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阳长公主和瑜贵妃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管是长公主那带着杀气的,还是瑜贵妃那带着恐惧的声音,都让人愣了一下。
萧徴下意识的抚向腰际,这里是皇宫,进宫前是要搜身,还要解下身上的武器的。
自然,他没办法抽出腰刀,不过,他还是快速朝溧阳长公主踢了过去。
这一脚虽不能让溧阳长公主当场毙命,却还是让她身子飞了出去,撞在一根雕着盘龙的柱子上。
“哇”的一声,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萧徴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干脆利落,事实上,他脑子听到溧阳长公主的那句话,他是懵了的。
他执着了很久的事情,他也查了很久的事情,原来有那么多的人知道。
瑜贵妃和淑阳长公主的尖叫声包涵了太多的急切。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踢出那一脚。
他愣愣的看向淑阳长公主。
原本刚刚大病初愈的淑阳长公主,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精气,整个人被一股暮气包裹着。
再看门口提着食盒的瑜贵妃,就算逆着光,也能看到她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夜,很寂静,春日的风,冰凉凉的,从大殿的门口吹了进来,寂寞无声。
大殿内,仿佛死一般的寂静,许久,许久,是忠勇伯世子打破了沉寂。
当时皇帝宣的是在场所有人都进宫,忠勇伯世子还有二公子也跟着进宫了,就是曲云翘也被带进宫来了。
忠勇伯世子觉得这一日过的仿佛一辈子般。
他真的不懂。
就在今日之前,他还有妹妹,有母亲,有父亲,无论一家人有什么矛盾,至少都好生生的。
可今日,母亲想要杀妹妹,而父亲直接刺了母亲一剑,最后竟然自尽了。
更可怕的是,他不是父亲的孩子,他不姓曲,那将来,他和弟弟妹妹该何去何从?
忠勇伯世子都快哭了,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一起进宫,在溧阳长公主被踢飞前,他还是神思不属的。
他不想离开曲家,他不想做父不详的奸生子,他愿意留在曲家,父亲总要有人帮他敬香火不是?
瑜贵妃和淑阳长公主两人的尖叫声把忠勇伯世子给拉回来闲适,同时,他看到了溧阳长公主被踢飞的姨母,顿时,他红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舅舅,我爹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做没娘的孩子。”
“母亲纵然是有千般错,万般罪,也不能被这样的对待。”
“父亲说不要和母亲合葬,如果母亲再被定罪……”
夫妻同穴本事天经地义的事,这世上的怨偶多了,人一死,黄土一埋,也就遮掩过去了,从此享受子孙的祭拜。
可忠勇伯世子也知道,有淑阳长公主在,将来,母亲是不能再进曲家的墓地了。
而皇帝刚刚已经剥夺了溧阳长公主的公主封号,那么,将来是不能进皇家陵园的,又进不了曲家的坟园,下场不只是凄凉可以形容了。
这真的是从天上到地下,转眼就做了个无主的孤魂。
忠勇伯世子也知道不能力挽狂澜,可身为儿女,总是要为长辈争取一下。
尽人事,听天命。
原本守候在外头的禁卫军统领听到‘杀了她’三个字,以为是里头出了行刺事件,顿时提着剑,带着人涌到大殿门口。
看到里头的情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终于动了起来,他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向瑜贵妃,
“你怎么出来了?春夜风凉,披风也不披个,会着凉的。”
他的声音克制而温和,然后从头到尾,都没看萧徴依言,甚至对他一脚踹飞溧阳长公主的行为,没有半点表态的意思。
瑜贵妃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提盒把手,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指节抓的发白,身子摇摇欲坠,皇帝上前来后,低声道,
“陛下……我……臣妾先回去了。”
皇帝笑了笑,点点头,道,“好,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朕就去你宫里陪你。”
之后,回头看向崔海,“崔海,你送贵妃回宫去。”
“是。”
崔海连忙小跑过来,护送着瑜贵妃回宫。
萧徴站在那里,同样脸色白的不像话,后背一阵阵发凉。
许晗原本和他中间隔着一个淑阳长公主,这会,站到了两人的中间,一手握着萧徴冰凉的手。
一手握着淑阳长公主颤抖而冰凉的手。
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让人应接不暇,她从许均那里得到的消息,都还没有告诉萧徴,萧徴就被毒倒了。
她看了眼大殿外黑沉沉的夜空,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这一切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事情看着是一件事情牵引出另外一件事情。
可是,太过巧合了。
她很清楚,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总会被发现的一天,但不应该是这样被叫破的方式。
如果这么容易被叫破,那她和萧徴那样偷偷摸摸的查个什么劲?
