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琳回到二房,祁周氏迎面就给了她一巴掌:“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祁安琳的脸一下就被打肿了,她心虚的道:“娘,你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祁周氏愤怒的往她身上打,“你去找花氏干什么?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她说?!”
祁安琳害怕却不敢躲,抱头挨了几下,心里明白是有人向娘告她了。 而知道她往长房去的,只有她的丫鬟坠儿。
祁安琳看向坠儿,坠儿立刻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事已至此,祁安琳索性摊开了说:“娘,我们不要和长房作对了,这对我们真的没有好处,我们……”
“你住口!”祁周氏怒不可遏,“你果然是去告密的!你这个死丫头,我白养你这么大!”
“娘,我求你听我一次!”祁安琳哀求道。
可是不等她继续说下去,祁周氏就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怒喝道:“来人,把这个死丫头给我关起来!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娘,你听我一次吧!我求求你!”祁安琳焦急的喊,挣扎着不想离开。
祁周氏的回应是让丫鬟堵住她的嘴,连拉带扯的送回房间去了。
祁周氏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恨恨的骂道:“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居然敢向着外人!”
嬷嬷动作轻柔的给她揉捏穴道,道:“夫人不要生气了,大小姐也是一时糊涂,还好花氏不在家,大小姐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祁周氏嗯了一声,随后猛然睁开眼:“不行!花氏狡猾的跟狐狸一样,安琳今天跑过去,她说不定就能猜出什么!不能再等了,我得提前动手!”
映初在宫里待了一下午,刚回到府里,就有太监追来,皇上让她立刻再进宫一趟。
荀飞星八个多月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人也被不断的进补吃的有些福,衣服半个月就要换一批新的。
今天尚衣局送来的新衣,荀飞星穿上不久,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不多会就热恶寒,呕吐眩晕,一查竟是衣服里藏有血吸虫,已经有几条钻进荀飞星身体里。
太医有办法杀死血吸虫,可是却无法保证龙胎无损,不得已只能将映初请回来。
映初救治好荀飞星,又将她的随身物品都检查一遍,做完这一切后,天都已经黑了,荀飞星想让映初在宫中留宿一夜,但映初放心不下安茹,坚持出宫回府。
晚上本应万籁俱寂,但越靠近祁国公府,就越多嘈杂声,映初掀开窗帘往外望了一眼,就看到街道上聚集着不少人,都翘望着祁国公府的位置。
“少夫人,好像不对劲啊!”车夫道,“奴才看到府里有烟冒出!”
映初也看到了,神色顿时一变:“快点回府!”
车夫用力甩了下马鞭,马车飞快朝前跑去。
回到祁国公府,前院只有很少的人守着,见映初回来,一个人慌忙说:“大少夫人,不好了!凌云居走水了!”
映初已经能看到火光,匆匆忙忙的就往后院跑,莲风也跟在她后面拔腿就跑。
凌云居里火光冲天,下人提着水桶来来回回的打水灭火,可是火势太大,根本灭不了。
“瑜嬷嬷!”映初抓住焦急的团团转的瑜嬷嬷,急声叫道,“安茹呢?安茹在哪里?杏雨她们有没有跑出来?!”
“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瑜嬷嬷泣不成声道,“奴婢才离开一会儿,火就烧起来了!三小姐在屋里呢,老太君也在!杏雨和几个丫鬟都没看到人!”
映初脸色瞬间煞白,安茹肚子大的瞒不住后,就假装生病,老太君或者其他人来时,就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遮掩。今天老太君肯定是看她一直在宫里,所以来照顾安茹!
映初从一个下人手中夺过水桶,将自己从头浇到脚,猛的冲进火场里。
“小姐!”瑜嬷嬷和莲风惊叫,莲风也要跟着冲进去,被瑜嬷嬷拉住。
“快放开我!”莲风连打带踢,疯狂挣扎。
瑜嬷嬷眼泪一直往下流,哽咽道:“你进去只会拖累少夫人,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死了也不亏!”然后对旁边人道,“看好莲风!”
说完她也往自己身上浇了一桶水,咬牙冲了进去。
“瑜嬷嬷!”莲风哭叫,一直挣扎不停,旁边的人干脆打昏了她。
映初一冲进火场,就感觉自己的头被烤焦了,里面烟雾很大,视线不清,她凭着感觉往祁安茹的房间走,一路避过熊熊燃烧的火苗和倒塌的柱子,感觉快要呛死了,还没找到地方。
“老太君!安茹!”映初大声呼喊,“杏雨!你们在哪里?!”
