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回 兵临庆全

永嘉元年,三月初四,子时二刻,晴,马韩庆全港。

庆全方国拥口三万有余,位于马韩东南沿海,东北与弁韩边界接壤。因其多平原沃野,又有商渔之利,可算物产丰饶,兼而其地处边境,民风彪悍,武备颇足,故而,其国各项实力在马韩诸多方国中,绝对名列前茅。

但在今夜,庆全城东南二十里,庆全方国唯一还算像样的港口——庆全港,此刻却无寻常的泊船熙熙,仅余大猫小猫三两只,有一艘还窜腾着簇簇火焰,怎一副战后萧索之态。至于本该在此赳赳巡守的庆全水军,除了或死或降的二三十人,别的则早都没了影。

港寨之外,给庆全港带来这一切的,正是前来实施报复行动的东路血旗军。三月初二文明岛大捷之后,纪泽下令即刻展开报复,血旗军以丘里国为界,兵分东西两路清剿报复韩海敌对势力,东向这一路除了当日便从文明岛出发的安海中军与一曲辅战水军,更有随后赶来会合的血旗营、军械营与特战左曲等等。

庆全方国是东路血旗军报复行动的第五站兼马韩境内的最后一站,也是华兴府此番报复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站,只因这里有着报复序列中的最大敌手,唯一的一个方国。当然,出于煤矿与地理因素,这里其实也是华兴府希望从马韩吞并殖民的一块肥肉。

“差不多了,传令下去,乐北水军清理航道,并上岸替回特战曲,撒出探哨,警戒周边,准备大军登陆!”万石狂鲨旗舰的顶层露台,唐生放下千里镜,眉头微蹙,淡淡吩咐道。

唐生身边,除了安海中军一众水军军官,还聚集着孙鹏为首的一干步骑军官,只不过,观众人一脸凝重的神情,哪有轻取庆全港该有的喜悦?说也难怪,打胜仗固然令人愉快,可一拳打空的胜仗,只能意味着下一步的艰难。

从前日凌晨突袭报复联军沿海势力开始,斗志满满的血旗东路军就没能像样打上一仗。前两家还好,他们奔袭的第一家是个亦耕亦匪的聚落,加上老少只剩三四百男人,发现被两千血旗水军登陆包围,继而被保证投降免死之后,很干脆的直接举旗投降;第二家是人数相当的一拨海贼,虽然爷们些,撑到了血旗军用舰装抛石机投射了好一阵石弹,再发射了好一通重弩,终归还是投降乞活了。

然而,安海水军昨日黎明抵达第三家匪巢之际,对方已从陆路开始撤离,水军追杀一阵,仍被逃走了近半青壮。至于第四家的湖岭寨,更是没给东路军出手机会,提前就逃之夭夭了。而到了庆全港,敌方军兵显也先一步撤回了庆全城。不消说,高氏余孽已然先一步将消息送达,血旗军突袭庆全方国的企图破灭,接下的将是硬战一场。

时间推移,港口很快恢复功能,庆全夷兵也未出来捣乱,东路步骑各军开始登陆。血旗营三军五千步骑,附两曲军械辅兵,以及两千余贼俘,合近九千人,半个时辰后携马匹军需顺利上岸。接下来是陆战攻城,战场指挥权就此移至孙鹏之手。

“介成,时间紧急,某这就与黄雄校尉一道,率领本部水军与特战左曲前往弁韩,尝试能否赶上歼灭最后一家联军势力,约需两日时间。这一曲乐北水军就留驻庆全港,归你调度。”码头上,唐生拍拍孙鹏肩头,含笑告辞道,“看来庆全方国多已有所准备,突袭或将改为强袭,此战只怕不会轻松,军令虽紧,却也无需过于急躁,但祝介成马到成功!”

“鹏也预祝伯温兄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哈哈,但愿伯温兄回师之际,某便能在庆全城中为你接风庆功。”孙鹏笑着相送唐生登船,可回身之后,望向庆全城方向的目光,却也带上了一份谨慎。

也就此时,有军卒带来一名当地韩人,正是暗影设在庆全方国的细作。据其所报,庆全方国早在二日晨便已异常动作,征兆方国百姓尤其是青壮入城,并着手加强城防,如今已聚有夷兵五千有余。算算时间,孙鹏不由咬牙切齿,高氏余孽抑或那位晋使显然早有预谋,在文明岛之战打响之时便已通知了庆全方面,分明就是可劲给华兴府增加麻烦,或者说,庆全方国便是他们为血旗军准备的第一个泥潭!

