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刹那间令楚凌云方寸大乱,居然好半天不曾恢复思考的能力!
原本以为在得到传国玉玺之前,楚凌霄是绝对不会害死楚天奇的,难道他已经撬开了楚天奇的嘴,问出了传国玉玺的下落?若是那样,楚天奇当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留着反而是个祸患,倒不如一了百了!反正就算他死了,也是死在楚凌云的手里,对楚凌霄不会有半分影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楚天奇不知道传国玉玺是他唯一可以保命的东西了吗?不管受尽怎样的折磨,他都应该咬住着最后一口气才对呀!
难道楚凌霄对他使用了非常手段,比如紫瞳诱惑之类的摄心术?可是楚凌云也已经教过他对抗摄魂术的法子,是不是楚凌霄练成日月神功之后功力大增,居然破解了他的法子,攻破了楚天奇的防线?
如果是这样,楚凌飞岂不是也危险了?
“五弟呢?”首先反应过来的端木琉璃立刻开口,“五弟怎么样?他是不是也毒发身亡了?”
蓝醉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打听,镇上的百姓议论新皇比较多,并不曾提及五皇子。”
端木琉璃眉头紧皱:“凌云,我们立刻赶路吧,回去之后才能将事情查清楚。”
楚凌云依然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只是点了点头,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楚天奇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端木琉璃自然很理解他的心情,当下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潋阳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蓝醉赶着马车,不时挥动皮鞭吆喝着,将马儿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车厢内,端木琉璃紧紧握着楚凌云的手,眼中写满担忧:“凌云,你也别太着急,或许只是误传呢?我总觉得,父皇应该不可能轻易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楚凌云的脸色依然苍白,手上更是没有丝毫温度,冰凉得令人心惊。他同样紧紧握着端木琉璃温热的小手,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牵挂和依靠。唇线一凝,他的语气中透着森森的寒意:“是误传最好,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弑君篡位,天理难容!”
端木琉璃暗中叹了口气,越发微笑着安慰:“你也说天理难容了,如果他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天都容不下他。所以我想,二皇兄应该不会如此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楚凌云沉默片刻,却突然冷笑:“你当老天真的那么有眼吗?天若有眼,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在皇位的巨大诱惑面前,二皇兄恐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端木琉璃一时有些语塞,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若是如此,我们这趟药神谷之行还有什么意义?平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给了二皇兄可乘之机。”
当然,听到这个结果之后,恐怕最失望的还是苏天蔻吧?因为她已经没有了要挟楚凌云的前提条件。
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楚凌云立刻撩开车帘向外一看,便吩咐蓝醉停车。蓝醉忙喝止住马儿,不等他问为什么,只听嗖的一声轻响,楚凌云已经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蓝醉皱了皱眉:“琉璃,怎么了?”
“不知道。”端木琉璃摇头,“等着吧,不会有事的。”
嘴里说着不会有事,她却万分担心。不过幸好,楚凌云这一去耽误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回到了马车上。接触到两人充满询问和关切的目光,他简单解释了两句:“没事,我只是通过通天阁迅速传消息回去,告诉天宁他们绝对不许有任何举动,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这一点的确大有必要,万一苏天宁等人认为其中定有蹊跷而悄悄潜入宫中查看,才正好中了楚凌霄的计。
当下马车继续前行。距离边境越远的地方便越繁华,大街上便越来越人来人往,而他们议论的中心话题仍然是皇上驾崩,新皇登基。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潋阳城,几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将刚刚买回来的葱油饼递给楚凌云,蓝醉不由叹了口气:“百姓们都在议论,说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全力搜捕狼王等一干叛贼,好为皇上报仇。”
楚凌云沉默,自然没有胃口用餐,直接递给了旁边的端木琉璃:“如何搜捕,让谁去搜捕?”
蓝醉咬了咬牙,突然冷笑:“楚家军。”
两人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眼中同时浮现出明显的怒意:楚凌霄,你果然老谋深算,太可恶了!
