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博玮的那一张俊脸,神态慌张,早已失了昔日的光彩,即便是他在战场上奋力冲杀、浑身都被鲜血浸染的时候,也不曾见他面色有变,而这一次,却让他如此的紧张。
看来,他确实是比较在意自己的,只是,自己的心里,从小就只有安奇哥哥,再走不进去其他人了,赫子铭想着,也回了他一句:“嗯,没事了,大都督你救驾有功,等本公主办完事情后回武陟,一定会跟父皇好好说的,记你一功的。”
姚博玮闻言,原本就惨白的脸,却又更加的青了几度。子铭公主,我对你的心意,你为何总要曲解,我若是真的想要在陛下面前邀功,直接将你给强绑了回国不就好了,何必让你在这逗留、等你将自己的心结解开,再一起回去呢。毕竟以我目前的处境,在万历逗留,有害无益。
姚博玮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子铭公主,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好,谢过姚大都督,本公主知道了。”赫子铭昂起来她高傲的头,浅浅绽放出微笑,仿佛刚才那个狼狈、凌乱的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个容光溢彩、万人敬仰的子铭公主。
刚才在割断绳子之前,赫子铭也是经过充分估算了的,虽然拿命去赌,很是忐忑,但还是相信姚博玮的能力,能够让自己赌赢这九死一生的机会的。
果不其然,自己赌对了。
父皇信任的人,第一个在万历找到自己的人,确实很强,也值得信任。
忽而瞥见那边,良妃娘娘那凌迟自己的目光,赫子铭慌忙从姚博玮的怀里挣脱出来,咳嗽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却见良妃娘娘已然成了那暴怒的母狮子一般,狠狠的盯着自己,像是在对待一个猎物,恨不得将自己扒皮吃肉。
赫子铭也知道,解释无力,索性大喇喇的看着良妃,反正现在我已经不受你的禁锢了,你能奈我何?我虽然真的没有半分心思跟你抢男人,但是,你男人确实为了我跟你翻脸了。
盛怒之下,良妃她皓腕一抬,细细密密的银针,疾射飞起,倾巢而出,径直向赫子铭飞了过来。
姚博玮是何等警觉之人,自是早就察觉到了良妃的的举动,他揽住赫子铭往旁边一带,银针便全数射入了身后的树干上。
银针尽根没入,连头头都看不见了,可见力道之强。不多时,整棵树已经被深黑色浸染,再无生机可言,显出一片凄然萧创。
这银针,是淬了毒的!
良妃见一次失败,又甩了一次衣袖,姚博玮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直接劈剑一挡,银针全部都被劈断,扎在了地上,一片雪白晶莹,瞬间就化作乌黑。
见良妃下手如此狠毒,姚博玮眼中的杀意顿现,他慌忙将赫子铭带至安全
之地后,飞身而至良妃面前,语气冷厉,吐字如冰:“你是希望,我今日杀了你吗?”
良妃怔怔的看着他,以这样陌生而又狠厉的目光面对自己的姚博玮,说出来的话,也跟刀刃无差,一下一下的插进自己的心脏。忽而眼中流下来了两行清泪,俏丽的五官,已然失去了颜色,就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姚大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可以为你杀人灭口,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可以为你不要这张脸,她能吗?我可以为你放弃自己,为你九死一生,她能吗?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想办法,在下一次的武陟与万历的战争,让你大获全胜,奠定你在武陟的地位,让你尽情施展的抱负,她能吗?
她赫子铭,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一个不懂政事、不关心天下、不关心黎民百姓的白痴少女!而我不同,自从知道你在武陟的不佳处境后,我便开始为你在暗中筹谋,替你多方打通关节,甚至还在为你的挚友安奇小王爷铺路,给他招兵买马、资助他兵器,助他能有朝一日夺了武陟国的皇位,这样,你就可以一展宏图了。如果是赫子嘉即位,那丞相那个老东西就会掌控整个武陟国,就会一直都压制着你了,你的一身才华与抱负,又要雪藏陈封了。
而这个叫做赫子铭的女人,她除了血统比我高贵,哪里比我好了?她除了会心心念念的跑到万历来看男人,她还能做什么?你为什么就要一门心思都扑在她的身上,你就不能回头来看看我吗?”