她思来想去,暂时想不出个头绪来,而目前,也不是思考的好时机,她只能先握着祖孙俩的手,期望能够安抚两人的情绪。
不过,这样也好,她窥探到了淑阳长公主的态度。
萧徴一直说淑阳长公主在老驸马过世的时候因为刺激太大,癫狂了一次,把事情在萧徴面前说破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沉寂起来。
也许那次刺激是真的,沉寂也是真的,可同样的,她不愿意让萧徴的身份被世人所知也是真的。
溧阳长公主方才被萧徴一脚踹在心窝处,喷出一口鲜血后,已经觉得眼前发黑,却不得不强撑着,
“陛下,他的身份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当年要不是老承恩公用自己的命换他一条活命的机会,也许现在世上已经没有萧徴这个人了吧?”
“陛下,你容许他活下来,不就是因为瑜贵妃那个女人吗?可是留着他,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你不是一清二楚么。”
“难道,你如今只要瑜贵妃,不要江山了么?”
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让皇帝脸色一沉,同时也让淑阳长公主回过神来。
“溧阳,你做出谋逆大事,竟还仿佛儿戏一般,真是狗胆包天。”
“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
溧阳长公主的话可是把皇帝,瑜贵妃,萧徴,还有淑阳长公主都挑拨了一遍。
萧徴的身份虽然没挑破,可是皇帝,溧阳,还有淑阳长公主都知道,是一个对皇帝的皇位产生威胁的身份,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皇帝要江山就不要瑜贵妃,那么萧徴就会死。
萧徴死了,瑜贵妃能不恨皇帝?
可如果不要江山,可能吗?
而淑阳长公主,当年老驸马用自己的命去换萧徴的活路,她会不会怨恨萧徴?
还有逼迫老驸马去死的那个人,明显就是皇帝,她会不会恨皇帝。
许晗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绝了,死道临头,挑拨离间还这么信手拈来,说的仿佛掏心掏肺的为了大家好似的,让人怀疑她所做的那些都不是她做的一样。
皇帝面色阴沉,看着溧阳长公主,忽然哼哼道,
“溧阳包藏祸心,祸乱朝纲,谋害前镇北王世子许暄,徐修彦,朕令你接手此事,严加查处,宗正寺监办,捉拿其党羽,严惩不贷。”
众人纷纷跪下,“臣领旨。”
皇帝沉着脸,“各位散了吧。”
说完,他抬脚大步朝殿外走去,丢下众人。
赵将军的长子赵平带着赵怡走到淑阳长公主和萧徴的面前,一下就跪了下去,
“殿下,世子,赵家管教不严,差点害了世子,要打要罚,赵家认了。”
赵平很羞愧,他怎么也想不到妹妹在他耳提面命之后,竟然还如此的执迷不悟,差点铸成大错。
幸而萧徴无事,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赵家,根本就禁不住淑阳长公主的清算。
淑阳长公主让人扶起赵平,道,“出宫再说吧。”
许晗松开握着萧徴的手,朝正要拖着溧阳长公主下去的内侍道,
“两位公公,本王和这位庶人有话要说,能否通融一下?”
