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赌注

“冯大人。”

穿过长长的甬道,在照壁前,户部尚书张弘远,和工部尚书卫宕,快走几步,截去冯翊的去路。

“二位这是?”冯翊一拱手。

“连日以来,皇上只单独召见过冯大人,所以我等想知道,皇上为何作出御驾前往疫区的决断,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冯翊沉默,对此,他的确不好作答,纵然是他,也万料不到,傅沧泓会如此地孤注一掷,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不过,他的举动,倒不像是为国为民,而是……像在与某人赌气。

赌气?

他是北宏的皇帝,在这北宏国内,还有谁,敢忤他之意?

如此算来,让他真正下定决心的,只怕是那个人——纵然天涯远,他们之间的牵系,依旧是千丝万缕。

“圣心已定,再无他议,两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张宏远与卫宕对视一眼——原本以为,机智过人的冯翊会有办法说服皇帝,可是现在看来——

卫宕浓黑眉头紧紧皱起:“倘若皇上出了事,国内必定人心大乱,到时候……”

“卫大人所言不差。”张宏远接过话头,“眼见着国势稍定,是再经不起变故了。”

“两位大人的忧虑,冯翊心知肚明,”不待他们把话说完,冯翊便出声打断他们的话头,“在皇上离宫之前,我会,再次进言劝阻。”

“既如此,一切仰仗冯大人了。”张宏远与卫宕当胸抱拳,作辞离去。

伫立在照壁前,冯翊唇边却满溢苦笑——要说服傅沧泓,谈何容易?

可是,这千里好山河,真的要因为一个帝王的私情,而不复存在吗?

……

“火狼。”

“属下在。”

“你已经跟了朕四个时辰,想说什么就说吧。”

“皇上,灾区的疫情,确实凶险……”

“愈凶险,才愈好。”

“什么?”火狼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男子却垂下双眸,不再说话——很多事,都不足与外人道。

没有人懂得,他为何会对夜璃歌如斯执著;

没有人懂得,要如何,才能让那个女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等过,没有结果。

他追逐过,也没有结果。

或许,现在该换一种方式了。

倘若她还顾念一点情分,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想至此处,傅沧泓不由紧紧握起拳头——是赌吗?

确实是赌。

以生命为筹码,去赌这一局。

赌她会不会回头,赌她还爱不爱。

而这些,火狼,或者外面那些人,怎么会懂呢?

“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

立在树下,夜璃歌双手环胸,仰望着空中冰莹的月轮。

心里很烦,很乱。

本来已经拿好主意,就在这山中呆着,哪儿都不去。

可是——

他为什么如此任性?

虽然,她并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心里的感觉不会错——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每次他要出事的时候,她就会预先察知。

该死!

一声低咒,夜璃歌粉拳挥出,砸向坚硬的树干,只到中途,却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抵消了力量。

“涪顼?”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像月华一般澄明。

夜璃歌撤回手——纵使坚毅果决如她,也控制不住内心中的慌乱。

除了担忧傅沧泓之外,更担忧离开此处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感觉事情正在脱离自己预想的轨道,朝着不明方向发展。

“涪顼,你回去吧。”

默然看了她小会儿,安阳涪顼转身走了——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才能想明白。

找了个很幽邃的地方,夜璃歌将自己深深藏起来,然后,从腰间锦囊里,摸出颗淡黄色的药丸——宁息丸。

只要吞下它,便能立即忘记一切,沉入长久的睡梦中,少则十日,多则一月,方能醒来。

真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西楚泉所言是真,那么,只需半月光阴,该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

睡过这半个月,再去北宏——如果他还活着……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样?

夜璃歌忽然对自己,生出无穷的恨意——恨自己不够狠绝,恨自己始终忘不了他——如果这世间真有所谓忘情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饮下。

将药丸悬在眼前,看了良久,最后发一声喊,抬手一掷,药丸悄无声息地坠入黑暗。而她,像风一般,冲出了树林……

“西楚泉!小嗷!”

“什么事?”两个男人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坐起。

“我要离开!”

“呵,”西楚泉低笑了声,“想通了?”

“我没时间开玩笑,”一旦做出决定,夜璃歌便恢复往日那种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你们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你一个人去?”

“是。”

“确定?”

“确定。”

“我无所谓。”西楚泉耸耸肩膀,重新躺下。

傅沧骜拿眼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涪顼,”夜璃歌转头,看向安阳涪顼,“你呢?是一直留在这儿,还是——”

“留在这儿。”安阳涪顼的回答,没有丝毫踌躇。

“可是炎京……?”

