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金玉一怔，在她记忆中，似乎当年刚到上家村的时候，楚一清有过这般凶狠的眼神，这会儿……她不安的望向皇甫老太，却见皇甫老太欣慰的点点头道：“一清，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从哪里来的还是回哪里去吧，等到有一天，你处理完了事情，自己说了算，你再回来！”
楚一清冷笑着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梁媒婆就从梁家屯赶了来，能为楚府做媒，虽然只是下人，梁媒婆也觉着脸上无比有光，如今的楚府可不比从前，这可是王爷住的地方呢！
梁媒婆一进门，就发挥了媒婆的本色，将莹润与十五的八字夸了一个遍，夸得这亲事天上有地上无，若不是皇甫老太拦着她，她能喋喋不休的说上半个时辰。
“好了好了，她婶子，咱们这亲事已经要定了，你就只管准备三媒六聘的事情吧，莹润虽说只是我家的丫鬟，可是咱家可是当闺女办的，所以一切都按照风俗来，半点也不能马虎的！”皇甫老太赶紧握住梁媒婆的手，让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停下来。
“哎呀，莹润姑娘好福气，能认楚姑娘这个姐姐，认老夫人这个娘呢！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瞧瞧楚姑娘给准备的这聘礼，在咱们那儿十里八村也是拔尖的！”梁媒婆笑道。
皇甫老太也就随口一说，想不到这梁媒婆还真的抓住这句话大做文章了，知道跟她叨叨下去，正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呢，所以也就不纠正，任凭她误会下去，再次叮嘱了下聘的细节。
乡下的风俗，这定亲、传谏、成亲都是分开的，虽然现在时间紧，可是楚一清却不愿意一下子办了，于是分开三个日子，这样也不算是一天完成，成亲的日子也就定在了三天之后。
梁媒婆是这次亲事的大媒人，连着三天又要定亲又要传谏的，当即也就住了下来，这样一来，楚府里的人也就杂了一些，厉煌也就趁机将厉閠与两位老王爷安置到了齐府。
只不过是两个下人要成亲，竟然要楚一清亲自操持，那府里还贴上大红喜字，楚一清这般大操大办，在两位老王爷眼里不亚于就是示威，给他们上眼药，可是前晌儿被皇帝唬了那一下子，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得在齐府待着，找人打探着楚府的动静，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报告。
这一日，侍卫前来禀告过没有异样之后，鲁亲王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再次问道：“这楚一清真的没有跟燕京那边的人联系？你们到底有没有睁大眼睛盯着？”
侍卫赶紧伏地说道：“回禀老王爷，这几天楚府里一直在忙活那两个下人的亲事，来来往往的人是很多，可是咱们都偷偷的查探过，跟踪过，都是镇子里的商家、店户，有的是来送成亲用的衣裳、收拾、家具等物，有的是之前与楚姑娘合作的人，来送贺礼的，但是都没有值得怀疑的！”
裕亲王正啃着那香辣鸭脖，这会儿蠕动了那肥厚的嘴唇，噗的一声将骨头吐在侍从递过来的帕子上，这才挥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那侍卫如蒙大赦，赶紧谢恩退了下去。
待那侍卫走了，裕亲王回眸朝着鲁亲王说道：“你心情不好，何必为难一个侍卫，这些日子他们将楚府包围的团团转，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过，既然没有什么发现，那就说明，要么是那楚一清觉察到了什么，有所防备，有么就是像煌儿所说，楚一清真的没有造反的意思！”
鲁亲王气的胡子一撅一撅道：“我才不信呢，那楚一清骗得了皇上跟煌儿，可是骗不了我，迟早我要将呀的狐狸尾巴拽出来！”
裕亲王眯眯眼，不说话，只是伸嘴接过侍从送到嘴边的鸭脖，继续咀嚼着。
府里办喜事，楚一清也沾了那喜气，又有金玉一家人陪着，心情倒好了许多，这一日正跟金玉在府里说着闲话，就见石大在门外恭敬的行礼禀报道：“夫人，上官府派人送贺礼来了！”