内侍互相看了眼,这位是小王爷,而地上那位已经贬为庶人,到底谁权势更大,一目了然。
两人后退两步,笑着道,“小王爷请便。”
许晗谢过两人,又看向徐修彦,道,“不知能否请徐大人先转过身去。”
徐修彦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晗,好像知道许晗要做什么一样,一本正经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许晗,面无表情,仰首望天。
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徐修彦的话,就能看到他原本挂着的嘴角,竟然隐隐上扬,好像带着笑。
许晗朝萧徴眨了眨眼,忽然撩起了衣服下摆,提起脚就对着淑阳长公主一顿狠揣。
他娘的,这个女人真是太过恶毒,太过恶心,陛下虽然下了旨意剥夺她的封号,贬为庶人。
可是,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让她害了大哥,让她叫破萧徴的身份,让她抢人家的丈夫,让她给萧徴下药。
让她祸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母亲说的对,女人不轻易为难女人,可是一旦女人变成了恶婆娘,那么,打人这种事,必须自己亲自动手,最为爽利。
徐修彦背着身子,听着身后的动静,心头数着时间,等到他觉得许晗应该踹爽了之后,淡漠无波地说道,
“小王爷,陛下要知道溧阳的党羽,还有所有的罪责,还望小王爷能够留她一口气,否则下官不好交代。”
许晗闻言,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袍,吐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转身,牵着站在边上的萧徴,扬长而去。
徐修彦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这才叫了人进来把已经贬为庶人的溧阳长公主给拖了下去。
当然,还有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忠勇伯世子以及呆滞的曲云翘。
……
溧阳长公主被贬为庶人,以及皇帝的那道旨意,再加上曲驸马临死之前暴露出来的信息,不过一夜功夫,就传开了。
京城被震惊掉的下巴满地都是!
整个京城都惊呆了!
这个日子没法过了!
不说那在京城横着走的承恩公世子的身份,就是溧阳长公主,这个满京城上上下下交口称赞的女人,其实是个那样不堪的人。
对,大家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溧阳长公主这个人了。
男人是强抢民女,或者是人家的妻子,溧阳长公主就是强抢人家的丈夫,不禁抢了,还把人家的妻儿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几十年下来,愣是让大家都忘记了她其实是个继室。
要知道,溧阳长公主夫妇,从来都是京城人家口中说的最多的。
尤其是两夫妻吵架的时候,妻子说,“老爷,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曲驸马?你没有人家的玉树临风的气质也就罢了,这是天生的,没得选,可你能不能在对待妻子上改改。”
“曲驸马对妻子那可是一心一意,不纳二色。”
“人家长成那天人模样都不碰小妾通房,就你这歪瓜裂枣,还如此的贪花好色,有两小钱就找女人……”
丈夫当然不能让妻子数落,顿时反唇相讥,“我说夫人,你也别大哥笑二哥,你说我没人家曲驸马好,可你看看你自己,你能和溧阳长公主相比吗?”
“没有人家那公主的身份,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公主。”
“可那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她明明是公主,可从来不摆架子,孝顺公婆,侍奉丈夫,教养子女。”
“人家的儿女可是被人称赞的,人家可是京城贵妇的典范,你能吗?”
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
可现在,众人发现,那不过都是假象,一旦宣扬开来,那良好的形象土崩瓦解,众夫妻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事啊。
溧阳长公主的消息传遍京都的第二日,宫里又传出了一则消息,皇帝没上朝,因为瑜贵妃病了!
瑜贵妃的宫里,气氛沉闷而悲伤。
皇帝坐在床边,茫然的看着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瑜贵妃,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着,痛的呼吸不过来。
外头春光明媚,照耀的刚冒出来的绿芽,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可他的内心却是阴云密布,闪电雷鸣。
他从瑜贵妃昏迷过去,就坐在这里,已经一天了,不管身后的崔海如何的劝慰,他都没松开瑜贵妃的手。
就连太医给瑜贵妃诊治,宫人给瑜贵妃喂药,他都没离开过。
他眼神阴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
“你不是说贵妃没事吗?为何她还没醒过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那天在御书房离开后,瑜贵妃说累了,要躺一躺,就是这一躺,就没醒过来。
太医诊断说贵妃就只是睡着了,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偏偏,连着三日,都没醒过来。
皇帝的声音带着戾气,暗哑的可怕,眼睛充血,好像听不到正确的答案,立刻就会杀人一般。
地上跪着的太医哆嗦了下身子,“陛下,娘娘安好,许是太累了,这才睡的久了些……”
“娘娘并无性命之虞……”
皇帝听到没有性命之虞,身上的戾气才退去了一些,不过,人还是没放松,
“都已经睡了三天了……”
到底,她做了什么,这样的累。
是因为萧徴那个小子吗?
