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凯林·希尔的呆滞,沙默尔则是死死的盯着这个容貌跟凯林·希尔一般无二的少年。
“很吃惊吗?怎么,身为圣殿骑士的你,米切尔那老家伙没把这招教给你吗?”少年一脸惬意的将串着鲳鱼的战刀放到篝火上来回的翻烤着,燃烧在雪沫上的篝火泛着莹莹的光,淡蓝色的火焰触及鲳鱼的嫩肉,却没有半点烤糊的意思。反而令鲳鱼散发出一阵诱人的清香,在未曾放任何佐料之前,烤鱼的香味便已经逐渐的散播开去。
“……你是怎么办到的?”凯林·希尔凑到了用雪升起的篝火前,伸出手指想要碰触下那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火焰。
察觉到凯林·希尔的意图,少年淡淡的扫了凯林·希尔一眼:“这篝火可是很炙热的。”
“怎么会?你看你把鱼整个的放到了篝火里,这鱼不也好好的?”凯林·希尔不以为然,伸手就将一抹火焰的顶端攥在了手中,出乎意料之外的,那蓝色的焰火,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滚烫的温度死死的依附在凯林的指尖上。
“嗷!!”
凄厉的吼叫响彻了荒芜的雪原,沙默尔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的冲上蹿下跳的少年道:“你试试把手指插进雪堆里。”
凯林·希尔顾不得思考,就地蹲下,猛地将手插进了白皑皑的雪地上,冰凉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惬意,他刚要松口气,手指埋藏的地方突兀的升起一团半人高的火焰,将凯林整个包围了起来!
“嗷!!”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沙默尔终于站了起来,他毫不畏惧的走到翻烤鱼肉一脸惬意的少年面前,伸出一只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少年的面上:“你还不赶快帮他把这诡异的东西给灭了?”
受了沙默尔一记重拳,少年却似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翻烤着手中的鲳鱼,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了眼身陷火堆中的凯林·希尔,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晚的晚饭到底是多放一点盐还是不放的好。
“你确定要我帮他扑灭了?这冰原之火对他的身体可是有意想不到的好处的。”少年将烤鱼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皱了皱眉头又放在篝火上继续翻烤,目光注视着烤鱼,却分析着凯林,像是把身陷火焰之中的凯林·希尔,同样看做了一条待烤的鲳鱼,麻木道:“像他这种体制,锻造下也好。”
“你这家伙……他会被你活活烧死的!”沙默尔顾不得其他,朝凯林·希尔奔跑了过去,脱掉衣服快速的拍打着凯林身上燃烧着的诡异火焰,然而那火焰却似生根般缠绕在凯林周身,不肯退去分毫。
“啊!!”
凯林在雪地上滚成一团,他感觉的到,幽蓝的火焰像是有意识的朝他的眼眸里燃烧,刺痛的感觉令他只有打滚才能抵御。
“啊!!沙默尔!没用的!这火是扑不灭的!!”凯林·希尔痛的打滚,火焰中他挣扎着大喊:“打晕我!打晕我!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
“这样就不行了?”少年依旧没有理会凯林凄厉的惨叫,他瞄了眼手中的烤鱼,松松软软的咬上了一口,“真是的,白费了这冰原火的力量。”
“他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呵,白痴,冰原之火是不会伤害活物的,只会燃烧去他体内的杂物,清理掉一些垃圾有什么不好吗?”少年将啃干净的一尾鲳鱼骨架抛在了地面上,伸手抹了把嘴唇,深邃的目光看向了沙默尔:“你要来点烤鱼吗?”
“我可不像你,到现在还有心思去吃。”沙默尔抿紧了唇,却是不再干涉凯林希尔的挣扎,对沙默尔而言,能有一个锻炼体魄的机会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他并不想害凯林失去这次机会,尽管凯林·希尔自己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却并不妨碍沙默尔坐在一旁,欲欲跃试的盯着挣扎在火堆里的凯林希尔。
“嗯哼,没办法,要是这点惨象就令我吃不下东西了,那么我想我也不用度过这几百年了,早就该饿死了。”少年依旧将目光放在烤鱼身上,那眼神却是多了些许的凝重,昔日惨绝人寰的战争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神色一变,手下不由自主的用力,那柄无坚不摧的战刀发出嗡嗡的颤栗声,蛛网般的纹路肉眼可见的迅速蔓延上银色的战刀。
“铮!”
“嗯?!”沙默尔一心望着经受冰原之火磨练中的凯林·希尔,这突如其来的断裂声响令他的神经猛地绷紧,回头却是见少年一脸茫然的凝视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断裂刀柄。
“噗……”
串在战刀上的剩下几尾鲳鱼随着刀身的崩裂而噗噗的坠落在雪地之上,少年愣了愣,缓缓的站起了身。
“你!”
