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丝丝缕缕的照进大帐,胤祥惬意的呼出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么许久的日子他还从未像昨晚睡得这般香甜过。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背后传来,思绪转动,他猛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坐起身,他的目光在帐内逡巡,四处寻找着朵儿的身影。
可是大帐里空荡荡的哪有一个人影,胤祥有些恍惚,难道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梦吗?难道她从未出现过吗?可为什么昨晚的事是那般的清晰,拥她入怀的感觉又是那般真切呢!眼风扫过案几,他一怔,几步奔了过去。那是她送给他的帕子,昨晚他还曾用它为她裹伤,如今它却安静的躺在案几上,暗红色的旧迹上似又印染上了新的血迹,斑驳的涔透在雪白的丝锦上,竟然是那样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帕子下压着一张信笺,他的手指触摸着信笺竟莫名的抖了起来,她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的心也跟着一寸寸的变凉。
“十三,我走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气我一声不响的离你而去,可是塔娜还在胤俄的手里,我决不能放她一人,弃她于不顾。虽然我日夜都期盼着能够与你永远在一起,可我越是爱你,就越不能允许自己自私的毁掉你。与我亡命天涯,你就势必要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你的前程、爵位、皇阿玛、妻子和女儿,全将荡然无存。我相信你不会后悔,可是我却怕自己会后悔,后悔将你拖入深渊,后悔成为你痛苦的根源。
不要怪我,即使我不能守在你的身边,可我今生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更不要为我担心,我可以保护自己。你背上有伤,这几日都不要骑马、习武,更不要让伤口沾到水。好好照顾自己,珍重千万。听月留。”
他颓然的跌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伤口碰在坚硬的椅背上痛彻骨髓,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比背上的伤口还要痛上千万倍。为何要不告而别?为何不让他去帮她解决一切困难?为了救自己,她是偷跑出来的,那么此时回去……他不敢去细想,可头脑里却异常清晰的知道那后果会怎样。手中紧握着她留下的信笺与锦帕,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或许她还没有走远,或许他还有机会把她追回来。
“来人!”他对着帐外大吼。
一个兵士应声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爷,有什么吩咐?”
胤祥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激动的抓住他,急切地问:“你可是一直守在帐外?”
“是。”
“那么,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
兵士低头回话:“那位姑娘天不亮就骑马走了,她吩咐属下要好好照顾爷的伤势。”
“天不亮的时候。”胤祥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天不亮的时候他还沉浸在美梦里,还以为他们再也不用忍受分离之苦。拳头紧紧的攥起,心上像是被人用烙铁狠狠的烙着,“备马,快!”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竟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路马不停蹄的狂奔,完全不去顾及背上的伤口是否会迸裂开来,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去把她追回来,即使让他直接杀入十阿哥府,他也要把她抢出来。
傍晚时分,他终于进了城门,一人一马都已累得通身是汗。背上的伤口被汗水浸湿不禁又痒又痛,可是这会儿胤祥却心急如焚得完全顾不上自己。他快马加鞭的狂奔却还是没有追上朵儿,那么现在的她已然回府了吗?或者她还没有进门,或者她还没有见到十哥。他心里抱着一点儿微末的希望,只是这希望渺茫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十阿哥府门前甩镫下马,他直直的向大门冲去。
“十三弟,不可!”还没有冲到府门前,便被一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
胤祥一皱眉,额上立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屏着呼吸竟不敢大口喘气。背上的伤口早就已经迸开,这会儿混着汗水和血水又被人用力摩擦着,简直痛得他无法呼吸。“四哥,”他艰难的说,“快放开我。”
感觉到胤祥的异样,胤禛连忙松开了他。“十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胤祥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转身对胤禛道:“我没事。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听月兴许已经进府了,我要把她救出来。”
“十三弟,你先不要冲动,听我说……”
“四哥,没有时间了。听月为了救我跑到河洛口去给我送信,你想十哥会放过她吗?”胤祥焦急的打断了胤禛,不顾一切的就要朝府门处冲去。
胤禛无法,只得用力的拉住他,大声说道:“十三弟,是朵儿让我在这里等你。她知道你一定会沉不住气,所以她一回京就去找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十三弟,为了朵儿的这片苦心,你千万不可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