
三个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便被老太太使人请了过去,金氏夫妇也在,并且还然奶娘抱着儿子一起过来的。
于钧过去抱了抱孩子,塞了一份见面礼后,便坐下同众人闲话起来。
老太太和老太爷看于钧喜欢孩子,便一直劝他赶快成家,也好早日生个大胖儿子,于钧只笑不答,长辈们的话不好反驳,但他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只好不接口。
赵一鸣知道他的心事儿,便把话题岔开了,
红裳和赵一鸣送走了于钧后,回房议起了孙氏的事情:不能直接动手,那样太过明显了,万一让魏太姨娘心下明白过来,事情也许另有变化也说不定——她在五爷手中有把柄,万一拼着性命闹个什么事儿出来,让五爷知悉:他们赵府还好说,就怕误了于钧的正经事儿。
红裳想也不想,只是一笑:“我们何必费这个心思,不是有魏太姨娘嘛,她一定会为我们想出法子来的。”赵一鸣闻言也是一笑:“也不能太过大意了,成一真被她得手,我们就真是……”
老太爷中毒之事,真是让他心有余悸,时时提醒自己万不可大意了。
红裳点头应着,夫妇二人细细的商议了到了近三更这才睡下。
魏太姨娘就如红裳和赵一鸣夫妇所想那般,她心下着急万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人却一点儿消息没有;她想传个消息出去吧,可是香草进来出去身边总带着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而且那人也怪了,这都十几天了,居然没有来赵府一次!他不来,也没有消息送出去:就不会知道受伤被禁足;而赵府的新添男丁个个安好,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躲懒不做事,不知道如何对待…….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魏太姨娘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到时候,那人真送个什么血淋淋物件进来,那就是真要了她的命。
她的伤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起来走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在禁足中并不能出去;现在院子里已经添了几个人手,听说是新买来的;魏太姨娘一直想收买她们,只是她们却一直不曾进得了屋。
有香草在,她要和那几个新来的小丫头说几句话也不太容易的。
时间在魏太姨娘的焦急下又过去了多日,她被禁足已经有二十多天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魏太姨娘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了:她已经骂了香草不止一次。
法子她想到了,人她也选好了:只是她无可用之人,就是有再好的法子,不也是没有用嘛?
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过,孙氏的日子一样也不好过:她心情也不好。五爷自从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她让人去请了两次了,可是一次也没有来。
孙氏这两天坐在房里恹恹的生闷气,正胡思乱想五爷可能是又有了新欢时,牙龈吞吞吐吐的道:“奶奶,您的月事儿过了有不少日子了。”
孙氏因为在想事情,所以没有听没有想,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她点了两下头之后才一骨碌坐起来:“过了?到底过了有几天?”她说完话却没有等雅音回答,接着又问了今日是哪一天,算了算日子后大喜:“雅音,足足过了有十几天呢!你说,我、我是不是有了喜?”
雅音点头道:“应该是吧?只是最好再过些日子请大夫来,到时大夫也能看得准一些。”
孙氏也已经高兴坏了:“当然是了!一定是了!”她算了算,五爷上次来那一场从到现在快近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老爷就是来了,留在自己这里也没有要自己伺候。
她急急吩咐雅音:“快,快使人去告诉我母亲,让她快快去告诉……”
雅音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奶奶,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太太和老爷啊。”她以为提醒了孙氏,孙氏有了孩子固宠后,也许不会再理会那个五爷了。
看起来她错了,自家的奶奶当真是中邪了: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老爷了,有了喜当然要先报给老爷,先坐实了有孕的事情再说其它啊;同旁人报的什么喜?他给姨奶奶什么?
孙氏可不认为自己报喜报错了人,她推了一把雅音:“让你去你就去!现在有喜的事情先不要说,等我母亲来过之后,再问太太和姥爷说也不迟。”
雅音没有向外走去,她还想在劝一劝孙氏;不过孙氏却一刻也待不得,看雅音不动又催她:“快去啊!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快去!”
雅音最终轻叹一声儿转身出去了:她全身上下一片冰凉——姨奶奶这简直就是在玩火、不要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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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节妇之说
主子不想要命了,做奴婢的自然不会有命在了!雅音总感觉自己可能活不长久了,姨奶奶太过任性了。
如果姨奶奶真是聪明的话,眼下有了孩子,就应该再也不让那个五爷进府了,她和五爷断个干干净净,日后靠着这个孩子,便可以在赵府过上踏实的日子了,
雅音本来盼着这一天的,这也是她们主仆的活路啊,但是她的主子不如此想,她打发了人出府送信后,站在门口向了良久,一跺脚便转身进屋。
她要好好同姨奶奶说一说了,再这样下去,她们主仆是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了。
孙氏正高兴不知道怎么好,有些坐不住,却又不敢起来胡乱走动,怕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她有过一次意外了,所以这一次也一定要更当心
看到雅音进来,连忙就吩咐了好一大堆的事情,她日后要吃什么,喝什么,不让什么人进来,要当心什么样的人等等。
雅音心里有事儿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随口诺诺的应者,而孙氏因为太多兴奋,根本没有留意到雅音是在敷衍她,她说了好久这才感觉到口渴而吃茶住了嘴。
雅音给她奉茶,便开口劝说起来;道理便是那些道理,事情也就是这些事情;雅音说得十分诚恳,只是孙氏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因为雅音的话,让孙氏的高兴心情少了很多。
她瞪了一眼雅音:“你专会给你主子泼冷水!大好的喜事儿,让你这么一说,我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她说完把茶盏丢在了桌子上,那茶盏差一点没有滚到地上去。
雅音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硬着头皮继续劝解:“奶奶,您如果一举得男,自此之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五爷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可就是要命的祸事,还是断了之后稳妥啊。奶奶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少爷着想不是?”
