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询失语在当场,你想要我李家有后,你想要……
哈哈哈哈——李勍询自嘲一般的笑出声来,别人说这句话我倒是信,可这话从你嘴里讲出来,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整日待在自己这个狭小的屋子里面,你连我李府的建筑都没走齐全,祠堂的香是如何点的也不知道,我有多少儿女,你也从未关心过,也几乎没有跟府上的姬妾打过照面,几时候也开始跟后院里面那几个一般,关心起我传宗接代的事情了。
你若是真的不想再留下来,不想再陪伴在我身侧,那你直说,何必要用这么可笑的借口。
李勍询慢慢的松开了拉住赫如暄的手,她别过去的脸颊,已然是惨白,李勍询伸出手,最后一次替她擦拭面上的汗珠,然后徐徐转过身,一步一步迈出了产房。
那一抹决绝的背影,像极了一个将领,他选择自废武功,丢掉武器,放弃抵抗,任由敌军抓捕时候的模样。
无力,无可奈何,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想努力去做,而是就算去坚持,也没有结果,因为你做再多,不过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老爷,您没事吧……”李夫人看着他那惨白的脸,双眼凹陷,像是经历了极大的伤痛,比刚才进去之前还更甚可怖。
“我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人吗?”李勍询喃喃。
“嗯?老爷您说什么?”李夫人向前一步,很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李勍询继续道:“若我意外身亡,你是否会暗自庆幸?”
“……”李夫人听了这话,心下一慌,跪在了地上,“老爷,你莫不是还不相信妾身对你的心意,妾身知道,妾身犯过错,但妾身真的已经悔过了,妾身对老爷的心,天地可鉴,老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想妾身呢?”
“……”一听就知道,她又是在提李彩蝶的生父的事,李勍询一下觉得索然无味,道:“你误会了,夫人,这样吧,你去准备办后事,好生安葬了如暄。”
“至于小公子,以后就跟着你吧,反正那个狠心的女人她也不管。”李勍询低声应道,便要走。
“那敢问老爷,是要以公主之礼,还只是以平常家礼?”李夫人慌忙爬起身来,叫住他,开口问道。
李勍询停下脚步,想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把礼全了,虽然她未必稀罕,但是,我李勍询该做的,丝毫都不会少。”
随着李思郝的出生,他的亲娘也在同一时间断了气,这个一直都以“赫如暄”的名字活着的女人,除了武陟的皇室高层外,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她就像是一阵风,吹进了李勍询的心,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真的灵验了,那就是李勍询当日发下的那个毒誓。从李思郝降世的那一日起,李勍询的幸福跟幸运,便真的逐渐逝去了。
李夫人将李思郝带在了身边,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李思郝知道她不是亲娘的事实,对她愈发的疏远。
而李勍询倾其全部的心血,栽培李思郝,把毕生所学教给他,还想尽办法送他去鬼谷岛拜师学艺,甚至还教他权谋手段,为官之道。但是,却没有给李思郝一样东西,那就是属于爹的疼与爱。
整个牢房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上官安奇顿了顿,看向李思郝,其实自己与他其实差不离,自己自幼就失了爹娘,而他虽然是有爹,也有大娘,但是,有,跟没有一样。亲情的可贵之处是在于那份珍惜与爱,还有家的感觉,而不是所给予你的物质生活、权势地位。
“我的故事讲完了,李思郝。”上官安奇淡淡道。
李思郝似乎还在回味方才所听到的一切,久久的沉默。
“我们走吧,心颜。”上官安奇站起身来,拉起秦心颜的手:“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现在,也绝对不希望被任何所打扰。”
秦心颜点头,看了一眼李思郝,其实命运都是公平的,给了他光鲜亮丽的一切,给了他机巧灵辩的鬼才,给了他让世人艳羡的一切,却唯独没有给他幸福的结局。其实,每一个可恨之人,都有他的可怜之处。
秦心颜将牢门给关上了,一步一步跟在上官安奇的身后,走了出去。本以为李丞相至少会来探一次监,却不想,父子之间的关系,其实竟会是这样。秦心颜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
