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颜也不是犯了错,就没有勇气承担的人,这一刻,她主动认错。
可谁知道,他却说,“我看不见你的诚意。”
诚意……
陆展颜心里一紧,瞬间忽然没了话,他竟然还要诚意,这不是摆明了要挑剔她吗。薄唇抿得更紧了,她望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明明都向他道歉了,男人哪里能这么小心眼!
“自己去想。”秦世锦丢给她一句话,径自走出了木屋。
陆展颜虽然郁闷着,可也莫可奈何。
金和贝丝看见他们出来了,也从不远处的雪地滑了过来。贝丝的金发在阳光下很灿烂,她笑着说道,“锦,展颜,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
金则是问道,“展颜,你想好让谁当你的教练了吗?”
滑雪教练……
陆展颜瞧了瞧面前的两人,贝丝是双板的,金则是单板,而秦世锦是双板。她沉思着道,“秦世锦,还要麻烦你教我滑雪了。”
“噢,金,你没有中选。”贝丝玩笑一句。
金也表示遗憾,“真是太可惜了,嗨,展颜,为什么不选我当你的教练呢?”
陆展颜笑着说道,“单板太高难度了,我不行。我还是双板吧。”
金是酷爱运动的瑞士男人,单板的滑板在他的脚下简直是游刃有余。可是这对于陆展颜而言,却太难了。根本没有支撑点,她这样的新人刚刚上去,也许不过几米就要摔得大跌洋相了。
金耸了耸肩,无奈说道,“其实我也会双板,教你没问题。”
陆展颜却是固执说道,“谢谢你,金,我想还是让他教我吧。毕竟,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算起来还真是老朋友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金表示诧异,“原来你们是老朋友啊!”
贝丝却仿佛知道什么,笑着说道,“看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哦!”
陆展颜笑笑,也不去解释太多。她扭头,望向了秦世锦,又是说道,“那麻烦你教我滑雪吧。”
秦世锦漠然着一张俊脸,也没有反应。
陆展颜还真是怕,怕他当众直接拒绝她,那还真是丢脸死了。
然而,他却是说道,“还不去拿滑雪用具?”
陆展颜微笑起来,立刻跑去储物室取来。
之后一行人登上缆车,前往了雪地山顶的滑雪最佳地点。
有许多游客,在山顶的地方,大多都是新手。
而那些熟练的,则像是飞鸟一样,往下滑去了。
“展颜,那我先去热身一下。”贝丝道。
金也是说道,“回见。”
陆展颜点了个头。
拐杖,滑板,手套,全都准备完全,几乎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陆展颜坐着将滑雪鞋穿好,固定在滑雪板的卡槽里。她正在弄着,秦世锦忽然栖近,低声说道,“鞋子要穿好,不能松垮。”
陆展颜立刻“哦”了一声,再次检查。
好不容易全都装备上了,就由秦世锦亲自教导着,滑雪的基本技巧。
陆展颜慢慢起身,刚一起来险些就要摔倒。她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秦世锦的胳膊。
而他也没有躲开。
陆展颜刚刚心里一喜,他却说道,“可以放手了。”
陆展颜撇嘴,只能又松开手。
“滑雪最初的动作就是步行,和走路没两样,一步一步慢慢平衡适应。跌倒的时候,以侧身着地是最安全的……”秦世锦就这么站在陆展颜的身边,低沉的男声,漠漠说着,一堆的专业理论知识,十分的详细细致。
最初的动作就是步行,跌倒时的姿势,如何改变方向,平行滑行时的身体重心……
他的讲解的确是很好,陆展颜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在听广播电台的专业播报。
而后,秦世锦道,“都听清楚了?”
“……恩。”陆展颜蹙眉,大概是听清楚了,反正就是慢慢来。
秦世锦听见她这么说,沉声应道,“好,那你自己在这里练习。”
什么?自己一个人?
陆展颜急忙抬头,眼神不可谓是不哀怨,“那你去哪里?”
