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城冷冰冰的扫了那人一眼:“滚!”
“你!你怎可如此不识礼数,简直,简直有失文人风雅。”那公子气得不轻,碍于他凶猛的眼神与高大的身材,也不敢挑事,只喃了两句便走了。
苏凤锦真真是哑巴吃黄莲:“你这是做什么?”
战青城抱着手臂挑了挑眉:“听闻今日斗酒会若可得胜,便能入宫晋见今上。”
朝廷有许多选人才的方法,不仅仅是那科举,还有斗酒会、诗词宴,政辩、法辨等活动,若于那活动之中出彩者,可得赏,可面见今上,那先前的户部尚书便是通过法辨步入朝堂的。只是没曾想最后的归宿竟是斩首。
苏凤锦眸色微转了转,心里头忽的升腾出几分微弱的希冀:“不知公子可是念旧之人?”
“不念。”战青城忽的想起卿如玉,这些原就是过去的事情了,若非是允了卿相的那一个承诺,他是断不会去娶卿如玉的,如今便是娶了回去,他也大可搁在将军府里头,权当养了个花瓶也就是了。
苏凤锦心沉了沉,抬步往那学海阁走去,她那对联真真是一句接着一句,便是如今,她也依旧念得出不一样的来。
苏凤锦同挽珠入了学海阁,阁内原本并无几人,如今托了苏凤锦的福,一时间满座衣冠,分外热闹。
苏凤锦寻了处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战青城忽的便挨着她坐了过来,他捏着酒盏,笑意阑珊:“巧。”
“…在下身子不适,告辞。”
苏凤锦转身便朝着学海阁外走去,战青城搁了酒盏跟在她身后,苏凤锦走得快,跨过门槛时险些跌倒在地,一位衣饰淡青的公子伸手扶了一把,那松香扑鼻而来,清雅味幽。
“公子当心。”
苏凤锦抬头望去,只见这公子面如冠玉,皮肤白皙,眉宇之间透着温和,笑起来好似阳光一般,暖透人心,正谓一段情思尽敛眉梢,风雅无双。
这位公子也在打量苏凤锦,观她面目清秀,双眸却极是灵动,加之耳垂有小孔,手下冰冷细腻的触感一时心神微晃。
战青城一把将苏凤锦拽进怀里,凝着这位公子,扯了唇角一笑:“原是怀安王府二公子,幸会。”
“在下顾秦淮,不知这位是……”他凝着苏凤锦,若有所思。
“内子苏氏。”战青城将苏凤锦死死的扣在怀里,苏凤锦挣扎不过,便伸了手掐他,两人一时暗中较劲。
顾秦淮诧异的瞧着苏凤锦:“她……她是险些嫁于我父亲的那位?”
细细回想起来,若非战青城从中作梗,那卿如玉早便嫁给年近五六十的怀安王了。 、
“本将军与内子还有旁事,告辞。”战青城总觉得顾秦淮看苏凤锦的眼神过于温和,让他隐约里有了几分危机感,这是来自一个男人的第六感!
顾秦淮凝着战青城与苏凤锦的背影,唇角透着温和的笑,侍从远远的跑来,腿都快断了:“公子,您怎的站在门口?”
顾秦淮问:“战府苏氏是谁?”
这侍从侧头想了想,才道:“奴才前几日来的时候倒是听说战府将军要娶卿二小姐来着,苏氏……好像 就是被赵阮诚休弃的那个,后来被今上指婚给战将军的那位吧,原就是个芝麻小官家不受宠的小姐,公子提她做什么?”
顾秦淮拂了拂衣袍,笑意温和:“不过随口一问,走吧。”
侍从有些狐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随口一问的心思。
侍从扫了眼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透过人群,战青城拉着苏凤锦进了一条暗巷,苏凤锦甩开他的手气极:“你既早就看出来了,何苦作弄于我,将一个人玩弄于鼓掌的样子,很好玩是不是。”
战青城将她拽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边吸了一口气,这是苏凤锦的味道,每每闻着才觉一颗飘荡的心有了着落。
苏凤锦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你不是喜欢如玉吗?你何苦巴着我不放!战青城你混蛋,你滚开!你去抱你的青梅竹马,你来抱我做什么!”
战青城忽的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下去,他抱人的力道很大,亲人的力道也很大,恨不能将这半余月的相思一并尝个够,恨不能将两个人融作一处才好。
苏凤锦的力气是斗不过战青城的,加之这些日子,她自己原也陷进相思之苦里,只是一直压抑着,装得无情无义,如今如同一个鼓鼓的球,针一扎便破了。
战青城好半响才松开她,低沉的嗓音沙哑而感性:“锦儿,这十日可想我?”
苏凤锦愤愤擦了擦嘴:“不想!”
