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莫儿接过气死风灯,走了几步后回头见四喜还站那里,道:“公公回去吧,我会小心。”
四喜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手示意莫儿离去,她走得不见踪影,连那盏灯光芒也看不到后,方才折身回屋。除下衣鞋躺到床上时,四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画出来那一对眉毛,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笑意中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得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四喜心中一惊,糟了,怎么就睡过头了,误了侍候皇上起身时辰可是不妙。想到这里他赶紧换上衣裳连脸也来不及洗,匆匆赶到养心殿,到了那里,发现苏培盛已经服侍胤禛穿衣,终归还是晚了,他赶紧跪地请罪,“奴才来晚,请皇上恕罪。”
由着苏培盛将一串朝珠挂脖子上时,胤禛瞥了四喜一眼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是。”四喜暗嘘一口气,爬过去替胤禛将朝服理直,随后跟了胤禛往乾清宫而去。
一个初来养心殿侍候小太监看到苏培盛尚站原地,凑过来讨好地道:“苏公公,您不过去吗?”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莫名看着一脸冷漠地苏培盛,委屈地道:“苏公公,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
苏培盛用力捏住他下巴,一字一句道:“你没做错,但是说错了,记着,下次再说话之前,先动脑子想想,这么大个脑袋别光用来摆设。”
他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后,小太监拉住其中一个年长些太监道:“公公,我究竟说错了什么,惹得苏公公发这么大火?”
年长太监摇摇头,一脸同情地道:“你啊,犯了苏公公大忌讳还不知道。”他将小太监拉到角落里小声道:“苏公公虽然与喜公公一样都是以前李公公教出来,又都是皇上身边侍候,但能够陪皇上去乾清宫却只有身为大内总管喜公公,苏公公是没有资格去。你刚才说那样话,不是存心让苏公公心里添堵吗?”
听其说完,小太监终于明白过来了,同时心里一阵后怕,祸从口出真是一点都没错,才来没几天呢就已经把苏公公给得罪了,看样子他往后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且说四喜随胤禛一路来到乾清宫,候乾清宫中群臣看到一身明黄色朝服胤禛过来,连忙跪地请安,三呼万岁。
胤禛登上台阶,转身站正大光明匾下冷冷睇视着跪地群臣,每一个感觉到他目光大臣都不约而同将头垂得低。
他们不明白,为何前一日还伤重不治躺床上奄奄一息胤禛今日就像没事人一样上朝临政。
不过不明白是次要,害怕才是主要,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以为胤禛不治时,都向前来游说八阿哥靠近过,万一要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胤禛越不说话,他们心里就越害怕,眼前这位可不是先帝那样宽厚有加仁君,有不堪者,额头甚至开始见汗,双臂瑟瑟发抖,难以支撑上半身重量。
跪前面允禩几人虽看着面色如常,但心里同样也打鼓,不知道胤禛接下来会做什么。
“前几日上元节灯会出了意外,朕不查之下受了些轻伤,所以这几日一直宫中休养,由廉亲王代为主持朝政。”说到这里,他和颜悦色地看向允禩,“老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允禩一脸惶恐地道:“为皇上分忧,乃是臣等份内之事,如何敢言辛苦二字,皇上这样说真是折杀臣了。”
胤禛目光一闪,笑道:“老八你一心为朝廷办事,忠心耿耿,实乃国家不可多得栋梁,所以朕决定赏你双亲王俸禄。”
允禩不解胤禛打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是摆出一派激动之色,叩首道:“皇上如此厚待,臣纵肝脑涂地也难报君恩之万一。”
“你我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无需说这些见外话。”胤禛笑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前些日子你受累了,如今朕身子已经无恙,你便趁这个机会歇歇,好好将养身子。”
允禩身子一震,瞬间明白了胤禛打算,他这是要不动声色间夺下自己手中权力,然后再慢慢收拾自己,当下道:“回皇上话,这种事情臣早已习惯了,并不觉辛苦,不需要将养什么,何况臣手上还有许多事做,一下子全停下来也不好。”
胤禛摆一摆手,一脸关切地道:“朕知道你一心为国为民,但身子也同样要保重,朕往后要倚靠你地方还有很多。至于说你手上那摊子事,可交给十七弟去做,十七弟已经长大,朕观他颇为聪慧敏锐,又吃苦肯学,定不会让你失望。”
“是,臣遵旨。”胤禛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允禩还有何话好讲,始终他才是皇帝,圣旨如山,根本不容他人拒绝。
所谓双亲王俸禄不过是胤禛先拿来唬弄自己,与交出去实权相比,这个根本不值一提。
“皇上这是赏八哥啊还是罚八哥啊?”满殿皆寂时候,一个粗犷声音殿中响起,除了十阿哥允还有何人。
“老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胤禛似乎忘了一大堆人还跪那里,丝毫没有要命众人起身意思,他不提,所有人只能忍着发麻双腿那里继续跪着。
“是什么意思皇上心里明白,又何需臣再说一遍呢?”允冷笑一声续道:“皇上若要卸八哥权大可明说,无需这么拐弯抹角。”
允禩见他说得过份,忙喝道:“老十,不得对皇上无礼。”
允故作不闻,依旧直直盯着胤禛道:“皇上卸了八哥一人够不够,若嫌不够话就将臣和九哥手里权也一并给卸了。”
胤禛一脸愕然地道:“老十,你胡说些什么,朕何时想过要卸老八权,不过是怕他过于劳累垮了身子,让他先去休养一阵罢了,待得他身子好了,朕自然会将这些事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