孙氏瞪眼:“你怎么知道就会一举得男?万一是个女孩儿呢?”她其实就是不舍得五爷,可是雅音所说都是正理儿,所以才会硬找一个借口。
孙氏说不过雅音,便有了三分着恼:“我的事情自然心中有数,你不要再啰嗦了!就算五爷来府中有危险,也是你应该想法子的事情——看人家香草娘子,魏太姨奶奶要省多少心?”
随后,孙氏便数落起雅音的不是,一直说到她又口渴这才作作罢。
孙氏的母亲听说孙氏有喜了,她心头就是大喜;不过她没有让家人给五爷送信,独自想了好久后,也没有同孙氏的父亲商议,便带着两个婆子来见孙氏。
孙氏听到母亲来了,喜出望外的迎了出来,看到真得只有母亲来了,她脸上的笑容便全不见了:“怎么只有你?”
孙氏的母亲尴尬的看了一眼雅音:“我一听便高兴坏了,便急急来瞧瞧你,想叮嘱你几句话;千万不要像上次年少不懂事儿保不住,到时你可没有地方…”
孙氏不想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便打断了母亲的话:“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好了,好了,来了就进来吧。”孙氏也不能立时把母亲赶回去,不高兴也要让母亲到房里坐坐才好让她回去。
孙氏的母亲进了屋,便示意孙氏把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女儿,你现在也有了身孕了,我看那个五爷……”她一开口,打得主意也同雅音一样。
上一次她被赵一鸣吓得不轻,所以早就动了这个心思:虽然赵府对她们家的关照不多,不过这么多年她也有了积蓄,而且再这样下去万一女儿被捉,她们一家也落不了好;不如见好就收,日后落个安稳日子过。
孙氏一听就恼了:先有一个雅音,现在母亲也来这一套!
她柳眉倒竖:“现在会说这种话了!当初母亲是怎么劝说我的?我那时也想做个贞洁烈妇,可是母亲你们允许我做了么?豁出了女儿的清白名节去,到如今你们过得日子舒坦了,便又为你们自己考虑,想让我做一个节妇,是不是?只是,你不认为现在女儿做节妇晚了些吗?”
孙氏的母亲被女儿一说老脸通红,她辩解道:“当初不也是没有法子,而且那五爷也是厉害的人,我们家哪里惹的起?只是让你来赵府做小,你却冤了你的娘!现在不就是为了你照相才想让你和那个五爷断个干净嘛!”
“你有了孩子后,在赵府也算是有个立脚的地儿了,而且赵府不大不小也是个官家,那五爷怎么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了……”
孙氏冷冷一笑,“你想得好美!也好糊涂的心思!现在这种情形是我们能通五爷断的嘛?就因为赵府是官家,所以我们更不能同五爷断,他一个光脚的怕什么?我们惹恼了她,他把和女儿的事情张扬出去,女儿立时便得浸猪笼。”
孙氏的母亲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女儿半响,支支吾吾道:“应该、应该不会吧?依然夫妻百日恩呢,他哪里能把你往死路上推……”
孙氏瞪母亲:“雅音那个丫头糊涂,我不怪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你呢?五爷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是不是?翻脸无情后不止是女儿没命,你以为你们能落个好?他不把你们活剥了皮才怪!”
孙氏母亲还是抱着三分希望的:“也许五爷现在已经不想女儿了?你已经叫他两次他都说没有空闲,趁这个时候断了不是正好;就是他要同女儿断啊。”
孙氏哼了一声儿:“五爷的事情你们知道的也不多,我也不能多告诉你们什么;但是五爷不来自有他不来的理由,但一定不会是想和女儿断了;五爷可曾少给过你银子?”
孙氏母亲垂下头想来想去,最后长长一叹“没有,银子还是那些,从不曾少过;想想,还是你说得有道理,只是、只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啊。”她现在知道怕了、愁了,当初劝女儿跟着五爷时,却没有想到过今天。
孙氏把手中的帕子扔到了床上:“我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只能等五爷不要我们了,除此之外就是当初不要招惹上他。”
孙氏母亲闻言看了一眼孙氏,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发了半晌的呆后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孙氏轻轻应了一声儿:虽然她说得是实情,不过她是真得不想同五爷断更是实情!她怕那一天,因为她知道如果赵府不败落,那么她和五爷终究会有断的那一天;女人啊,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至于五爷为什么要谋夺赵府,她并不关心:五爷说为了给她和孩子谋个日后生活无忧,她便听着;实情如何,她懒得去管,只要五爷能陪着她就成。
“不要再犯糊涂心思,回去后早早送信儿,五爷一准儿高兴,说不定现赏我们家一个铺子也说不定。”孙氏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母亲:“只是你们今儿里了,明儿不能过来,五爷是不是会不高兴,把赏你们的东西免了就不知道了。”
孙氏母亲答应了一声儿,又想要那铺子,可是又担心日后事败的后果,心下惶惶然的带着婆子们走了。
雅音不知道孙氏母亲来做什么,便随口问了孙氏一句;孙氏想起雅音已经劝过自己不止一次两次了,再想想小陈氏的贴身丫头最后居然卖主求去的事情,便拉起了雅音的手,把一部分不能断的苦衷告诉了她,又用话发好笼络了雅音一番:她正在想法子,让那个五爷腻了不再来。
雅音听了之后反而流着泪安慰了孙氏一番:姨奶奶也是无奈啊,不然有哪个女子愿意如此作践自己?往日倒是自己只想着性命,却没有替姨奶奶着想。
孙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要用雅音的地方更多,看她如此便拉着她一起坐下用饭,更是说了一番“掏心掏肝”的话,晚上主仆二人还在一张床上说到半夜。
至此,雅音不再劝解孙氏了,而且她对五爷也不敢面露不满:自家主子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这个手上,她哪里敢的最此人半分?
五爷听到孙氏的家人一说,立时一扫连日来的郁闷,他几乎高兴的差点疯掉!他打赏了来送信的人五两银子,又让人准备了厚厚的一份礼送到了孙氏娘家;这样他感觉还有些不足,他让人给孙氏的父母带话道:“如果孙氏能诞下男娃儿,他便送他们家一个铺子,再外加一个田庄!”
