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看看这个妖女的态度!你不能再执迷不悔了!”被身后人牢牢钳制住的柳夫人抓住寒烟的话柄继续苦口婆心, “连她自己都供认不讳了,教主你想想我教大业,想想这么多代人的苦心经营, 一定不能放过这妖女。不能再包庇她了啊, 教主!”
这厢寒烟本来忽上忽下的被逗弄个彻底正恼火着呢, 结果这柳夫人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妖女’, 听得寒烟那个别扭。一开始听到有人叫自己妖女, 寒烟觉得好笑;后来再被人称作妖孽,寒烟觉得自己又上了一个台阶。不中听的话一次两次可以当做笑话来听,但是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 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想当初寒烟在京城可是被称作仙子的,一妖一仙云泥之别, 寒烟再良善再性子好也会被激怒。把找符思杬算账的事延后, 寒烟把柳夫人从头端详到脚, 然后目光停留在柳夫人已经有了褶皱的面庞上,“这位老太太, 我仔细看了一下,你眼角的鱼尾纹虽然密密麻麻都快把脸整个给包住了,不过好像没发展到耳朵里啊,你从哪儿听到我认罪之类的话的?”
柳夫人自从成名后,哪个人不尊称她一声夫人, 就连符思杬下令抓人时也仍旧称她柳老夫人。如今寒烟翻着白眼撇着小嘴啧啧有声的一句老太太, 比技不如人让小辈给制住还要扇她的耳光。
“妖女, 你明明已经承认那块画着地图的手帕是你的, 现在看教主偏心你就想推翻了抵赖不承认?门都没有!”好像咬牙切齿都无法表达她的愤怒, 柳夫人再次拼命的挣扎起来,妄图冲到寒烟面前一拐杖砸死她。
不过这次她身后的黑衣人可就不单单是制住她这么简单了, 在她开始调动内力想要震开两人那刻起,身材矮小些的黑衣人顺势松开手,然后矮身从下到上连点柳夫人□□道大穴,让她瞬时别说挣脱连动一动都没有可能。而身材稍微高大点的那个则双手直奔柳夫人肩胛,手腕一抖从袖子里滑出两把锋利的薄刃匕首就那么直愣愣的刺了进去。琵琶骨被活生生穿透,柳夫人的一身武功也随之被彻底废掉。
厅里剩下那些单纯因为看过圣地地图而被困的人原本还想着也喊声两声冤屈,被这一手一震撼,啥话都没有了,乖乖的站成一排等着符思杬的处置,顺便也听听寒烟是如何反黑为白。
……
“老太太,手帕的确是我的,但是那上面的东西不是你画上去的吗?栽赃也得有个谱不是,你去京城打听打听,我寒烟什么时候号称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熟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算是诗词歌赋也难不倒我,但是我寒烟偏偏画虎像猫,对山水更是一窍不通!”
其实寒烟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是拿来糊弄这些两耳不闻书生事的江湖草莽绰绰有余。寒烟在京城以琴绝而闻名,为了突出这点,她当初刻意回避提及其他所长。而寒烟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书画无能,幻月教的人则根本没办法去找曾经与寒烟深交的学子文士去证明,不说京城远在天边,即使转身出去就能抓来个人,不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吓出个好歹就不错了,还想要求什么其他的?
