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风荻受用的还是这二女口中将白筱称为他的夫人。“她在那种地方说是我的夫人?说是因为有身子才寻你们来?”春花捂着嘴笑了,“说是公子的夫人,确实是她自己认的。不过她怎么好意思说那种话,我们在那种地方,见的多,看她带着身子,自然明白,公子能有这样的夫人,真是好福气。”风荻眼里笑意更浓,突然撑了身体下床,“你们随我来。”养了这些天,倒也勉强能走几步。青儿开了门,见是风荻,身后还跟了那二位。心里七上八下,怕是来退货或者找麻烦的。
这件事虽然她有份,但主谋是白筱,再说这是白筱和风荻之间的事,她不愿掺和,自动退过一边,“我去叫小二再送些热茶来。”风荻微微一笑,“有劳青儿姑娘。”白筱嘴角一抽,她倒是溜得快。给风荻送女人的事,白筱心里也是悬着的,这事办得好,自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合他心意,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站了起来,立在桌边将他望着,对方脸上笑意盈然,看不出喜怒。如果他不满意那两个女人,大可打发了她们,再过来寻她麻烦,现在他带了那二位过来,就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摸不清他来的目的。说多错多,自然不肯先行开口。风荻腿不大方便,走的很慢,到她身边,已疼一头的汗。白筱看在眼里,一个劲往他腿上瞟,实在担心他又弄裂伤口,再看他身后那二位,竟不伸手扶一把,暗暗着恼,花钱请来两个蠢货。她哪知道,风月场上的女人忌的就是客人家里的正房夫人,有正房在,哪敢去碰她们的男人,就算好心,万一引来那些有钱女人的嫉妒,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挨几耳括子是轻的。所以风荻不出言叫她们相扶,是万万不肯在白筱面前去向风荻搭把手的。
风荻走到白筱身边方停下,腿上固然痛得浑身是汗,脸上却笑得如沐春风,抬了手臂横搭上她的肩膀,柔声道:“夫人的好意,为夫心领。”白筱两眼瞬间大睁,瞪得溜圆,睨向离他们三步之遥的两个女人,暗暗叫苦,青儿在花楼为了要到这两个女人,说她是他的夫人。现在好了,不知这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嚼了什么舌根,这时当着两个风场女子跟他争辩,只会引人笑话,只得这么僵着,只盼能快些弄明白他的用意,再设法应对。风荻知道她要面子,更是肆无忌惮,向她凑近,当着人,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夫人忘了,为夫说过,今生今世只宠你一人。
现在你怀着孩子,很是辛苦,为夫怎么能在夫人辛苦之时,自己去享乐?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免了吧。”他这一席话说得情深义重,春秋二花听得吁嘘不已。白筱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他想告诉她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明说就好,偏要演上这么一出戏来让她难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敢胡乱搭腔,省得哪句话又戳得他不舒服,节外生枝。他含情看着她,她瞪着他,在别人看来,就是别样的暧昧。这情境,别人哪还能再呆得下去。春花轻咳了一声,“二位当真恩爱得叫人羡慕,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边说边退着往外走。白筱松了口气,追上去,一人又给了一百两银子,“麻烦二位。”二人见没成事,以为也就这么着了,没想到还得了一百两银子,自是欢喜。春花回头看了一眼已走到床边坐下的风荻,风荻的视线一直没离白筱,眼里含着的深情,丝毫不是装得出来的,就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又扫过桌上放着那碗汤药,出了门,见白筱回转身,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夫人当真好福气,能有这么好的药补身子。这样的好药自是千金难买,不过过了量,就会反受其害。
”白筱愣了愣,转过身,迈出房门,“你识得药性?”“不瞒夫人,小女子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姑婆专做这镇上女人家的买卖的,是个中高手,见多识广,小女子这行饭吃不长久,所以得闲时也过去学着些,所以懂些药性,只是所知有限,如果夫人身子不好,想保得孩子,不防去我姑婆那儿看看。”那时所谓的专做女人家的买卖就是会用些偏方给人保胎,或者是滑胎,反正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的那种。白筱对这样的人,一惯不大看好,但这时听了这话,心里却敲起了小鼓,面上不露声色,“你看我那药份量合不合适?”“过了,不过偶尔一次把,也是不防的。
这样的药实在稀罕,认得的人少之又少,会用的就更加难见。如果不是用药之人,放得多了,那特有的枝桂香味没能散去,小女子也没能闻出来呢。所以寻常人拿捏不准份量,也是不奇怪的。夫人只需加水,淡到闻不到那枝桂香味,重熬一盏茶功夫,再取这么一小碗服下,便合适。”春花得了她的钱财,自是有问必答。“如果过了量会如何?”白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这药物虽好,却是赤阳的,补得过头了,胎儿承受不了,会胎死腹中。”白筱脸色煞变,瞬间失了血色。
春花见她如此,吓了一跳,“要不我给夫人把上一脉。”白筱懵懵的伸出手。春花给她把过脉,‘哎’的松了口气,“夫人不用担心,孩子没事,以后下人熬药时,叫他们注意些就好。”白筱笑着谢过她,送她离开。转过身,脸上笑容慢慢褪去。钟大夫的医术已是世间难求,如果春花所说是真,那么钟大夫既然要用这种药,自是识得药性的,根本不可能拿捏不准份量。而那股枝桂香味,并非只是在这汤药中才闻过,早在两个月前,钟大夫每日给她备下的各种进补食膳中,必有一味是带了这枝桂味道的。
他这么做,肯定是另有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