孙氏一家人看到那厚礼,再听到五爷的这句话,一下子都有些晕晕的;就连孙氏母亲担心事败的惧怕都淡了几分:他们真得日后可以衣食无忧了!就是第个月五爷不给银子,他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孙氏的父亲甚至让她母亲明日起个大早去庙里上香许愿,求菩萨保佑孙氏能生个儿子出来;因为五爷明天还有要紧的事情做,所以要后天才能去赵府;孙氏的母亲一口答应下来,让两个儿媳妇准备好,明儿一早去上香。
九十七章 大补特补
孙氏院子里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红裳,只是孙氏的人出府后不久,孙氏的母亲便随那人回府探孙氏,可是孙氏的母亲到府不足一个时辰便又急匆匆的走了;这让红裳很是费解:孙氏到底在做会什么,难道是在给府外的那人送消息?
真送消息应该不会如此大的动静才对,孙氏能有什么事情去唤了她的母亲来商议呢?红裳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便命侍书让人这些日子多注意一些孙氏的院落。
第二日孙氏娘家使人送了一封信进府,孙氏便知道五爷今天不能来,心下难免失望:她认为五爷得知她有喜之后,会立时等不及过来看她的,想不着五爷依然还要再等一等;不过好在有个盼头,等到明儿五爷人就来了,总比前些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根本不知道五爷会不会来要好得多。
五爷虽然没有来,孙氏也只是沮丧了一小会儿:有喜的事实足够她兴奋三天的;她也自己的身体更上心了: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养啊;早上用饭时,孙氏便对她的份例饭菜生出了不满,不过再让大厨房做也来不及了——她现在可不敢饿着自己。
用过了早饭后,孙氏便让雅音带着银子去了大厨房,吩咐厨娘们日后三餐要做什么样儿的;厨娘们听了雅音的话,都有些吃惊,不过看在那沉甸甸的银子份儿上,倒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好好的把雅音送
了出来。
孙氏要得饭菜倒也算不得很多,中午和晚饭她每顿都要六个菜式,这当然不会让厨娘们吃惊;让她们吃惊的是,这六个菜式加上汤和主食,一顿饭的银子可比老太太一顿饭用得银子还要多了。
这孙姨娘哪来这么多的银两?厨娘们虽然心下嘀咕,不过还是依着雅音的吩咐去备菜;自然有人会去报去太太知道。
红裳也知道今日孙氏娘家又来了送了封信进来,她正在猜测呢,大厨房便送了一份让她目瞪口呆的食单;不说其它,只早饭的粥品就有四样、而一般要了粥便不会再要汤了,但是这份食单上分明写着:汤品四样!
这也就罢了,主要是食材用得太好了!燕窝、人参等等是不一而足,每天都有啊。
赵府不是豪富之家,无缘无故的主子们不会大补特补一通的;所以像燕窝这类的东西,虽然对赵府的主子们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但也不是家常吃用的东西;就算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是天天都吃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
红裳用手轻轻抖了抖食单,心下暗道:这是孙氏要订得饭菜?她实在
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她面上还是十分平静的,轻轻的问了一句:“姨娘没有你们银子吗?”
厨娘的管事娘子点头答应道:“姨娘是给了银子的,而且一下子给了十天。”一天便要花费不少于五六两的银子,十天便是几十两的银子啊。
红裳闻言便把食单还给了娘子,“哦,这个食单我知道了,厨房里有什么事儿,你感觉应该来说便来说一声儿,这是极好的,不过此事姨娘既然不短你们银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下去吧。”
然后红裳又转头吩咐:“侍书,给娘子些银子去吃茶吧、”
那管事娘子看了看红裳,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的样子,“谢谢太太的赏,只是这食单我们——照做吗?”
红裳很奇怪的看了一眼管事娘子,“姨娘给了银子,你们不做是为了什么?”那管事娘子一愣后,便告罪答应一声退下了。
虽然孙氏的食单给了银子,但她这样做分明有些过分了,哪里把老太太,太太放在眼中了?只是管事娘子看不透红裳的心思,便谨守着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的俗语做人,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红裳让侍书把娘子送出去了:侍书砸过厨房的,所以厨房里的人都惧她三分;所以侍书说得话,那娘子是不敢不听的。
有些话,红裳不好问,但是侍书这丫头却十分好开口的。
红裳食指一下一下叩击着小几的桌面,把这几日的事情细细的放在一起参详,慢慢的梳理着:孙氏的身子一向不错,虽然在山上住了那么久,但她回府后一直在调理——她很在意自己的身子;只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补,却有些让人吃惊了。
虽然她选得食材大都是以温补为主,就是人参也用了其它的东西来中和药性:但她现在的身子,本不需要这样做啊。
老太爷病成那个样子时,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可是孙氏无伤在身。
红裳敲着敲着桌面,忽然手指便不动了,她的眼睛盯着某一点一动不动,眼中有着迟疑不定:这,不太可能吧?
鱼儿看红裳的样子,便轻轻问道:“太太,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红裳转过头来,看向鱼儿道:“鱼儿,你说孙氏会不会是……;”她顿了顿才说道:“有喜了?”这句话十分的不好开口说出来。
鱼儿听得一愣,然后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掌:“对,太太,您一说婢子再细一想,有**分的可能。”
侍书挑帘进来:“什么事就有**分的可能了?”她把娘子送走了,应该问的、应该吩咐她们做的、注意的都叮嘱了一个遍。
鱼儿把红裳的话一说,侍书也点头道:“太太的话,婢子认为有道理;事出总有因啊,孙氏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大补啊。”
红裳闻言没有说话,反而1攵头又细细的细索起来:孙氏如果真有喜了,此事可也就真大了!赵一鸣就算是再大岁,再不把孙氏放在心上,也不可能忍得了这个吧?