当然,这名细作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庆全暗影已然通过鸽信提前得知了原委,并在城中放出了庆全邑借袭扰文明岛并参与京观事件的风声,某种程度上宣扬了血旗军进攻庆全方国的正义性,令得庆全百姓的作战情绪有所低落。

尽管庆全方国已有准备,偷袭是彻底甭想了,但整个马韩毕竟尚未反应过来,是以血旗军还当加紧时间,争取赶在大规模援军抵达之前攻取庆全城。左右港口与庆全城之间空旷一片,也无需担心埋伏,故而孙鹏未让大军在港口驻扎,而是连夜进兵,由血旗右军骑兵曲先行探路警戒,其余军卒携辎重贼俘为后队,队形严整,浩浩荡荡北逼庆全城。

距庆全成五里,孙鹏下令大军停下扎营,他则协同血旗营左右军两名新任校尉夏山虎与梅倩,以及军械营校尉梅赞等人,在亲兵护卫下骑马绕行庆全城实地勘察战场。

结果令众人颇皱眉头,庆全城确已坚壁清野。熊熊炬火间,可见二里见方的土石城墙上,人影憧憧的挤满了夷兵,约估不下两千。虽然披甲者不到五百,但地处边境的蛮夷平民本就颇具血勇,守城厮杀可不会比披甲正卒差多少。

还算好消息的是,庆全城墙仅有两丈半高,且为夯土而建,外围也有着三四丈宽的护城河,这等城池在落后的半岛堪称坚城,但对上血旗军的军械之厉,这些最多只能给工程带来少许麻烦,绝不至令血旗军无计可施。

回返营地,孙鹏第一件事便是巡查军营。一改平素的嬉笑豁达,他黑着一张脸,对还算规矩的营防工事堪称吹毛求疵,更是挑了十几名略有小错的官兵,押至中军大帐前,当众就是一顿鞭罚。

随后,孙鹏甚至不近人情的令人拉着这群倒霉蛋游营一圈,伴以棋牌兵大声呼喝着主将诫令:“孙督帅宣令,此乃深入敌境,毁人家,绝人祀,必至抵死顽抗,远非寻常剿匪,我军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危,觉不可掉以轻心!凡再有轻慢军令者,斩!凡再有骄怠误事者,斩!”

莫怪孙鹏大发淫威,实因这一路来韩人非降即逃,加之血旗军对汉对胡皆曾战功赫赫,本就瞧不上半岛蛮夷,军中难免骄狂之气,这却是极其不利于如今战局的。而他的杀鸡儆猴却也起到了作用,军中因势如破竹有所抬头的骄怠之气顿被压下,东路军陷入该有的大战气氛,便是营防建设的节奏,也明显快上了一截...

扎营甫定,中军大帐,一应东路军将犹在商定明日的攻城细节,这时,有营门军卒来报,庆全方国派来了媾和使者。众人相视一笑,看来庆全臣智还是颇为心虚的嘛,孙鹏则挥手令道:“传!”

不一刻,庆全使者被引入帐来。此时帐内的十数血旗军将业已分立两列,肃穆巍然,更兼杀气腾腾。孙鹏则端坐于上首帅座,在其身后还站有一名贴身侍卫,目光凛冽,气息雄浑,这是监察厅护曹网罗来的可靠江湖人物,专职贴身保护华兴高层,像是这种接见敌方使者的情况,甚至连孙鹏本人都无权随意令其离开。

庆全使者是名年逾三旬、峨冠博带的儒装文士,面对孙鹏等人的威势,其人虽难掩惧色,却仍能举止有度,谦恭之余不失士人风范,看起来倒比在场的一众汉人还要汉人。

冲孙鹏躬身一礼,庆全使者小心翼翼道:“在下庆晚通,谨代我家庆全臣智前来。诸位想必就是安海将军麾下吧,只不知缘何兵入马韩藩属,来我庆全方国?若是我方有何得罪之处,我方可奉上些许财货美女,以消彼此误会。”