“不用说了,你的刀,我会另外补偿你,我累了
,先去休息了,那家伙就交给你照顾了,放心,那火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相反会将他的躯体锻造的更为坚韧。”
远远而去的背影,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沧桑,沙默尔眯了眯眼睛,走到火堆旁,蹲下身子捡起了断裂的残片,手指刚触及锋利的刀片,出乎意料的,刀身并没有划破他的手指,相反,在他的这一握之下,碎成了粉末……
银色的粉末在茫茫雪原之上随风而去,沙默尔握紧了拳头,目光深深的望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那家伙……
“啊!呃……”
凯林·希尔仿佛已经挣扎到筋疲力尽,他停止了翻滚,一双深蓝的眸子无神的凝望着墨色的天际,任由周身莹蓝的火焰滚烫的覆盖周身,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肌肤。
该死的……老子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凯林·希尔的五指无力的抓挠住身下的雪地,眼中的焦距渐渐的涣散,而与此同时,在他脑子中的一处小小的漩涡里,静静的深陷骨头的子弹碎片突然开始旋转起来,一点一点的将侵蚀而来的冰原之火吞噬殆尽,在吞噬完凯林·希尔体内的冰原之火后,那漩涡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径直将覆盖在凯林·希尔体表上的蓝色火焰通过凯林后脑上的小小凹陷通通吸附进漆黑的漩涡之中,深不见底的漩涡一点点的将冰蓝的火焰吸附殆尽……
“嗯?”
凯林周身发生的变化引来了伫立在一旁的沙默尔,他遥遥在站在距离凯林不远的地方,放下了手中仅剩的刀柄残骸,缓缓的朝凯林走了过去。
“终于……没事了吗?”沙默尔蹲了下来,借着月色跟雪芒,他看的出凯林的周身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一如少年所说这冰原之火并不会伤害人的本身。
凯林在这一番挣扎之中已经疲惫的昏睡了过去,沙默尔蹲下了身子,将凯林扛到了肩膀上,凯林希尔的汗水几乎上上下下的把自己所有的地方都弄的湿哒哒的,沙默尔透过凯林沾染在自己身上的汗水的程度,分辨的出,凯林这次经受的磨练之艰苦,他暗暗的抿了抿唇,把自己的衣服展平放在了地上后,把肩上的少年轻缓的放在了衣服上面,沙默尔站起身,望着另一边借着水珠悬浮在半空小栖的身影皱了皱眉,朝另一边被雪沫覆盖的树桩走去。
夜色很安静,祥和的令各种潜伏在雪面下的虫子也不忍出声打破这份安详。
幻化做凯林的少年在沙默尔的呼吸渐渐平缓后,缓缓的睁开了眸子,他周身悬浮着无数细小的水珠,驮负着他悬浮在半空之中朝昏睡中的少年而去。
凯林躺在沙默尔的衣袍之上,自己的一身衣服几乎被汗水浇淋了个通透,就是在睡梦之中,凯林也时不时露出痛苦不安的神情。
悬浮在他上方的少年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跟他一般无二的少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意外的注视着少年布满汗珠的脸庞,“冰原之火,竟然自己熄灭了吗?这可真是千百年来也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少年高高的皱起眉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索性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刚竖起来,一股旺盛的蓝色火苗便在他的指尖熊熊燃起,他扫了眼昏睡中的少年,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火焰丢在好不容易才从那诡异的冰原之火中挣脱出来的凯林身上。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又或是在意料之中。
火焰刚刚接触凯林·希尔的身体,便被一股莫名的气流通通卷腹蚕食。
“真是……奇怪的家伙……”少年见此,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不确定的再次将手掌按在凯林的肩膀上,滚烫的蓝色火焰瞬间席卷了凯林全身上下,然而只是片刻,那股滚烫的火流又复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少年仔细的凝视着昏睡中的凯林·希尔,发现他确实处在昏睡之中,并无任何的异样。
心下一横,索性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凯林·希尔的胸口上,滚滚的蓝色火焰铺天盖地的朝凯林席卷而来!瞬间将其吞没殆尽。
“呵,看来是我想多了吗?”少年摇了摇头,刚打算收回右掌,却诧异的发觉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道牵扯着,无法动弹分毫。汩汩的蓝色火焰绝提般倾泻而下,少年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试着挣脱,却发现竟然无论怎样都是徒劳的,凯林·希尔沉睡的躯体,像是一个可以吸附所有力道攻击的漩涡,无论怎样都无法挣脱开去。
“该死……”一滴冷汗从少年的额上滚落下来,他掌心下的蓝色火焰依旧源源不断的汇入凯林·希尔沉睡的躯体。