她喊了好几声,才听到杏雨的声音:“小姐,是你吗?”
映初惊喜的循着声音跑过去,就见杏雨艰难的搬动祁安茹的身体,将她放在一个没有火的地方,又回去搬老太君。
怪不得杏雨也一直没有出来,原来在冒失救老太君和安茹。
映初跑近了,才看的杏雨身上多处烧伤,脸都毁了一半,顿时又感动又心疼,道:“你带着老太君,我们快出去!”
老太君和安茹都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浑身瘫软,映初一摸到安茹软绵绵的身体,就知道她们中了软筋散。
“没事了,我来救你了,我们马上就出去!”映初抱着安茹,一边安慰一边往外跑。
火更大了,视线更加模糊,映初听到坠落的咔嚓声,才现旁边走廊的顶梁倒塌了。她连忙带着安茹闪身避过,后面的杏雨却没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轰隆一声巨响,就像炸在映初和祁安茹的心头。
“祖母!杏雨!”映初失声大叫。她把祁安茹放下,徒手就去掀燃烧的梁柱,双手皮开肉绽了也不停下,终于在下面找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老太君和杏雨。
她拼命往两人身上滴灵泉,杏雨焦黑的皮肤立刻将灵泉吸收了,老太君身上的却滚落下来。
死人是吸收不了灵泉的。
最后关头,老太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杏雨的头。她反正没几年好活了,杏雨是个好孩子,不能让她陪自己一起死。
“祖母!”映初悲恸大叫。
头顶出更加紧迫的咔嚓声,映初最后看了一眼老太君的尸身,将杏雨背在身上,抱起哭的快昏过去的祁安茹,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半途遇到呛咳着往里走的瑜嬷嬷,映初把杏雨交给她,两个人各抱着一个人,冲出了火场。
“出来了!少夫人出来了!”外面的下人高兴的叫道。
映初眼睛通红,神情犹如恶鬼,老太君死了,杏雨重伤,还有几个丫鬟永远的葬身在里面!
可是她却连一丝一毫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中了软筋散又情绪剧烈波动的祁安茹神智昏沉,肚子里的胎儿不安的动着,下体已经有羊水流出来!
映初抱着祁安茹迅的找了个安全的房间,对已经被唤醒的莲风道:“快去烧热水,准备毛巾剪刀,安茹要生了!”
莲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祁安茹的精神不稳定,才八个月的胎儿,还没挪到适合生产的位置,映初不是产婆,努力了很久,才将胎儿的胎位挪正,祁安茹生的非常艰难,等到天色泛白,才终于生下一个女婴。
婴儿细手细脚,像一只皱巴巴的小猴子,映初却像捧着一个珍宝,听着她细细弱弱的哭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将婴儿洗干净包起来,映初往她嘴里滴了一滴灵泉,婴儿的小嘴立刻吸吮起来,低如蚊呐的哭声停了,不一会就安稳的睡着了。
映初把孩子抱到祁安茹床头,祁安茹挣扎着起身看了一眼:“她、她怎么长的这么丑?!”
“孩子刚出生都这样,”映初道,“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祁安茹点点头,想抱她又不敢,孩子太小了,小的仿佛一碰就会坏掉。
祁安茹爱怜的看了她一会,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祖母都没来得及看看她的重孙女,祖母甚至不知道我瞒了她这么大的事……”
她悲伤不能自抑,哭的肝肠寸断。如果不是她装病,祖母就不会来照顾她,如果她不给祖母吃她的汤,祖母就不会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是她害死了祖母!都是她害的!
莲风端了两碗粥进来,所有人都在收拾残局,这是她仓促做的粥,连米都没煮熟透,“少夫人,三小姐,你们先吃点粥垫垫肚子吧。”
祁安茹摇摇头:“外面火灭了吗?”
“已经灭了。”莲风道。
映初端起一碗粥一口气灌进肚子,她今天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倒下去。
祁安茹看了看她,也强迫自己把粥喝完,道:“姐姐,我想去看看祖母。”
“好,我们一去去送祖母。”映初扶着她下床,一手抱起小婴儿,祖母经常摸着她的肚子,心心念念的期待见重孙子,现在她就带孩子去见曾祖母。
荣禧堂已经摆好灵堂,老太君的尸体已经被装殓进楠木棺材。
祁周氏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堂前,嚎啕的很大声,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旁边跪着祁安琳,哭的眼睛跟核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