“可我很想你。”
“用不着,你去想旁人去吧。”苏凤锦将他推开,转身朝外巷子外头走。
战青城听从宋仁义的,这对付女人就得说好话,就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否则,你掏心掏肺却不说出来,别人又不知道的,便是辜负了,那也是你活该了。
“锦儿,难道当真要我将心掏出来了你才信吗?卿如玉原就是过去的事了,你过去不也有一个赵阮诚么?我若是早些识得你,又哪里还有卿如玉与赵阮诚的事!你若还不信我,这刀给你,你干脆将我的心挖出来,瞧瞧里头可有你。”战青城急了,这面子同相思之苦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干脆便将刀塞进苏凤锦手里头。
苏凤锦握着那刀,忽的朝着战青城的胸口便是一刀,偏战青城没躲,那刀便真真是见了一丝血,苏凤锦一时着了慌:“你…”
战青城忽的将衣服扯开,那心口处烙着一个锦字。那是苏凤锦的锦,瞧着四周还泛着些微的红色,想来是刚烙上不久。
苏凤锦忽的眼眶发热,整个人紧绷的情绪尽数被战青城胸口烙的那一个锦字扯溃了。
战青城拉了她冰冷的手按在胸口,那匕首划的一丁点皮外伤倒不打紧,一小会儿血便止了,冰冷的雪穿过巷弄,落在两人的身上,苏凤锦手脚冰冷,指尖发颤,听得战青城语气低沉掷地有声。
“这是这半月余我在军营里头亲自打的铁,后又自己烙上去的,锦儿,我这心口,心上便都是你,卿如玉玉的事,你给我一些时日,我定能妥善解决。”他紧握着苏凤锦微颤的手,解释了一番又执了她的手亲了亲,眼神近乎宠溺的虔诚。
苏凤锦忽的抽了手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声呜咽:“我原以为你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你便不要我了。”
战青城心口抽着疼,恨不能穿越回去,早些同苏凤锦说这话,也免了她这些日子的心伤。
“你这般绝情,我可不敢放手。再说,我同那小白脸原也不一样,我是要同你一辈子的。”战青城抱着佳人,忽生失而复得之感心里头的不安终被填满了。
苏凤锦靠在他怀里,极是委屈,一边哭着一边指控他:“那你还要让我来给她做嫁衣!”
战青城冤枉啊:“我原是想让你自己为你自己做一套,到时候再将你做的同文绣院做的调个包。”
“那……那我被愿望的时候你还让人送我去官府!”
“我不是差人去请了肖家少爷吗?那毒本也与你无关,便是送了官,你也是清白,母亲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她待你有诸多误会。”战青城如今是母亲与内子两面为难呐。
战青城扯着衣袖子给她擦眼泪,心疼又无奈:“好了好了,原都是我的错,你莫哭了,你自放心,兰馨是入不了战府的。”
“那……那你还气我。”苏凤锦细细想了想,便是卿如玉入了将军府。战青城也常三更半夜的潜入东屋里来。
战青城捏了捏她的鼻子:“再等几日,自会有结果,嗯?”
苏凤锦眨了眨眼:“那……那人前咱们要演戏吗?”
“府中之事着事难清,先前以为有我在便能护你周全,如今想来,若是我不在了,便总有人欺负你,自今日起,每夜我去东屋教你习武。”战青城牵了她的手走出了巷弄。
倚在学海阁雅间窗边的宋仁义挑了挑眉,啧,将军怕是将这一辈子的情商都用在这一个人的身上了,如若不然,哪里能这小半时辰便抱得美人归了。如此看来,再过些日时怕是连宋仁义也要向战青城请教一二了。
战青城未曾将苏凤锦带去战府,而是在街面上闲逛。
这两个男人打扮且手牵手的架势,但凡走过的人都直摇头晃脑,道是将军好好的,怎的又断了袖了。
逼得战青城领了苏凤锦进了衣阁,苏凤锦瞧着这锦衣阁里头华贵的衣裳,有些懵:“我这儿有衣服,在将军府里头也有许多衣服。”
“我可不想明日便有人说本将军是断袖。”战青城幽幽的扫了眼那些眼神怪异的人,由于战青城眼神太凶狠,将众人吓得不轻。
苏凤锦低头瞧了瞧男装,摇了摇头:“我喜欢这件,不换。”
“你!……罢了,不换就不换吧,传出去吃亏的可是你。”战青城只得作罢,牵了苏凤锦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街道上人来人往,无数人同苏凤锦擦肩而过,苏凤锦身高原也只到战青城的胸口,如今一挤,便越发看不见前头的路了。
战青城不知从哪儿摸了个串糖葫芦递给苏凤锦,苏凤锦接了糖葫芦,被他护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她忽的觉得,原来她以为她所失去的,其实从未失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