很显然,楚凌霄也怀疑楚家军不会那么容易就背弃楚凌云,另投他主,只不过在整个接管的过程中,他们都表现得十分顺从,他自然没有理由对他们做任何事,否则必定会引人怀疑。
而这一次,显然是个绝佳的机会。以新皇的身份命令楚家军全国搜捕楚凌云等人,他们若只是表面顺从,暗地里仍然忠于狼王,自然不会听从这个命令。而他们一旦拒绝,便是抗旨不遵,楚凌霄便正好有理由将他们彻底铲除。
反之,他们若是真心归顺,自然会倾尽全力将楚凌云等人捉拿归案,如此一来,不但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从此之后还多了一支忠于他的,所向披靡的队伍。
楚凌霄这一招可谓十分巧妙,可以一举试出楚家军是真心归顺还是假意服从,好伺机而动,另有所图。
明白楚凌霄的险恶用心,端木琉璃自然万分着急:“凌云,楚家军绝不会背弃你,万一二皇兄以此为借口对他们下了手……”
楚凌云慢慢摇了摇头:“这一点倒暂时不必担心。为防万一,我已经设想过了种种可能,包括如今的情形。所以我早已暗中叮嘱他们,一旦接到类似的命令,便假意服从。总之唯一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让二皇兄之流抓住任何把柄对他们下手。”
端木琉璃恍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听从二皇兄的命令去搜捕我们,但只是做做样子。”
“不错。”楚凌云点了点头,“总之一定要表现得处处顺从,这样不管二皇兄相不相信他们是真心归顺,一时半刻之间都没有理由下手铲除他们。毕竟是一支近百万人的队伍,若没有充足的理由,是轻易动不得的。”
端木琉璃这才放心,不由吐出一口气:“那就好!对了,蓝醉,还没有打听到五皇子的消息吗?”
蓝醉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没有消息应该就是个好消息,否则如果五皇子也已经毒发身亡,应该早就传出来了吧?别的不说,难道楚凌霄不想用这个消息来加重凌云的罪行吗?”
但愿如此吧。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稍事休息之后便紧跟着向前疾驰。虽然想尽快赶回城中查看究竟,可是路途毕竟太过遥远,就算日夜兼程,也并非一两日之间便可到达的。
在那遥远的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为何仅仅是在数日之间,东越国的江山便易了主?那么它的旧主人呢?难道真的已经化作了一缕幽魂?
尽管已经是夏末秋初,午后的阳光却依然强烈得令人睁不开眼睛,恹恹欲睡。
整个东越国皇宫也在这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无精打采,更何况宫中的气氛一直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三弟,你究竟去了哪里,躲在何处?为何半点消息都没有?我登基为帝已有三个月,此事早已传遍天下,你没有理由听不到吧?是真的不打算理会了,还是正在赶回来的途中?我知道,你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一切的,是不是?
尽管御书房内同样闷热不堪,楚凌霄却端坐在桌案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塑像。
民间的传言的确不是传言,如今的他已经登基为帝,成了东越国的帝王。龙袍皇冠加身的他,身上似乎已经见不到多少潜心向佛时那种悲天悯人的影子,眉宇之间反倒锁着一丝淡淡的阴沉和戾气,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不安。
由不得他不焦躁,因为楚凌云下落不明,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如今正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依照楚凌云从前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将其毙于掌下,但谁知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会有什么奇遇?
还是那句话,他太低估了楚凌云的本事。本以为当日将楚凌云从云来客栈逼出来之后,便可一举将其彻底消灭,永绝后患。谁知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楚凌云居然会不惜服下剧毒,以致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下一次,你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死,我会彻底成为东越国的皇帝,永垂不朽!
便在此时,只听站在门外伺候的内侍说道:“启禀皇上,大内密探求见!”
原先楚天奇手下的大内密探早已被楚凌霄吸干内力,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废人。如今充当的大内密探不过是他秘密训练的死士罢了。
听到通报,楚凌霄压下满腹的烦躁淡然开口:“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