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会说得那么直白,只随口乱编了些奇闻异事,说他们山里有位猎户,到了四十岁还没娶妻,后来被人发现,居然喜欢上他家母羊了。
她说得一脸认真,把几位大婶逗得前仰后合,瘦大婶想到早上的话题,便对包大婶说:“你说,那位楚太医,家里不会也养了一只母羊吧?”
“很有可能哦!”顾九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引来一阵哄笑。
“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啊?你只怕连毛都没扎齐吧?”包大婶笑得直打跌,“你山里那猎户,是找不到女人,只有拿母羊替代,楚太医虽然有点瘸,人生得周正,又有家财,能是一样吗?”
顾九被她说得脸通红,不得不说,底层劳动人民这黄笑话实在太污了,她红着脸咕哝:“那你说是因为什么啊?”
“楚太医不喜欢女人!”瘦大婶笑,“他啊,喜欢男孩儿!”
“又一个上当受骗的!”包大婶笑得诡秘。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胖大婶拎起刀吓唬包大婶,“就烦你这有话不说卖关子的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放这屁,怕惊着你们!”包大婶压低声音,道:“他啊,穷出身,年轻时可风流着呢,就靠他那点医术和他那张小白脸,不知玩了多少个黄花大闺女!”
“你怎么知道的?”瘦大婶表示不肯相信,“他瞧着一脸正气,不是那种无耻之辈吧?”
“人不可貌相!”包大婶轻哼,“我一个小姐妹,跟他是同乡!他在那里,可是出了名的淫大夫!此事,千真万确!”
“那他怎么现在收敛了呢?”胖大婶好奇追问,“不是说他经常跑去小倌馆?”
“一定是玩够了女的,想换个胃口!”瘦大婶猜测。
“不过掩人耳目罢了!”包大婶轻哧。
“掩谁的耳目?”顾九忍不住开口追问。
“那就不知道了!”包大婶耸肩。
可她的眉间眼梢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表明,她知道点什么。
顾九没再追问下去。
胖瘦俩大婶又骂又捶,刨根问底,奈何包大婶死活不肯说,只好作罢。
午餐时间快到了,大家重又忙活起来。
这一天,就在忙忙碌碌中渡过。
晚餐过后,订好次日的早餐,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白大厨见顾九跟身边人相处融洽,十分欣慰,照旧喝得醉醺醺回家。
顾九生怕自己身份泄露,自然不敢住在顾府,在冥星的保护下,回了云千澈那里。
“今天有什么收获?”云千澈见她回来,满面疲惫,十分“贤惠”的给她倒了杯茶。
“有点乱!”顾九揉揉眉心,“不过,收获还算丰厚!原来那位当红的太医大人,年轻时是个流氓坯子呢!”
“何止流氓?”云千澈冷哼,“若只是流氓,本医倒也懒得查他!他简直就是我们医界的败类!”
“为什么这么说?”顾九追问。
“身为一个大夫,不专心钻研医术,却去走那些旁门歪道,学些邪术惑害人,不是败类是什么?”云千澈义愤异常,“从他年轻时习医到现在,不知医死过多少人!可他却有三寸不烂之舌,就这样踩着死人的骸骨往上爬!有他这样的人管理医界,医界必当大乱!”
“你有证据吗?”顾九问。
“当然!”云千澈用力点头,忽又沮丧皱眉,“可惜,哪怕有铁证在手,却依然奈何他不得!他的朝中的关系网复杂,总有人为他兜着事,所以,一年了,我仍然只能看他蹦哒,什么都做不了!”
“你一个大夫,无官无职无权,自然没人睬你,而你弟弟,又不愿出手相助……”顾九细细想了一会,说:“今晚你就把你所知道的他的事,无论大小,都细细说给我听!要想用我的法子对付他,没有别的捷径好走,只能充分了解他,才能找到他的弱点,加以利用!”
“我今日在家无事,已经逐一写下来了!”云千澈说着,从书案上取过来一沓纸,递给顾九。
顾九翻看,欣喜若狂。
能发现赵世勇害怕大树年轮,并制成神树棒给小唐豆他们防身的云千澈,观察人的视角,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他的视角,更接近于顾九这个专业心理师的视角。
这几页纸,竟然列举了楚夫宴从年轻时初从医到现在时的大事小事,堪称是楚夫宴的成长史。
当然,这成长史里,也少不了顾奉之。
“我听冥星说,他与我父亲私交甚好,可是,在你这里,他们却又似有很多隔阂……”顾九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应该相信我!”云千澈道,“这里的所有细节,都是经得起推敲,且可以前后联系的,否则,我不会下此定论!我不认为你父亲会跟他交好,顾候为人磊落坦荡,当然了,浸淫官场多年,他未必有多清白,但绝非大奸大恶!”
“但楚夫宴却不同,他是特奸,特恶!这样两种人,是没法做朋友的!便算开始是,那也是楚夫宴刻意巴结!”
“你这话,我爱听!”顾九笑,“我也觉得我爹不是坏人!我今天还见到他了!”
“他还好吗?”云千澈问。
“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人人敬重的一品候爷,成了一个傻子……”顾九苦笑,“还好他自己不知道,不然,一定特别难过吧!”
“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顾候爷!”云千澈道,“他是沙场宿将,这一摔,摔得实在太蹊跷!他当时出事,都有哪些大夫来瞧过了?”
“不知道!”顾九摇头,“祖母一直不喜欢我和娘亲,而父亲又恰好在我们入府后不久便出了事,她听信风言风语,当天就将我们娘俩禁足,不许在府内随意走动,所以,对我父亲的事,我所知甚少!”
云千澈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扬唇轻笑:“没事的,此次你回府,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是!”顾九双拳紧攥,“我定要将那害我之人揪出来,为我娘报仇雪恨!”
“天不早了,你明儿还要早起,早点洗洗睡下吧!”云千澈轻拍她肩,“我让二宝给你备好了热水!泡个药浴,解解乏!”
“嗯,这就去!”顾九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别说,头回做下人,还真挺累的!我去了啊!”
她说完起身去洗漱,云千澈在她身边弯起唇角。
“你笑什么?”顾九问。
“你猜啊!”云千澈保持笑容,说:“你不是会猜心吗?看着我的脸,猜我在笑什么?”
顾九凝神看他。
两人相距太近,他的个子又太高,顾九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胸口,不得已把脚尖踮起来看。
云千澈为了配合她,弯腰俯首,把脸伸到她面前。
顾九本来是真心想要研究他的面部表情的,但等他清新得如同窗外白梅那样的气息氤氲过来,看着他的眉眼在眼前无限放大,她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一片。
“看出来了吗?”云千澈黑眸含笑,唇如仰月,音色儿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说到底,你是为了顾九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