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一身淡黄色锦衣的男子手摇折扇,优雅的品着茶,面容温和英俊,唇角噙着款款笑意,身后手持拂尘的小太监垂头恭敬的立着。
杜渐勋快步上前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忙伸手扶住,声音温和:“世子不必多礼,是本宫冒昧了,本宫挂念颜颜心切,还望世子见谅。”声音温软如沐春风,叫人有火也发不出。
“殿下言重了,颜颜是旧疾复发,此时已经醒了,微臣这就派人带她过来。”杜渐勋声音平缓地说着。
太子一笑,不疾不徐的打断他:“不必,颜颜身体不适,让她休息便是,本宫自行过去看看她。”
“这···殿下,颜颜始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杜渐勋为难的皱眉。
太子一笑,眼里多了几分温情:“本宫只是看看她,和她说上几句话,看见她好好的就成,再说有世子在旁边,无妨。”
杜渐勋犹豫着点点头,带着太子朝着芳华居而去,一路穿过花径回廊,太子面目含笑,面色和悦,双眼却有意无意的搜寻着四周。
芳华居内,定远侯已得知太子正前往芳华居,他眉头紧皱,看了看床上闭目不语的女儿,心里有些疑惑,虽说颜颜从小就与太子殿下定了亲,可以前也不见太子如此关心颜颜,况且颜颜始终是姑娘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到闺阁里看望更是前所未有,定远侯尚在沉思,杜渐勋已带着太子上了楼,他赶紧起身行了礼。
“颜颜,你睡了吗?太子殿下前来看望你。”杜渐勋来到床前,轻轻询问着紧闭双目的锦华郡主。
太子爷双目将屋内的人扫了个遍,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失望,笑着来到床前,锦华郡主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看着他,他丝毫不以为意,径自在床边坐下,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颜颜,听说你病了,本宫放心不下来看看你,还有一月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到时我定风风光光来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锦华郡主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英俊的脸,他从未这样温柔的待过她,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可那时他也只是温和有礼的笑,从来没有过这么温柔深情的表白,这样英俊儒雅的面容,如此直白深情的告白,世间能不动心的女子怕是没有,锦华郡主一时愣住,脸颊泛起红晕,竟然乖乖的点点头。
杜渐勋和定远侯相视一眼,纳闷的皱眉。
太子一笑,折扇收起,抬手轻触锦华郡主的额头,如玉的掌心轻轻覆在额头上,触感冰凉舒爽,锦华郡主浑身僵硬,感觉心脏都来到嗓子眼了,双眼迷蒙的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容。
“还有些发烧,御医可来过了?”太子转身看向杜渐勋,脸上的关怀溢于言表。
“刘太医来过,刚刚服了药,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退烧。”杜渐勋沉稳地回答。
太子点点头,转向锦华郡主时,英俊的脸上又恢复了温柔宠溺的笑:“颜颜,本宫是临时出宫,不能久待,你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锦华郡主讷讷的点点头,脸上浮起羞涩的笑,太子优雅地起身朝着杜渐勋和定远侯告辞,杜渐勋亲自相送。
“听说有人能治好颜颜的病?”太子折扇轻摇,不紧不慢的问。
“是有一位郎中在给颜颜治病,治好与否却尚不可确定。”杜渐勋模棱两可地回答。
“如此甚好,若需要什么珍贵药材,尽管进宫来寻本宫,只要这世间有的,本宫自当尽力为颜颜寻来。”太子边走边说。
杜渐勋一抱拳:“多谢殿下。”此时秦怀正在南薰院为杜夫人诊脉,她原本打算在定远王府待十天,但武试大会下月十六举行,还有一个月时间,她想在此之前把楚南柯的病治好,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况且她已经离开三四天了,楚南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在长洲恐怕过得也不会太好。
杜夫人慈祥的看着这诊脉诊的失了魂的少年,他的心里,肯定有深重的心事,不能说与人听,才会有这样迷蒙如雾的眼神。
秦怀良久才回神,看着丝毫不催促自己的杜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夫人,您的心疾虽不可根除,但有了玉蝉做引,再加上我的药方,只要你不轻易动气,是可以做到不复发的,我相信夫人您心性如此温和,做到这点并不难。”
杜夫人笑笑:“我已上了年纪,本来生死不足为惧,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尤其是颜颜,她自小被宠惯了,性子有些骄纵,却偏偏生在了皇家,由不得她做主,哎····”
“夫人不必过于忧虑,郡主已不是小孩子,她自会衡量事态大小,您即便操心也没有用,还请夫人把心放宽些。”秦怀悠悠说道,每次和杜夫人聊天,都会有一种情不自禁的舒适放松感。
“若是颜颜有你这般的心境和见识,我就放心了·······对了,看你年纪还小,是靖安人吧?”杜夫人笑的慈祥,许久没有人能这般和她聊天了,下人谁又敢这般随意,那些达官贵妇们也只是敷衍恭维。
“不,我是长洲人氏,初到帝都。”秦怀无谓的笑笑。
“这般年纪,怎么就一人出来了,父母可放心?”
秦怀手指微蜷,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父母····已不在世了。”
杜夫人愣住,歉疚地说道:“是我唐突了,亏得你小小年纪已这般坚强,你父母也当欣慰了。”
秦怀笑笑低头,报了仇,他们才能欣慰吧。
“时候不早了,夫人,我还有些事要回长洲,不能久留了,我为您开两幅药方,您按照药方服药,身体定能好转,若是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望夫人的。”秦怀起身整理下衣襟,缓缓说道。
“那就劳烦你了,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来定远王府,无论何事,只要我能说上话的,绝不会推诿。”杜夫人坐在床上,面容有些苍白,双眼却是明亮而坚定,秦怀知道,这看似不成誓言的誓言,包含着这慈祥妇人最珍贵的心意,她眼角有些湿润,半晌才笑着答道:“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