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陆离如置冰窖,几乎是动弹不得,破魂刀的变故,几乎是将他从地狱,又堕向了无边的沉沦。
楚云在赐予他破魂刀之后,修炼刀诀之时,曾一度提及,若是萦绕破魂刀的那一道光影破碎,将预示着一件事情。
陆离起初是以为,那是破魂刀受损的表现,后来他几番询问,楚云才告诉他道:“若是那光影破碎,极有可能是自己遭遇了不测。”
眼下云圣天书之内,那原本隐现的楚云分身,直接消失掉了,无迹可寻,再加上这破魂刀的异变,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小仙女依偎在陆离的怀中,如同睡着了一般,陆离一闪之间,就已经返回厢房之内,将小仙女轻轻放到床上,盖上丝绸被子,就在此时,他发现小仙女的右手手腕之上,似乎绑着什么。
微微抬起她的右手,陆离见到那是一段丝带,本没有打算去动它,可就在陆离抬起小仙女的玉手之时,那丝带突然断裂,从小仙女的手腕之上,掉落了下来。
陆离愕然,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有些沮丧,眼下小仙女几乎是陷入了永恒的长眠,陆离不希望用死来形容,但也不知如何去说,可这丝带的断裂,是陆离断然不想发生的。
一挥手接住那丝带,陆离看了看,这丝带似乎是颇为眼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这丝带,难道是小仙女的家人送给她之物?可这丝带平淡无奇,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仙料,为何她要绑在手腕上,贴身不离?”陆离不解。
“若是她的家人所赠,那我自然是不可能见到过,不过这丝带我始终感觉很是眼熟,绝对有所印象,再想一想——”
陆离陷入过往的记忆当中,他的记忆力非同寻常,超乎一般的高手,因为他本身的脑域就极为发达,再加上掌握摄魂符之力,又修炼精神异力,脑域的发达程度,远超一般的高手。
突然脑海之中一道蓝光浮现,陆离猛然想起,师傅曾有一块玉佩,用一条天蓝色丝带悬挂,曾经挂在腰间,就是此物!
“难道婉秋她,认识师傅?”
陆离完全震撼,不敢相信。
连贯所有,陆离几乎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师傅竟然是小仙女喜欢之人,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这一切了。
他与小仙女太过了解彼此,以陆离的所知,寻常之人绝对不会入得她的法眼,也唯有师傅楚云那等天纵之资,才有可能。
小仙女与陆离一样,在感情方面,绝不是以貌取人之辈,而是依靠感觉,否则任你是高大英俊,修为绝伦,若是没有哪一种感觉在,也绝对不会被她看上。
“师傅,也应劫了吗——陆离完全不敢相信,不知事态发展到了何等情形,上一次几大金仙联手,师傅也是一番恶斗,还负伤而回,这一次,会否遇到更多的强敌?”
陆离不知,他也有些不敢去想,婉秋突然逝去,与师傅的联系也突然中断,无迹可寻,破魂刀上的端倪出现,似乎一切都指向楚云,他的师傅,遭遇到了不测。
陆离摇头,面色苦涩,他不想去相信,也不愿相信,短短半日之间,难道就有两位对他至关重要之人,离他而去?
再加上之前感受到的那一股不祥之兆,或许,并非两人,而是三人……
无边的苦楚,淹没了陆离,截至方千越三人赶回之时,三人都傻了眼,眼下的陆离,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让他们几乎无言,也同样感受到了那一股无边的伤逝。
心随爱痛,莫过如此。
他与婉秋之间,虽不是男女之情,但人生得一莫逆知己,谈何容易?淂遇一知己,哪怕是千金、万金也绝对无法与其相比。
看着如今的陆离,方千越三人面上都泛起苦涩,他们深深地知晓,陆离绝对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一生之中,能够得以结交一位这样的朋友,死而无憾。
几乎是瞬息白头,陆离在理清一切之后,深深长叹,无尽叹息、悔恨,淹没在过去,心中那原本坚实的壁垒,也是轰然崩塌了。
发丝皆白,时至方千越等三人赶回之时,正好目睹了这一幕,都是惊愕呆滞,不如说什么好。
陆离一头黑发,都是变成了白发,他整个人并没有衰老下去,但那眼角的泪痕还在,整个人的眼神却苍老了许多,透出一股无尽的失意。
他在片刻前,以自身神念之力,试图通过云圣天书,沟通或是感知师傅楚云的所在,结果传回来的唯有无尽的空洞与叹息,对于师傅楚云,他联系不上,没有半点反馈,也感知不到任何事情。
留下的,仅有一股不祥之兆的感觉,没有丝毫的用处,还远远不如破魂刀之上,那一缕光影的破灭,能够说明问题。
他的头,深深地垂下,兀自叹息,不论是罗璇山激斗,还是坠身下界的失意,亦或是论仙大会的失败,泰山之战的惨烈,都没有这等打击来得沉重。
一个人若越是注重感情,当那一堵墙倒塌之时,带来的打击,就越发不可想象,几乎是一股能够摧毁人精神的力量。
方千越等三人沉默,插不上话语,他们三人年纪并不大,但也是经历了无数大小之战与磨练,也曾失去过不少亲人与挚友,战乱之中,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望着一头白发的陆离,三人只能够以沉默来应对,没有办法出言去安慰,那属于内心的痛,并不是寻常的言语能够平伏的,唯有用时光来淡化。
半晌,陆离动了动,没有开口,而是一声冗长的叹息。
方千越嘴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他见到双眼紧闭的小仙女,已然猜出了事情大概,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并不知道陆离与小仙女之间如何,不敢妄言。
此时陆离又是一动,三人见之又是伤感,只见陆离的双眼之内,有血泪流下,滴在那丝绸被子之上,流下点点滴滴的血痕,似在诉说那近乎永恒的伤痛,叫三人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