秦世锦拄着雪杖,颀长的身影,瞥了她一眼道,“滑雪。”
“秦世锦……”陆展颜急急呼喊,可是秦世锦已经撑着雪杖,一个漂亮优雅的姿势,飞速地滑远了。
雪地里,他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只留陆展颜在原地,孤单单地望着。
索性这一片都是新手区,新来的滑雪者,也不敢像他们一样,在这里顺势滑下去,那一片雪坡太过陡峭了,只适合老手。陆展颜就只能和新手们,在走势平坦的雪地里慢慢滑行着。
只不过,与其说是滑行,不如说是步行,还比较形象一些。
过了一会儿,那三人却是同时回来了。
三人靓丽帅气的身影,同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这时的陆展颜,真是窘到不行,她恰好摔倒在雪地上,感觉腿有些麻木,所以一时间也起不来。
只见他们到来,陆展颜却还跌在地上。
“展颜!你没事吧?”贝丝惊呼。
“没事……”陆展颜想要起来,可是双脚不听使唤。
她本能的反应,朝着秦世锦伸出了手,想要他扶她起来。
可是,秦世锦却只是望着她。
在这个瞬间,忽然尴尬到不行了,却是金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
“没有摔伤吧?”金关心问道。
陆展颜摇了摇头,然而秦世锦却道,“滑雪就是要摔,多摔几次就好了。”
他不冷不淡的话语,让陆展颜心中一刺。本来就郁闷到不行,现在更是气恼了。
这边贝丝和秦世锦聊着天,两人又要去滑雪。
金说道,“展颜,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可以滑得慢一些。”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练习就好。”陆展颜才不想和他们去,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金笑着道,“那我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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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锦则是一言不发,再度和贝丝两人滑雪而去。
陆展颜在金的陪同下滑行了一会儿,她感到有些失落,笑着说道,“金,谢谢你陪我,不过我想休息一下,你去滑吧。”
金爽朗道,“那你在这里休息。”
于是,陆展颜再次落单了。
却听见一旁有女人的声音,轻快的,交叠着响起,“呐,帅哥,和我们一起滑雪吧。”
“你一个人多不好玩啊,我陪你吧?”
陆展颜抵不住好奇,寻声望了过去,却见是去而复返的秦世锦。
—
刚才还和贝丝一起去滑雪,这会儿又被几个美女包围着,这齐人之福,真是够享受的。陆展颜愣愣坐着瞧着,而秦世锦却也不过来,只是径自走到一边,拿了瓶饮料坐下来就喝。
怪就怪他的魅力太大,那几个女人继续缠着他。
而他也没有让她们离去。
耳畔不时传来女人的声音,陆展颜觉得自己快憋死了,她是坐不下去了。而后站起身来,撑着雪杖,往远处的雪坡而去。不管去哪里,也比坐在这里好。陆展颜一直往前而行,她并没有注意到,后方的秦世锦,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陆展颜是新手,所以速度很慢。
只不过,她的胆子倒也大了起来,也许是摔了几后,就习惯了。
不知不觉中,走过了新人的练习场。
她来到了一处雪坡。
也有新手往下滑行着,不过掌握着速度。
陆展颜也想尝试看看,虽然她有点怕。
她试着往前挪了几部,雪杖也撑着雪地慢慢前行。就当她以为进入状态,要继续往下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呼喊,“陆展颜!你找死吗?”
陆展颜本来是滑得好好的,可是被人这么一喊,她本能地回头一瞧。
只见是秦世锦!
心里一惊,手也不再稳了,滑板在脚下也不再着力。
只觉得整个人往前冲了出去,陆展颜一下愣住,而后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该死!”秦世锦低咒一声,急忙抢过身边人的单板去追她。
“你撑住雪杖!听见了没有?”
“陆展颜!”
陆展颜已经完全失去平衡了,以极快的速度往雪坡下面飞去。她感到很害怕,耳后秦世锦的吼声,她也全都听不见了。只能凭着本能的反应,抓着雪杖往前。突然,脚下撞到了什么突起物,一阵颠簸不稳,陆展颜又是疾呼,身体随之失去了重心,就这样倾倒下去。
“啊!”陆展颜惊惧喊着,整个人滚落在雪地里。
秦世锦这下还哪里有心思在逗她,急忙去追赶她。他刚滑到她身边,却见她整个人栽倒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身体诚实的有了动作。秦世锦奋力地扑向了她,同时甩开单板,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如同滚雪球一样,双双地滚落雪坡。在这片山坡的尽头,才停了下来。
两人一路滚下来,都有些发懵。
“怎么样?”秦世锦最先缓过神来,还抱着她急急问道。
陆展颜被翻滚跌撞的难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世锦半躺起身,也将她一并拉起,却是护在怀里,不敢再让她落单了,哪里还舍得让她一个人,“要不要紧?哪里摔疼了?”