“该死……看来只有对不起你了……”少年咬紧了牙,百年战争后,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感觉,他伸出左手,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凯林·希尔的胸口之上,拳头攻击在凯林胸口的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像是所有的力道本应正中红心,却又仿佛在莫名的气流的带动下力道被分散开来,真正落在凯林·希尔胸口上的力道已是失去了十份中的八份,不知道是否是凯林的底子还是太差的缘故,只是单单是这点剩余的力道,便是令他唇角蔓延出了一缕红色的血迹,而那股强劲的吸附之力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呼呼……”得以挣脱的少年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目光诧异的注视着依旧陷入沉睡中的凯林,他将自己的右掌举到了眼前,五根纤细的手指在雪光的照射下,竟是有些肉眼可见的萎缩,一点点斑驳的皮肤之下,是一丛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毛发,少年皱紧了眉头,他用左手搭在了右掌之上,一点点的蓝色光芒从他掌心的缝隙之间涌现。倒映在他身后那片茫茫的雪地之上,说不出的宁静。
晨曦的阳光刺破漆黑的夜色。
树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开始融化,一小块雪从树枝上滑落下来,正中沙默尔的额头,额上一阵凉意传来,沙默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多年的戎马生涯令他顿时警觉的翻身跃起。
“醒了啊。”远处,凯林已经升起了火,借着昨天剩余的木材,将几尾昨天吃剩下的鲳鱼放到了一只铁锅里慢慢的炖着,一阵清香的气味从锅子里散发了出来,沙默尔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凯林·希尔。
“你从哪里弄到的锅子?我记得将军并没有随身携带,而碰到你的时候,你更是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
“你说这个啊?”凯林边应声边将几只瓷碗从雪堆里翻了出来,仔细的用雪沫擦拭着碗身:“这些东西是那家伙给我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口袋,一次就掏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凯林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始泛起了嘀咕,难道那家伙身上带着什么有收纳功能的空间戒指配饰一类的东西吗?肯定是了,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这家伙看起来也算强者,单单是那手令雪燃烧起来的绝活凯林就已经是自愧不如了,一想起那股炙热,他就感觉周身一阵阵的刺痛。
“那家伙……”
沙默尔同样是在想些什么,没有理会凯林招呼他盛碗热汤,径直朝坐在树桩上,手捧着一只泛着蓝光的瓷碗,神色有些游离。
“喂……”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少年,沙默尔犹豫了下喊道:“那个……我想问你一下,昨天你说的冰原之火的作用,可以详细跟我聊聊吗?”
“怎么。你也想尝试一下?”少年的语气依旧淡漠,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沙默尔一眼,继续啜饮着碗里的汤汁,不知道是不是沙默尔的错觉,他总感觉少年的面色说不出的苍白,感觉有种孱弱。
“嗯,我也想尝试一下冰原之火的炼体效果。”沙默尔的目光移向了凯林·希尔的方向,虽然凯林·希尔自己好像没有察觉,但是他从他身上分明感觉到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属于力量,而力量,正是沙默尔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
“你知道冰原之火是什么东西吗?”少年依旧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汤,目光不曾移向沙默尔一分一毫,他淡淡道:“所谓冰原之火,是并非是火,它的本体其实是水,亦或是水凝结成的雪跟冰。”
“……嗯,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冰原之火是如何凝练的,但是我想可以的话,能在您的指导之下,进入冰原之火锻造一番。”沙默尔放低了语气:“拜托了。”
“可惜了……”少年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对沙默尔道:“也罢,既然你对这本质并没有兴趣,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允许你在冰原之火中锻造一番,遇到紧急关头,我会帮你将火退却的,就当是……弥补你那把被我弄断的战刀吧。”少年的目光悠然,他手中的鱼汤仿佛不够炙热了,他随意的伸手在汤面上点了下,那汤上开始燃烧起熊熊的冰原之火,然而少年对此却是视若无睹,继续将汤水一饮而尽。
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凯林·希尔,那小鬼的目光不同于沙默尔的盲目狂热,而是一直用一种探索的神色静静的注视着他搭在碗的边缘上的手指,在那根手指上,一丛莹蓝的火芒正静静的燃烧着。
少年的唇瓣幽然的上扬。
“好了,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便开始吧。”少年口中说着,缓缓的站起了身,“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感觉到撑不住的话,千万要通知我退去你周身的冰原之火,这火虽然可以锻造人的体魄,但是严格来说,这冰原之火,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火,而是水或冰的幻化体,不到特俗的情况这火可以常年不熄。”少年说着,却将目光投向了凯林·希尔身上,他记得昨天从这小鬼身上传出来的那股引力,估计可以有百年前那恐怖的家伙的百分之五的威力了,这小鬼的身份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