她应该知道,就是为了她,他也不会把那小子怎么样啊。
那小子这些年表现一直都很好,他不是昏君,不可能对他下手。
就算那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下手的。
江山,他要!
贵妃,他也要!
当初他不也以为此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可谁能想到,一场变故,让他们相守了二十余年。
皇帝胸膛起伏,气息粗重,好一会,才道,
“如果贵妃明日还不醒来,朕就让你们这些人通通给她陪葬。”
太医身子抖了抖,根本不是他们的原因啊,而是贵妃本身仿佛抗拒醒来一般,一直沉睡着。
可他不能把这个真相说给皇帝听,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娘娘从前身子就不太健壮,许是有什么事,压在心头太久,故而……”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想要发火,他身后的崔海小声道,
“陛下,娘娘正在睡,太医既说娘娘无碍,不如就让娘娘好生睡一觉,如果傍晚再醒不来,太医,是否能否办法让娘娘强行醒过来。”
太医连忙道,“可以的,用金针刺穴,只是,这个方法臣学的不精,臣的师兄,如今正在淑阳长公主府做府医,他的手法很好……或许……”
在御书房里,皇帝不想面对淑阳长公主等人,这才让他们散去,这会也顾不到那么多,挥手让太医下去,将他师兄请进宫来。
太医退下了,皇帝失魂落魄的看了眼瑜贵妃,“崔海,如果贵妃醒不过来,这满殿的宫人都给她陪葬。”
崔海低声应是,心头把各路神佛都给求了一遍,希望贵妃能快点醒来,否则真的是腥风血雨一片啊。
皇帝擦了擦眼角的水光,摩挲了下瑜贵妃的脸。
看着瑜贵妃原本娇艳的面容一片苍白,有那么一刹那,皇帝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膛,就好像瑜贵妃离开了他一般。
他颤抖的把手指伸到瑜贵妃的鼻子下面,感受到些微的温热,皇帝的心,这才往回落了点。
就在这时,瑜贵妃的眼睑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
两人四目相对,瑜贵妃眼中的死寂瞬间就皇皇帝溃不成军。
“你终于醒来了。”皇帝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瑜贵妃则是眼泪从眼角落下,隐没在鬓发里,看的皇帝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痛。
这一刻,皇帝有些痛恨自己,为何当时贵妃说要回宫,他就真的让她回宫了。
好一会,瑜贵妃才轻声道,
“陛下,臣妾不过是睡了一觉,不关宫人的事,你不要责罚他们。”
皇帝眼角的泪光再一次汹涌而出,“你睡了三天了,朕以为,朕以为……”
他忽然说不出下去。
他不能想象瑜贵妃离开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瑜贵妃却扯了扯唇角,那笑,比哭还难看,
“臣妾怎么会离开陛下,臣妾还没看到徵儿娶妻生子呢。”
“而且,臣妾说了要和陛下同白首,臣妾不能言而无信啊。”
“阿珊。”皇帝泪流满面,一把将瑜贵妃抱住。
是啊,他们还要共白首!
他对萧徴那小子爱多过于恨啊。
他爱他,是因为他身上流着阿珊的血,他怎么会那小子下手?
他恨他,也是因为他身上除了阿珊的血,还流有其他男人的血脉啊!
如果他真的是阿珊和自己的血脉,就算是给他太子的位子,他也愿意啊!
他和阿珊的孩子,就应该承继天下。
可惜,那小子不是啊!
这么多年,他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和阿珊的孩子,他越渴望,看到萧徴,就越是嫉妒。
瑜贵妃在皇帝的怀里也是哭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瑜贵妃闷闷地道,
“陛下,溧阳也不知道哪里得知徵儿身份这件事的,竟想着就那样大白天下,如果真的叫世人知道了,徵儿该如何自处?”
“陛下,您一定要帮帮他!”
