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个电话沈春晓已经觉得自己是万分屈辱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才不会去低这个头。卢浩翔的反应虽然在意料之中,她仍然难以承受,刚要出口回击,目光掠过门童的脸,一下子就被打回现实,那股子气顿时泄了,人又矮了半截,不得不低头道:“卢经理,我在蓝岛会所门外!”
卢浩翔的声音揶揄地道:“四十分钟就赶到了,不错不错。不过,沈经理,咱们上班是同事,是平级,下班充其量也就一旁人,我根本没想过插手你们市场部的内务,你的行程和计划,完全没有向我汇报的必要呀!”
汇报,谁向你汇报,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她已经低头了,非要她说明白吗?沈春晓再生气也无计可施,继续忍气吞声地道:“我不是会员,进不了会所!”
“哦,原来是这样,”卢浩翔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道,“你准备在门外等是吧?嗯,这方法也不错,难为你沈大经理想得出来。你给我打电话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提供消息吗?沈大经理,我好像没这个义务吧?”
明知故问,沈春晓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华宇的专柜,想想市场部的现状,想想和设计部的龃龉,现在低头总比以后一直低头好,她忍辱负重地道:“卢经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进去?”
“哟,你这是在求我吗?”卢浩翔笑声得意洋洋的,让沈春晓想顺着电话线爬进去掐死他,他笑了两三声,才道,“可是,我也不是会员!”
这下就算沈春晓涵养再好,能百忍成金,也忍无可忍了,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道:“卢浩翔,你浑蛋!”
对面没有回击,直接挂了电话。
无端受到羞辱,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沈春晓心里别提多郁闷,可郁闷归郁闷,事情还没解决,她还是进不了会所。
她想了想,赶紧拨赵燕茗的手机。
电话通了,对面觥筹交错声直冲耳内,一片嘈杂,看来她有应酬。沈春晓没法顾及了,直入主题:“燕茗,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进蓝岛会所?”
“进那里干吗?”赵燕茗道,“我也不是会员,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借助你大主编的人脉吗?”沈春晓笑道,“拜托帮帮忙,我在门外等!”
“我这儿脱不开身呢,”嘈杂声小了一些,看来赵燕茗走到了一边讲电话,她为难地道,“我也不能见人就问谁是蓝岛会所会员呀!”
沈春晓一想也是,又听见电话里有人在叫赵燕茗过去,她看一眼会所大门,心里有些失望,口里却洒脱地道:“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再想办法。”
挂了电话,她又赶着给几个朋友电话,不是在忙着,就是非会员。她失望地叹了口气,什么叫失之交臂?大概就是现在这情形了。
既然进不了,没必要在这儿干耗着,沈春晓挫败极了,什么鬼规定,非会员不能进,简直莫名其妙嘛。她气恨恨地想着,懊恼了一回,决定离开,当不知道这个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已经转身,终还是心有不甘,沈春晓回头再看一眼,脸上眼里全写着悻悻然。这时,一个西装制服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直奔沈春晓,问道:“请问是沈小姐吗?”
沈春晓停下脚步,应道:“我是!”
这人微笑道:“沈小姐,我是蓝岛会所网球馆的领班,您的朋友正在里面打网球,他叫我来为沈小姐带路!”
“我的朋友?谁呀?”
那领班继续微笑道:“沈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沈春晓一怔,这意思是说,她可以进蓝岛会所了?管他什么朋友,管他是谁呢,能进去不表示可以见到华宇的王总,不是表示事情朝好的方面进了一步吗?她心思一转,脸上表情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盈盈地道:“那麻烦你了!”
领班笑容亲切:“沈小姐客气了,请!”
有这个领班带路,门童当然不会拦着,沈春晓畅通无阻。领班带她穿廊过户,然后指着前面,微笑道:“沈小姐,前面就是网球馆了,你的朋友就在那里打网球!”
沈春晓客气地道:“谢谢!”
“希望沈小姐在这里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领班微笑着做了个礼貌的请便的动作,自己离去了。
沈春晓正要过去,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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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来看,是赵燕茗的,赵燕茗道:“春晓,你进了蓝岛没?张向阳是会员,我刚给他打电话了。”
“我已经进来了!”
那边仍然是嘈杂一片,听说沈春晓已经进了会馆,赵燕茗道:“进去了啊,那就好,我这儿忙着呢,不多说了啊,拜拜!”
