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滕在黑板上写下两个营养不良,发育严重畸形的大字--“拼搏”之后转过身,捋着额前那仅存的一小撮头发,说:“同学们,学校经过研究决定,第四学年为实习年。从今年九月开学开始,你们大部分的时间将在单位实习,切身体验会计工作。”
教室里立马就炸开锅了。
啸海说:“我除了会说几个会计术语之外啥也不会,实习个鸟啊?”
我附和道:“我也是,这三年不知道忙乎啥了。”
大葱也说:“我们六个也就毙狗和大灰还行,咱几个要到人家单位实习,准给人家添乱。”
老滕提高声音道:“安静安静,听我把话说完。实习并非硬性规定,如果哪位有关系,有门路,毕业之后有工作可以自行落实,可以申请免实习,这一年想干嘛就干嘛,到时过来拿张毕业证书就行了。话还是要说回来,去实习的,学校也不绝对包分配。”
大灰一拍桌子,站起来:“靠!这不等于让咱自生自灭吗?”
“就是。学校两手一摊,不管了?”
“学校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都出卖了吗?”
“早知道这样,报到那天,我他妈就直接拿着录取通知书换毕业证了,何至于浪费这三年。”
大葱随后说:“晓俊,啸海,你们可一点不冤,邹怡和小尹赚到手了,老道我可啥也没捞着。苍天啊,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唉,老道想抹脖子啊。”
毙狗说:“我说兄弟姐妹们,现在都五月了,到本学期结束就剩两个月了,下学年咱可就聚少离多了,没准一面都见不上也有可能。严格来说,咱同窗也就这两个月了。”
被毙狗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气氛一下就伤感起来。
小祝子呵呵一笑:“所以啊,还没有表白的赶紧表白,留给咱的时间可不多了。不是有这么句话嘛,同学本是同命鸟,两月以后各自飞,都抓紧啦。”
老滕咳嗽了一声:“我教研组还有个会,你们慢慢聊。”
老滕很识相,很知趣。
大灰扯开嗓子喊道:“老师都走了,兄弟们还愣着干嘛?喜欢哪个赶紧表白,别拘束啊,放开胆子,上足发条,铆足了劲往上冲。姑娘们也可以主动出击,咱哥们都是海纳百川的胸怀。相亲大会现在开始。”
大灰这边刚说完,小祝子嘴里就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开始敲开了锣鼓。
大灰接着说:“兄弟我自告奋勇,充当这次大会的主持人,为各位牵线搭桥或者理清乱麻。男女之间的情爱世界,纷乱繁杂,今天来个彻底大揭盖。”
大葱拍了下大灰:“你先上吧。”
“我?大葱你还不知道我吗?兄弟我这三年在追女孩这事上可花足了时间,下足了血本,该表白的我都已经表白了。唉,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他妈算是歇菜了。”
大灰说完离开座位,走到小惠惠跟前,“我说小惠惠,大葱可惦记你可不止一天两天了,晚上睡梦里还经常抱着枕头念叨你名字,把哥几个都吵得睡不好觉。今儿你给个痛快话,别像雾像雨又像风的。”
大灰这小子也太直截了当了,把大葱弄得体内翻江倒海,脸色极其尴尬地呆在座位上。
小惠惠咬着嘴唇,红着脸,两眼瞪着大灰,最后冒出一句:“你干嘛不先去问问海芳是不是愿意答应你?”
大灰不以为忤:“海芳?她早给我最后通牒了,小爷我也早他妈死心了。再纠缠下去,法院就得来传票了。”
小惠惠随后说:“我还是喜欢把大葱当大哥哥看。”
“大葱,你听明白没?你小子跟我一样,没戏。”大灰丝毫不给大葱留情面。
毙狗插话道:“大灰,别难为人家了。虽说就剩两个月了,可这种事终究还是私事,女孩子又抹不开,我看让他们都私底下解决比较合适。”
啸海接着毙狗的话说:“毙狗你还真别拦着,都三年了,个个都雾里看花。今儿就得摊开晾着,张弓搭箭咱往直了绷,这才痛快。”
“对对,往直了绷,往直了绷。”小祝子在一旁起哄。
大灰转到毙狗跟前:“毙狗,别看你这外号挺惨的,小样挺有女人缘,宫大妞和太保可都惦记着你呢。”
此言一出,把宫大妞和太保吓得直往课桌里钻。
毙狗呵呵一笑:“别扯了,哪有的事。”
啸海说:“你是当局者迷,咱看得可真真的。毙狗,你也给人家一句痛快话,别老吊着人家。据说隔壁班的小蔡可一直盯着太保,宫大妞也有人惦记着。”
毙狗一拍手:“那敢情好,都去吧,我一个不留。”
大葱推了一把毙狗,压低声音说:“狗日的,会不会说人话?婉转一点,含蓄一点,哪有你这样的?”
毙狗反驳道:“靠,不是说往直了绷吗?”
大灰说:“呃,虽然这狗日的不太会说人话,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被毙狗一直吊着强。宫大妞,太保,你们放弃他这棵朽木,迎接两位的是一整片树林,幸哉。”
就剩小祝子一人没着落了。
没等大灰发问,小祝子蹭一下窜出教室。
大灰解释道:“他可不是逃跑,这厮的目标在其他班。”
两分钟后小祝子赶回教室,喘着粗气说:“结了!”
“说说,怎么个了结法?”
小祝子说:“我一下冲进她们教室,来到她跟前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一直没勇气向你表白。可今天我知道我只有两个月时间了,我不能再等了。你给个痛快话吧,张弓搭箭往直了绷。’她眨巴着双眼说:‘你这份心我领了,两个月后我给你烧纸。’”
大灰调侃道:“你这了结得可够彻底的。”
大伙一阵大笑,紧张气氛顿时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