孙氏居然好死不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赵一鸣可是没有碰过她的,那孩子只能是那个人的了,她真是嫌自己的命长啊。
红裳一面寻思着赵一鸣的反应,一面琢磨着那人得知消息后会很快到府中来看孙氏:不能让赵一鸣同那人遇上!
鱼儿也喃喃的道:“她居然有喜了,这下子事情可真是不好不收场了。”
“谁有喜了?你们太太又有喜了?”赵一鸣说着话自外面进来,倒把红裳主仆三人吓了一跳:“夫君回来了。”
赵一鸣一面点头一面追问:“哪个有喜了?”近耒真是喜事多啊,他一脸的笑意。
红裳看看他,想一想此事也不可能瞒得过他去,咬咬牙道:“也不是确切的消息,只是我猜的一一孙氏八成有喜了。”
赵一鸣手放在了腰带上一时没有动,鱼儿和侍书立在一旁也是屏住呼吸看着赵一鸣,她们下间识的也没有动;红裳却还是自顾自的替之一鸣脱着外裳,嘴巴也没有闲着,把孙氏这两天的奇怪举动都了一遍。赵一鸣听了两句后,便也若无其实的解下了腰带放在一旁的衣架上;侍书看赵一鸣不像是要发作的样子,便去一旁取了他的家常衣服来,和鱼儿伺候他换上。
红裳说完后,赵一鸣只说了一句:“她倒是有钱人啊,居然能天天吃燕窝!”红裳斜瞟了他一眼:“夺人家产当然来钱快了,不要说天天吃燕窝了,她就是天天拿大钱砸人,我都不奇怪。”
赵一鸣听得一笑,知道红裳这是在安慰便摆手一笑道:“我没有事儿,不过,我想这倒是个好机会呢。”
红裳想了想摇头:“闹将起来不好看的,传了出去我们更是没有脸;此事我们只能捂起来。”虽然让人窝火,但为了赵一鸣的名声,孩子们的日后,也只能如此做。
赵一鸣笑着摇头:“我可没有说要同她闹将起来,有什么好闹的?”这次红裳也不解了:“那你说得是什么意思?不闹将起来,你能拿她如何?”
赵一鸣的眼睛闪了闪:“不闹将起来,我也拿她有法子!”
红裳眉毛微微一皱:“虽然她是可恼可悉,但是我却不希望你的手上染上血——她的血也太脏了,不值得。”赵一鸣哈哈一笑:“裳儿你啊,就是心太软;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他收了笑声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是最后却也不能饶了她的性命!”
红裳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孙氏如果留在世上乱说些什么,对赵府来说也极为不妥;而且那人也不可能会放过这种污蔑赵府的机会才对。对敌人太过仁慈了,就是自己残忍;只是红裳心下倒底不忍,便~R.下头不再说话。赵一鸣看红裳如此,便过去搂了她道:“你不是说要让魏太姨娘代你想法子吗?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透给她呢。”
红裳看着赵一鸣笑了:是啊,这不就是一个好法子;刚刚她太过着紧赵一鸣,倒真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不过要小心些,这个时候的魏太姨娘可就像一条疯狗了,不要被她咬到了。”赵一鸣想了想:“香草不用叫回来了,她们这对主仆可是绝配,至于你和弟妹的丫头可以叫来几个了,也免得魏太姨娘没有机会同孙氏好好聊聊。”
红裳闻言没有答话,她先想了想:“还是太危险了些。”赵一鸣却不以为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而且看舅兄的意思,距我们收拾魏太姨娘和府外之人的时候也不远了,所以这个时候不妨放一条长线也好。”魏太姨娘禁足了一个月后,自屋里出来,吸一口气也是极舒服的;她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下,看了看院子里新添的丫头们,然后便让人取了竹榻来放在树下乘凉。
香草不在,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其余几个丫头也没有阻止魏太姨娘的意思,她们也没有过来,只是在廊下自围到一处做女红。
九十八章 姨娘大会
魏太姨娘当然不是要守着红裳和金氏的人,便给小丫头好处收买她们;她只是想看看这几个丫头的底线在哪里,再一个便是想借机了解一些这些小丫头:是刚刚买来的,还是太太或者是二夫人的心腹之人。
问过了小丫头们的出身,家里有什么人等等以后,魏太姨娘就更是说得少听得多了;她有些意外,这些小丫头居然都是刚刚买来不久的人;难道太太她们不怕自己收买这些小丫头吗?
下午时分,魏太姨娘拿出银子,让香草到大厨房去订了席面,然后又使人出去买了些新鲜的瓜果、点心来。
香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得到红裳的叮嘱后,她这次倒没有十分的拦下;自然也不是样样都如魏太姨娘的心——免得她无端生出疑心来。
东西备齐后,魏太姨娘便打发人去大房和二房那里,给太太和二夫人请了安;请她们带各房的姨娘们到她这里来耍耍。
红裳和金氏自然不肯来的,不过她们倒是没有拦姨娘们不去:这种事情也不好拦下来的;如果魏太姨娘只请姨娘们,没有同她们打过招呼,她们自然有话好说;现在她们不赴宴,也只能让姨娘们过去了。
宴无好宴,魏太姨娘刚刚解除了禁足,这个时候请大房和二房的人过去做耍,当然是别有居心的;只是红裳和金氏二人各自挂心孩子们,再者也清楚魏太姨娘要请的便是姨娘们:想要请就让她请,然后才能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二房的李氏和张氏原本不想去赴宴的,可是她们同金氏说时,金氏却说让她们去散闷一下,不要总守在屋子里;她们无奈:眼下已经不得赵一飞的欢心了,而且又没有孩子傍身,现在她们哪里敢惹金氏不快,所以只能打起精神去赴宴。
不只是李氏二位不想去,就是陈姨娘也同红裳说不想去;陈姨娘倒是说话直来直去:“婢妾只想伺候太太,看着五姑娘长大成人;魏太姨娘是什么人太太很清楚,婢妾不想同她们搅到一起去,也不想同她们勾心斗角——不是不想为太太出力,实在不是婢妾所长。”
孙氏说完还苦笑了一下:她还真是无用之极。
不过红裳没有难为她,因为红裳知道她现在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便准了她的要求。
孙氏现在正在高兴,正愁一个人无聊时,便接到了红裳的话,当即让人备了礼物,便直奔了魏太姨娘的院子;她才不管魏太姨娘是失势还是得势呢,自此后她在赵府多少总有了些底气,不用再事事处处看人脸色过活了——原来就是一个太姨娘,她也是不想轻易得罪的。
她正在想,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她有喜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她太有福气了!这个时候虽然赵府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但是却没有人有喜了,只有她一个,岂不成了宝贝?