虽说只是两个下人成亲，可是府里却贴了喜字，连着三天人流出出进进的，再加上之前皇上大张旗鼓的前来，楚府早已经在无名镇出名，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次楚府有喜，有心的人纷纷打听，这会儿那梁媒婆的那张嘴就闲不住了，逢人就说那莹润是楚一清的干妹子，人家赵家老夫人是当做亲闺女瞧得，这亲事自然是马虎不得，所以大家一听之后，心里纷纷的有了数，全都向府里送贺礼，再加上有心巴结，那贺礼自不会少了，如此一来，莹润这亲事倒真的办的跟大户人家小姐出嫁一般了，引得府里多少丫鬟羡慕。
前一阵，赫连冰霜带着孩子去了都城，不在无名镇，可是上官管家明白自己家跟楚家的关系，自然也不敢怠慢了，让人准备了上好的茶叶与绫罗绸缎，在第二日就派人送到了上官府。
别人也就罢了，因为是上官府，楚一清与金玉也就亲自迎接，那上官管家一瞧，也知道凭楚一清如今的地位，是给上官家天大的面子了，当即赶紧的浑身哆嗦，赶紧抱拳上前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楚一清笑道：“上官管家客气了，原本想着跟上官管家见个面，有些事情好好的交代一下，正好上官管家来了！”
上官彦赶紧敛眼低眉道：“有事情夫人吩咐便是，老奴一定竭尽能里去办！”
楚一清淡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我近日可能要离开楚寒一段时间，云顶的声音怕是又顾不上，茉莉还年轻，还要靠上官管家多多的帮助才是！”
上官彦赶紧说道：“夫人客气了，老奴一定竭尽全力配合茉莉姑娘的工作！”
楚一清点点头道：“如今咱们许多的产业都合在一起，那无名镇这边，就拜托上官管家了！”
上官彦赶紧应着，态度恭敬，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楚一清说完，也就让人收下贺礼，再次道了谢，让人将上官管家送了出去。
上官管家一走，金玉就有些感叹道：“妹子，有时候俺就觉着自己在做梦，你说当年，你一个女人家，一手抱着阿宝，一手赶着辆大牛车从都城到了咱们那上家村，那可是啥都没有，俺还记得咱们在这集市上卖火烧，还记得上醉仙楼显摆手艺，那时候咱们的身份，别说跟上官管家这样的人说话，那是连见都见不到的，如今那上官管家在妹子的面前，那是毕恭毕敬的，连头都不敢抬！”
楚一清笑道：“金玉姐，六年的时光过去了呢，你看阿宝都六岁了，世间的一切自然有些改变！”
“最不可思议的是，你从一个流放犯变成了王妃呢，阿宝成了郡王，这想想啊，就跟做梦似的！”金玉啧啧说道。
楚一清点点头，突地想到了什么，说道：“金玉姐，这次去宫里，我能不能带着麦香？”
金玉一愣，不解道：“为啥带着她？她哪里见过那大世面呢，别去了给你丢人！”
楚一清笑道：“麦香还年轻呢，是应该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再说因为之前的事情，麦香的心里不痛快，在家你又光唠叨她，不如让她跟我去都城，离开了上家村与无名镇，过些时日，说不定麦香在都城了新的朋友，就遗忘了柳毅呢！”
楚一清这一说，金玉立即拍了大腿道：“对对对，妹子说的对，你看俺这个石头脑袋，咋没有想到这些呢，麦香这几日在家里，天天的去那个后院，那里有柳毅跟柳乾住过的地方呢，俺瞧着日日的站在那儿发呆，心里就生气，可是没法子呢，这闺女大了，说不能说，打不能打的，如今跟着你出去，外面新奇玩意多，说不定过些时日真的忘了呢！”
楚一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金玉姐跟娘还有赵大哥商量一下！”
金玉赶紧应着。
此刻，楚府外，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二嘎子，车上坐着孙山丹跟孙樱桃，还有山丹爹娘，这家人也是为了樱桃的亲事来采买东西的，本想着到楚府里跟楚一清问声好，却没有想到遇到莹润成亲，看着那出出进进的大马车跟送贺礼的队伍，二嘎子兴奋的说道：“咱们来的巧，正好遇见楚姑娘家办喜事呢！”
山丹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忍不住担心道：“楚姑娘忙，咱们就别进去了，以后回到上家村再见也行，如今楚姑娘的身份不一样了呢，你看这出出进进的，哪一个不是打扮的跟老爷似的，咱们就不要给楚姑娘丢人了！”
二嘎子摆摆手道：“楚姑娘才不会这么势利眼呢，这些年对咱们咋样你还不知道？不过既然楚姑娘忙，咱们真的没有必要去打扰楚姑娘，反正卖的东西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就去天地间吃个饭，爹，娘，之前让你们去大酒楼吃饭，你们总是推辞，今天可不能推辞了，樱桃妹子要嫁人是大喜事儿呢，再说那天地间的莫掌柜我们熟着呢，又是楚姑娘的产业，就收个半价，比去别的小饭店吃还便宜呢！”
