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蓉和符华能跟在符思杬身边长达十年, 自然也有她们的过人之处。短暂的难堪过后,两人对视一眼,由符蓉出面说道:“教主恕罪, 我们姐妹俩方才只是被杜小姐怀中瑶琴给吸引住了, 一不小心失了礼数。相信杜小姐才高八斗必然不会怪罪我们姐妹的, 是不是, 杜小姐?”
没等寒烟想明白才高八斗跟怪不怪罪有什么关系, 符华接口道:“奴婢也略通音律,见到杜小姐手中瑶琴就忍不住想要与之切磋一番,所以才忘了行礼。不知杜小姐肯不肯赏奴婢这个脸, 让奴婢讨教一二?”说完又掩嘴轻笑,“早就听闻杜小姐‘抱琴寒烟’的艳名广撒四方, 莫不是凭借着手中这把琴?若是如此, 奴婢可要好好听听这琴的音色到底有多与众不同!”
“华妹妹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杜姐姐是什么身份, 还能和你斗琴不成?还不快道歉!”符蓉这话看似在训斥符华,其实还不是另一种变相的挤兑, 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是想让寒烟当众出丑。
或许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在搜集有关寒烟的情报时,虽然诸多明晃晃的例子摆在那里,但是符蓉两个还是更倾向于相信白展竹说过的寒烟是徒有虚名的判断,同时温宁分舵传来的消息也曾指出每当寒烟弹琴时富贵两人都会仓皇逃窜, 假如寒烟的琴技真如传闻那般出神入化, 又怎么会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当她们发觉暗地里挑拨其他人撵走寒烟的计策失败后, 立刻就采用第二方案, 想让寒烟自爆其丑, 让她没有脸面再留在幻月教,自动自觉的离开。可惜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噼里啪啦响, 她们仍然忽略掉或者说是选择性遗忘掉符思杬会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去为难寒烟。
“蓉堂主,华堂主,两位都已经调到外堂,奴婢这个称呼不好再用了吧?”符贵到底还是念着旧情,抢在符思杬发火前努力把两人的矛头从寒烟身上引开,至于这两位是否能顺水推舟借坡下驴,就不是他能力所及的范围了。
果然如符贵所忧,符蓉符华不但没领他这个情,反而连他一起给恨上了。在两人看来当初四个人一块服侍教主,现在只剩下两个,符富符贵不但不为她们抱屈反而处处替寒烟着想,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掩饰住眼底的憎恶,符蓉像是是听取了符贵的建议一般冲着寒烟盈盈一笑,“杜姐姐,妹妹刚才又说错话惹教主生气了,求杜姐姐给妹妹说两句好话,千万别让教主再把我们姐妹往外赶了!”
姐姐,妹妹?谁是你姐姐,你又是谁妹妹!寒烟忍不住有种胃里向上返酸水的错觉。
被恶心到了的寒烟没理会符蓉柔柔的劝说更没在意符华尖锐的挑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符思杬。你不是说过会遵守约定吗,你不是承诺会护我周全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应付你这群向我发难的红颜知己!
感觉到寒烟审视的目光,符思杬浑身一震。立刻来了精神。可不是嘛,多好的一个机会,处理好了说不定月儿就会把约定日期减少几个月,自己早早的就能抱得美人归。于是本来就被符蓉符华几句话说得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狠了,脸色也从晃过一丝光亮后重新难看起来,挥手阻止符贵想要继续劝慰的动作,轻嘲着开口说道:
“怎么不继续藏着了?把秦七夕带到议事厅来,拿别人当挡箭牌,你们不是最擅长在背后搞小动作么,怎么转眼就改了性子了?”
“奴婢冤枉!”符蓉符华两人‘扑通’的跪倒在地,砰砰砰不停的磕着头,可惜即使额头磕出了鲜血也得不到符思杬的一丝怜惜。
“既然这么想当奴才,那以后就到柴房帮佣吧,也不枉你们一口一个奴婢的叫着,”环顾四周,“还有谁放着堂主不想当都吱一声,本教主成全你们!”