孙氏嘴角噙着笑意扫了一眼车外红裳的院落:就连太太,也要让自己一分两分、三分四分的吧?越想越高兴,孙氏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下了车子。
香草远远就看到了她,心下奇怪孙氏姨娘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不会是拣到银子了吧?她脸上早已经挂上了笑迎上来:“我们姨奶奶正等着奶奶呢!”上前亲自扶了孙氏往屋里去:“奴婢见奶奶今儿精神很好,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奴婢也乐一个。”
孙氏瞅了香草一眼,甩了甩帕子:“当然有高兴的事儿!我在屋里正自无聊,你们太姨奶奶便请我过来耍耍消暑,这还不让人高兴?”
香草也没有追问,只是笑着答了几句,便把孙氏迎到了屋里。
屋里四角放上了冰块,还加起了两个大扇,由小丫头们摇着带起了丝丝凉风,一进屋就去了一身的热气。
“还是太姨奶奶这里凉爽!”孙氏一面笑一面行了礼:“真让人一下子精神不少。”不过她却拣了一个距冰盆最远的位置坐下,并对身后的小丫头道:“你摇慢些,不用风太大了。”
魏太姨娘心下虽然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请孙氏用些瓜果:“你倒是来得早,李姨娘和张姨娘到现在还不曾来呢。”
“哪个说我们不曾来?我们这不就来了嘛。”帘子挑开处,张氏和李氏相伴走了进来。
她们两个人上前行礼坐了下来:却是哪里冰爽坐到了哪里。
“今儿真来对了,太姨奶奶这里可比仙境了。”张氏和李氏说笑道,又问过了孙氏好;不过她们两个人和魏氏、孙氏一比,穿着打扮上差得可不是一点儿了,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不愿意来的原因之一:身上的已经是她们最好的行头了。
魏太姨娘便让人上来了四鲜果四点心,又上了好茶来;便是一轮相让。
孙氏三人自然不会认为魏太姨娘如此破费只是为了她们要来,不过魏太姨娘不说,这三个人也如同约好一样不问。
香草和几个丫头一直在一旁伺候着,不时的送上毛巾或是添茶。
魏太姨娘只是和孙氏几个人说笑,直到开了席,她才吩咐香草几
个人退下去;香草犹豫了一下,不过魏太姨娘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娘几个说说话儿,你们在这里几位姨奶奶更放不开;下去吧,姨奶奶有什么需要自然唤你们的。”说完魏太姨娘还瞪了香草一眼。
香草扫了一眼孙氏等人,便福了一福退了下去:现在这里有三位姨娘,她在人前不可能不拿出一个奴婢应该有的样子来。
孙氏等人也把自己的丫头支使了出去:打扇的丫头也出去了。
魏太姨娘又是让酒又是布菜的忙了一番后,便问起了各位姨娘的日子过得如何;张氏和李氏只是笑笑并没有开口,孙氏却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不敢说吧?哎——!姨娘的日子,不说也罢。”
张氏和李氏也只是苦笑却并没有答话;魏太姨娘便又提起了以前:原来的赵府,姨娘们是如何过活的;不止是孙氏,就是张氏和李氏眼中也有了希冀。
虽然那个时候赵府不如现在,但是那个时候她们的日子好过啊;不说大房们的姨娘了,就是张氏和李氏,也每隔个十几日便能陪赵一飞一晚;但是现在赵一飞哪里还看得见她们?
魏太姨娘也没有再多说,只又说了说无儿子的苦处,几个姨娘的都沉默了下来;就连孙氏也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生个儿子。
最终魏太姨娘强笑了一声:“我已经无望了,可是你们莫要学我一样,到最后无儿子撑腰……”后面的话不说,在座的人也明白。
张氏和李氏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们不要说儿子,就是女儿也不曾有啊!只是赵一飞现在只在金氏房里,让她们如何生儿子?
孙氏差一点嘴快把有喜的事情说出来,不过她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魏太姨娘并没有再多说其它,接下来也是一些闲话:有关赵大姑奶奶的;这个女儿呀,在她挨打的时候,连句话也帮不上——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众姨娘都听出来了。
香草听了半饷后,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让两个丫头继续听壁角,她抬起脚便奔向了红裳的院子。
红裳听到香草的话后心中有丝无奈:魏太姨娘要做什么?是要开个姨娘们的述苦会?她对香草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不管赵一鸣有什么妙计,只是现在还行不通:因为孙氏有喜的事情,只是红裳猜出来的。赵一鸣当天也故意去了孙氏的房里,可是孙氏什么也没有同他说,不过孙氏的确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张氏和李氏回房时吃得有些醉意了,倒是孙氏不曾醉:她根本不曾吃酒;魏太姨娘如何劝,她也只是推脱不吃,后来也就无人再劝她
了。
第二日,孙氏用过了早饭,她让厨房准备的东西,一个人根本吃不了,倒是便宜了雅音和几个小丫头,雅音刚刚把东西收拾完,孙氏的母亲便到了。
不但五爷跟着来了,同来的听说还有一个大夫,不过却等到二门外,等二门上的婆子回了太太,他才能过来给孙氏诊脉。
孙氏打发了人出去,嗔五爷道:“你还不信我?是不是怕我骗你。”
五爷摇头:“一来的确是要大夫给你瞧瞧,身子是不是哪里需要补一补,二来也是借个由头来探你啊,前ri你母亲刚来了今日又来,怕赵府的人会疑心。”
孙氏便一笑扑过去:“你高兴不?”五爷吓了一跳,“你行动要小心了,上一次如果你不是大意了,也不会被人所乘,怎么还能如此毛手毛脚的。”
孙氏被训斥了两句也不以为意,只是坐下笑着看五爷:“终于能为你生个儿子了,只一想心里便热热的。”
五爷多少还是感动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正情意绵绵的说话,外面雅音到:“奶奶,大夫来了。”
五爷只好起身立到一旁,那大夫被雅音带了进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老大夫道:“十有八九是有喜了,只是现在时日尚短,还不能诊得清楚。”
………………
九十九章 夫妻反目因陈氏
五爷听到这里当真是大喜!孙氏也是极高兴的,让雅音把大夫带了下去,重重的赏了那个大夫——他们高兴之下,居然没有让大夫给开个安胎的方子,便打发大夫走了。大夫又去了红裳院子里回话,这边儿孙氏已经和五爷相拥,两个人都太激动了。
放开孙氏,五爷又叮嘱了孙氏好多事情,让她千万要小心在意腹中的孩子,又取出了许多的银票来给孙氏;到了最后要走时,五爷才想起要问魏太姨娘的事情。
不过时辰已经不早了,估摸着一会儿赵府太太那边就该来人询问孙氏了,五爷便只问了一句:“魏太姨娘那里可有大事儿?”