“那么这帕子就是月儿你无意之间丢失,然后让人拣去的了?月儿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是在哪里掉的,像这种居心叵测之徒,我定杀不饶!”见寒烟终于肯为自己说两句话,符思杬虽然早就另有打算,但也不能不说还是松了一口气。
而白展竹则是恨不得再用扇子狠狠敲敲寒烟的脑门,早干什么去了,既然有凭有据的不怕诬陷,做什么一副听之任之自暴自弃的样子,白白让他担惊受怕。当然,白展竹同样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在来幻月教的路上他同寒烟曾经共描山水同绘鸟雀这一事实。
“是啊,掉在哪里了呢?”寒烟这话不是问句,而是在感叹,冲着柳夫人挑挑眉毛,“老太太你想知道吗,你敢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反咬一口?老身问心无愧,不怕你这妖女胡说八道!嘶——”强撑着两肩的剧痛,柳夫人抬起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下巴,希望做出高洁的神情,可惜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孔不予配合,她所做出的表情除了难看还是难看。
“你确定?那我可就好好回忆回忆了。记得事情是发生在花苑——老太太,知道花苑是什么地方吧?知道!难道你也曾经想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为老不尊哦!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你那个干闺女不是已经坐稳了花苑头牌了吗,怎么你还想插一脚,母女共侍一夫?啧啧,好说不好听喏……”
“咳,月儿你别挤兑她了,没看她的脸都憋成紫茄子了吗?再挤挤就没命听你接下来的话了,言简意赅,言简意赅啊!”白展竹确定一定加肯定,貌似清雅脱尘的寒烟的的确确在青楼里生活了好几年,楼里姑娘掐架撒泼那套她没学个十成至少也吸收了七八。平时不出手估计是没被真正惹毛,现在这两句估计也还是有所保留,再这么发展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一展口才的寒烟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把话题拉回了正路。她到不是担心柳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只是被白展竹点醒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性子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惊异间也就没功夫继续和柳夫人扯皮。
“好吧,长话短说。就是某天在花苑你那闺女下毒未遂脏了我的帕子,我顺手就扔了然后你闺女的丫鬟就捡了去,剩下的问那个丫鬟去。”
柳夫人对寒烟的回答明显嗤之以鼻,张口就想反驳回去。没想到干嘎巴了半天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哑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给点上了。
耳根清净了的符思杬满意的冲柳夫人身后两人点点头,朝着厅里其他人说道:“还有什么疑问没?有就一并提出来。没有的话——叶钦,你去花苑提秦七夕主仆,把有关这块帕子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剩下没事的人先散了吧,过两天事情水落石出了本教主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要是有谁敢在事情查清前说三道四——自己掂量着办!”
底下的人哪还敢有什么二话,有幸没碰过那副地图的人立马就溜了,剩下一堆捆得结结实实的倒霉蛋则哭丧着脸一边埋怨自己好奇心为什么那么重一边心惊胆战的等着符思杬的发落。
……
处理完那十几个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的是什么的倒霉蛋之后,符思杬美滋滋的赶回幻居。想到自己今天大展雄风把寒烟保护得密不透风让旁人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符思杬就忍不住嘴角上翘。别的不说,单说他敢于冒着让人推翻的风险当众维护寒烟,寒烟怎么的也得赏他几个香吻。
乐呵呵的推开门,符思杬迎面就被一个瓷枕砸个正着。别说香吻,寒烟连香脚都欠奉,直接上家伙,“说!你不把今天这事明明白白从头到尾说清楚,我用枕头砸扁你!”说着,拍了拍手头一摞瓷枕玉枕木枕石枕。
“呵呵,月儿你不是用不惯这些硬邦邦的东西吗,怎么手头还有这么多?”揉揉被砸得红通通的面皮,符思杬顾左右而言他。他可不想当着白展竹的面说,要说也要是他和寒烟两个人花前月下夜半私语时才有气氛。
“这么大个幻月教,找几个枕头还不容易?你别给我打岔,快说!说不说?不说是吧——”寒烟作势举起另一个枕头就准备往外扔。
“说,说,我说!”符思杬连忙拿手护住脑袋,再让寒烟砸两次,风流倜傥的幻月教主恐怕就要变成大饼子倭瓜脸的幻月教主了。
“月儿你不相信我!”在正式坦白之前,符思杬恶人先告状,委委屈屈的瞅着寒烟,“你宁可相信那个小白脸也不肯相信我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你明明答应过要看着我做到那三件事的!”
“那能怪我吗?你也不看看你当时那副样子,别人骂我你也不拦着,更别提看了地图以后跟凶神恶煞似的,恨不得把我吃了是吧?”寒烟绝对不承认她竟然有一瞬间感觉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可怜兮兮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巨型犬,“至少九哥敢跟整个幻月教的人叫板,你当时做的那些事让我怎么相信你!”
“月儿,我是真想吃了你,从头到脚一寸都不放过——”在某一方面符思杬跟白展竹还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比如说选择性的忽略掉寒烟曾经说过的某些话,只听自己想听的东西。
“你——”寒烟哪里听不出符思杬话里的意思,这方面之曾旁听不曾实践的她热气上涌,羞得小脸红扑扑的,之前的气势一扫而空,连问出口的话都透着羞涩,“你不许胡说,快坦白,要不然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