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二弟赫连麓,在西胡逼宫不成,被父王贬为庶民,我派人抓捕他的时候被他逃脱了,没想到他来到了天朝,他定是知道我是此次西胡的来使,对我怀恨在心,想要刺杀我!”
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是像那么回事,可是宝扇总觉得哪里不对,赫连麓为何会来天朝?而且还到了最危险的京城?造反并非小事,西胡易主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却没有一点是提到赫连麓的,她猜想,原因约是这样,这对西胡来说是一件丑闻!
“连累你了。”赫连漠歉意道。
“没事,这也非你所愿,我不怪你。”宝扇道。
忽然四周传来树叶的“唦唦”声,宝扇惊奇,此处无风,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赫连漠柔和的眸子起了异样,他皱了眉,视线缓缓的在周围巡视,生怕下一刻会突发什么意外情况。
二人眸光一闪,一支利箭从前方直面射来,赫连漠将宝扇抱起跃至一旁,那支箭便插入了树中,此箭的方向分明是冲着他而来的!
数十个身着藏青色劲装的暗影也在同一时刻从矮木丛中跃出,每人都以白色面具遮住容颜,均手握寒剑,即便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也能感觉到他们浓浓的杀意。
“走!”赫连漠抱起宝扇,施展轻功往一处飞去。
这次的杀手打扮与之前不同,看起来似乎与赫连麓不是一路的,但是目标似乎又是冲着赫连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宝扇疑惑,赫连漠刚到天朝,还不至于与那么多人结仇才是,除了赫连麓,还有谁想要杀他?
面具人紧追不舍偶尔展开攻势却不敢下重手,看样子是顾及到赫连漠怀中的宝扇,赫连漠也发现这一点,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按理说杀手应该是不择手段才对,居然会在乎他怀中之人的性命安危?难道是定山王派来的?不像,这些人并不是黑骑铁卫。
前方出现了光线,赫连漠收起笑意,施展轻功全力冲了出去。
树林这头居然是山道!宝扇十分惊讶,但想起这草场的位置是挨靠城西边缘,他们进入树林的时候又是往上行走,也就没有太多惊讶了。难怪,他们已经踏在了京城边线上!这样一来,他们现在已经穿过了树林,也就是已经出了京城?
确实有这个可能!城西一面是挨着矮山建设,这边的矮山相当于城西的城墙,若想出城,只要沿着山道往下就可以了。但是山下必定有卫兵把守,到时赫连漠只要说自己是西胡使者,守山的卫兵应该会出手援助他们才是。
这样一来就放心,宝扇如此想,却猛然感到腹中传来一阵疼痛,她惊怕的捂住腹部,莫非!“左贤王你快停下!停下!”
停下?赫连漠听着背后的“嗖嗖”声,现在可不是他想停下就能停的,但注意到了宝扇脸色不对,他也有些担忧起来,后面敌人穷追不舍,他只得狠心断了她想停下的念头:“忍一下!”
宝扇也看了一眼后方,知道现在是不可能停下的,可是这样,她的孩子岂不是会……她终究只得捂住肚子蜷在赫连漠怀里。
赫连漠心情复杂,怎么回事?她的病没有完全好吗?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看着她愈渐昏迷,赫连漠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山的路并不算长,施展轻功便能很快到达,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山下。守城的卫兵一见有人从山上下来,便提起长枪对准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何人?想要出京城得往城门,此处不准过道!”
现下赫连漠可没心思应付他们,抬眸扫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定在一匹骏马身上,足尖一点,便往那飞去。
正要冲上阻拦的卫兵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猛然回头看去,便见数十个身着劲装的面具人从山上树林飞身而出,卫兵大惊,也顾不上那对欲夺马奔走的男女。
“蠢货!那边也给我拦住!”守山的官员气得踹了一脚转跑来的卫兵,卫兵傻愣了一下,再折回去想拦住那对男女时,只看马儿远去,带起一片滚滚黄沙。
宝扇此刻只觉得腹痛难耐,却还有些意识,为何赫连漠不直接与卫兵表明身份?反而要大费周章的逃走,那他们此时要去哪里?离开京城吗?
“你要带我去哪?”她抓住赫连漠的衣襟问道。
“坐好别动!”赫连漠紧紧抱住她,也是怕她随时会摔下马去。
“你……你不是赫连漠对不对?”宝扇忽然质问。
赫连漠一怔,低头看着怀里的,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那你以为我是谁呢?宝扇美人!”
他叫她“宝扇美人”?宝扇垂下手,一时也不清楚刚才怀疑他不是赫连漠的念头是从何而来?然腹中的痛意越来越深刻,她也顾不得他到底是不是赫连漠了,“能不能停下,我好难受……”
赫连漠转头看了一眼后面,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的一断路,再也没有人追过来,他勒马停下。
宝扇此刻已经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只见她紧紧的捂着腹部,好像是痛到了极点。
“你在府里都不好好调养身子吗?”他问道,眼里显露出担忧之色。
宝扇不语,他连忙去握她的手,宝扇惊恐,将手抽了回来。他苦笑一声,“真可惜,我不是大夫!”