“怎么不说话?”
“不会是摔成哑巴了吧?”
“颜颜?”
秦世锦焦虑地询问着,一边不忘记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双手抚摸过她的头部,她的小脸,又是顺着摸过她的胳膊和腿,发现没有什么大碍。最后捧着她的脸庞,再次问道,“要是哪里弄疼了,你要说话!”
已经有很多天了,都没有好好听过他的声音。
也已经有很多天了,都没有和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样近距离的拥抱。
想念……
想的她快要发疯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说不再管她,怎么能不理睬她,还要和别的女孩子去滑雪……
她都已经道歉了,已经道歉了都。
陆展颜愣愣看着他,一双眼睛忽然就红了。
秦世锦见她眼睛一红,只以为她痛得快要哭了,这下更是焦急,“颜颜!是不是摔到哪里了?你总要告诉我,我才知道啊!”
“我痛……”半晌,她才挤出两个字。
“哪里痛?”秦世锦急于要检查她受伤的地方,到底严不严重。
陆展颜沙哑道,“哪里都痛。”
如果此刻他没有来理她,那么也许这些疼痛还很微小,还很微不足道,可是就是他理了她,才会让那些痛楚,在一瞬间全都膨胀了,仿佛放大了千百倍一般,让她痛到刻骨钻心,再也无法承受忍耐。
陆展颜瞧着他,忽然有了动作,一下子抱紧了他。
抱得这么紧这么牢,好似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放手了。
她怎么能放,怎么能放……
陆展颜突然一抱,秦世锦愣住,只听见她近乎带着哽咽的声音,数落着他,“秦世锦!你好过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不理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还要我怎么样!”
耳边是她埋怨的话语,沙哑的,让他听得心中一寂。
又感觉到了脖子里流淌下一股子湿热的液体,想着她是哭了。
其实之前许静那些事,她都一直隐忍着没有哭出来。
现在倒好,这样轻易的,就在他的面前彻底败下阵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管你了么?”已经知道,她的疼痛到底来源于什么,他本要逗弄她的,此刻全都破功了。秦世锦回抱住她,在这冰天雪地里,两人紧紧相拥着。
“我说了不要管,你就真的不管了吗?”陆展颜恨恨说道,咬牙切齿的,可偏偏奈何不了他。
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她一向不爱哭,可是这次怎么了,就也没有忍住。
这个人,恐怕是她一生的劫难吧。
不然,怎么会如此。
“我一向听你的话,你说不让我管,我当然不会再管了。”而他却这么说。
陆展颜更是恨了,气恼异常,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都是一直她在听他的,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秦世锦!你好可恶!”她握起拳头锤着他。
“那你说,以后还要不要我管你!”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在她的耳畔询问。
这不是在逼她给一个承诺吗?
这么可恶的一个人!
陆展颜却有种逃无可逃的感觉,忽感委屈,双眼刚刚才泛去的泪水,再度朦上了。
她肯定地点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秦世锦才道,“别把鼻涕擦在我的身上。”
顿时,又羞又恼,陆展颜偏偏将脸往他的脖子里埋。
—
两人在雪地里坐了一阵,秦世锦就扶着她起来了。
“能走吗?”
“恩。”
陆展颜也就任由他扶着,往后边而去。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乘坐缆车下车算了。
等下了雪山,手机才恢复了信号。
秦世锦接起,是贝丝打来的电话,询问他们是在哪里。
秦世锦就如实相告,他们已经下山了。
而后贝丝和金,两人迅速也赶过来会和。
贝丝一到,就看见陆展颜的眼睛红红的,好奇问道,“展颜,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呢?
不就是刚刚很丢脸的哭了!
可是,陆展颜是铁定说不口的,“没什么……”
“刚刚滑雪的时候摔了一跤,所以哭了。”秦世锦却直接道。
陆展颜又尴尬了,不仅眼睛红了,脸也是通红通红。
金在一旁道,“那一定很疼吧……”
“还好……”陆展颜只好应道,正在说话的时候,秦世锦却忽然搂住了她,她本能道,“我没受伤,能走。”
“我知道。”秦世锦漠漠道,却是依然霸道地搂住她。
陆展颜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瞧向贝丝和金,不好意思地笑笑。
谁知道,贝丝却道,“锦,看来和你女朋友和好了?”