孙氏摇头道:“没有大事儿。”
五爷又问:“府里可有大事儿?”孙氏继续摇头:“没有大事儿。”
如果不是孙氏有喜让五爷很高兴,他几乎没有被魏太姨娘气死:她居然依然没有动手!
五爷十分的气恼,让孙氏不解:“没有大事儿不好吗?”
五爷看了看孙氏:“你说呢?如果大房和二房的嫡孙都在,你就算是生了儿子又能如何?所以,赵府一定要有大事才好。”
孙氏重重点头:“这事儿我已经在想了,有他们在我就是生了儿子也没有出头之日的;不过此事我还没有想到好法子,你也不用着急,慢慢设法总要除去那两个也就是了。”
五爷捏了捏孙氏的脸收儿:“此事不用你费心思,你只管养好身子就成;我自有安排的,一定会让我们的儿子成为赵府唯一的子嗣;只要他上了祖谱”
孙氏也嘻嘻笑了起来,不过她当然不会袖手等在一旁:五爷人在府外,就是想法子也不如自己动手来得便宜。
五爷又和孙氏说了两句话后,便和孙氏的母亲匆匆走了;他们前脚刚走不久,红裳便使了人来请孙氏。
“不要行礼了,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多多在意的好。”红裳一看到孙氏,便免了她的礼:“你母亲呢?怎么没有一同过来?”
孙氏欠身:“母亲听到婢妾有喜,便急急回家说要给婢妾准备些东西--婢妾告诉她府中什么也不缺,可是她偏偏不听,婢妾也没有”
红裳淡笑:“那也是你母亲的心意。你坐下说话吧。”
孙氏故意推辞了一番,这才坐了下来。
红裳问了问那大夫所说没有什么不同,留下一张方子带着赏银便退下去了。
红裳看了看方子,微笑:“现在你的日子还浅,虽然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不过依我看还是等些日子再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为好?你认为呢?”
孙氏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太太在她刚刚有喜的时候便打压她;只是她一个侍妾,现在赵府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府,刀子就是千百个不愿意,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儿。
红裳便裳了她一些东西,打发她回去了。
孙氏回到房里越想越气:人家姨娘有喜了,哪具不是太太亲自过来看看?然后当时便报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去了?轮到自己可好,不但要自己到太太那边去,而且还要延后才给老人家报喜!
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知道,那她在赵府的地位怎么可能会依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水涨船高呢?
恨恨的想了半晌后,孙氏便脱了外裳,重新梳洗了也不戴钗、不施脂粉便歪在了床上等赵一鸣来:她可知道太太和老爷已经有了芥蒂--虽然表面上看好像夫妻恩爱一样;但太太骗得他人骗不了自己;既然她如此欺负人,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了。
赵一鸣直到天色快黑时才到孙氏屋里:“玲珑,我听你们太太说,你有喜了?”声音透着几分喜气。
孙氏歪在床上却不动,不要说迎出去了,就是起身也不曾;赵一鸣进了屋:“玲珑,玲珑?你怎么了?”他到床边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孙氏仍然不动,可是却双肩却轻轻颤动起来,微微的也有哭泣之声。
赵一鸣没有坐在床上,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玲珑?”不过他还是没有伸手推她,或是抱她,好似没有听到孙氏的哭声。
孙氏干脆大哭着坐起,一下子扑到了赵一鸣的怀中;赵一鸣一下子把双手就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及时按捺住,一用力便要把她推出去!
赵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玲珑,你这是怎么了?你有喜了这可是大喜事儿,你怎么反而哭开了?”说完唤人:“雅音,给你们姨奶奶打水进来。”
又安抚了孙氏几句,以她总哭对孩子不好为由,让她止了哭声:“到底因为什么?说出来由我为你做主。”赵一鸣借着雅音进来推开了孙氏。
孙氏倒并没有感觉到赵一鸣有什么不对劲儿,她在雅音和几个小丫头的伺候下净了面,打发了她们出去后,便把她受得委屈说了出来。
在她的口中,红裳就是容不得她,更是容不得她生出来的孩子!
说完又是大哭着扑倒在床上:“原本老爷同我说太太不同您一心,我还不相信,现如今看来就是了;她容不得婢妾,却能容的下那个有外心的陈氏,眼里哪有老爷半分?!”