山丹爹娘正要推辞，就听山丹也圆承，两人也就点点头，答应去天地间。
樱桃一路上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到了楚府外听见来来往往的熙攘声，这才猛地抬起头啦，想起自己在府里当大丫鬟的事情来，那心里就忍不住酸涩，再看看车上丢着的那些喜物，想想那个要嫁的男人，她就皱了眉头，小手忍不住攥紧。难道她就这么嫁了吗？
“哎呦，这不是山丹爹跟山丹娘么，山丹跟樱桃也来了？”几人正想离开呢，突然听得一声夸张的大叫，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圆圆的身材，身上包着一件大红花衣裳，头上插着一朵鲜花，正是梁媒婆！
“原来是梁媒婆，今天这么热闹是定亲还是成亲啊？”同是一个村子的，再加上山丹跟樱桃的亲事都是梁媒婆张罗的，山丹娘见着梁媒婆就格外的亲近。
“是传谏呢，明日成亲！哎呀，山丹娘，说起来也有些对不住你，本来今日是樱桃定亲，可是我在这镇子里也回不去，只能让你们改了日子，你们不怪我吧？”梁媒婆托了托鬓边的大红花，不好意思的说道。
“责怪啥，本来这定亲的日子就定的仓促，咱们许多事情没有置办，再说，这楚姑娘家的事情自然是比咱们重要，自然先挤着楚姑娘家办！”山丹娘赶紧说道。
“我还怕你们心里责怪我，如今听山丹娘说这番话，我可就放心了！”梁媒婆喜滋滋的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操持这么隆重的亲事呢，你瞧这些马车出出进进的，都是来送贺礼的，光今日传谏就这么排场，明日成亲更是热闹！”
樱桃听了，突地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下人成亲，至于吗？”
山丹赶紧推了樱桃一把，樱桃却不服，倒回眸瞪了山丹。
梁媒婆却不为意，还继续显摆道：“莹润姑娘虽说只是个丫鬟，可是这丫鬟跟丫鬟还不一样呢，老夫人说了，待莹润跟亲闺女似的，这亲事也办的隆重，跟你们说，光楚姑娘给莹润姑娘的嫁妆，我那日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嫁妆单子，你们猜都有什么？衣裳首饰的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宅子，五间屋的大院子呢，就在东大门那繁华地段，看得出这楚姑娘是真心疼莹润呢，给他们按个家，以后就算是老了，也有归处呢，啧啧，你别看这城里人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可是能有着独门独院大宅子的人少之又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樱桃听了那话，就想起村里人知道她想要认楚一清做干姐姐惹出的那笑话来，如今那莹润，凭什么就可以，凭什么可以嫁个好人家，凭什么能有一座大宅子，她就不行？亏那赵家老太婆口口声声的将她的姐姐山丹当做儿媳妇看待，她是山丹的亲妹妹，难道就比不上那个买来的丫鬟？
樱桃越想越气，抓着那刚刚扯得料子，挂起了丝。
山丹娘此刻听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是她跟山丹一样淳朴，不能怪人家楚姑娘呢，是自己闺女不争气，惹得人家厌烦了，就这样，人家给给了五两银子的遣散费，不然的话，就凭樱桃跟丁生那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樱桃还能找到如今的人家？如今的人家，那男方家里虽然穷，可是也是个读书人呢，专门在村里跟人写信写对联的，干的也不是体力活儿，在山丹娘瞧来，樱桃嫁的也算不错了！她正想着，一转眼就看到樱桃狠狠的扯着那料子，当即就叫了一声，赶紧拍了樱桃的手到：“作死呢，这么好的料子，要十几个铜板一尺呢，刮坏了咋穿？再说也不吉利呢，这可是给你做嫁衣的料子！”
山丹知道樱桃心里难受，可是也不惯她那脾气，低声道：“樱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可别人面前丢脸！”
梁媒婆听得山丹娘一喊，低头看了车上那料子上的抽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你瞧我这张嘴，一高兴都没个把门的了，咋的，你们是要进来啊还是……”
