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在沈府大院中,院内四处繁花盛开,柳燕纷飞,好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色。

沈墨心孤身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手里拿着丝线,正专注的绣着一个香囊。春燕双飞,牡丹娇艳,窗外的春色活灵活现的映在了沈墨心指尖下的锦缎上。

“小姐。”丫鬟秀儿端着一个盛着青花瓷碗的托盘走进房间,她放下托盘,走到沈墨心身边笑道:“又在绣香囊啊?外面景色这么好,都不出去走走?”

“呵呵……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凌姑娘的花已经全部晒干了,可以做好多香囊呢。我已经做好了两个给爹娘送去,嗯……要不,给你也做一个?”沈墨心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边温和的笑道。

“真的啊?那奴婢多谢小姐了,呵呵。”秀儿开心的曲身向沈墨心行了个谢礼,走到桌边端起青花瓷碗,笑道:“小姐,先别绣了,来喝碗燕窝粥吧。”

“我还不饿,你先放那吧。”沈墨心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

“哎呀!小姐,你先别绣了嘛,粥凉了可就不好喝了。”秀儿说完,端着燕窝粥递到沈墨心面前。

沈墨心抬起双眸看着站在跟前的秀儿,只见她微撅着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埋怨正看着自己。无奈的放下手中活儿,笑道:“好吧,我喝就是。”语毕,接过青花瓷碗。

“呵呵,这就对了嘛。小姐你身体弱,就该多吃点补补。”秀儿灿烂的笑道。

“嗯。”沈墨笑着点点头,钥起一勺燕窝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

——深夜,洛阳城里一片寂静。

几个黑影跳上沈府房顶,迅速而轻巧的走在瓦片上,孤风戴着一个金甲面具走在最前面。突然,他停下来对身后的几个黑衣人说道:“你们两个杀这个院子的人,你们两个杀那个院子的人。”

“是!”黑衣人答道。

“那少主你呢?”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我去那边看看。”孤风指了指西则的大院答道。

“是!”几个黑衣人应了一声以后分道扬镳,跳下屋顶,进入沈府各个房屋开始残忍的厮杀起来。顿时,整个沈府都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惊叫声——

求救声——

此起彼伏——

看着府中无辜丧命的人,孤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奇怪了,自己十岁就开始杀人,怎么突然会同情起被杀的人了?可又有谁知道,自己每杀一个人心里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奈,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叫自己生来就是个杀手?

记得五岁那年,义父把自己关进一个没有任何可食之物的密室,只有一只才满月的小羊羔。义父告诉自己,想要出来就必须杀了这只小羊羔,不然就只能饿死在里面。毫无反击之力的小羊羔,是那么的可爱与无助,自己怎么狠的下心残杀这么弱小的动物呢?可是一天又一天,自己真的是饿的满眼冒金星了。因为那可耻的求生欲望,自己还是向可怜的小羊挥出了致命的一刀。随后的日子,义父每天都让自己杀死一只羊羔。赤子之心染上了罪恶的污血,自己的心也慢慢的狠了起来。十几年来,自己杀人如麻,这样的罪孽要如何才能还清?

突然,孤风感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抬眼望去,残雪正看着自己,诡异的笑着。

只见残雪跃身而起,晚风吹起她身后的罗纱绸带,白色的绸带轻轻飘动着,在幽暗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妖娆。

“怎么?我们的冷面小阎罗也有同情心了?”来到孤风面前,残雪幽昧的笑道。

“哼!你胡说什么?”孤风冷冷道。

“呵……你的属下们杀的可欢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残雪再次诡异的笑着,盯着孤风的眼睛。

“嗯!”孤风简单的回答一句,跳下屋顶,向沈府内部走去。

此时沈墨心睡的正熟,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被惊醒过来。

“怎么回事?秀儿,秀儿?”喊了几声没见丫鬟过来,她起身下床,刚走出房门,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倒在自己面前,仔细一看,正是秀儿。

“啊!!”沈墨心惊叫一声,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他们拿着刀,刀尖上还滴着血。他们的身后,全是密密麻麻的下人和丫鬟的尸体。

“你们要做什么?”沈墨心边退步边惊恐的问道。

“喂,哥们,杀了那么多人你累不累?这娘们长的这么标志,不如咱们哥俩先快活一下再杀也不迟啊?”一个黑衣人奸笑着,慢慢向沈墨心靠拢。

“不要过来……不要……”沈墨心连连退步,拌在一个尸体上摔倒在地。“啊!救命啊!”沈墨心哭喊着,害怕的把身子缩成一团。

“来吧!小娘子!”两个黑衣人淫笑着,如狼似虎的向沈墨心扑去。

“你们在干什么?”

