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瞧不起人,小侯子的功夫虽然不如你,但要躲开侍卫们的视线却不是难事,他能进到这里,足以说明他的……”
若水话未说完,已经被墨白“哧”的一声冷笑打断。
“有时候你还真是天真,要不是我一路上帮他解决了好几拨暗卫,你现在见到的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你说什么?”若水抽了一口凉气。
皇宫中侍卫的身手她很清楚,他们要对付一般的江湖人物不成问题,但遇到真正顶尖的高手,却是不值一哂。
侯南贵明刀明枪的和他们对打,肯定不是对手,但要偷偷摸摸地溜进来不被人发觉,对并不为难。
“那皇帝老儿吃了一次亏,难道还会再上第二次当不成?这次事情之后,皇宫中早就增加了好几拨暗卫,个个都是他花了重金从江湖中请来的高手,要是论真功夫虽然个个都不及我,但他们要是一拥而上,就连我小白也不是对手。傻丫头,你现在明白了么?”
墨白瞅着若水,连连摇头。
“我早就说过,这皇宫根本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偏偏要一头钻进来,还死心塌地的要跟着那小子做什么太子妃,你要是再呆下去啊,恐怕有一天你被别人宰了当肉吃都不知道。”
“你少胡说八道,危言耸听。”若水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她就知道,每次见到墨白,他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永远没有一句中听的话。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等你日后吃了亏才会知道。就怕到时候你叫天不应,叫地无门呢,你可别指望着我到时候还会随叫随叫,救你脱离苦海。”
“墨白,你来这里就是存心气我来的,对不对?”若水咬着牙道。
“要是想气你,我就不来了。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有哪里好,说话比毒蛇还要毒,把别人伤得体无完肤,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吃得好睡得香,分开了这些日子,你倒是变得更丰腴了,倒白让我为你担了这么多天的心事,哼,没良心的臭丫头!”
墨白上上下下打量着若水。
若水心中忽觉歉疚。
她的确很少想到墨白,这时候再见到他,发现他虽然还是神清骨秀,飘然出尘,可是笑意却再也不达眼底,眼眸深处隐隐藏着一抹愁绪。
他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的潇洒男儿,可现在却明显地有了解不开的心事。
难道自己的那番话真的伤到他了吗?
“小白,上次我说的那些话……”若水想要解释。
“什么话?我这人的记忆力不好,尤其是你说的话,我更是懒得去记,早就不记得了。你要是记得,就再说一遍好了。”
墨白忽然展颜一笑,愁容尽扫。
若水咬住了嘴唇,忍不住笑了。
是了,这就是墨白,他虽然有时候嘴巴很毒,可是他的心却很软,而且他从来不记自己的仇。
“小白,带我离开这儿。”若水抓起了小包袱。
“离开这儿,容易。可是离开之后呢?你要去哪里?要不要跟我去九阳山,那可是我的老巢,你想不想去瞧瞧?”墨白笑道。
“小白,你明知道我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找到他,这个人就非你莫属。”
“哼,少拍我的马屁。要不是因为我有这个本事,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我来?你就是个无情无义、没心肝的臭丫头!”墨白脸一板,突然就生起气来。
“你数次在危难之时救过我,也救过他,你对我们的恩义,我是永远记在心里的,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难道只有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才是思念么?”若水反问道。
墨白一听,登时又高兴起来。
“你这丫头的一张嘴,能把活的说成死的,也能把死人给说活了。好罢,你得罪我的事,我就原谅你了。咱们走罢,我已经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了。”
墨白在侯南贵腰眼上轻踢一脚,侯南贵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太子妃,小心!”他正准备冲到若水身前,却被墨白一把抓住后颈。
“小心个屁!”墨白骂了一句,“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没用的东西,赶紧给我溜出去,消失!”
