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姨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爹在世的时候,真的没有赠多少药。我娘比较会过日子,而且那年月也确实艰难,所以我爹都是见钱治病。真正赠药的人是松木,那些人都是冲着松木来的。她们都觉得是我爹教育了松木要这样做,其实这根本是松木自发的。不知道我爹在天之灵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我点点头,“若是人真有灵,他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十分欣慰,并且赞叹自己女儿有眼光!”
绿姨轻轻地笑了,“谢谢你了孩子,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了很多呢。你真是我的开心果,自从你来了,我感觉我把我这辈子差点那点笑容都补上了。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小天使,对不对?”
“对啊,我是上帝派来让您幸福的小天使!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谁要是欺负您您就跟我说,我帮您收拾了他!”我边说边晃着我的拳头,对着空气挥着拳,逗得绿姨开心不已。
绿姨看着我有模有样的挥拳,问道:“小越,看你的架势你这是练过啊?”
我顿时惊讶了,“师父你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看出来?我确实练过,就是时间有点短,毕竟我现在还在上学嘛!我有两位师父,他们都对我很好。额……师父,我还有别的师父您不会生气吧?”
绿姨摆摆手,“怎么会呢傻孩子?你这是练武,跟我的医术又没有关系!再说你要是真的要认别人学习医术我也不会生气的,门派要传承,但是若是可以容纳百川那是百姓的福气!所以孩子你放心去做,师父全力支持你!”
我的嘴巴张的老大,“师父您也太敞亮了,我真的是太佩服您了!您真的不是个一般人啊!”
绿姨笑呵呵的说道:“有时间你多和松木聊聊天,他的想法都很好,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而且这些年他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你若真是碰到了什么难事就直接和松木商量,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点头谢过师父,开口问道:“师父,那您后来……怎么没有嫁给松木老爷子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绿姨叹了口气,“怎么会是一件事呢?那是一件接着一件啊!我爹去世后松木继续行医,谁知道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过来请他去接生。我们直接就拒绝了,那时候男女有别,接生专门有接生婆的,松木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那成什么体统了?”
“谁知道那男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说自己是新派来的生产队大队长,那时候这可是老大的官了!我们一时间没了主意,去吧,不合适;不去吧,得罪了生产队队长,以后一家人还能有好果子吃?最后还是松木一拍桌子拍了板,去!现在就去!好歹这是一条人命啊,能救了最好!松木本来是打算他自己去的,我却一定要跟着去。我想着我毕竟是女子,而且我也自幼学医,怎么也能帮上些忙!松木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了下来。我们坐着车就赶到了他家里。”
“到了那里我们才发现,好几个接生婆在那里站着,全都束手无策。一个老太太在那哀嚎痛哭着。一个接生婆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保大还是保小,你们家里人快些拿主意!我们也好快点动手。否则拖得久了,产妇怕是撑不住了!去找我们的男人一听就急眼了,大声喊道,什么保大保小,我都要!你们快去接生,否则出了人命我要你们偿命!”
“这时候那个嚎哭的老太太不乐意了!大骂儿子不孝顺,对着接生婆说道,保小,我要孙子啊!那领头的接生婆点点头就走进去了,那男人痛苦的走到一边低着头抽烟。我那时候那个好心啊,竟然上前给他递了手帕,让他想哭就哭出来吧,省的憋坏了自己。那男人真的大声哭了起来,没多久产房里就传来了小孩子的哭泣声音,生了!”
“老太太看见接生婆出来直接就开口问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啊?听说是女娃接都没接扭头就走了。几个接生婆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那男人冲了过去,抓住接生婆问道,翠花怎么样了?接生婆摇了摇头,我在远处看着心里一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我们本来想着进去看看能不能救一下,被老太太拦在了门外,她说像这种生不出男娃的女子死了就死了,不值得再花钱救治了,让我们速速离去吧!窝气不过想要说两句,被一边的接生婆拉走了。”
“那接生婆一边带着我往外走,一边小声跟我说,丫头可不要跟那老太太多说了!那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坏脾气!到时候你可就麻烦咯!你说我们做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去谁家走的时候提着一篮子红糖鸡蛋?可你看我们呢?都是恨不得赶紧走了吧!松木背着药箱就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我们回了家继续过日子,就当没有过这档子事。”
“谁知道有一天竟然有人上门来提亲了!而对象就是那个生产队队长!我直接就拒绝了,我是松木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可以在嫁二家?谁知道那媒人说话极为不客气,她说要不是老人家看我是个学医的,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方便,人家会看得上我?让我不要给脸不要脸,给自己添堵!我气得不行,把礼品往媒人怀里一塞,直接将她给轰出去了!”
“那媒人出了门也不放过我,嘴里依然在嘟嘟囔囔的叫骂着。我家周围围了很多人在看着,但是没有人说话,就这么看着。没多久松木也回来了,看见这情况当即就想出去找那媒人理论被我按住了。我对他摇了摇头,告诉他忍下吧,不要再继续惹事了。我们在屋檐下真的不能不低头啊!松木被我拉着不敢动,但是用力的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是眼睛充血的那种红,那次他是真急眼了!”
“噩梦也是从那天开始了。那时候不是四处批斗吗?那个生产队队长明显是耍了阴招,居然让人将松木抓起来批斗!说他是地主出身!你说他们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可是没有人听我的,更没有人为松木说话。从那天开始,松木每天回来身上都是很重的伤,越来越严重。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松木会死的!我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生产队队长的家,那天我才知道他叫赵大民!”
“我说你别再批斗松木了,你想提啥要求你就说!那生产队队长先是说了一通十分冠冕堂皇的话,接着就凑到我身边说想要跟我结婚,让我给他生个男娃。说这话的时候,我还记得他色眯眯的看着我的屁股,嘴里念叨着说他娘说了,我这屁股够大,肯定是生男孩!”
“我气得不行,但是表面上还要过得去啊!我就说那你找人提亲吧,不见到好好的松木我是不会答应的!那生产队队长看看四周没人还想动手动脚占我便宜,我就说了一句话他就规规矩矩的了,你猜我说了什么?”绿姨故意朝着我眨眨眼睛,想要考考我。
“你说你要是敢碰我,我们学医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要是谁吃下了什么毒粉了,可别找我去救命!”松木老爷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只见老爷子神采奕奕的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那里,十分挺拔。
我赶紧起身将老爷子迎了过来,“老爷子您这么快就起来了啊?睡这么一会儿能行吗?不过您这腰板可真是够直的,不服都不行!您平时怎么锻炼的啊?快点给我传授传授吧!”
老爷子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了绿姨,“阿绿,怎么又说上以前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些都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过得多好多幸福啊!我不许你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啊!”
绿姨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那你接着给小越讲讲那时候的事情吧,我在这边听着给你补充。”
松木老爷子有点无语,但是他对绿姨的话真真的是言听计从,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当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屋子的彩礼,我瞬间明白了,拿了采药的镰刀就想要去找那个赵大民拼命!谁知道阿绿把我拦下了,她从床下掏出来两个包袱塞给我一个,我们两个连夜逃了出去!那天夜里的风可大了,吓得阿绿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我们。就在她提心吊胆的心情里,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完全没认识人的镇子,我们白天黑夜的四处采药,然后做起了走方的乡野医生。”
“那段日子过的真苦,但是心情真的很好。我每天都能看见阿绿特别开心晴朗的笑容,简直就是我的天堂!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很快我们的药就卖不出去了!因为村民们都开始吃西药了,又便宜见效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