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也不看南宫墨,转身向上一个翻腾,同时将手中一枚沉甸甸非金非木的令牌掷出:“这是京中戍卫的令牌,白叶凌,接住。”
自己则又落回地上,将一旁的白亲王扶住,趁乱送到皇宫大门口。
南宫墨在灵犀将令牌掷出的那一刻,便已经折返了马头,冲开层层阻拦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京中戍卫。白叶凌手握令牌,心中豪气顿生,振臂一呼道:“调军令牌再次,京中戍卫听令!丞相南宫墨,大逆不道,谋权篡位,命你们封锁城中各大要道,务必将此人缉拿归案!”
“是!”数万名侍卫齐呼,继而在几名统领的带领下,有序的退离了皇后门口。
延续了十多日的围困终于解了,白叶凌身子一晃,他身后的姚长卿赶忙上前扶住道:“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灵犀回来了。白叶凌脸上丝毫掩盖不住那丝笑意,顾不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有胸口的伤势,想尽快下去见到灵犀。
白叶凌调动了京中所有戍卫的力量围堵南宫墨,可是南宫墨胯下的那一匹黑马宛如闪电一般,轻巧的冲出所有的包围,与幻澈一前一后赶回了丞相府。
府中所有丫鬟和小厮面色都很凝重,南宫墨却并不以为然。先是派人去将香媚儿请来,得知香媚儿仍在昏睡,便知道了灵犀出府的方式。心中气急,却又并无其他办法。
南宫墨敢贸然围宫,私底下当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不仅是成功的准备,更有失败的。在幻澈一声哨响之后,府中所有的侍卫都开始有序撤离,而那些一般的下人们,则还是如平常一般,坐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幻澈抱着香媚儿,并上一个丫鬟,紧跟在南宫墨身后。南宫墨来到书房,将书案上的一个镇纸转了个方向,地上便露出三尺见方的一个黑黝黝的地道来。
回头望了一眼,这偌大奢华的丞相府似乎让他有些不舍,可是眼下,若是不舍这里,等待他的可就是更加悲惨的结局了。
香媚儿颈后的银针被拔下来,少说也还要昏睡一个时辰,幻澈刚要抱着香媚儿先下去,南宫墨抬手制止,伸手给香媚儿又系了一下脖颈之间的披风带子,叹了一声,率先跳下地道。
丞相府的地下,早已经被南宫墨暗中派人挖了四通八达的密道。直通城外几十里。这地道挖的十分坚固,顶子都用了石条加固,每隔一段就设置的灯座,里面
燃的都是海外进贡的鲸鱼油脂,不仅耐烧,而且没有丝毫烟气。
几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地道一转,南宫墨朝着幻澈点了点头。幻澈会意,抱紧怀中的香媚儿往前急性几步,几人都离开后,南宫墨才一按旁边的暗格,自己也施展了轻功赶忙离开。
不出片刻,只听一声巨响,身后传来一股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却是南宫墨将来时的那一段地道堵死了。
若是京中侍卫进府,必然能够发现书房中的这一条密道。炸毁了它,便让他们恼火一阵,为自己的撤离而争取时间。
只是这么多年苦心孤诣设计的这一切,却终究毁在了灵犀的手上。实在是让南宫墨觉得难以接受。灵犀啊灵犀,难道真的是宿命的冤家吗?
几人匆匆疾行,这才来到地道的一个出口。这里并不是最远的出口,只是从这里离开更能混淆追兵的视听。
出口外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南宫墨将香媚儿接过来,钻进车里,幻澈坐在前面驾着车,几人一路向城外奔去。
“爷,咱们……”幻澈有些欲言又止,眼下事情败落,去向成了最大问题。南宫墨在车中微微皱了皱眉道:“一直往南!”
幻澈心中一惊,皱眉问道:“爷,您杀了安夫人,北戎是肯定不能去了,只是那草原王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子,您从前又在草原做过质子,何必呢?”
南宫墨闭上眼睛,想的并不是他眼前的处境,十年前和灵犀在草原相处的日夜却莫名的浮现在他脑海中。
听马车里并没动静,幻澈以为南宫墨正在思考,于是接着说道:“咱们夫人是越国公主,眼下不如咱们去越过,您是驸马,越王定然也会重用您的。”
南宫墨低头,看着香媚儿安静的睡颜。“北戎和草原纵然都不是上上之选,但是我不能去越国。”
从一开始,香媚儿的出现就是个意外。她倾心于自己,自己贪恋她的身份地位才娶她,这一切,在南宫墨看来不过都是利益交易而已,并不能让他觉得有什么亏欠。
因为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成功,整个东玥,甚至整个天下,迟早都是他南宫墨的。而作为正室的香媚儿,无疑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能有如此名分,也不枉她痴心爱上自己一场。
可是自己现在兵败了,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能给她。越国是她最好的避难
所,如果这最后的机会也被自己毁了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毁了她一生。
她原本可以好好做她的公主,有一份安稳人生,如今却是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只等她清醒,和她讲明一切缘由,便让她回到生她养他的国家,有她的父王在,就算自己的事情波及到她,也可以保证生命无虞。
马车颠簸,摇摇晃晃。香媚儿幽幽醒转,一睁眼,便是南宫墨放大了的俊脸在自己面前。脑子还有些不清楚,香媚儿摇摇头,问道:“大人……?”随即便感觉到了马车的颠簸,便从南宫墨的怀中坐了起来。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香媚儿揉揉头,有些不明白。
南宫墨叹了口气,同是公主,香媚儿就安静闲适的多,自然不会知道灵犀那些古灵精怪的心思,当下叹了口气道:“早上灵犀假扮了你,带着京中戍卫的令牌去了皇宫,如今我……大势已去了。”
南宫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苦涩,毕竟成王败寇,自己接下来的半生,是很难在东玥立足了。
其实一路上南宫墨都在猜测自己跟香媚儿说了这些,她会是什么反应?其实自己已经误她够多的了,即便是她的反应再过激,自己也改迁就和包容她。
可如今才想到这些,是不是为时已晚?
香媚儿闻言,嘴巴张的老大,似乎难以置信。
南宫墨拍拍她的肩膀,叹道:“如今我要逃亡,颠沛流离,怕是辱没了你。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将你送回越国,和家人团聚,想来有你父王,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也免了跟着为夫受那许多苦楚。”
谁知香媚儿闻言狠狠摇了摇头道:“我不走,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你有难,我怎能先行离开。再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虽是公主,可是抛弃自己的驸马再度回宫,要让越国子民如何看待我?”
香媚儿一直温婉可人,没有用这样坚定的语气和南宫墨说过话,一时间还真让他觉得有些道理。只见她将头缓缓的靠在南宫墨肩膀上,声音轻缓几分道:“更何况,媚儿此生早已认定你是我的夫婿,我又如何能够离开?”
一席话让南宫墨心中感慨万千,纵然自己待她并不好。却是患难,才能见真情了。
一时间南宫墨不再说那些废话,带了香媚儿连夜奔袭草原,也许那里会有自己立锥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