赵一鸣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脸上现出了怒容;孙氏见了反而哭得更加厉害:“老爷啊,婢妾也只是想为我们赵府开枝散叶,一颗心全在老爷身上;可是太太待婢妾,就好似那孩子不是老爷的一样,可是真生了外心的陈氏,太太还不是待她极好!婢妾不明白啊,婢妾太委屈了。”
赵一鸣一脚把椅子踢倒了,孙氏以为自己哭喊的话起了效果,更加说得起劲儿:句句不离陈氏,声声都说自己的忠贞不二,是红裳容不得她。
赵一鸣忽然大踏步出房而去,一句话也没交待,就这样走了。
孙氏却自床上爬了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露出了几分微笑:想不让我出头?我就让你过不了安生日子!雅音自外面进来,忍不住埋怨了孙氏两句:“奶奶,您刚刚有喜,怎么能真大哭起来?万一有个不好,那可怎么办。”
孙氏摆手:“放心,你看我有半丝气恼、伤心地样子嘛?刚刚只是做戏给你们老爷看的,无妨的;你一会儿出去转一转,尤其是到太太院子周围;看看太太是不同老爷吵了起来。”
雅音答应着刚要走,便又收脚道:“陈姨奶奶怎么了,我听刚刚奶奶总提起她——她不是已经失宠了吗?天天不是在太太那里立规矩,便是待在自己院子里做女红;这样的人奶奶还拉扯她做什么?”
孙氏撇嘴冷笑:“你有所不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自山上回来后,就能被老爷高看一眼嘛?还真就是沾了陈氏的福气呢!”
她便把听自赵一鸣那里话说了一遍:原来陈氏当天接到一封信,居然是她表哥的信;这原也没有什么,可是信上的意思却想要替她赎身,希望同她再结连理!
此事被老爷知道后自然极为生气,要把陈氏送到庵里去落发,可是太太偏偏拦着:说那只是陈氏表哥的话,同陈氏没有关系——陈氏又没有说要走的话。
雅音恍然:“所以老爷特别生气,直到现在也并不常在太太房里过夜啊;陈姨奶奶也真是的,有了这样的信不把烧了,为什么偏偏让老爷知道你。”
孙氏捂嘴一笑:“五姑娘喽。”雅音一下子明白了:五姑娘不舍得亲生的姨娘,怕她会走所以告诉了父亲!真真是一笔糊涂账。
孙氏说完瞪了雅音一眼:“让你个小蹄子做点儿事情,总是拖来拖去不想动,还不快去!”
雅音笑了起来,应着:这就走了;人便出了屋子。
孙氏在屋扭了一会儿手帕,才起身叫小丫头进来,又重梳洗了一番:她现在还不想睡,要等着听太太的好戏,不然她可是睡不着的。
陈氏现在心情不好,不只是红裳体谅她,就连赵一鸣也是知道,不过并不像孙氏所说那样生了陈氏的气:陈氏的表哥并没有要接她走,而是去世了!
让陈氏没有料到的是,她的表哥居然没有成亲,只是收养了一个男孩儿:现如今也不过才七岁多,把他这些年生意所得都留给了陈氏,还拖陈氏代他想法子把养子养大成人,为他成个家也好让他们家的香火不至于断了。
陈氏一看到表哥死了,一口血吐出来便晕死过去了:那信上的事情便被红裳和赵一鸣知道了。赵一鸣心中自然多少有些芥蒂的,因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氏对他总不是十分的亲热了——不只是因为胆小怕事之故。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就对陈氏生气,而且那表哥虽然终身不娶,但写来的信上并无一句私言,也让他心中生出几丝钦佩来。
陈氏醒来自然求红裳:她哪里有能力养一个七岁的男孩?
……
一百章 探究竟
红裳听到陈氏的所求够便答应了下来,也就直接求了赵一鸣,赵一鸣想想也算是积阴德的事情,便打发人去接纳孩子了,只是路途遥远,要用好久才能到京中。
原本按日子计算,孩子早就应该到京中了,只是那孩子途中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死了过去,所幸老天保佑,那孩子还是好转了,不过这样一耽搁,还要再过一些日子才能到京城了,
陈氏想不到老爷能一口答应下来,反而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很对不起他,从此之后倒是更加一心一意留在赵府,并不做他想,只是帮着红裳料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自那以后,虽然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却不曾再提过她表哥一个字。
红裳看到陈氏知礼守礼,把一腔情爱压到了心底深处,不在人家表露半分,谨记着他的身份,不觉十分的佩服,世人有几个能分得清楚什么叫做情爱,什么叫做家的?