哎?怎么回事?陆展颜困惑了。
秦世锦漠漠颌首,嘴角飞扬起一抹弧度。
金也搂住了贝丝,欢愉说道,“那就太好了,宝贝,来,大功告成,亲一个。”
贝丝扭头,就和金当着他们的面来了个法式热吻。
陆展颜瞧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状况?
贝丝道,“难道锦还没有告诉你,我们和他曾经是校友吗?”
陆展颜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傻傻地摇了摇头,又见两人得逞的笑容,她这才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安排。
再看看身边搂着自己的人,正飞扬着嘴角,要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陆展颜是太气了,这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世锦低头道,“虽然以后还要管你,可是你的道歉,我还没有接受。”
“秦世锦,你真是个混蛋!”陆展颜愤愤说道。
当夜在木屋别墅里品尝了火鸡美食,配上香醇的红酒。四人谈笑着,说起了他们在大学时候的趣事,陆展颜也听得认真。而后金就搂着贝丝上楼了,直接挑明了说要去洗鸳鸯浴,让他们自己自便。
这么直接的话语,让陆展颜有些咋舌。
外国人表现爱的方式,真是大胆。
这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陆展颜想了想道,“秦世锦,你去洗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不是要诚意吗?我就表现给你看!”
秦世锦饶有兴致,“我等着。”
等到秦世锦上楼以后,陆展颜就拿着雪铲独自跑到木屋外边了。她开始堆雪人,一个大大的雪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堆积好一个雪球,再堆积一个。她捧着一个,堆到另一个上边。再做上少许的装饰,将围巾替雪人戴上。
瞧,这样就不会怕冷了。
陆展颜灵机一动,抓着雪铲,开始在雪地上写字。
要写得大一些,越大就越代表诚意。
木屋前的那片空地,都是她用来写信的地方。
这是一封道歉信。
写在雪中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信笺,陆展颜也累得直喘气。她站在雪人和那些写有字的雪地前,露出了笑容。
忽然,别墅二楼照下来一片灯光。
谁打开了窗户。
陆展颜回头去瞧,只见是秦世锦站在窗前。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这样的白雪世界,还亮的出奇。他的女孩儿,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她的头顶,有细雪飘扬。她的身后,有雪人。雪人的前方,却还有几个大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真是难看的字迹,却让他感到有趣。
——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
秦世锦不禁微笑,只见陆展颜在朝他挥手。
他不再驻足,从楼上走下来,走到了她的面前。
陆展颜踢着地上的雪,嘟哝说道,“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不知道够不够……”
秦世锦定住步伐,呼出白色的气团,他忽而低下头来。陆展颜一愣,没有了话语,也没有了反应。
在雪地中,他吻住了她的唇。
苍天,细雪,请见证……
※※※
其实,后来才发现,原来要向一个人道歉,并没有难的。
说不出来的话,那就写出来。
经过瑞士的实践证明后,陆展颜觉得这个方法很管用。
至少,彻底地解决了秦世锦。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一月也要走到了尾声,即将迎来新的一年,也是新的开始。
这一天,陆展颜还在公司里忙碌中。
却忽然接到秦世锦的电话。
“下午有没有空。”秦世锦在那头问道。
“怎么了?”陆展颜好奇了,一般来说,秦世锦的时间观念比她还要强烈上一百倍。工作时间,鲜少会找她。
当然了,如果找她了,那看来一定是有事。
“下午三点见。”秦世锦报了个地方,那地方陆展颜也是认识的,参加一些宴会的时候,去过几次。
而且,也是那时候他和童安疑似结婚时去过的礼服店。
这家店可是非比寻常,价格同样非比寻常。
陆展颜来不及问有什么事,那头传来另一道男声,疑似秘书的,秦世锦叮咛了一句“挂了”,就先掐断了。
等临近三点,陆展颜行使了自己的特权,从公司离开前往。
只是刚过马路走向那家店,透过落地窗却看见了两道亮丽身影。
侧着身的男人,恩,这个太过熟悉了,她的秦世锦。
不过,另外一个……
一头短发,瞧着有点像男孩子,可是分明就是女人的身材。
两人还那么亲密,搂在一起呢。
陆展颜无奈,却也不动怒了,反正总要习惯的。只是推门而入,冲着那两人道,“嗨,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秦世锦回眸,那个女人也回头。
陆展颜一愣,好眼熟呢,她……关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