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开解道:“三阿哥还小,等他大一点自然会明白,皇上莫要太过担心了。”
“但愿如此。”在一阵暖风拂到脸上时,胤禛忽地转过话题道:“若儿,你可知今日早朝时,谁来上朝了?”
凌若心思轮转,很快便有了猜想,试探道:“可是八阿哥他们?”
“虽不中亦不远矣,是老九老十,他们摞了这么久的担子终于忍不住了,主动上朝向朕认错,希望可以得回原来的差事。”胤禛眸中闪烁着阴寒之意,当初他卸了允禩的差事,允禟与允礼䄉两个人联起手来一起摞担子,将一大堆事情扔给他,想逼着他低头,恢复允禩的差事。
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凭着胤禛与允祥两个人竟然真的撑了下来,虽然很苦,但与向做了几十年对手的允禩党低头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到了现在,一应事情已经理顺,允礼与其他几人更是可以独挡一面,允禟心里明白,大势已去,今时今日,凭着他们已经难以对胤禛造成什么威胁了。相反,他们主动交出了手中的差事,使得权力被架空,除了干领俸银之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不利,所以他们厚着脸皮想来求回差事。
“皇上没有答应?”凌若继续猜测着,手里的团扇一下接一下地摇着,带起几乎可以不计的些许凉意。
胤禛摇头道:“明知蛇有毒,还与蛇共眠,那是蠢人才做的事。再说允礼等人正干得起劲,朕突然又把差事收回来,岂非让他们心寒?为了两个靠不住的兄弟去赶走一帮忠臣,太过得不偿失。不过朕让他们去负责迎接年羹尧凯旋回京一事,省得他们太过清闲。”
“皇上英明。”对于这个答应凌若一些也不意外,她太清楚胤禛,对于敌人向来刻薄寡恩,根本不存在什么以德抱怨的事。
静默了一阵后,胤禛缓缓道:“看到老九老十那两张失望的脸,朕突然觉得很痛快。若儿,你说朕是不是一个不念兄弟之情的人?”
“想要报之以李,必得先投之以桃才行,九阿哥等人图谋不轨,皇上不予追究已经是法外开恩,念足了兄弟情,先帝若泉下有知,也必会欣慰。再说皇上待怡亲王一直极好。”
说到允祥,胤禛神色一缓,道:“朕登基以来,一直诸事不断,也亏得有允祥帮朕一道分担,只是他的身子颇为让朕担心。”
凌若心下微沉,嘴上却道:“怡亲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莫要胡乱担心。”
就在他们里面说话的时候,候在外头的莫儿趁机将四喜拉到一边,小声道:“喜公公,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说那话的,求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四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咱家都说了没生气。”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莫儿肯定地道:“骗人,明明就是在生气,否则怎么连笑容也没一个。”
四喜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挤了一个笑容道:“现在可以了吗?”
“真的没生气了?”莫儿将信将疑,,在四喜的一再保证下,她才彻底放了心,拍着胸口道:“那就好,我真怕喜公公一气之下不再理我了,这宫里除了承乾宫的人之外,就只有公公待我最好了。”
看着莫儿那个样子,四喜叹了口气,放下心里最后一丝不快,捏着莫儿的鼻子道:“你这小丫头,这么单纯容易相信人,小心有一天咱家把你卖了。”
莫儿对四喜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并不反感,反而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公公心地那么善良,才不会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四喜无奈地摇着着,眼里却透着几分宠溺,几十年没动过的心湖,在此刻泛起了几丝微不可见的波澜。
在莫儿随凌若离开后,苏培盛碰了碰四喜道:“你待莫儿那小丫头很好吗?”刚才四喜与莫儿说话的那一幕他可是都看到了。
“说不上好,就是觉得那丫头怪可怜的,人又单纯,怕她吃亏,所以有时候遇见了会提点她几句。”四喜回答了一句,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苏培盛,“倒是你,无端端地问这些做什么?”
苏培盛看了一眼跟着凌若已经走出极远的莫儿,意味深长地道:“我是怕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这位主子可不像先帝那么宽厚,万一有行差踏错之处,可是谁都救不了你。”他虽然不怎么服四喜任大内总管一事,但两人好歹是跟着一个师傅的,又在一起做事多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四喜出事。
四喜心中一凛,瞬间明显了苏培盛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看上了莫儿,想私下与她结成菜户,当下摇头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糊涂。”
“那就好。”苏培盛目光一闪道:“其实你想有人侍候有什么难的,根本不必在宫中寻找,说实话,那些个宫女整日跟着后宫的主子娘娘,心思皆多得很,信不过,倒不若在宫外寻几个老实可靠又有姿色的,保证她们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要是想孩子了,就是外头*一个,有妻有子,生活何其乐哉。”
四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有经验了一般。其实啊,我对这种事根本没想头,自家事情自家晓得,像咱们这样净了身的太监,如何还能奢望娶妻生子,就算真去*了一个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没意思,没意思。”四喜在那里连连摇头,并没有注意到苏培盛渐渐难看的脸色。
四喜还想说什么,苏培盛已经尖着嗓子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你既是不愿就算了,权当我白费口舌,真是无趣。”
“培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从净身入宫那一天起我就再没想过这个,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跟师傅一样,平平安安到老,然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唯有这份向往,是四喜敢于说出口的,其他皆被死死压抑在了心底,不再任何人面前表露。
“随你吧,我懒得管你。”苏培盛挥挥手,不过脸色倒是好看了些,顿一顿又道:“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工部都水司还有内务府那里传旨,唉,看着这么大的太阳就心烦,真不知这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阵抱怨后,苏培盛无奈地顶着似火骄阳走了出去,过高的温度似乎烤得空气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