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除了老夫人，其余人皆变了脸色，神情莫测各怀心事。
司澜儿攥住衣摆的手一紧，脸色微沉，首先打破沉寂：“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眉头微挑：“难道你想要正室的位子？我虽开明，但上官家到底祖上还是有规矩，且不说留儿与心莲原本就有姻亲在身，你不过是个丫鬟，若留儿真的那么喜欢你，给你一个平妻的名份，倒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曲央颜秀眉紧蹙，似是想到什么，朱唇微抿，没有开腔。
上官沐留微微张口，老夫人横眉一扫，堵住他要说话的嘴。
她已经摆明态度，要想嫁给上官沐留，可以。但只能当妾，若上官沐留嫌如此委屈了她，给个平妻的身份，便是最大恩惠。
想要正室的位子，不可能。
这几日，沈心莲的功夫可不是白下的，不仅投其所好，并且巧妙地利用上官老夫人对沈家的愧疚之心。她与上官沐留曾有姻亲，只要她没有太大的过错或把柄，上官老夫人一定会将她扶为正室。
从沈心莲跟随上官沐留回来的那一刻，她的目的再纯粹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体在上官沐留的调理之下日渐好转，在外人眼里看来，除了有些虚弱，她没有别的缺点。就连上官沐留，即使觉得当初沈家庄中笙儿的死事有蹊跷，却也没有真正怀疑过她。
只能说她藏得深，装得太过厉害。
司澜儿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上官老夫人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她不会做任何让步，也并不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此事我甚至还没有向心莲提过……你要明白一点，如今真正委屈的并不是你，而是心莲。”上官老夫人面上慈和，眼神却犀利无比：“你既是颜儿身边的丫鬟，就应当最清楚，经历这种事情，真正受委屈的人是谁。”
此话一出，曲央颜的脸色顿时刹白，低头默默无言。
“娘！”上官沐留神情一变，想要喊停。
“闭嘴，留儿。”老夫人淡然喝止上官沐留，柔和中透着不可抗力，
不容任何人反驳。
这才是她，上官家的当家主母的威严。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她老了，家中内务已经转交给媳妇曲央颜。但显然，那么多年里忧外患、能够协助扶持上官沐英支撑整个上官家的她，能力手段是决不容小窥的。
司澜儿嘲讽一笑。她怎么忘了，她是为了什么而回来？她家小姐，正是因为姑爷即将娶二房而忧伤，哑忍难过。现如今，她竟站在与小姐完全相对的立场上！
多可笑？
司澜儿微微侧眼，看向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曲央颜。
没想到原本只是为她而来的曲央颜，为她忧虑为她着想的曲央颜，却要遭受这种讽刺。这样的自己，站在她的身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司澜儿轻笑：“谁也不必委屈谁。”
她微微欠身，定定地看向上官老夫人：“多谢老夫人以及二爷厚爱……只是，澜儿不愿意。”
上官老夫人眉头一挑，上官沐留大感诧异，满脸心急如焚。
司澜儿敛去所有心思，脸上是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的平静：“澜儿只希望能留在小姐身边，一直陪伴着她。至于二爷……”她回眸，望着上官沐留：“澜儿祝您与沈小姐，白头偕老。”
既然司澜儿已经表态，上官老夫人自也不会强求。在她眼里，若司澜儿真答应了，她还得给沈心莲一个交待，如此委屈了故交之女，实在有所欠妥。若不是看在上官沐留实在喜欢她喜欢得紧，她也断不会允许上官沐留如此娶纳妻妾。
毕竟只要是女人，都不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然而上官沐留此时却怒极攻心。亲耳听见司澜儿的拒绝，饶是再坚定，心也极为受伤。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他娘所说的‘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他内心是绝非如此打算的。要知道，司澜儿是他的至爱，若委屈了她，他也绝不能接受。
再多的困难，他可以想办法，他会保护她，他不会让她受委屈受伤害。可他却没想到司澜儿居然如此轻易地放弃！到底在她心中，置
他于何地？
上官沐留愤然而起，抓住司澜儿的手，悲愤交加：“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有份量？”
上官老夫人斥道：“留儿！你坐下！”
上官沐留纹丝不动，怒目眦裂。司澜儿越是平静，他越是气愤。他压根不去听他娘的厉声呼喝，抓住司澜儿推门而出，留下瞠目结舌的上官老夫人和曲央颜。
上官沐留快步走在前头，司澜儿被他不知轻重地拉扯出来，几次差点摔倒。上官沐留忿然松手，怫然作色：“我不懂，我实在看不透你！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能如此轻易放弃？难道我就不值得你为我去争取？不值得你为我做一切？”
司澜儿失笑：“你要我争取什么？”
上官沐留险些暴跳如雷：“难道我对你的感情就这么一文不值……当初你可以为此而针对心莲妹妹……如今又为何……”
“说到底，你根本也没有信过我。”司澜儿目光一闪。
上官沐留气息一滞：“我不……”
“从头到尾，你都觉得我是个卑鄙的人，我应该为了你，使尽一切手段得到你。”司澜儿嘲讽一笑，“既然你这么想，我告诉你，我累了，我不想当这个坏人了，我退出，成么？”
“澜儿你……”
“是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好。如今我不要你了。难道我放弃，成人之美不好吗？”司澜儿蹙眉，“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争取？让我挤掉沈心莲，争取你正室的位子，让沈心莲去做平妻？你不过是想享齐人之福罢？”
“我不是！”上官沐留大怒。
司澜儿脸色从始至终没有好过，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眼中闪烁着颓然和无奈：“我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不会为了你这么做！小姐遭受的这等委屈，我不想去品尝，沈心莲愿意当受害者，我也不愿意去当这一个加害者。”
“够了，你不能放下沈心莲，那就放下我。”
司澜儿苦笑，“我会尝试不爱你的。”
“我会尝试放开你，所以……你也放开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