陈氏便做的极好,对她表哥有爱却不失礼于赵一鸣,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赵府之人,就算心有千千结,也没有做出一点过分的事情来,且能大大方方求了红裳,让赵府出面收下了她百个的养子——以他表哥之钱养他表哥之子足矣,那孩子并不是缺钱,所缺不过是一顶能为他挡是非的保护伞而已。
陈氏如果有私心,自己把孩子养到一旁,就真是对不住赵一鸣了,她如此做,就是在对赵一鸣表明,表哥只是表哥、
红裳没有想到陈氏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对赵一鸣道:陈氏姨娘有情有义,如果出身再好一点,是足以做妻房的人了。
赵一鸣却摇头一叹,德行是足够了,只是手段心计不足,就算是妻房二字,也不能保她的性命安危,做一个姨娘谨守本份,再遇到裳儿
这样的主母,便是她的福分了。
虽然赵一鸣没有再去过陈氏房子留宿,不过却对她好了很多:这样的女子,也是让男人敬佩的。
红裳就在那时便明白了,就算是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婚姻中的责任二字,看得也是极重的;所以陈氏赢得了赵一鸣的尊重。
当日红裳听到赵一鸣说出那句话时,她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一眼赵一鸣,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莫名情绪,便猜想他也许已经在怀疑凤歌生母的死——是有人下得毒手,并非是因病而亡了。
虽然如此,不过孙氏所等得“好戏”还真就是等到了。
雅音回来后对孙氏道:太太那里安静的很,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听到雅音的话后,孙氏有些恹恹的,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就在孙氏想收拾睡下时,外面有小丫头来报给雅音:老爷好像使了人去唤陈氏姨娘了;孙氏一听便高兴了——好戏还是来了!她就说嘛,不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的。
虽然太太院子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听说陈氏回房时已经过了三更了,而且听人说头发有些凌乱,只是脸色也没有看到;这些就是孙氏到了早上才知道的了。
因为她感觉困倦便睡了:现在她可是要好好的在意自己的身子,一点也马虎不得的。
赵一鸣上早朝之前又来探过了孙氏,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却没有说其它的便匆匆走了;孙氏便心安理得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起床后,一面梳洗一面同雅音闲话;雅音悄悄告诉她:太太的人来过了,问了她和几个小丫头、还有娘子一些话,都是关于老爷和姨奶
奶的事情;就连同房的事情也问过几句。
孙氏的心跳了跳,不过她并不担心:虽然她是那天中午的时候有得孕,但是有孕的日子只要她不说,没有一个大夫能瞧的出来——她可是有过孩子的人了。,这个当然是知道的。
在五爷那日之前和之后的那些日子里,赵一鸣是来过她这里:到底哪一天同房有的,这个事情可是说不清楚的。
“她要问就让她问好了!太太使来的那娘子奸猾的很,没有留下什么话柄儿,不然我今儿更是要同她大闹一场。”孙氏把一只钗抛到了桌子上。
“奶奶会错意了,太太让人来查问,依婢子看,倒不是太太认为奶奶的清白有问题,而是她另有图谋——连奶奶喜欢什么,老爷来的时候,奶奶都准备些什么饭菜,奶奶都是如何打扮自己的等等事情,她问的极详细,其它的话只是一带之过。”雅音轻轻的说道。
孙氏脸上一红:真是做贼心虚啊;太太根本不可能知道五爷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就不是使人来打听什么,而是要来捉她了;自己却一听之下便想左了,倒是让雅音这丫头看了消化去。
她红着脸瞄了一眼雅音,“还不是你个死蹄子刚刚说太太使来人问什么同房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想
左了的?”她把错怪到了雅音头上;不过事情到底太过尴尬,所以她立时便又答雅音的话,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太太居然生了这种心思?想来我这里找到可以笼回老爷心的法子,真真是痴心妄想了!”她冷笑了两声:“看来昨天晚上,她和老爷之间闹得十分不快了,不然不可能一大早的就让人来问这些。”
雅音轻轻一笑,聪明的没有再去提孙氏清白的问题:“奶奶所说极是,婢子也是如此想;太太这是沉不住气了!”
孙氏对着镜子照了照,让雅音把一支步摇插在了一侧:“她当然是沉不住气了!我这里有了孩子,而这个时候老爷却为了我训训斥了她,她如果再能沉住气,就不是女人了。”
她又看了一眼镜中,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一直以来都是她占上风,所以她以为我是最好欺负的一个,哪里会想到被她弄走那么多姨娘之后,会在我这里吃了亏呢?”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雅音自然是奉承了她几句,主仆二人心情都不错。
红裳处置完了府中的琐事儿,歪在榻上歇一会儿:“孙氏有喜的事儿可传了出去?”
“传出去了。”鱼儿有些迟疑:“可是孙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不是有问题吗?如果让府中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身孕,日后不好处置她吧?”
红裳轻轻一笑:“好处置的很,你再往深里想一想;如果还想不明白,那你就往远处想一想。”然后问侍书道:“孙氏那里使了人过去了?”
侍书笑着点头:“那娘子刚刚说了,回来时悄悄看了雅音一眼,发现那个丫头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她一准儿是认为太太沉不住气了。”
红裳在踏上伸了伸腰:“就是沉不住气了嘛。对了,不要忘了使几个婆子过去,不要让人去陈姨娘的院子;这几日就要委屈陈姨娘在她的院子里,不能出来了。”
鱼儿笑:“陈姨娘可能巴不得呢!只要五姑娘能进去,让她在屋子里且没有人去打扰她,她更开心吧?”顿了顿又道:“八成她会想太他吧?”
红裳摇了摇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让陈姨娘知道你说她这个,她一准儿要伤心的——她对你们不好?既然不见能不想你们几个丫头吗?”
鱼儿只管笑并没有答话。
不让人进去陈氏的院子,要防的人自然是孙氏和魏太姨娘了。
魏太姨娘在午饭后小睡了片刻后,才自小丫头们的闲聊中听到孙氏有喜的消息;她的目光闪了几闪,还是坐在那里静静听小丫头们闲聊。
孙氏有喜对于魏太姨娘当然不是好消息:那人只会更加着紧让她动手开好保证孙氏的孩子是赵府的唯一子嗣。
魏太姨娘低垂着眼帘,似乎是睡着的样子。
小丫头们还在闲聊着,不过也是出去时听来的一些新鲜事儿;看到魏太姨娘似乎睡了,有一个小丫头便讲到了老爷和太太生气的事情——好像就是因为孙姨娘,才吵闹了起来。
魏太姨娘听到后心下有些不相信,原本赵一鸣对孙氏那么,她便一直有些疑心,虽然后来去了不少,但也不是没有一丝疑心了。
现如今赵府就在太太手中握着,如果不是老爷宠爱她,她哪里能在赵府如鱼得水一般?怎么可能什么为了一个妾侍有喜酒吵了起来呢?不要说老爷万不会做如此**份的事情,就是以太太的心计手段来说,她也不会做出这种愚笨的事情来。
魏太姨娘想了半响后,起身唤过来香草:“听说孙姨娘有喜了。你备一份礼物,我们去看看她。”
香草冷笑两声:“奶奶,您这做什么?她怎么说也是您的晚辈儿。就算送份贺礼,不拘使了哪个送过去就是给她脸面了,哪里还有您亲自去的道理。”
一旁的小丫头们见怪不怪,香草娘子和太姨娘说话,一向就是如此,只要主子不恼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话敢说。
魏太姨娘瞪了香草两眼,“我要做什么还要你来教不成?”香草也不好太过分,只得懒懒的答应了一声儿,叫了两个小丫头去准备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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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