皇帝抬手拭去贵妃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你放心,朕不会伤害他的。”
瑜贵妃道,
“臣妾不是怕您伤害他,而是觉得,对方明显知道内情,万一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将他逼上绝路,您也受制于人。”
“陛下,当初那些流言传出来的时候,臣妾想着,如果徵儿真的是你的孩子该多好啊。”
“这样,就算世人唾弃臣妾,骂臣妾不知廉耻,臣妾也就认了。”
“可徵儿不是啊,陛下,或许当初的流言,就有溧阳的份,说不定,老承恩公的死都是他们做的手脚。”
“这些人真的可笑,为何要眼睛盯在这个上面,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何不放过徵儿。”
“这是想要让徵儿死吗?”
“臣妾没有别的妄念,只想要徵儿一生平安富贵,也算对得起死去的人了。”
皇帝轻轻的拍着瑜贵妃,目光柔和,
“别怕,朕在,有了溧阳作为突破口,一定能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的,朕,不会让他们影响徵儿的。”
“不仅如此,朕还要让徵儿的婚礼办的风光无限。”
“真的?”瑜贵妃睁大眼睛,看向皇帝。
“真的,朕从来没骗过你。”
瑜贵妃疲惫的靠着皇帝,轻声道,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对他是又爱又恨,可陛下对他已经是十分的宽容了。”
“如今想想,是臣妾太过自私了,总想着把他放在眼前,可忘记了陛下您。
如今徵儿也已经这样大了,以后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
“不如,陛下,大婚后,就把他打发都京城以外去吧。如今臣妾没什么好放不下的,离开了京城,臣妾才不会一直惦记他。”
“好,那些事情你先别操心,你好好的才是朕最大的事情。”
皇帝扶着瑜贵妃躺下,又让崔海去叫了太医进来,知道贵妃确实没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太医说瑜贵妃确实是太疲累才睡了三天,一点问题都没有,皇帝又事无巨细的吩咐宫人如何的侍候瑜贵妃,这才离开瑜贵妃的寝宫。
等到皇帝走了,瑜贵妃看着头顶的帐幔。
她狠狠的咬了咬唇瓣,脸色木木的。
当初她好不容易才生下了徵儿,她不会让徵儿出事的。
不过是沉睡三日,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会舍出去的。
皇帝对她确实好,可是这个号,不是全心全意的。
她进宫而是余年,四皇子,五皇子,纯平公主,安平公主可都是她进宫后出生的。
她摸出那块玉佩,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木然的面庞上,嘴角忽然勾起,浮现出一丝说不清以为的笑,不像伤心,倒像松了口气。
……
从宫里回到长公主府,一路上,萧徴始终沉默以对。
溧阳长公主虽然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可萧徴已经能从这句话,再结合当初祖母发癔症时说的那些话得出了结论。
他想过很多,可唯独没想过这个答案。
他既不是皇帝的私生子,也不是前承恩公的亲生子。
回城,淑阳长公主和许晗,还有萧徴三人坐的是一辆马车,三人都沉默着没说话,一直到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来。
许晗想要留在公主府,因为萧徴的情绪很不稳定,可她到底没过门,从前是‘男子’的身份可以不管不顾,可如今,到底是女儿家,总要些微的矜持。
毕竟,她面对的是淑阳长公主。
不过淑阳长公主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先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先叫来孙正,
“你去镇北王府,将镇北老王爷请过来,就说本宫有事和他相商。”
“不要走正门,请他委屈一下,从后偏门进来。”
孙正领命而去后,她又转身对许晗说,
“你父亲马上过来,你就先留下来,我和徵儿有话要说,以后你们夫妻一体,你也在边上听听。”
许晗看了眼沉默的萧徴,恭声应是,然后和萧徴下了马车,跟在淑阳长公主身后进府去。
大街上,灯火通明,公主府同样也是。
许晗已经从许均的口中得知一部分的真相,现在淑阳长公主派人去将他请过来,定然是要全盘托出了。
她看了眼沉默的萧徴,温言道,
“萧小徵,你已经做好准备要听那个答案了吗?”
萧徴侧过头,与许晗对视片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在大殿上,他能够感受到皇帝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一直不说,流言也不见真的镇压,就那样看着众人,乃至他,都误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这,真的太可笑了!
倦舞 说:
100个红包,大家除夕快乐,吃好喝好,也不要忘记我。
明天是新年第一天,依然100个红包祝福大家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