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瞻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极其伤心,这样不知哭了多久,渐渐没了声音,杨海抬目看去,竟是发现弘瞻缩在椅子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杨海暗自摇头,正准备解下外衣盖在他身上,以免着凉,身后倏然传来凌若的声音,“抱他去屋里睡吧,另外让小厨房早点熬好粥送到弘瞻房中。”
杨海应了一声后,忍不住道:“主子,您明明是关心六阿哥的,为何要这样罚他,这样下去,岂不是让六阿哥对您越发不满?”
凌若走过去抚去弘瞻脸上的泪水,缓声道:“关心是一回事,教他对错又是另一回事。既然谨妃没有时间教他,就由本宫来挑起这个担子,想必这也是谨妃希望看到的,毕竟……她一直将弘瞻视若亲子。”
说到瓜尔佳氏,杨海亦是一阵黯然,容远治了许久,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依旧是疯疯颠颠的,为免凌若难过,他们皆是尽量不在凌若面前提起瓜尔佳氏。
一直没有开口的水秀道:“主子,恕奴婢说句实话,六阿哥一直亲近皇后娘娘,又在她那里养了那么些日子,对主子成见已深,怕是主子再怎么费尽心思,都不能教好他了。”
“这一点本宫何尝不知,可是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本宫也要试一试。不止是因为谨妃,也因为他。”落在弘瞻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怜惜,“稚子无辜,他这个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却过早承受了太多苦难,若由着他这样下去,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本宫实在不忍。”
水秀愤愤道:“若刘氏有主子一半的慈悲,六阿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人做额娘,她也做额娘,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将六阿哥当成工具一样利用。”
“好了,别人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总之如今弘瞻在承乾宫里,慢慢引他走回正道就是了。”
他们的对话,弘瞻并不知道,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结束了,恰恰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随后的日子里,只要弘瞻做错了事,凌若就会毫不留情的罚他,为此他一个人偷偷溜出承乾宫去向胤禛告状,说凌若虐待他;可是胤禛除了让他好生听凌若的话之外,便再不曾说过什么,更不许他回坤宁宫。
而弘时那边,在被押出宫后,就关进了宗人府,连王府都没能回去,而宗人府里供他走动的地方,就只有小小一处院落。
在被关进去后,弘时便央人带了几本佛经,每日以眷抄佛经来打发日子,不吵也不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在写完第一本佛经后,他曾托看守的差役将佛经交给胤禛,但胤禛下令禁他于宗人府,差役又怎敢私带东西出去,更不要说差役根本没资格见到胤禛。
在京城风平浪静的时候,胤禛的密旨亦传到了允礼手中,告诉他朝中的隐患已经解决,他可以集中全力,与准葛尔交战了。
在上次战败之后,准葛尔几次挑衅,允礼都让他们避让,不许他们出战,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令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士气更加低迷,将士们对允礼的意见也越来越大。
为了胤禛的计划,允礼一直强行忍耐,如今终于是不用再忍了,他收起密旨后,对索里道:“让全军集合,本王有话要说。”
半个时辰后,允礼出现在二十余万将士面前,面对着黑压压一片,却无精打采的士兵,允礼突然拱手深施一礼,这个举动令将士们吃惊不已,索里更是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允礼没有理会他,而是大声道:“诸位将士,本王知道之前那一场战让你们很失望,也令数千位将士离我们而去,这是本王的错,本王在此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本王。”
面对他的话,将士们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位将士出声道:“是,王爷你是错了,本来他们可以不必死,却被你生生害死了,就因为王爷觉得自己不会错,你的布置没有错,所以平白死了那么多人。”
他的话犹如一滴落入油锅里的水,令众士兵一下子激动起来,尤其是火器营,上次那一战,令他们的火枪手直接少了一半。
火器营统领在压抑了许久后,仍然忍不住道:“王爷,是否您的对错比千千万万的将士性命更重要,若是的话,下官无话可说。”
允礼神色凝重地道:“没有什么东西比性命更重要,之前的事确实是本王的错,但本王并没有忘记咱们来这里的使命,一刻都没有忘记。你们呢,你们忘记了吗?”
“没有!”火器营统领大声说了一句后,带着几分不忿地道:“但王爷这样统兵,恕下官等人实在没有信心。”
“本王知道,之前那次战败确实是本王的不是,但本王希望众将士能够再信本王一次,让我们用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战敌人,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允礼没有说出胤禛让他佯败的事情,毕竟这个时候,并不太适合说这些。
等了片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可以吗?这段时间王爷面对葛尔丹的挑衅一直龟缩在营地中,不许咱们迎敌,无非就是怕再失败罢了,怎得现在又有信心去打赢这场仗了吗?”
允礼没有刻意去找那个说话的人,因为他知道有这个疑问的并不止一两个人,可以说大部分将士皆心存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