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音一落,膳厅内几人一阵骚动,随后又像是怕引起老太太误会似的,装成神态自若的模样。
二夫人道:“反正妾身与此事无关,也不惧怕老太太查,老太太想怎么查,妾身都配合。”
老太太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愿意接受搜查。
公仪可霜和公仪可雪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是这时候若是说不愿意,指不定老太太直接就诬陷是她们做的了。
唯一没有表态的只有映初,她问道:“不知祖母想怎么查?难不成一个一个搜身?”
老太太刚想点头,映初道:“府里的自己人就罢了,今天两位堂姐刚到,祖母的做法肯定备受族中亲戚的关注。知道的人明白祖母是不得已,不知道的还以为祖母是故意刁难,难免落人口舌,这就不好了。”
老太太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白天折腾两姐妹的时候也是打着为她们治病的旗号,让人说不出个不好来。现在这事若是处理不好,的确容易被人非议。她现在也没有刁难两姐妹的心情,只想赶紧把那三万两找出来,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那你说怎么办?”老太太反问映初。
“祖母先说一说,银票是怎么丢的,”映初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总要弄清来龙去脉,才好查案不是?”
老太太耐着性子道:“布庄的掌柜下午刚把上个月的盈利和账本送过来,我一时没顾得看,就暂时放在了桌子上的盒子里,傍晚的时候再去看就失窃了,丫鬟下午一直在房间守着,你们来了之后她才出来帮忙,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被盗了!”
“这也不能说明是我们中的人盗的啊,”公仪可雪极力压抑着怒意,语气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不满,“院子里这么多下人,也许是下人手脚不干净呢。”
“哼!”老太太怒哼一声,“我身边的奴才都是精心调教的,每个人都忠心的很!我以往没看完账本之前,银票也都是先放在桌子的盒子里,从来没有失窃过,这是第一回,你说我不怀疑你们,能怀疑谁?!”
公仪可雪低下头没有再反驳,嘴唇抿的紧紧的。
老太太又道:“我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怀疑你们,刚才已经把下人们都审问过了,也搜查过她们的房间,什么都没查到!否则我还不想把这事说出来呢,总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二夫人说道:“听老太太这么说,窃贼还真可能就在我们中间。不过来了之后我们其他人都没离开过这里,只有可雯和可雪出去了一趟。”
老太太立刻就看向公仪可雯和公仪可雪,目光犀利冷冽。
“祖母,不是我!”公仪可雯连连摆手,头也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只是出去如厕而已,雪姐姐可以作证,我们是一起的!”
“没错,我们俩是一起出去的,”公仪可雪梗着脖子道,“我和雯妹妹今天才刚刚认识,总不至于联手去偷了银票吧!”
“但是除了你们,就没人出去过了,”公仪可兰迟疑的说道,“而且你们出去的时间不算短……”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仪可雪腾的一下站起来,“照这样说的话,你是最后一个来的,谁知道你来之前去了哪里,说不定就是先去偷了银票,然后才过来的呢!”
公仪可兰脸色一白,忙道:“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你没有我就有了?你故意说那样的话,就是没安好心!”公仪可雪怒道。
“妹妹!”公仪可霜低斥一声,“你闭嘴,给我坐好!”
公仪可雪愤愤不平的坐回座位上,脸上仍是不服气的神色。
老太太道:“可姃,你平常不是鬼点子最多吗,怎么不说话了?”
映初一笑,道:“她们不是已经说了吗,还需要我说什么?”
“她们说了什么?”老太太皱眉道,她只听她们争吵,没听出什么有用的话,她现在心里全是怒气和急躁,听映初卖关子就更不耐烦了,“你别在这打哑谜,直接说清楚!”
老太太没心思分析,其他人却有人明白了,二夫人没有吭声,公仪含涵却开口道:“可兰说可雯和可雪出去的时间不短,可雪则说她们不可能联手去偷窃,这都不假。老太太可能忽略了,她们既然去如厕,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彼此的视线里,其中一个人想偷偷离开,是轻而易举的。”
老太太一怔,公仪可雯和公仪可雪也是一呆,随后公仪可雪叫了起来:“对!我们中途的确分开过!我扭伤了脚,雯妹妹让我在原地待着别动,她去喊个丫鬟一起扶我回来。她离开了好一会儿才出现,而我因为脚疼,一直在原地等着!”