他伸手一扔,侯南贵就像个地鼠般沿地滚了出去,骨碌碌滚到墙边,消失不见。
他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对若水道:“他没事,我把他扔进狗洞里去了,你呢,是准备和他一起钻狗洞?还是和我一起做神仙?”
“小白,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开玩笑。”若水跺跺脚。
墨白一笑,一晃身来到若水身边,带着她轻飘飘地跃上屋顶,足不沾地的往东而去。
“说吧,你真的要去找他?”
两人出了帝都城,天还未大亮,墨白早就准备了一辆马车,等候在城外的官道上。
“是。”若水坚定地点点头。
“我就纳闷了,那君小七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这样辛苦奔波?据我所知,他要去办的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要不他也不会连个帮手也不带,就这么孤身上路。你乖乖的留在宫里等他回来不好吗?何必带着这个累赘去追他?”
墨白对着若水的腹部瞄了一眼。
“我担心他会有危险,如果不危险,他绝对不会独自前往,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句话。”
若水闷闷地道。
“难道你去了就能帮他的忙不成?”墨白哂笑一声,“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就送你去见他。”
他耸耸肩膀,又补充一句:“事先说好,我只负责送你过去,他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可是袖手旁观,到时候你别怪我见死不救。”
“你不救,我救。”若水定定地道。
“好。”墨白再不多说,他上了马车,挥鞭一击,道:“驾!”
若水见他一路向东,忍不住问道:“小白,小七他是往东方去了吗?”她心中疑惑,东边的尽头就是大海,荒无人烟,小七往东而行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墨白有意带自己走错方向?
“不,他往西走了。”墨白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咱们为什么不往西?”
“喂,是不是女人有了孩子真的会变笨?这个蠢问题不像是你问出来的,我认识的那个聪明机灵的水丫头哪儿去了?你现在就活脱脱就是一个蠢头蠢脑的笨女人!真笨!笨死了!”
墨白将马鞭挥得啪啪直响,扭过头来对若水翻了个大白眼。
“这叫‘声东击西’!懂不懂!你那皇帝公公要是发现你不见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你是去追你的君小七去了,他肯定会派人在西方堵截,可咱们偏偏就不往西,先往东行,这样他就永远猜不到你走的是哪条路,懂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小白,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如你想得周到。”
若水抿唇一笑,也不生气,往后一靠。
这马车布置得十分舒适,车篷外面用厚厚的棉毡包裹得严严实实,车厢里面还燃了一只小炭炉,炉子里烧的是最好的银丝炭,几桌上一壶香茶正适口,不浓不淡,上面还摆放了几碟瓜果点心。
“小白,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若水吃了几块点心水果,喝了几杯香茶,透过车帘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墨白赶车的背影。
“哼。”回答她的是墨白的一记冷哼。
“小白,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不知道有一些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墨白头也不回。
“比如说,闲王殿下和妙霞公主的下落?”若水试探着问道。
墨白闻言,忽地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若水,一言不发。
“怎么了?”
“你当我墨白是什么人?是你君家的奴才不成?你们姓君的阿猫阿狗不见了,我都得帮着去找?”
墨白一脸的讥诮,眼神中全是不屑。
他心中更是气愤。
自己心心念念地想着她,跟着她,结果她倒好,一见面就让自己去找人,找的全都是那伙姓君的。
他就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皇宫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他们的那个皇帝老爹,心眼比马蜂窝还要多,玩弄他人于股掌之上而面不改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他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
这样的人墨白一天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可偏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宝,更稀罕他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
墨白就看不懂那张椅子有什么好的,又冷又硬,坐上去还会硌屁股。
他见过所有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都活得很累,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有人将这张椅子从自己的屁股下面抢走。
为了这把破椅子,他们杀人不眨眼,下手不容情,把所有人的都当成假想敌,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也不相信,吃饭喝水都怕有人下毒,还要操心百姓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有人造反,他们要担心,天灾人祸,他们要发愁,每天还有批阅不完的奏章,活得又辛苦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