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一出来，立刻上前连哄带劝地请沈心莲回房。
始作俑者的上官沐留没有跟去，而是留下来与司澜儿单独面对面，相对无言。
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只能以这种方式相处。
上官沐留终于还是先沉不住气，说：“你听见了？”
司澜儿轻轻点头，心中自嘲。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一直埋在心里，等着有一天，他对她坦白，或她先沉不住气去问。只可惜他们俩都不够坦诚，最终却以这种方式面对这个问题。
上官沐留撇开脸，好似千言万语尽在口中。
司澜儿漠然冰冷地看着他的表现，心中不仅酸楚，还带一股莫名升起的怒气和不甘。
到底她为什么要在这里陪他磨叽？反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摊开了，他又什么好犹豫的？他不是说喜欢她吗？既然如此，除了坦率地表达他心中的决择，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是或不是就一句，要或不要也就一句，婆婆妈妈的还是男人吗！
“你想说什么？”
上官沐留浑然不知所措：“我与心莲妹妹的亲事，我也是最近才知。”
“我……我不能放着心莲妹妹的事不管。”他的目光落在司澜儿身上，带着一丝热切和深意，又有些复杂和心烦意乱，“可我喜欢的是你。”
司澜儿的心咯噔一跳，说不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自从摊上上官沐留的事以后，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总是犹豫不决、进退两难。她甚至有些恼自己到底喜欢他作甚？搞得如今心乱如麻。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听见上官沐留说喜欢她，她心中窃喜大过平静。说到底，她还是喜欢他，若不是喜欢他，便不会苦恼着，想放弃，又不舍得。
“那你的选择呢？”司澜儿问。
上官沐留愣了一愣，半晌，闷声说：“
我……放不下她。”
这算是什么答案？司澜儿算是气笑了。喜欢她，又放不下沈心莲，真是花心的借口，她从不知上官沐留是个这么烂的人。
司澜儿忍了忍，唇瓣微张，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干脆木着脸，扭头转身就走。
被留下的上官沐留呆呆地站着，喊了几声司澜儿也没回应。他想追，司澜儿却喝止他，“不要跟着我！”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真会被上官沐留逼疯，她需要冷静，即使片刻的冷静。
司澜儿茫然不觉自己走了多久，突然转过身来，上官沐留并没有追上来。
她自嘲地想，是她自己叫他不要跟上来，还有什么好希翼？她又有些沮丧，自己太沉不住气，明明方才是个大好机会，却因为上官沐留的话而使自己乱了方寸，负气而走。
司澜儿苦恼地想，她该不该回去找上官沐留？扭扭捏捏是闹哪样啊？她一向要走就走说一不二，既然都扭头跑了，还能眼巴巴地贴回去么？
想罢，司澜儿负气地回去找笙儿。
在沈府里，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笙儿。虽然笙儿从来都不搭话，但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听众。
其实，经方才之事，让她觉得有必要换位思考，重新正视整件事。
虽然自己的动摇是对笙儿不信任，但毕竟从头到底只凭笙儿一面之辞，孰是孰非无从考证。不能说笙儿说的全部就是事实，但也不能认定她是在撒谎。
她毕竟抱持着太多的个人感情看事，有些事实在当局者迷。
司澜儿回头去找笙儿，她却已不在原地，不知去了哪里。司澜儿没找着笙儿，只得换个方向去探沈心莲和沈管家。
说来上官沐留不知是否还忤在那儿，司澜儿来到沈心莲的主院，他并不在，从远处透过窗口看去，屋内只有沈心莲和沈管家两人。
经笙儿提醒，司澜儿刻意收敛气息，不让沈管家发现她的存在。她躲在
暗处，离得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不由地敛神倾听。
“依我所见……沐留少爷对司姑娘，恐怕不易断了……不好解决……”
“不好解决并非不能解决……别尽说些不可能办不到的话，你只管好好替我办事，其他的我不想听。”
“小姐……”
“沈德鑫，你别忘了，我会落得今时今日，全是你们害的！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如今我争取我应有的，有什么不对！”沈主莲以袖掩唇，轻咳一声。嗓音明明娇柔无比，从那薄唇中吐露的话语却极为恶毒，“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还有你跟那贱女人生的杂种，真以为她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告诉你，她敢背着我生事端，我自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沈管家闻言，登时跪在地，颤声说：“笙儿只是一时糊涂，我……已经教训过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了，小姐您就放过她吧……”
沈心莲眯着眼，那张善良无害的娇弱脸庞露出蛇蝎般恶毒的笑容：“我可从未逼迫过你，是你口口声声说你亏欠我，心甘情愿要还的。既然你想偿还你的罪孽，就乖乖地听我的吩咐去做，不要打搅我的计划。”
沈心莲冷漠地睨过一脸灰败的沈管家，心思转回上官沐留身上，恼恨地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要不是爹自尊心作崇老嚷着对不起上官家，我与沐留哥哥的亲事又岂会耽搁下来！一个个都是，若不是你们，我又怎会过得如此窝囊狼狈！”
她越是恼怒，胸口越是气闷，说不上几句，再次重重地咳了起来。沈管家连忙去扶，她忿忿地挥开他的手，鄙夷之意显露无遗。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恐怕司澜儿这辈子也想象不出沈心莲那样的一张嘴脸。
司澜儿不敢多待，匆匆地离开那个院子。从方才的对话可知，沈心莲知道笙儿已经把事捅出来告诉了她，所以……这阵子沈管家的举动并非无意，而笙儿……她的处境也许十分危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