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被晃荡的有些浑浑噩噩,胤褆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残败的树叶,在风里不知要飘到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胤褆终于慢慢恢复了神智。仰着头,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胤礽的脸。
可他此时的表情,不像是欢爱,反倒更像是咬牙切齿想要吃掉他一样,恨极又爱极的绝望。
这样的胤礽,就算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也舍不得责怪。抬起不知何时被解开的手,抚上对方的侧脸,从眉梢到颧骨,再到唇角,又从下巴顺着直挺的鼻梁来到紧皱的眉心,一下下抚着,垂下眼睛,叹气:“……这幅样子,简直像爷在欺负你似的……可怎么舍得……”
胤礽下意识地靠着脸侧温暖干燥又带着几分薄茧的手掌蹭了蹭,听到胤褆的叹息心神一震,眼前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几滴水落在眼上脸上嘴上,胤褆还以为下雨了,抬头一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保成?”
俯趴的姿势承载不了泪水的重量,胤礽连故作坚强都做不到,只能让自己的心事暴露无余:“我……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可是你呢,你连半分消息都不肯给我……当初又走得那般坚绝!我偷着给你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竟换不来你哪怕只言片语。你知道当我知道直郡王喜获嫡长女时的心情么?你又知道,弘皙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有的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生活平和幸福,自由自在,我这个故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胤褆惊讶地再次瞪大眼,随后无奈地用手臂挡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皇上怎么会这么宽容呢?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我么?”胤褆伸长手臂勾住胤礽的脖子拉近,额头相抵,直视对方的眼睛:“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还要解释,我几乎每天都有给你写信,每天都写。你要信我——我对谁都可能薄情,唯独对你,唯独对你——”
最后的话是贴着胤礽耳边说的,胤礽听完先是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而后便胡乱地抹掉眼泪,急迫地低头吻住胤褆的唇,“你说的!”
——胤褆说的,他都信。他俩纵是脾气秉性多有不同,但在这方面却是相似的,不屑欺骗。
胤褆温柔地迎合着,“嗯,我说的——”
于是,就这样说开,并且约定吧!五年的时间,再不懂情爱的人也该想明白了。
唯独对你——此情,誓与我同寿。
既然说开了,胤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折腾胤褆。
实际上因为过程粗糙,他其实也没有多少快感,只是赌着一口气罢了。
所以胤礽干脆起身,想把自己抽出来,没想到胤褆却微笑着按住了他,掰着他的肩膀,一使巧劲,两人位置立刻互换。
位置变换产生的摩擦和更深的进入让两人一起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
这回换胤褆俯视:“既然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太子爷难道就不想继续享受下去么?还是说,太子爷的体力也就是这种程度?”
说着,胤褆提了一下腰,又迅速坐下去。
胤礽闻言眯了眯眼,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人,眼中暗潮汹涌。误会解开后,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人的执念更深,嘴边的弧度加大:“非是弟弟不体贴,这可是大哥自个儿要求的!”
言罢,不待胤褆反应,握紧他的腰,猛烈地顶弄起来。
痛感夹杂着快感,胤褆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软倒在胤礽身上。胤礽笑了笑,将人整个儿抱在怀里,难得温柔地亲吻着每一次肌肤。
两人完事之后已是月上中天,胤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脸上是胤礽一开始打的,胸前布满了胤礽留下的吻痕,背后则是被沙石磨得红红紫紫。
四侍得到胤褆完事的通知匆匆带着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惨不忍睹的景象。
湛卢惊讶:爷竟然为了太子爷甘心为下!
鸣鸿幸灾乐祸:真是该啊,谁叫爷这么急色!
七星疑惑:可是脸上那伤痕……是怎么来的?