山丹娘赶紧说道：“楚姑娘忙咱们就不进去了，俺家闺女女婿说要带俺们下馆子，去天地间，大酒楼呢！”
梁媒婆笑眯眯的眯了眼道：“那快去吧，山丹娘，别说，你就是有福气的，五个闺女，五个闺女女婿都有本事，尤其是山丹女婿，这可是咱们十里八寸数着的，等樱桃再嫁出去，你就甭操心了，跟山丹爹歇着享福吧！可比那些几个儿子的强！自古至今，这儿子多了，老娘有去讨饭的，闺女多了可没听说呢！”
梁媒婆能扯，可是这句话却说到了山丹娘的心窝窝里，她点点头，一边朝着梁媒婆挥手，一边坐着马车走了，面上全是满足的笑懿。
“山丹，你听见没，因为嘎子，人家都羡慕咱家呢！托你的福气，你那几个妹妹嫁的人家也不错，楚姑娘对咱们家已经是大恩情了，你可不能因为樱桃的事情，对楚姑娘有异心！”待走远了，山丹娘不满的瞪了樱桃一眼，拉起山丹的手来说道。
山丹笑道：“娘，不会的，而且俺觉着楚姑娘那么做没有错，那个丁生有个寡母，自己又是眼界高的，怎么会看的上樱桃？是樱桃自己陷了进去罢了！”
樱桃突然涨红了脸，冷声道：“说说说，你们还说，口口声声的说之前的事情过去了，又是谁整日的提提提的，是，我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就是不知好歹，明明是个卑贱的丫鬟命，却非要过小姐的生活，如今怎么样，我得了报应了，这辈子就这么毁了，你们怎么还不满意？”
一车的人被樱桃突然的发脾气吓了一跳，山丹娘那大巴掌一下子就呼在了樱桃的身上，骂道：“你们姐妹五个，就你最小，就你让爹娘操心最多，爹娘巴巴的给你找了这门亲事，村里多少女娃子羡慕，你咋就这么不知足？你是个农村丫头呢，想当官夫人也要有那个命呢！”
樱桃被山丹娘拍了一巴掌，心里正恼火，正打算再闹，一抬眸就看见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正从路边一家有名的首饰铺子里出来，那女人娇羞的低着头，正要那男子将新买的簪子插进去，那男子面上带着笑，眼里全是柔情。
樱桃一下子愣在哪里，倒感受不到山丹娘那一巴掌落在身上的疼，她死死的盯着那男人脸上的笑，气的浑身颤抖，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这么朝她笑过，可是如今，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是她！
拍了樱桃一巴掌，见樱桃没反应，山丹娘还以为樱桃知错了，也就不再吆喝，山丹也低声劝着她娘，一家人坐着二嘎子赶的马车穿过热闹的集市到了天地间。
二嘎子经常来天地间送猪肉，小二什么的自然全都认识，一见二嘎子来了，就赶紧进屋去通知莫掌柜，一会儿，莫掌柜笑嘻嘻的迎了出来，笑道：“场主怎么亲自来了？账目上个月的不是清了？”
二嘎子摆摆手道：“今日不是来结账的，是带着家人来吃饭的，莫掌柜，你可要给咱们打个折扣啊！”
“场主放心，不看别人面子也要看楚姑娘的面子呢，楚姑娘对场主啥样，咱们还不知道？你就甭操心了，尽管带着婶子、叔叔去二楼雅间，只管等着就是，菜一会儿就上！”莫掌柜赶紧让小二带着人进去。
二嘎子拍拍莫大的肩膀，笑道：“莫掌柜爽快呢，多谢了，您费心！”
莫大拱拱手。
樱桃磨磨蹭蹭的下了车，这会儿就是不肯进去，低声问山丹道：“大姐，我想去茅房！”
山丹一愣，说道：“好，我陪你去吧，应该在后院有茅房呢！”
樱桃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先陪着爹娘上去吧，我自己去找，一会儿我就上去！”
山丹想了想，也就点点头道：“那好，你可别乱跑！”
樱桃笑道：“大姐，我在镇子里待了很多年呢，比你熟悉，你放心，丢不了，我上完茅房就上去！”
山丹想想也是，也就点点头，跟二嘎子一起，与自己的爹娘先跟着小二上楼。
莫大听说樱桃要去茅房，他赶紧差了一个厨娘带着樱桃去，却被樱桃拒绝，樱桃自己去了后院，看看四处无人，就从后门出了天地间，直接向着楚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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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六千，明天七千哈，嘿嘿，小妖要存年会的稿子了，还要准备新文，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