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依拉的装扮跟花霓裳有些类似。
虽然如今都是出身风尘,但无论是衣着还是打扮都清淡素雅的很。
但娜依拉跟花霓裳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她素雅的有些过分了。
似乎是要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般,不似花霓裳那种带着些清新的美感,娜依拉简直可以用朴素来形容。
衣裳的料子看上去还不错,剪裁也都很合身,但颜色却是暗灰,低调的很。
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头发也只是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个妇人的发髻,连素银簪子都没插一根。
对于她这样刻意的打扮,顾思田也很理解。
原本身份就敏感,现在又是彩凤楼的人,真要被哪个不长眼的瞧上了,娜依拉根本没有能力自保。
“虽然眼下咱们都有些自顾不暇,但相对来说我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所以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跟我说。不管是三爷还是我,我们都是真心想帮你。”
此时的娜依拉比较敏感,从方才她的反应就能够看得出来。
所以顾思田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些,让娜依拉相信自己不仅仅是同她客气客气。
顾思田是真心想帮她们,并不是说这两年来她们之间处的有多好或者多么有感情,她顾思田还没有那么无私。
这么做全是为了白季辰,不想他再苛待自己。不想他存着内疚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生。
看娜依拉不说话,顾思田便继续道:“你们曾经都是王爷的人,三爷同王爷有些交情。他不可能不管你们的,放心。”
她不敢说出实情,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安抚娜依拉。
却不料娜依拉只是无奈且自嘲的笑了笑。
“你总说你们你们的,你觉的你不是王爷的人,你没有同王爷合过房,难倒你以为我们就有吗?你以为府里有几个是真真正正王爷的人?”
顾思田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有些错愣的看着娜依拉。脑子里在拼凑着娜依拉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我没明白。”
顾思田是真没明白。这件事情她嫁到南域王府整整两年,却丝毫不知道,就连白季辰都从没跟他提过。
娜依拉看着顾思田意料之中的表情,颇有几分同病相怜。
“我是第二个进王府的。你们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知道你们进府的原因,知道你们日日注定的独守空房。”
她似乎也在说着自己,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除了丹青姐,我们都是王爷救回来的,各有各的原因,但惟独有一样我们是相同的,那就是王爷从没进过我们的房间,跟王爷同床共枕的就只有丹青姐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实情?
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她明明看见过他们有时候揽着腰,有时候坐在腿上调*。完全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他也总是那种惯常宠溺的姿态,根本看不出半点掺假。
“怎么不可能,你就没想过,这么多年了,王爷九个姬妾。除了丹青姐不能生育以外,其他人却没有一人能怀有子嗣的?”
不是她没想过。而是压根就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似乎看出了顾思田的疑惑,娜依拉更是自嘲的哼了几声。
“被救回来的人,没有不爱王爷的,时间长了,也都大着胆子想跟他亲近。平日里王爷也从不拒绝,看起来很是纵容,其实……这都是人如饮水,冷暖自知。”
直到这个时候,顾思田才明白过来。
白季辰之所以放不下这些人,不是因为她们是他的女人,而是出于内疚,殃及池鱼的一种内疚。
如果不是他将人收进府里,如果他没有出事,这些女子们就不会沦落成为娼妓。
就算当初没有救回府里,她们出去要饭,去卖艺,也总比被充官要强上百倍。
顾思田心口揪的直疼,这样的男人,如何让人不心疼。
从来都是将所有责任一个人担下,永远一副淡雅的笑容面对她们,却从未解释过一句。
甚至事到如今,白季辰都没有向她解释过一句。
哪怕是表表忠心,以示一下自己的清白以图在顾思田面前换得个好映像都没有。
或许是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娜依拉不需要等顾思田的回应,只是一味的自说自话。
“有些我也都是听丹青姐说的,王爷谁都没有告诉,我们都以为是各自守着自己的秘密,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有丹青姐是特殊的。”
“我们从来就不是王爷的人,而王爷也只是将我们带回来养着,仅此而已。”
娜依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顾思田。
“全府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待你不一样,而你跟我们也不一样,可是你却……却……”
她扭头看了看摇篮中熟睡的婴儿,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顾思田不能解释,只能这么听着,无论指责或者是抱怨,都得这么听着。
但她无所谓,也不在乎,此刻心中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我们所有人都围着王爷转,但自从你来了,王爷就只围着你一个人转。我们也怨,也恨,可我们就连指责甚至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里,娜依拉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我陪了他五年,伴了他五年,我以为自己的身子早晚会是他的,可如今……如今……我脏了,就这么脏了,就算以后死了,我都没脸去见他陪他,你让我怎么甘心!”