“哼!财货美人可无法打发我血旗大军复仇,更别想用什么藩属身份来搪塞,我家府主乃大晋安海将军不假,却也有着都督外海藩夷诸军事之职,可临机决断外海番邦事务。”孙鹏冷冷一笑,怒视使者道,“尔庆全邑借竟敢率部攻袭文明岛,杀害渔民,堆砌京观,已为尔等引来破邦之祸。也罢,不论尔等真是不知还是装样,具体详情这便问问自己人吧。”

面对对方破财消灾的企图,孙鹏不假辞色,他拍拍手,立刻有双手被缚的两人在军卒推搡下进得帐来,却是在文明岛被俘的庆全水军头目。随着这两俘虏叽里呱啦的叙述,使者庆晚通面色很快阴沉,继而变得发白,身体也禁不住开始发抖。

直至最后,庆晚通干脆跳将上去,一边对两名俘虏狠抽大耳刮子,一边却是用着汉语叱骂道:“畜牲!混蛋!蠢货!为他人利用,贪图小利而不顾大意,竟敢背着臣智做下这等混账之事,岂非祸及宗祀?简直,简直...”

要说庆全一方得知示警,其实是在文明岛之战爆发的当夜,北风起后,由匿名神秘人将数封示警信送至了几名庆全要员的府上。兹事体大,兼而外出多日的庆全邑借确有可疑之处,过往也不乏劫掠海商的劣迹,庆全一方也就做出了上报求援以及防御警备,可谁都不愿真的相信,庆全邑借竟然真敢利令智昏到往死里开罪华兴府。但到了此时,使者庆晚通却也只得直面这一残酷现实了。

“够了!”孙鹏并无兴趣熬夜观看庆晚通的悲情表演,叫停其人,他杀气腾腾道,“犯我华兴百姓者,虽远必诛!尔回去告知那个所谓御下不严的庆全臣智,这庆全方国我血旗军今番取定了。若其识得时务,立刻开城投降,还可保全他一族周全,充其量带上浮财迁往它处,还能得封我华兴府贵爵。如若执迷不悟,哼,定叫他举族不存,尔庆全方国也将血流成河!”

庆晚通此刻早没了刚才的名士风范,他挂上哭腔,扶地悲呼道:“还请将军明鉴,此事乃那邑借一人所为,我庆全上下并不知晓啊。对了,此事定是那些州胡余孽唆使,令得贵府贵军前来攻击我庆全方国,乃至马韩,这是为了让你我双方两败俱伤啊。还请将军三思,我等愿意送出所有罪犯恶徒,及其家眷,及其部族,及其财产,再送...”

“够了!两败俱伤,尔等不配!”孙鹏再度打断庆晚通,索性冷冷道,“尔不必再行游说,实话说吧,尔等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此番韩海众匪竟敢群攻我华兴府,虽被全歼,然我方必须反击报复,并杀猴骇鸡,震慑宵小,而你庆全方国,正是那只最合适的猴子!”

“贵方这般条件,我家臣智定然不会妥协!既然尔等如此蛮横,不顾黎民性命,挑起战事,那就等待迎接我大韩勇士们的怒火吧!”心神恍惚间,自知难免一战的庆晚通突然一咕噜爬起,声色俱厉的抛下断论,继而大喇喇的出帐离去。其语态之决绝,大义之凛然,尤其是变脸之迅捷,直令孙鹏等人震撼当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庆晚通入城之后,庆全一方再无音信。东路军却不会等待,主力军卒休整之余,近千老弱贼俘在军械营专人指挥下,利用随军辎重中的材料,连夜开始了攻城器械的准备。至次日中午,军械齐备,庆全周边也未传来援兵入境的消息,孙鹏遂遣部分骑卒四方巡弋,血旗主力则兵逼城池。

血旗猎猎,八千大军浩浩荡荡,阵容齐整,盔甲鲜明,行近庆全成东门主战场。少不了的,华兴一方自要通过人力喇叭,发表一通义正词严的出师告白,附带一通劝降文章;庆全臣智庆首真则大义凛然的驳斥了血旗军的侵略行为,声称与城共存亡,不到绝境谁又愿意放下权贵生涯,去答应血旗军几同打落云端的屈辱招降呢?

见此,华兴一方又是一场叫阵骂战,可人家庆首真也不傻,对方显然要比自家夷兵精锐上档次,光那一片片耀人眼花的明光钢铠,就叫人看着心寒,谁会放着城防便宜不用,反去公平对战呢?得,终归还须进入攀梯攻城的残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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