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荣华富贵,出人头地才是重要,可是当我有着这一辈子都花不完钱时,我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大哥,我不开心,真很不开心……”说到后,伊兰已是泣不成声,所有悔恨皆化为泪水落肮脏不堪牢房中,她害了姐姐,害了阿玛额娘,害了所有人。
凌柱把碗一摔,怒起指了抽泣不止伊兰骂道:“你还有脸这里哭,若非你,我们一家老小怎会被关这里,熹妃又怎会惹来一身麻烦!”。
荣禄怕他再打伊兰,忙劝道:“阿玛,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无用,何况兰儿已经后悔了,您就不要再骂她了。”
“后悔能有什么用!”凌柱瞪了他一眼后对伊兰道:“若这次熹妃娘娘没事便罢,否则,就算去到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原谅你这个孽障!”说罢,他也不吃饭了,怒气冲冲地回到角落里坐下。
荣禄等人记忆中,凌柱是一个很和蔼父亲,少有对子女发火时候,如今说出这样话来,显然是气极了伊兰。富察氏则一旁暗自抹泪,伊兰所作所为,实令她伤透了心,亏得她以前还一直凌若面前帮着伊兰隐瞒说情。
“不要哭了。”荣禄低身拭去伊兰不住落下眼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等阿玛气消了就没事了,始终,咱们都是一家人。”
再次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伊兰哭得加凶,兜兜转|转了半辈子,一直努力追求自以为珍贵重要东西,却原来,珍贵东西一直自己身边,是自己不懂得珍惜。
“好了,不哭了,吃吧。”荣禄催促下,伊兰抽泣着止住泣意,端起了地上破碗,刚扒了一口,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哥,姐姐她……会没事吗?”
荣禄沉重地摇摇头,“咱们现被关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做就是祈求苍天开眼,保佑若儿平安无事。”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凌若没事,则一家皆会没事,否则……
荣禄突然想到一事,忙问道:“伊兰,你老实告诉我,当日是谁给你银子,让你说出若儿与徐太医过往?还有刚才来那个人又是谁?”
伊兰心中一跳,沉寂半响后方道:“这件事等我们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时候再说吧。”
经过这件事,伊兰已经深切意识到皇后可怕,自己躲得这样小心,她都能找到自己,还有那群黑衣人,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寒意,且神秘无比。此刻将皇后名字说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容易带来不必要麻烦,再说,如果他们连这牢房都出不去,知晓仇人名字也无用。
荣禄没有再追问,而伊兰吃了半碗糙米饭后将碗递给了他,“大哥,我吃饱了,剩下你吃吧。”
“才半碗而已,哪里会饱,管吃你,不用担心大哥。”荣禄哪会不晓得她这点心思,伊兰是怕自己没饭吃会饿着,所以只吃了一半就骗说饱了。
“我真饱了,大哥你也吃点。”伊兰说什么也不肯再吃,半碗米饭两人之间推来推去,直至荣禄今年刚满六岁儿子捧着一只缺了小半边碗过来,脆声道:“阿玛,逸儿和娘都吃完了,这些饭给阿玛吃,这样姑姑和阿玛就都有饭吃了。”
“逸儿真乖。”荣禄感动地揉着儿子脑袋,昏暗中,江氏正盈盈望着他,当她与荣禄目光半空中相汇时,彼此皆露出会心一笑,不管前路多么艰难绝望,只要一家人一起,就会有勇气去面对。
伊兰怔怔地望着,她突然无比羡慕大哥,当年大嫂进门时候,她还颇有言语,认为大哥身为朝廷命官,好好大家闺秀贵族千金不娶大却非要去娶一个被人休掉弃妇,实有辱身份。所以即便后来江氏进门,她偶尔回娘家小住时对江氏态度也不是太好。
直至此刻,她方才明白了大哥与江氏之间那种不离不弃爱意,若自己与李耀光没有分开,不知他是否会顾念着夫妻情份来牢中看自己,还是说像有些人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
正怔忡之间,牢房前头隐约传来说话声,紧跟着一个人影往自己这边走来,牢房很暗,灯烛又远处,乍一眼看不清他样子,只觉得他身影瞧起来有些眼熟。直到来人蹲下身,伊兰方才勉强看清了他模样,这一眼,顿时令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了那里。
|搜索看|他……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知道自己被抓回来关到了牢中,所以特意来羞辱自己吗?
不,他不是这种人,再说自己入牢不过是今天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可若不是这样,他为何会出现这里?
一时间,伊兰心乱如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面对李耀光,她既想见又害怕,很是矛盾。
李耀光并没有发现伊兰也牢房中,他像往常一样将东西一样一样自栏栅中递进来,口中说道:“岳父岳母,这里有一些馒头,虽说淡得很,但好歹要比那糙米饭好下咽一些。另外,这是几件衣服,如今天热闷热,但牢房潮湿,夜间还是有些凉冷,这些衣服管不,但拿来盖盖还是可以。还有上次我见逸儿鞋子破了,是以给他买了双来,赶紧试试,若是不合脚,我再拿回去换。”
“耀光。”面对他时,凌柱神色出奇温和,“都与你说了,不用再来,每一次来,这上上下下打点,都要花好多银子,你俸本就不高,何必再花这些冤枉钱。”
“岳丈千万不要这么说,此事费不了多少银子,再说小婿也觉花得冤枉。”李耀光不以为意笑笑,他带了很多东西过来,吃索“海天中文”看|用皆有,“再小婿没用,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自上次被弹劾之后,麻烦就一直没断过,连他称病家也不能完全避过,眼下这官职虽还挂着,但随时有被罢黜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