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千万别倒了。”王大同连忙抢过酒碗,想起昨儿的噩梦,至今心有余悸,别说是一碗符酒,就是一坨狗屎他也认了。
王大同平时应酬很多,自持酒量不错,但一斤二锅头下肚,胃里难免一阵翻滚,腹议着,景阳冈上武二爷喝的肯定不是蒸馏酒,不然别说**碗,一大碗就能给整趴了。
“王主任,记得啊,每一张符配一斤二锅头,少了可没效果。”秦学兵已经悄悄帮王大同拔除噩梦符,可也不想王大同好过,三天九斤二锅头,相信会让这位大主任印象深刻。
“另外,我建议王主任还是先住在酒店比较稳妥,或者打的回去。”秦学兵还真怕这家伙发酒疯开车回去,途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可就拿不到房子了。
“房子啊,小四啊,就这么没了。”目送秦学兵离去,王大同怨念深重,这套房子是他挪用公款在股市里折腾额近两年才买下来的,小四的人选也都物色好了,就是京大的学生,可被秦学兵这一折腾,都没了。
当然,他不会傻到去报复,否则以秦学兵的手段,让他噩梦连连还是轻的,直接取他性命恐怕也非难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煞星。
秦老爷子和往常一样换上道袍,手提算命的行头,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不过这才刚走出家门,就被秦学兵拦着:“爷爷,今儿就别出去了,我跟您说些事。”
秦老爷子这二十年来都不曾动用奇门秘术,但眼力却没有退步,一眼就看出秦学兵鼻尖有一抹红光,状似红云,乃是财运当头之兆,是以严厉问道:“你这混小子,不会是用奇门秘术发财吧?”
“爷爷,我哪敢啊。”秦学兵连忙摇头,这要是认了,说不定要挨一顿揍。他需要在一个合适的契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再将炼气诀告诉老爷子。
至于玉笔,太过神奇,太过虚幻,注定只能是秦学兵一个人的秘密。当然,就算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我是在潘家园捡漏了,花几百块钱买了一个明永乐内府梅瓶,转手出去,就换了一套房子和一百万现金。”
秦学兵并没有说实话,不然以老爷子的精明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动用奇门秘术赚取钱财,这些事必须等告诉老爷子炼气诀之后才能让老爷子知道。
秦老爷子不疑有假,问道:“房子在哪?”
“云阳小区,面积120平,已经装修好,您老挑个黄道吉日,我们就搬过去。”秦学兵有些迫不及待,有条件,自然不希望老爷子再住在不足三十平的小房子里。
秦老爷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没去过云阳小区吧?”
“您怎么知道?”秦学兵不由奇怪,难道老爷子开始动用奇门妙术了。
“要是去过,那我不揍你一顿才怪。”
秦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去云阳小区给人算过命,那边的风水不行,不适合居住。”
秦学兵明白过来,如果自己明知风水不好还要老爷子搬过去,那就真有讨打的嫌疑了。不过对此,他倒有另一番见解:“您老说过,风水无绝对,格局定乾坤,咱们把格局改动一下不就行了。”
“你这混小子,又妄想动用奇门秘术了?”秦老爷子生气地在他额头修炼弹指神功。
秦学兵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讪讪一笑,说道:“那我先把房子卖了,周末咱们再去看看房子。”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闲逛了。”
秦老爷子深知买房繁琐,才不愿意跟着奔波,不过也提了几点意见,首先风水要好,其次附近要有公园,最后附近要有中小学。
秦学兵深以为然,好的风水不但有益身心,对运程也十分有利,不可忽视。更何况,作为奇门中人住在风水不好的地方,要是被同道碰上,那可真要丢尽脸面。
公园也极为重要,当今都市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秦学兵可不想老爷子住进楼房后,整天无所事事,说不定会提前得老年痴呆症。要是有公园就不一样了,老爷子没事可以到公园闲逛遛鸟,跟其他老头老太太聊天下棋,生活肯定有滋有味。
至于学校,则是为了下一代考虑,等将来秦学兵有孩子了,上学也方便些。
陪着老爷子研究了半天,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后,秦学兵才拎着那袋铜钱赶往四方阁,可不愿意错过这次交流会。
对秦学兵来说,参加这样的交流会有着很多好处,能够认识圈里人,交流收藏经验,掌握古玩圈子的动态,已达到增长见闻的目的。
另外就是藏品交流,可以互换藏品,也可以交易藏品,不用被古玩店从中赚一手,碰上发烧友,甚至能卖出高于市场的价格。
这方面,秦学兵可谓深受其害,按照叶梓菁估计,内府梅瓶以三百万卖出,秦学兵最少要损失一百万。可如果秦学兵在圈子里有足够人脉,还会损失一百万吗?