宝扇松了口气,痛觉渐渐蚕食她的意识,羽扇似的睫毛在眼前扇了两下,最终她闭上了双眼瘫软在赫连漠怀中。
赫连漠伸手抚摸她的额,没有意想中的炙热,反而是穿透的掌心的冰凉,他的眉头再次皱起,这病可真是严重啊!
看着前方大路了无人烟,他叹了口气,摸着宝扇的鬓发,也不知她能不能坚持到那里呢?
城西山下一角。
面具人统一跪在地上,此时他们面具已除,露出原本精干的面容。
“我说过,那男人怎么死我不管,但是女人一定要安然无恙!”在他们身前立着一名男子,暗红色的氅衣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耀眼。
面具人们不敢出声,他们能感受到主子此刻身上释放出来的怒意,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你们穷追不舍,难道不知会伤了她?”男子转过身来,俊颜上没有一丝表情,凤眸发出的寒光如刀风一样扫过面具人。
“属下……知罪。”为首的面具人低着头,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一把弓箭,他正是方才朝赫连漠射出利箭之人。
男子低头看他,嘴里发出嗤笑,“知罪?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面具人自然知道,“是定山郡王之女,宝扇县主!”
男子摇首,望着将要西坠的残阳,临近夜
幕的感觉让他心底涌出一丝不安,但是他没有显露出来,仍旧面色严谨,轻声说道:“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所有人心中一凛,那是主子的女人!
想到自己险些铸成大错,他们的背后不由得渗出了冷汗,跪在地上更是不敢发出声响。
“孕期三月未满,胎儿还不稳定,这时候的女人是受不得刺激的,你们不懂?”男子轻笑,笑得格外讽刺,不带一丝感情,“是我忘了,你们是躲在地下的暗卫,连女人的滋味都没有尝过,怎么会了解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面具人的头越来越低,被主子损得无地自容,他们是经过主子千挑万选从众多杀手中被提拔上来的精英,一但握起刀剑,就连一整支黑骑铁卫也未必能敌得过他们,但是他们只能埋头于地底,即便是出现在人前也只能以面具示人。有那样厉害的实力,可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乍看之下男子还比他们小了几岁,可是那与生俱来的魄力却深深压制着他们每一个人!
以前他们只知天朝有一个荒淫废物的燕王,却不知这废物与那叱咤商界的御用皇商竟是同一个人!
三年前燕王才十六七岁,他们才第一次见到这位闻名京城的亲王,那时燕王显露出来的狠性都是他们这些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杀手也比不上的!他们是杀手,杀人夺命只在拔剑割喉一瞬间,即便见惯了生死,却也没有人敢像燕王那样,他们无法心安理得的将人双目活活剜出,更无法在受俘的敌人身上施展酷刑得到快感。而燕王就是那样一个疯子!
“阿卓,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今日起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燕王说道。
卓蔺察心中一抽,原本躬着的身子弯得更低,头已经磕到了地上,“求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燕王料到他是如此反应,便继续说道:“宝扇县主是我看重的人,我虽派了云遥在她身边保护,可是仍旧发生了今日的意外,我不放心,所以等我把县主找回来,你便跟在县主身边保护着,躲在暗处便好,不要轻易显露自己。”
卓蔺察一听,燕王并不是要赶他走,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三年光阴足以让他们定下誓死为燕王卖命的决心,他们踏入了朝廷,便与江湖再无瓜葛,若是燕王弃了他们,恐怕江湖也难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所以语气坚定道:“属下誓死保护县主!”
山道间忽然传来脚步声,一名守山官员正疾步朝这里跑来,他看了一眼地上跪成一片的面具人,稍稍诧异了会儿,又转向燕王跪下,“末将见过燕王殿下!”
燕王并没有命他起来,只是俯视他,露出一抹嗤笑,“是容将军?有何事?”
容将军俯头,语气里尽是谦恭,“方才末将的人马冲撞了殿下,不知他们是殿下的护卫,请殿下见谅,千万别与末将计较。”若不是燕王及时赶到,他们恐怕还会把面具人看成西胡乱党,继续与他们纠缠下去。虽然燕王嘴上并没有责怪,可是京城里谁不对燕王有忌讳呀?惹上这位祖宗,可要比折了乌纱帽还惨,所以他决心来向燕王请罪。
这群跪在地上的人啊,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身手了得呀?没想到,燕王居然还养了这样一帮高手!看来他来请罪真是来对了,这燕王殿下不简单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