初晨的阳光,宛若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顽皮的跳了出来,触摸着每一个行走的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给他们送去最真切最实际的暖意。虽然,这里依旧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你说,李思郝是跟他的娘亲一样,也不想再活在这世界上了吗?所以,才会那样悠闲自得的待在死牢里面。他缺爱也缺了这么多年,究竟为什么,要到现在选择了放弃呢?”秦心颜不解的开口问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发现了他亲娘的遗书。”上官安奇说着,若有所思,这确实也只是猜测罢了,李思郝最近是一直在查赫子铭,在查武陟国皇室,所以自己今日才干脆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了,毕竟同门之谊,让他死的明明白白,也算是我对师傅的一个交代。
“那还真是遗憾,跟秦无惑斗的道路上,又少了一个有意思的劲敌。”秦心颜勾了勾唇。
“也许是这样吧,正常人跟疯子之间,其实就差一个契机。”上官安奇道,宠溺的揉了揉秦心颜的头发,这小女人虽然面上表露出惋惜之色,但是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他死了,那可是为民除害,你怎么还替他惋惜起来了?”一个声音传来,秦心颜跟上官安奇齐齐看了过去,却是刚才监狱里的那个蒙面男。额,不过他现在没有蒙面,而是蒙着头,但是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阳光的照耀下
,黑衣倒是衬得皮肤更加的鲜亮了起来。
许是察觉到了秦心颜、上官安奇二人异样的目光,男人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面露尴尬:“我还没回去,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我也知道,我这一身衣服挺扎眼的,阿嚏!”
“不仅扎眼,还不防寒。”上官安奇挑眉,“喂,夜行衣男人,你叫什么?”
男人吐了吐舌头,道:“你怎么跟李思郝一样,非得问人姓名不可?”
“笨,你不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们要怎么称呼你啊。蒙面男?黑衣男?萌汉子?鼻涕男?”上官安奇笑,这男人还真的是很可爱。
“哦,原是这样,你好,我叫萧云铮。”一边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不知萧公子跟太子殿下有何仇怨?这刚才呢,你也听李思郝讲了,我们跟秦无惑那厮也是敌非友,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助你。”秦心颜看着他,倘若他其实不是秦无惑的仇敌,而且这副痴傻蠢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话,那这人未免也太深不可测了。
“对,我们可以帮你。”上官安奇说着,亮出了他的腰牌,“认识小王我吗?”
“你是官小侯爷?”萧云铮说着,慌忙松开了手,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秦心颜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袖内的匕首,即将就要脱“口”而出了,上官安奇看了秦心颜一眼,继续道:“对,放眼整个阳城,有小王我这等天姿国色的男人,怕也是不多了。”
“那蔓儿的手筋脚筋,是你给挑断的?蔓儿的脸,也是你给毁的?”萧云铮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阴狠了起来,拔剑就要朝着上官安奇刺过去。
“小心!”秦心颜慌忙伸手扯了一把上官安奇,紧张的开口说道。
“不怕。”上官安奇不躲不闪不避让,一脚对着他的剑就踹了过去,萧云铮整个人就翻了一个跟头,倒在了几米开外。
萧云铮没有气馁,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剑,又一次朝着上官安奇刺过去,毫无章法,跟劈柴无异,上官安奇在心里憋笑,对着他勾了勾手,然后两个指头轻轻一挑,剑倒人飞,萧云铮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鼻血不止。
“别白费力气了,萧公子,你打不过我的。”上官安奇伸了个懒腰。
但是萧云铮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顾不得疼痛,又一次爬了起来,朝着上官安奇冲过来,“啊!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过,很显然,他整个人都还没有靠近上官安奇,就已经再次被弹飞。
“心颜,等一下人多了,会不会说我恃强凌弱啊,我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美名,不会就这么就化为乌有了吧?”上官安奇缩了缩鼻子,满脸的委屈。
萧云铮闻言,却是更怒,这一次向后退了好几米,借力飞跳,一下就要从上方砸剑,上官安奇一见,却是乐了,伸出手,抓鸡仔一样,抓住了萧云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