“钱老板这个老狐狸,你就祈祷这袋铜钱里没有精品吧。”秦学兵嘿嘿地笑着,他可没少在潘家园听说钱正泰“嗜钱如命”的名声,要是这袋铜钱里出一枚精品,且是一枚钱正泰也没有的精品,那他绝对有信心把损失的一百万抠回来。
“钱老板,贝贝美女,又见面了。”
秦学兵一副彼此很熟的样子,把铜钱往柜子上一放,就开起玩笑:“两天不见,贝贝美女更水灵了,小脸蛋就跟涂了蜜一样,娇嫩欲滴,真想逮着亲一口。”
“滚蛋,跑四方阁调戏我孙女呢。”钱正泰笑骂了一句,没看出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混球的风采。
钱贝贝翻了下白眼,摸了下光滑的小脸,哼道:“有本事你就亲啊,亲了就要负责任哦。”
“咳咳……”
秦学兵剧烈地咳了起来,没曾想这位美女竟如此彪悍:“贝贝美女,矜持,一定要矜持。”
“我是美女,又不是淑女,要矜持干嘛。”钱贝贝颇为自得,在她看来,当淑女,多累啊。
“得,怕你了。”秦学兵悻悻闭嘴,碰上这么彪悍的妞,还能说什么呢?
“切,有色心没色胆。”钱贝贝又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我……”秦学兵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能逮着亲一口证明自己有色胆吧?殊不知,亲了是要负责任的,这个责任他负不起,也不敢负。
“秦学兵,没想到你也会遭调戏啊。”
咯咯的笑声传来,让秦学兵更加郁闷,回头一看,正是热心肠侠女叶梓菁:“你就不能晚一分钟吗?”
“晚一分钟能看到这出好戏吗?”
叶梓菁笑了起来,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钱老板,贝贝,最近收获不小啊。”
“跟你们老叶家相比,我们四方阁不过是小打小闹。”
钱贝贝热情地迎了出来,挽着叶梓菁的手臂,朝秦学兵这边撇了撇嘴:“梓菁,你怎么认识这家伙?”
“同班同学,可是这家伙都不知道照顾同学,明知道我喜欢瓷器,都不把明永乐内府梅瓶转给我,哎……”
叶梓菁唉声叹气,怨念深重:“待会你们爷孙俩可得收下留情,把明永乐内府梅瓶转给我。”
“暗拍拍卖,你得让另外两个竞争对手让步才行啊,不过梓菁你这么漂亮,只要眨几下眼睛,保证他们找不着北。”钱贝贝半真半假地说道,所谓暗拍就是几个人同时竞价,将价格写在纸条上,谁出价高就归谁。
其实暗拍比明拍的难度更大,必须要揣摩竞争对手的心理,才能以合理的价格买下。
另外就是要揣摩卖家的心理,所出的价格不能低于卖家的心理底线,否则卖家有权不卖。
叶梓菁皱了下眉头,没再多说什么,暗拍这种方式虽然存在很多不可估计的风险,但相反地,如果能够猜出竞争对手的底线,就能够以最低的价格拿下。
“秦学兵,你还带东西过来了,不会又捡到漏了吧?”看到秦学兵身前放着一个破旧的袋子,叶梓菁果断地岔开话题。
“带着这么个破袋子参加古玩交流,他也有够丢份的。”钱贝贝仍不忘打击秦学兵。
“贝贝美女,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以貌取物就更不对了,这袋子里可都是古代铜钱。”
“铜钱?”钱正泰和钱贝贝爷孙俩眼睛都不由一亮,收集古钱币可是他们最大的兴趣。
“古钱币,钱老板的最爱啊。”叶梓菁朝秦学兵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提醒可以藉此机会敲诈钱正泰一笔。
“不缺钱时,好东西得自己留着。”秦学兵很配合地说道,至于袋子里有没有精品古钱币,有没有钱正泰稀缺的古钱币,他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两天都忙着其他事,还没得及把古钱币划分门类。
不过真要有可遇而不可求的古钱币,他也会自己留着,毕竟他自己也是收藏爱好者。
钱贝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她很清楚自家爷爷在古钱币收藏上的成就,光是五十名珍就收集了三十一种,其它各个时期的古钱币都有涉及,总数量高达数千,品种近千,绝对是古钱币收藏的大家,一般的古钱币根本就看不上眼,秦学兵想要以此吊老头的胃口,无异于痴人说梦。
钱正泰在一边眯着眼睛,心里同样不以为然,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拿着古钱币到四方阁占便宜,可回过头,他就能从藏品中找出一枚品相更好的古钱币。
“钱老板,快把明永乐内府梅瓶拿出来过过眼瘾,这两天可把我馋坏了。”
却是一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大腹便便,满脑肥肠,手中还拿着一幅画轴,想必是用来参与交流的藏品。
“刘老板,不着急,欧阳三少马上就到,我先给你介绍两位小朋友。”
钱正泰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今天他请来的几位都是购买能力超强的藏友,不怕卖不出高价:“这位是叶梓菁叶小姐,出自收藏世家,年纪轻轻,眼力却是一流;这位是秦学兵,明永乐内府梅瓶就是他捡漏淘来的。”
“都是年轻才俊啊。”中年人看似感慨,心里却不以为然,古玩这一行水深火热,年纪轻轻的,眼力再高也高不到哪去,就算秦学兵捡了漏,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运气好,踩了狗屎。
“小叶,小秦,这位是刘元光刘老板,做连锁生意,也是我们古玩界的大玩家,藏有一件明成化斗彩鸡缸杯。”钱正泰又介绍道。
“刘元光?”秦学兵愣了一下,这不是和刘奶奶那个不孝的长子同名吗?难道是同一个人?
