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舍利塔的塔顶,尹云初有种超然于世的感觉——虽然舍利塔并不是京都周边的最高点,可是这就是尹云初身临这里的第一感觉。这只是一座象征国运风水的孤塔,塔下既没有寺庙也没有房屋建筑。除了朝廷每年定期派人来翻修维护,平时这里没有什么来。
尹云初不懂风含影在这样的夜里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感觉他们彼此总是在猜心,可是谁也猜不透对方。
——又或者,从来都只是她猜不透他而已。
“这里很安静”风含影轻轻地牵着尹云初的手安静地站在她身边,距离不近也不远,语气不轻也不重,不温不火地恰到好处,就像他们刚刚相遇相识的时候。
尹云初侧首看了他一眼,黑夜里的他晒着银白色的月光更加俊美得像个梦,仿佛眨一眨眼他就不会存在了。
“是啊”她唇边噙着一抹宁静的浅笑:“站在这里,就像站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这个世界。”
“以前我常常在这里感悟师父对我所说的人生道理,大部分时候都想得通透,因为我对这个世界所求甚少,没有得失心所以能放下。后来有一次再来这里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我都是错的,活得那么单调无趣,那样的人生根本没有意义。”
风含影静静地说着,牵着尹云初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尹云初能听懂他话里的深情,却听不懂他的真心,她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直接给她答案。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很悲哀,因为她竟然奢望着他能说出包容她一切行为的话。
风含影一动不动地看着京都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夜越深,城里的灯光就越黯淡,最后几乎陷入一片死寂。
尹云初知道他肯定猜到了什么,他是那么聪明透澈的一个人,有一颗最干净透亮的心,也有一双最雪亮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风大哥……”尹云初轻轻地唤了一声,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风含影回头看她,眼角
隐约有泪光,“如果你想要我离开,我会的”他说,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就像偶尔吹来的一阵轻风,没有喜怒却有无尽的哀伤。
尹云初的心顿时像被刀割一样痛,这是她预见的结果也是她所想的,可是听见他说出来竟是这么痛。
“对不起”尹云初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忍也忍不住:“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风含影轻轻捧起她的脸微微地笑着,俯首细细地吻着她脸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的,她的眼泪不干他的吻就不会停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唇紧紧地胶着在一起,温柔而缠绵的,有关爱,却无关欲望。
“我不会给你承诺”他贴着她的唇说:“因为我不相信承诺。”
尹云初哽咽,不停地点着头。
是的,现在他不能给她承诺,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自私地让身边的人替她的感情陪葬。现在的她就是一切祸端的根源,她没有资格顾着自己,也没有能力再顾及她的爱情,她得替身边亲近的人选一条生路。
“不过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就算我不在你身边”风含影又说。
尹云初不解地抬起泪眼,她不知道他所说的不是一个人是指什么,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她已然绝望的可耻地蠢蠢欲动着。
风含影怜惜地将她深深拥入怀里,轻吻着她的耳廊呢喃地乞求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不管你什么时候离开,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在你离开之前见我一面?因为我有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必须要有答案,否则我这一生都会生活在遗憾之中。”
“你是不是想问我……”
尹云初直觉要说出口,却被风含影伸手制止了:“走的时候再告诉我。”
“为什么?”尹云初的心又悸动了一下。
风含影闭上眼睛像在给自己打气,深呼吸了一次,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因为这是我的希望,能证明我还活着的希望。”
尹云
初眼神闪烁地看着风含影,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些欣喜可是她又不敢肯定:“可是……”
“想知道我是怎么盗宝的吗?”风含影啄了啄她的唇,淡淡地笑着问。
“哎?”
尹云初怔怔地看着他,难道他要带她去偷东西吗?属于他们的分别之夜没有缠绵,他竟然要带她去偷东西?
风含影随手往黑夜里京都的方向一指,说:“听闻左相家有一块耶鲁国上贡的鳞彩石,不但可以用来驱邪避毒,还有做胭脂膏美容养颜的功效,你想不想要?”
“这、这个……”尹云初嘴角有些抽抽,今晚的风含影真的很不一样,她都快跟不上他的思绪模式了。
风含影用无所谓地语气说:“不过听说左相家的影子死士很是厉害,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尹云初扯了扯风含影的衣袖不太确定的问“风大哥,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苏赤哈这个可是只笑面虎阴险得很,我们真的要去他家偷那个什么鳞彩石吗?我对化妆品……就是胭脂那种东西,其实不是很爱好啦。”
“是因为你曾经叫了我几声师父,想亲自作个示范给你些经验。若不然,过了今晚以后恐怕就没有这种机会了”风含影极小心地藏好眼底的感伤,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只是,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这种事真的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他装得很辛苦。
尹云初从他掩饰得并不好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心意,失笑地“嗤笑”了一声,眼底又蒙上了一层泪光:“好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如果以后我能有机会用到你的经验的话。”
风含影淡然一笑,携着尹云初大摇大摆地来到左相府的大门前,直接跃过正门落到左相府前院。
尹云初愕然,进了相府后的他不再使用高深莫测的轻功,也没有了藏匿行踪。而是牵着她像逛自己家花园似地慢慢踱着步子作散步状,凡是见到他们的人全被他点了定身穴和哑穴变成木桩站在那里,干瞪着眼看他们慢悠悠地走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