收了电话,沈春晓决定先去网球会馆看看叫领班来接自己的所谓的朋友是谁,得先谢谢人家。
网球场上人不多,不少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沈春晓一溜儿看过去,并没有认识的人,她把目光投到场上,在打球的只有六个人,第一组是一男一女,都不认识,第二组是两个男的,也不认识。
这时,第三组人打累了休息,走下场来,后面那个男子穿着白蓝相间的运动服,正擦脸上的汗,居然是徐治建。
沈春晓意外极了,难道是徐治建在帮自己,可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进会所?对了,他参加过鹊桥联盟,和张向阳肯定是朋友,也许是张向阳给他打电话了。
看到沈春晓,徐治建也意外极了,惊喜地道:“沈小姐,你来了!”
沈春晓心存感激,也微笑相对,道:“是啊!”
“稍等!”徐治建笑容满面,离开了一下,拿了两罐可乐过来,递给她一罐道,“先坐坐吧!要不,一会儿咱们打一场?”
沈春晓没接可乐,她是有重要任务的,摇摇手,说道:“不用,徐先生,真是谢谢你!我还有点别的事,想去一下保龄球馆,先过去了!”
“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这声道谢徐治建以为是可乐的事,笑道,“我反正也打过网球了,要不我陪你去保龄球馆吧!”
徐治建的意思非常明显,沈春晓可不想自找麻烦,再说,她是为公事而来,这徐治建要跟去了,还真多有不便,忙微笑婉拒:“不用不用,你刚打完球,还是坐着休息一下吧。我也没啥事,就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这时,卢浩翔从洗手间出来,一眼看到了跟徐治建说话的沈春晓,他慢慢停下脚步,冷眼旁观。沈春晓笑容亲切友好,隔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她身材高挑,脸蛋漂亮,举止得体,看起来优雅有风度,典型的现代都市知性女子嘛,这和她平时对自己的冷面相向可大不一样。
这女人,只适合远观,因为远观的时候,她身上有最好的伪装。要不是工作中避免不了的接触,让他看到了她最真实的一面,他也许也像那位至贱无敌先生一样,以为她真是淑女呢。
他没有马上走过去,反正叫人带她进来他也没期望着她能感谢。
沈春晓和徐治建微笑道别了,看着她走出去,卢浩翔过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也离开了网球馆。
蓝岛会所沈春晓是第一次进来,这会所外严里松,只要进来都是顾客,都是上帝,服务生彬彬有礼,热情有加,她一问,马上有人告诉她保龄球馆在哪里,并且周到地领她过去。
沈春晓脚步匆匆,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隆庆的市场总监能找到多少的机会和王总谈服装入专柜的事情啊。自己已经失了先机,要是最后不能把产品打入华宇商场,卢浩翔还不知道要怎么奚落她呢。
保龄球馆里人比网球馆多,沈春晓挨个去找。一路走过去,并没有见到王震维,她又找了一遍,还是没见着。在这样地毯式搜索里也没找到人,那只能说明王震维根本不在。
希望慢慢变为失落,突然脑海中一跳,卢浩翔的消息就那么可靠吗?也许他只是为了报复白天自己对他的不留情面。
他这种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说什么王震维与隆庆的市场部总监在一起,说不定根本就是杜撰的,就是要叫自己心急担忧,叫自己失去方寸,叫自己在他面前显出慌乱来他好看笑话。
要不然,为什么他不出来带自己进去?也许他根本就不在这会馆里,更没有可能看到王震维和谁在一起,再说,他自己说了,他也不是什么会员呢。
沈春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的恨意顿时浓了,她最恨公私不分,竟然拿公事来报私仇,卢浩翔,你未免太小人了。
为自己不够镇定不够冷静,为一个没经证实的消息就兴师动众地来到会所,沈春晓有点想撞豆腐的冲动,好吧,卢浩翔,你不做初一,我不做十五,你这样对付我,我会叫你好瞧的。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十几遍,终于只能悻悻地走出保龄球馆,她要找卢浩翔算账。
在会馆大堂里,沈春晓迎面碰上卢浩翔,看样子他正要离开,已经换下了运动装,穿了一身休闲服,高大稳健的身材把这身并不出彩的休闲服也穿得很耐看,用沈春晓的话说,真是人模狗样。
冤家对头,沈春晓气势汹汹地直奔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