“炎京的事跟我无关。”安阳涪顼说得极其淡然。

“那个金瑞……”

“再说一次,炎京的事,跟我,无关!”安阳涪顼的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好吧,那我……走了。”夜璃歌言罢,真地一转身就走了。

屋中一时静寂。

“输了。”

西楚泉忽然说。

“什么?”

“你,你,”西楚泉抬手,指指他再指指傅沧骜,“都输了,那个女人,一生都逃不脱,他的掌握。”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或许,夜璃歌这一次的选择,对他们而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输了。

就是输了。

不管现实如何惨淡,都必须面对。

傅沧骜起身落地,甩开步子走了出去。

“你呢?”西楚泉转头看向安阳涪顼,“还要继续这场永远没有结果的游戏?”

“当然。”安阳涪顼答得毫不犹豫。

“看不出,”西楚泉也下了床,长身而立,“你竟然有这样的毅力与决心。”

“我有没有决心,那不重要,”安阳涪顼眯眯眼,“不过,我很好奇,你呆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妨猜猜看。”

“呃,”安阳涪顼抬手,摸摸光洁的下巴,“不会,你也喜欢她?”

“你觉得呢?”

“原因不会如此简单,”安阳涪顼眼里闪着与往昔全然不同的光,视线最后落到西楚泉的胸脯上,“我想,你的心中,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不单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甚至,关系着千百万人的生死存亡……我说得可对?”

“啪,啪,啪。”西楚泉拍手,眸露赞许,“安阳涪顼,有长进啊。”

“过奖。”一丝奇异的感觉,突如其来地从安阳涪顼心中掠过,转瞬即逝——面前这个男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内心却深不可测。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混在他们堆里,旁观了所有的一切,却始终无所作为——他真的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清高?他真的无所欲亦无所求?还是他所求的,根本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安阳涪顼没有继续揣测下去,因为,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他要跟着夜璃歌。

和傅沧骜一样。

虽然,他知道傅沧骜绝对不会跟他一路,也绝对不会帮助他。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闯荡江湖吧!

血管里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在奔腾叫嚣着——不管结果如何,闯荡的过程就值得让人期待,或者会碰见猛虎和狮子,或许会遭遇陷阱和磨难,但,那又如何?

不闯荡,怎知乾坤有多大?

不闯荡,如何能炼成一颗王者之心,一股王者之概?

于是,闯荡吧。

这竟然是安阳涪顼心中,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转过身,他亦走了。

“良叔。”

“少主。”

“你觉得,我们是留下,还是,也去凑凑热闹?”

“一切,但凭少主定夺,老残誓死追随。”

“嗯。”西楚泉摸摸下巴,却没有立即作出决断,而是盘膝坐回床上,阖拢双眼,开始默默凝思——

大概,这天下间,没有人想得到,曾经见过《命告》的人,不止夜璃歌,还有他——西楚泉——

夜璃歌只知《命告》不可修改,可他西楚泉却谙得,每一个微妙的细节,都有可能导致命运的轨迹发生偏转——

从前,他并不愿意去修改,因为他觉得,一切没有修改的必要——所有人要死要活,与他无涉,反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既没有情,也没有爱,更没有什么贪恋……

可是现在——他似乎真的不介意,和他们玩一玩。

夜璃歌,你最后选择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傅沧泓么?

呵呵,很有意思呢。

男子俊美的容颜上,浮起一丝魅惑又从容的笑。

魅惑,而从容。

他想魅惑谁?

而他的从容,又是,为了谁?

……

金色龙辇缓缓驶出城门,低垂的帘幔遮住皇帝的面容。

前次开道的火狼几次想回头,却终究强行将自己按捺住。

而随行的禁军,则个个暗怀心思,有不少人忧虑着自己的生命安全,以致于整支队伍看上去,有些疲软。

行进两日,在途中歇了两站,火狼私下里暗查时,已有十名禁军逃跑,其中还有一个队长。

他不想向傅沧泓汇报,只得自己处理——派暗卫将他们抓回,塞进木笼里关了起来,待到了目的地,再作处理。

越靠近疫区,所见到的境况便愈惨——不少面带菜色的难民从这支队伍旁拖儿带女地走过,面无表情,神色麻木,荒山丛中,更有不少百姓倒毙于地。

“皇上,”火狼终于沉不住气,拨转马头,冲回辇前,“属下求您,看在这遍地疮痍的份儿上,不要再往前了!”

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眸子却像冰一样冷,似乎对四周正在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薄唇间吐出两个刚硬的字:

“向前!”

“皇——”火狼所有的疾呼,硬生生卡在喉咙口——傅沧泓这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坚执,纵然刀山火海,地狱十重,也要强行到底的坚执。

那么,就这样吧,忍着满心悲凉,火狼掉转马头,右臂高高举起,嘶哑的唤声被风吹扬开去——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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