黑衣人正要行不轨之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凌厉的声音,转过身看去,一个带着金甲面具的人正用冷冽的眼光看着他们,正是孤风。

“少主,我们正要杀她呢……您就来了。” 黑衣人怯怯的说道。

“哦?是吗?”孤风冷冽的眼神盯着两个黑衣人,厉声道:“别想骗我,我明明看见你们刚才……”

话还没说完,那两个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下,求道:“少主饶命,少主饶命。还请不要告诉鬼王。”

“如果义父知道你们在执行任务之时还贪图玩乐,一定要了你们两的狗命!”孤风严厉呵斥着两个黑衣人,吓得两人连连求饶。

“好了,你们去那边看看,这里交给我了!” 孤风双手环胸,冷冷的说道。

“是……是……”两个黑衣人答应着,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黑衣人走后,孤风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沈墨心,拔出长剑指向她。

“不……不要杀我……”沈墨心看着这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子用剑指着自己,害怕的向后挪动着。

柔媚的容颜映照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孤风不明白,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会让自己冰冷的心突然感觉到了温暖。他举起的剑,却怎么也不愿意向这名女子刺去。

把剑收回剑鞘后,孤风拿出一颗药丸,道:“得罪了!”伸手掐住沈墨心的嘴,待她的嘴张开以后,把药丸送进她口中,然后使劲一抬她的下巴,药丸就被吞进了她的肚子。

“你给我吃了什么?”沈墨心瞪大双眼惊恐道,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我的头……好晕……”

“对不起了,为了救你,只有让你假死。”月光下,孤风淡淡道。银白色的月光照射在他的金甲面具上,闪耀着一丝光芒。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沈墨心隐隐约约听见孤风的最后一句话后……

倒地……昏迷……

血腥的一夜过去后,温暖的晨光再次洒遍洛阳的大街小巷,市集里还是那么的热闹,人们无忧无虑的穿梭着,谁也不知道,现在的沈府里,已是尸横遍野……

沈墨心慢慢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周围遍地的尸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大惊的叫喊着:“爹!娘!”匆匆向东院跑去。

跑向东院的一路上,遍地都是尸体,血腥的气味快要把她呛晕过去。她冲进沈员外和沈夫人居住的房间,里面的一切让她彻底崩溃了!

沈夫人死在了床上,睁大着双眼,嘴微张着,明显是受到惊吓后被人杀害的。“娘!”沈墨心哭喊着,跑到床边抱着沈夫人的尸体痛哭起来。突然,她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墨……心……”沈墨心回头一看,只见沈员外躺在衣柜旁,半张着眼,奄奄一息的叫着自己。

“爹!”沈墨心跑到沈员外身边,庆幸的说道:“爹!你还活着!”

只见沈员外缓缓地摆摆手,吃力地说道:“墨心……能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太好了……”

沈墨心紧紧的握住沈员外的手,哭道:“爹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请大夫。”刚要走,却发现沈员外紧紧拉扯着她的衣袖,缓缓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说道:“没……没用的……爹……爹早该死了……不是……因为这个……大衣柜……挡……挡着……让……让那妖女……的飞镖……没有刺中要害……爹……早就……随你娘……去了……爹能……提着这……一口气……见到你……就……就已经……很……很好了……”

“爹你快别说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请大夫,一定可以把你救活的。”沈墨心已经泣不成声。