秦学兵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如果这家伙真是刘奶奶的长子,那可就该死了,收藏着价值数千万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却让老父老母住在垃圾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不过秦学兵并没有在刘元光身上找到与刘爷爷、刘奶奶相似的地方,且这人身材发胖,与瘦弱的刘奶奶一家对比鲜明,很可能不是,毕竟刘元光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全国同名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过没有充分证据之前,秦学兵也不好妄下定论,只是暗暗留心,不动声色地说道:“成化斗彩本就稀少,又以鸡缸杯为贵,九九年就拍出近三千万港币,而今价值恐怕不会低于五千万,刘老板倒是好福气。”
“运气好,捡了个小漏而已。”刘元光说得谦虚,但字句间却满是桀骜与得意。
严格来说,刘元光并非古玩爱好者,只是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接触的层面越来越高,便学人玩古玩,买几件粉饰门面,附庸风雅。至于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纯属无心之得,但却为刘元光赚足脸面,更没有人敢把他看作门外汉。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是小漏,那残破的明永乐内府梅瓶是什么?你就祈祷自己不是刘奶奶的儿子吧。”秦学兵暗暗不爽对方指桑骂槐,心里不由打起成化斗彩鸡缸杯的主意,而一旦确定刘光远是刘奶奶的不孝长子,他绝对会把鸡缸杯弄到手。
“钱老板,我没来晚吧?咦,叶家的小丫头片子也在啊。”
伴随着粗厚的嗓门,又走进来一位壮硕的汉子,名为欧阳战军,是欧阳家的三少,年岁不大就已经驰骋商海,卷起不小的风浪。
另外,这位欧阳三少也是一位古玩发烧友,拍卖、鬼市、黑市、地摊无所不玩,且无所不精,年不过三十就已经在古玩圈子里闯下偌大名声。
“欧阳三哥,没去找女明星啊。”叶梓菁哼了一声,对于丫头片子这个称呼很是不满。
“女人哪有古玩重要。”欧阳战军讪讪一笑,除了古玩他就最爱女明星,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你……”叶梓菁气急,走过去就踢了欧阳战军一脚,竟然说女人不如古玩重要,这不是赤裸裸歧视女性嘛。
“别,三哥说错了,是女明星哪有古玩重要。”欧阳战军苦笑连连,欧阳家跟叶家是世交,两家都很疼这小丫头片子,他也不敢轻易招惹。
叶梓菁轻咳了一声,严肃道:“既然认错了,那就得认罚,今天你得让着我。”她说的让,自然是指明永乐内府梅瓶。
“那可不成。”欧阳战军连忙摇头,来这不就是为了内府梅瓶嘛,何况他还跟家里的老爷子做了保证,一定要把明永乐内府梅瓶带回去。
欧阳战军的话让钱正泰松了口气,要是这些人不竞争,那内府梅瓶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于是连忙岔开话题:“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钱正泰把众人引到角落的小会客厅,一边让钱贝贝上茶,一边抱出明永乐内府梅瓶,放到桌子上:“各位,请掌眼。”
“欧阳三少玩瓷器可比我早多了,所以您先请。”刘元光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捡过大漏不假,但打眼次数更多,只是没传扬出去罢了,所以不如多听听别人的说法,再作判断。
“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欧阳战军也不客气,拿起内府梅瓶就端详了起来,一边说道:“全器满施泛青白釉,积釉处釉质肥厚,莹润如玉,足际胎釉交界处火石红明显,圈足矮浅,沙底细密,局部有极浅淡的火石红色,从胎釉上看,是明永乐内府梅瓶无疑。”
欧阳军故意只说一半,就又把内府梅瓶放到桌子上:“叶家的小丫头片子,你也掌掌眼。”
叶梓菁当仁不让,看了一会后,只说了一句话:“瓶肩部以进口青花料苏麻离青写的楷书内府二字,字体饱满,青花发色纯正,色料深入骨胎,符合明永乐时期的特点。刘老板,该你了。”说完,将内府梅瓶放好。
“去年到台湾旅游时有幸在台北故宫看到明永乐内府梅瓶,与这件基本一致,而这件整器上都看不到做旧的痕迹,应该是大开门的物件。”
刘元光的话让众人都翻起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秦学兵则适时开口问道:“刘老板,你不觉得这件明永乐内府梅瓶很眼熟吗?”
“当然眼熟,要是瓶口完好,几乎与台北故宫那件一模一样。”
刘元光理所当然地说道,其他人则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秦学兵为何会有此一问。
“难道真不是刘奶奶的长子?”秦学兵暗暗嘀咕,如果刘元光是刘奶奶的长子,那小时候肯定见过这件明永乐内府梅瓶,可是看刘元光的神情,应该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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