良妃字字含泪的控诉,一向不关心国事、家事、大小事的赫子铭,这一下,受到了不少惊吓,也无法再淡定了。因为,她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
武陟跟万历不是签订了契约,只要质子尚在万历,万历便不会对武陟动武吗?下一次战争的意思是……难道安奇哥哥他真的想要回武陟了?
而且,安奇哥哥还是冲着赫家的帝位回来的?可是,安奇哥哥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如何会生了要找父皇寻仇的心思?再者说,安奇哥哥他不是跟万历国的丞相的女儿、私定终身了,如果说要夺万历国的皇位,虽然名不正言不顺,血统也不对,但按照他现在的境况,和惠郡主也是绑着安奇哥哥的,这倒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良妃却说的是要夺的,是武陟国的帝位呢?
子嘉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若父皇哪一日仙去了,丞相也是托孤大臣,为什么从良妃的嘴里说出来的丞相,会这么恐怖呢?姚博玮虽然人比较冷,整天顶着个冰块脸,但他并人不坏,甚至还一身的军功,丞相属文,姚博玮擅武,如何会是水火不容的状况呢?
赫子铭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这个世界,跟她认知中的世界,其实相差如此之大
?
但是,不同于赫子铭的满脸发蒙,姚博玮的脸色,却是青白交加,比之前还要更难看几分。一头褐棕色的长发,铿锵有力的飞舞在空中,他恼羞成怒的逼近了良妃娘娘,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简瑶瑶你给我闭嘴!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我姚博玮,也不稀罕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帮我!安奇他什么想法打算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帮他的!简瑶瑶,你以为你是谁!”
关于他跟丞相之间的恩怨,关于安奇的谋划,这一切,赫子铭全然不知,他本想等到赫子铭解开心结之后,再告诉她。毕竟,这里面所牵扯到的人,是她的父皇,是她全心全意爱慕的男人,是她的弟弟,还有她从小到大一直尊为师长的丞相,还有她的追求者我。
子铭公主看起来不理政事,娇蛮可爱,人也不懂事,而且一腔热血全部扑在安奇身上,但其实她有她对待很在意的人,却是用了心的。她在意的人,就是她的亲人,可是,武陟皇帝年事已高,这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逃避不了。现如今武陟的情况,万历的情势,自己有打算选在一个好的场合,好生安抚着她说出来。
可是,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下,让赫子铭知道了。
看见赫子铭那一副震惊无比的神情,这让姚博玮痛上心头,顿时失去了理智,他扼住良妃脖子的手,也逐渐加紧了力道,要不是念着故去的师傅的面子,心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早已将良妃纤细的脖子拧断了。
反正她也是假冒的良妃,就算她真的是万历皇帝看重的女人,自己也照杀不误,纵横天地之间,再无人能够比子铭公主重要。
良妃娘娘很显然也感觉到了,姚博玮他周身散发的浓浓杀意。她凄楚一笑,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对自己是毫无感情的,就算自己做再多,他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
她一时悲愤交加,神情狂乱,阴冷无比地笑了,开口说道:“怎么,原来你的心上人,她还不知道你跟上官安奇见不得人的谋划吗?你这么紧张,是不是怕你的心上人知道后,讨厌你、看不起你?也难怪,这整件事情,受伤害最大的就是赫子铭她了,哈哈哈……”
想到什么,良妃忽然看向站在一旁,满脸震惊的赫子铭,脸上明明泪痕满面,妆容已经花了,可她却是疯狂的大笑:“子铭公主,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最爱的男人,跟你的父皇有血海深仇,而最爱你的男人,他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你,救你帮你甚至还将保命的玛瑙灵芝玉送给你,可他却还是要参与到谋害你的父皇一事中,做着伤害你的事情,你说可笑不可笑!对于女人而言,感情是全部,可对于男人而言,只有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