龙牙面无表情:啊,原来刚刚并没有听错……
胤礽则是一改往日的皇太子作风,小心翼翼地亲自为胤褆清理背后不小心陷进皮肤里的沙石。
小树林里的一个宽阔地带很快出现一顶宽大的帐篷,帐篷里备齐了全部的清洁用具,包括一大桶温度适宜的热水。胤礽这才注意到,胤褆此次过来并不是只带了四侍,隐藏在暗处的人手不知道有多少。
两人安安分分地沐浴完,四侍伺候着两人穿戴好,又领着两人进了另一顶帐篷突然出现的帐篷。
折腾到现在也基本没了睡意,两人便依偎着躺下说着彼此这五年的经历。
胤礽的经历倒是好说。他最初那两年确实隐隐有要崩溃的趋势,毕竟胤礽先对胤褆起了心思,心里十分在乎,再加上又正是没经历过感情的脆弱的少年时期,同时还要苦苦压制自己的思念,要是被康熙看出来,老爷子恐怕就要直接杀去台湾了,更让人无助的是,胤褆除了一开始给他写过的十来封信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康熙就趁虚而入,在他面前讽刺情爱的可笑,臭骂老大不是个东西,批判天家子的真感情,总之是给胤礽各种洗脑,让他知晓情爱这种东西不靠谱,权势名利地位才是一个男人应该紧紧掌握在手里的东西。紧跟着直郡王嫡长女诞生的消息入京——少年时代的情爱总是容易让人头脑发热不顾一切,同样,少年时期受过的情伤也很容易让人断情绝爱,胤礽痛苦万分中慢慢觉得老爷子说的也挺有道理,更重要的是,按照老爷子的思路想下去,胤礽自己会活得更快活——至于弘皙,那还是直郡王嫡长女诞生后,经过康熙的一番言语刺激,胤礽一时赌气才非要跟瓜尔佳氏生一个孩子才有的。
胤褆这五年的经历则要精彩得多了。他虽然心里也想念胤礽,每天都会写信,但总收不到回信也只当是老爷子看得太紧,再加上还有四侍在一旁从好的方面劝慰着,倒也没有太悲观。更何况,他也知道,在皇上的有生之年他要想见到胤礽,只能自己努力强大起来,虽然不敢说强大到与整个大清抗衡,至少皇上不会轻易地拿他怎么样。
为了这个目的,他先是积极扩充训练人手,把台湾整顿了一番,上上下下全部安插好自己的人手。而后借着与容若的亲近关系,硬是从工部挖来几个武器方面的人才,在东宁附近的密林里进行研发改进,又借着邓荣祖的关系从上海造船厂请来一批好手,好船好枪再加上严格训练出来的精锐士兵,很快就把吕宋琉球等地方摆平,借着这两个地方的船运大肆敛财。满剌加作为东西方贸易的关卡,如今是葡萄牙人、大清以及一帮海寇三足鼎立,实际上那帮海寇正是当初福建之乱的朱永祚和张念一,胤褆很快跟他们搭上了线,按照当年的约定,胤褆在与西方的交易方面也分了一杯羹。
待一切准备妥当,也就是直郡王嫡长女生下没多久后,他便带着人出海向东,在那片西方人称之为太平洋的海洋上找到了那个澳大利亚,整顿了一番后,终于横跨了整个太平洋,到了美洲。
美洲疆域之广物产之丰让胤褆仿佛看到了又一个大清,而且美洲这边非常乱,虽然有几个势力,但都不成气候,还要处处受制于西洋的几个小小国家。胤褆所带的大量的兵马、巨大的财富、华丽的船队、先进的武器等等无疑是将本就混乱的美洲搅得更乱,更何况胤褆还是来自西方人心中的那个传说中遍地是金银的东方古国。
胤褆先用钱财购买了南美的一大块土地,然后以此为据点,用金钱和武力,甚至后期的东方美人,软硬兼施,不过两年的时间便在美洲占领了很大一片疆域,同时也打通了美洲与大清之间的太平洋航线,免费搭载那些在因为各种原因在东方活不下去的人到美洲垦荒发展。
“我在额娘说的那个五大湖的附近建了一所宅子,没什么规制限制,挺大的还,有时间你也过去看看吧。”
“稀罕。”胤礽故作不屑地撇撇嘴——其实以他皇太子的身份还真去不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有些疑惑地看着胤褆:“孤听说从台湾登陆的航线全都被皇父派人盯紧了,就为了防你,那你是怎么北上的啊?”
“这个……”胤褆摸摸鼻子,“其实我是在美洲听说蒙古又反了,从北边摸过来的。”
“北边?”胤礽惊讶,“啊,难道是那边那个海峡?”
“嗯,就是那个叫白令海峡的地方——幸好俄罗斯最近好像又乱起来了,对那里的防御也不太重视,我才能带着人偷偷摸过来。”
“可大清的戍防不会这么松啊。”
“晓宿夜行呗。你也看到了,我们都穿着墨绿的衣服,从山林里走,晚上看不大出来。”
胤礽沉默了一下。胤褆说得轻描淡写,但依稀可以想象此行必是凶险万分,不由地便有些心疼对方,不过他们都不是需要软绵绵的安慰的人,能做的便是把对方抱的更紧。
胤褆自然明白胤礽的心情,好笑地回抱住对方,“有湛卢她们一路的伺候,我这行军简直像出游一般舒适呢。别太在意。”
“自作多情,谁在意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回营地呢!”
“嗯,晚安。”我的保成。
胤褆把胤礽往怀里带了带,又亲了亲,这才合上眼,慢慢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