娜依拉的每一下抽泣,都似一柄烙铁一般灼烧到顾思田的心头。
这些人,这些事全都是她从未关心过的,她自以为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却忘了,这些都是白季辰的过去,不可磨灭的过去。
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顾思田觉的有些呼吸不畅。
忽然觉的自己以前好蠢,眼睛只盯着一个目标,却全然没有注意,原来自己想要的一直都在身边。
产后的虚弱加上失血过多,让她此刻血压极速下降,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雾突突的什么都看不清。
最后那一刻,她只看到了娜依拉慌张的脸,至于她在喊什么,听不清。
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再度睁眼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之所以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不长,那是因为此刻廖神医正在为她诊脉。
见她醒了,在一旁守着的白季辰急忙上来摸摸她的脸,小心的询问着:“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想摇头,却发现脑子晕晕的。
“我没事,哪都不难受。”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顾思田忍着心疼强扯出一个笑容。
廖神医松了诊脉的手,非常不愉的冷哼了一声。
“气血攻心,五内郁结,孕妇最忌情绪激动,很容一导致乳脉不通。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不能让她东西,更不准让她动气,谁?是谁惹了我闺女?全拿我老头子的话当耳边风了不成!”
廖神医明显动了怒,如今在他这里第一是顾恒舟,第二就是顾思田。
这娘俩如今是老爷子心尖尖上的人,谁都惹不得。
白季辰蹙眉看向娜依拉,他不想指责什么,只是冰冷的说道:“我不管你跟她说了什么,总之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了你。”
娜依拉也是吓坏了,她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没想到发发牢骚会将顾思田直接给说晕了过去。
白季辰对她有恩,此刻娜依拉更是无地自容。
看着娜依拉无措的样子,顾思田拉拉白季辰的衣袖:“不赖她,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就是遇到熟人了心里一高兴就聊的时间长了些,身子虚自己撑不住而已。”
看得出她是在有意维护,白季辰什么都没说,只是面露不悦的又看了一眼娜依拉。
娜依拉被吓的不禁后退一步,可当她看到白季辰心疼的抚着顾思田的头发时,又不免生出了几丝羡慕。
花霓裳站在娜依拉身边,拉着她的手安抚了一下,但也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她多少也听娜依拉说了一些,她理解娜依拉的委屈,但今天这事她确实办的不懂事了些。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白季辰坐到了床头。
将顾思田扶起来靠上自己的胸口,他则伸出双臂将人揽进了怀里。
“我不知道她跟你都说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你都千万不能再这般激动了,现如今你的身子是最要紧的,懂吗?”
白季辰这话基本上是贴着顾思田的面颊说的,炙热的呼吸就这么喷在顾思田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忽然好想上去蹭蹭,而顾思田也着实这么做了。
将脑袋稍微歪了歪,半张脸贴了上去微微蹭了两下,有意无意的从白季辰唇边划过。
顾思田只是单纯的想跟他亲近一下,但白季辰却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心中有一股燥热就这么猛然间窜了上来,他不敢动,更不敢做些什么。
且不说顾思田刚生产完没几天,如今她的情绪更是激动不得。
顾思田也感觉到身后人的僵硬,尤其是后腰那里顶着自己的硬硬的东西,脸“唰”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