没人吭声。是啊,有谁好好的放着堂主不当去当奴仆的!符蓉符华以为能凭着以往的称呼勾起符思杬与她们甜美的回忆,哪成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符思杬之所以会收了她们一来是因为有了肉|体关系她们会更忠心;二来是给秦七夕一个教训,免得她整日里真把自己当成幻月教的女主人,从来就没有她们想象中感情因素的存在。
“冤枉啊!属下冤枉!”符蓉符华说什么也没想到符思杬对她们做过的事了如指掌,除了喊冤什么解释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她们这时才终于正视自己已经不是符思杬的房里人而是他的下属。
又磕了几个头,上首一直没有动静,符华大着胆子抬眼向上张望。只见符思杬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藏在衣袖里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眼中流露的冰冷直接告诉她,她们就算磕死在这里符思杬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果说符蓉是内敛,那么符华就是典型的张扬。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抬起头用手指着寒烟大声叫道:“我们姐妹俩伺候教主哪有过一点不妥当的地方,凭什么她一来就要赶我们走!教主,咱们十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比不上这个妓|女的枕边风?七夕夫人是我们叫来的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包括花苑里曾经的夫人们,教中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把这个妓|女给轰出去!”
符蓉一个没留神就让符华闯出这么一个大祸,吓得她赶忙去堵符华的嘴。这还了得,教主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这么杠上不是找死!幸好她只承认了秦七夕的事,没有真傻到把怂恿教众的事也招出来,否则就是判教的大罪,按教规可是要三刀六洞然后扔进蛇窟的!
眼见着符华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符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教主,属下们也是看着七夕夫人整日里盼着教主归来很是可怜,一时心软才通知她您回来的消息。属下们也没想到七夕夫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来,求教主开恩,饶过属下们这一回。”
“饶了你们?”符思杬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挑着眉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符蓉,“你们不是说跟了我十多年了吗,见过我饶过谁?只要说出来一个,我就放过你们!”
“这——”
见符蓉语塞,符华抢着接口道:“有!七夕夫人!”
七夕夫人?一直冷眼旁观的寒烟扫了一眼符思杬。不止一次听到底下跪着的两人提到这个名字,看来这个七夕夫人和符大教主之间有很多故事嘛。
符思杬被寒烟这一扫扫得差点当场破功,若不是要在属下面前撑着脸面,早在秦七夕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会围着寒烟解释了。如今这符华竟然还要拿秦七夕说事,这不明摆着害月儿误会嘛!想要阻止符华往下说,可是在看到寒烟玩味的表情以后又把话咽了回去。说吧,说吧,大不了回去跪搓衣板!
“三年前,七夕夫人毒杀花苑张夫人、李夫人,两年前毒杀霸天门柳氏,教主都没有追究。就连七夕夫人给教主下毒,教主也不过关了她半年。我们姐妹俩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凭什么单单治我们的罪!”
“好!很好!原来你们一直记着!那本教主是不是也可以再治你们一个袖手旁观的罪名!”符思杬差点气乐了,后院里那些争风吃醋的事他向来不管,如今倒成了她俩脱罪的借口了。
符蓉看出符思杬神色不对,拉了拉符华的衣袖让她别说了,可是这符华也是个犟种,你不让我说我偏说,“同样都是女子之间的事,有什么不同的!教主你既然说了放过我们,难道还想食言不成!当初七夕夫人……”
听来听去也不过是那点事,寒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没了继续听的心思。她还以为能有什么新奇的事,还没有飘湘楼里两个姑娘争客人来得精彩,累了一日的寒烟招手换过符富就准备去休息。
走下一级台阶后正好对上符蓉的眼睛,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的眼睛里竟然还有对寒烟的不屑。被瞧得不舒服的寒烟灵光一闪,诡笑着拨弄起手中的小琴。
“吱呀——呲呲——砰砰——”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除了事先有防备的富贵两人,包括符思杬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声音搅得内息不稳。
“我的琴技就是这个水平又如何?”丢给符蓉一记蔑视的眼神,寒烟扬头朝门口走去。
“杜小姐你又戏弄人了!”伴随着说话声,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进厅内停到寒烟面前。白展竹双手捧着一张古琴递给寒烟,“还是让他们听听你的真实水平吧,光听刚才那段他们晚上肯定要做噩梦!”
“做噩梦又怎么样,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寒烟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也没驳了白展竹的面子,接过琴返身走回座位,让符富摆上桌案,焚香起课后悠扬的古曲逐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