公仪可雪看着公仪可雯的眼神怀疑起来,该不会真是公仪可雯做的吧?如果是真的话,“你说你怕黑,拉我陪你一起去如厕,是不是早有预谋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假证明?”
“雪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公仪可雯一脸受伤和不可置信,“我虽然离开了一会儿,但是的确是去找人了,和我一起扶你回来的秋菊可以作证!我根本没有靠近祖母的房间,是在院子里碰到她的,然后立刻就返回了!”
秋菊就待在一边侍候,闻言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奴婢看见十三小姐匆忙的从后院走过来,就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听说堂小姐崴伤了脚,立刻就跟十三小姐去后院了,十三小姐离老太太的房间还远着呢。”
“祖母,秋菊是您的丫鬟,总不可能帮我撒谎,”公仪可雯对老太太道,“孙女是什么性子祖母是知道的,给孙女一百个胆子,孙女也不敢拿祖母哪怕一根针线啊,请祖母明察!”
老太太也觉得公仪可雯虽然小心思不少,但是胆子并不大,三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她应该是没胆子敢碰的。
二夫人嗤笑一声,道:“这也不一定啊,也许是可雯脚程快,先去老太太房里偷了银票,又折返到后院,装作刚刚返回的样子,蒙骗了秋菊。毕竟可雯经常在老太太房里侍候,老太太房里有什么,她比别人清楚的多,就比如我,哪里知道老太太的银票放在桌子上啊,想偷也不知道往哪儿去偷啊。”
公仪可霜和公仪可雪两姐妹感激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公仪可霜道:“老太太,二伯母说的对,我们姐妹初来乍到,连门在哪个方向都还没摸清,怎么可能闯到老太太房里偷盗,能做出这种事的,显然是非常熟悉这里的人。”
老太太眉头紧皱,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一时还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来。
“你们,你们……”公仪可雯红着眼睛看着两姐妹,伤心的道,“我一点也没怀疑你们,你们却为了脱罪而针对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公仪可霜面无表情,公仪可雪却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眼,她心里其实也不知道窃贼是不是公仪可雯,可是现在只有她们两个嫌疑最大,而她的确没有做过,所以只能把事情往公仪可雯身上推了,别人被冤枉总好过自己被冤枉。
公仪可雯似是被伤透了心一样,脸色变得决然,道:“旁人说不知道就罢了,但是你们下午的时候就在祖母这里,掌柜来送银票和账本的时候你们就在厢房休息,你们说不定看到了银票放置的地点!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刚收到四姐姐给你们的拍卖会邀请帖,极度需要银子,所以你们很有可能铤而走险,盗走祖母的银票!如果祖母今晚没有发现银票丢失,你们拿走之后大可以说成是家里给的,谁也拿你们没办法!”
她看了一眼公仪可雪的脚,讽刺道:“你坚持不肯看大夫,其实你的脚根本就没崴伤吧?你是故意支开我,趁机潜入祖母房间偷盗吧!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你不仅利用我,还陷害我,我真是错看你了!”
公仪可雯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听得所有人几乎都要信了,公仪可雪目瞪口呆,若她不是当事人,她也几乎要相信了。
“你,我真没看出你这么会编故事!”公仪可雪气急败坏的指着她,脸都气青了,有点口不择言的道,“果然庶女就是庶女,心天生就是黑的!你这个……”
公仪可霜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脚,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妹妹实在太冲动了,这时候口不择言的骂人,不是更显得她心虚吗!真是傻子!
公仪可雯泫然若泣,看着老太太道:“祖母,你听听她的话,就算我是庶女出身,也是祖母同意过继到母亲名下的,她侮辱我就罢了,还质疑祖母的决定。”
老太太现在已经完全信了公仪可雯的话,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剐着公仪可雪,厉声道:“真是反了你了!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入宫采选?进了宫也是给家族遭获!我明天就把你的卑劣行为呈上宫廷,取消你的采选资格!”
“我不许!”公仪可雪顿时要炸了,“你凭什么取消我的采选资格?这件事明明跟我无关,你们却合起伙来冤枉我!我知道了,根本没有失窃这回事对不对?一切都是你们编出来的,就是想把我和姐姐都赶走,就没人跟你的亲孙女竞争了!你们想的可真美,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大不了就闹大,大家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