“不……你……听爹……把话……说完……”沈员外继续吃力的说着:“沈家……遭到灭……门之祸……只剩你……你一个独苗……如今……你孤苦……无依……你……你快去……襄阳城……附近的……云渺峰……那……有个……幻……幻音宫……你的表姐……仇……仇芷寒……是幻音宫……的……弟子……你……你去找她……收……收留你……沈员外边说边吐血,看来是说太多话使伤口裂开了。

沈墨心用衣袖擦着沈员外嘴边的血,哭道:“爹……你不要说了……快休息一下……”

“不……”沈员外摇了要头,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摸了摸沈墨心的脸庞,道:“墨……心……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说完,伸出的手重重的落地,安详的死去了。也许,他觉得,能看到女儿最后一面已经了无遗憾了。

“爹……不要……你不要死……”沈墨心抱着沈员外的尸体痛哭着,她不敢相信,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会在一夜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家从来就没有招惹过谁,爹还经常买来粮食施舍给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沈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会在一夜之间杀光所有沈府的人?

沈墨心看见插在沈员外胸口的飞镖,晶莹透明的雪花形飞镖,沾着沈员外的血,发出点点红光。她拔出飞镖,端详着,这样的飞镖不是铁,不是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造成的,摸起来冰凉刺骨,实属罕见!能用此飞镖的人一定不多。如果以此为线索,或许能找到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突然,一个带着金甲面具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那个带面具的人似乎跟杀自己全家的人是一伙的。可是他却没有杀死自己,反而喂自己服下假死的药丸救了自己一命。这到底是为什么?太多的疑问了,可是沈墨心现在也顾不了去思考这些问题了。她只想好好的安葬爹娘,然后找到表姐,查出凶手,为爹娘报仇!!

魂霄殿里,孤风、残雪单膝跪于殿中复命。鬼王听闻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大笑道:“好!来人啊!”

一个杀手跑到殿中跪下,道:“鬼王有何吩咐!”

“你去吴家告诉吴公子,他要杀的人我们已经帮他杀了!叫他把杀人的酬金给你!”鬼王命令道。

“是!”黑衣杀手答道,退出大殿。

鬼王看着孤风、残雪,说道:“你们起来吧!等拿到酬金后,本王分出一半给你们,作为奖赏!”

“鬼王!”残雪突然开口:“我不要酬金!”

“哦?”鬼王纳闷道:“不要酬金?”

“是!金银对我来说有如粪土,我拿着也没用。”残雪冷冷的说道。

“那你要什么?”鬼王问道。

“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残雪狠狠的答道:“还请鬼王派出杀手群来,帮我杀了我的仇人!”

“哦 ?你的暗器可以说的上是举世无双了,要杀一个人还不简单?为何还要向本王请求,派出杀手群?你倒是说说,是谁这么厉害啊?”鬼王一听到残雪的请求,更加纳闷了。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

“长安城,将军府的大将军,易泓鹰!!”残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易泓鹰?”鬼王大惊:“这就更奇怪了,你和易泓鹰能有什么恩怨?他怎么会杀了你的家人呢?”

“因为……”残雪垂下眼帘答道:“因为我家是蛮夷人,易泓鹰的军队在一次侵略我家乡的时候,杀了我的父母和弟弟……我弟弟那时候才……才两岁……”回忆起往事,残雪脸不再冰冷了,而是狠狠的愤怒与哀愁。

“原来是这样……”鬼王一手负于背,一手食指放于下巴边,恍然大悟的说道:“不过将军府内守卫深严,而且易泓鹰也是武艺高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只要鬼王派出杀手群,我定能杀了他,为我家人报仇!”残雪狠狠地说。

这……最近幻音宫的人又来犯我魂霄殿了,如果派出大批的杀手群,只怕会让幻音宫趁虚而入啊……”鬼王走到残雪面前,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你的仇,本王会帮你报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就再耐心的等等吧!”

“可是……”残雪还想说什么,却见鬼王转过身去,对着她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残雪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的,只好冷冷了回答一声:“是!属下告退!”转身离去。

孤风淡淡了看了鬼王一眼,也随即离去。走出魂霄大殿,只见残雪愤愤地对着一棵大树甩出飞镖,连粗壮的树枝都被飞镖给打断,落在了地上。由此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道!

“哼……”孤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