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无嫔妃,自然更无冷宫之说,似乎除了将她打入天牢似乎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发泄帝王的怒火。阴深晦暗的天牢,夜夜鬼哭狼嚎,折磨得她夜夜难以入眠,圣旨已下不允许任何人探监,否则立斩不赦。或许因为光线过于晦暗,以致于总是昏昏欲睡,窄小的牢房,她蜷缩着身子取暖。
在狱卒的眼底,她不过是新来的犯人,一个被打入天牢的失宠皇后,进到这儿的人没有可以安然出得去的,是断然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那些向她投来的带有浓浓嘲讽奚落的目光,分明是在笑她多么的不识抬举,作茧自缚。
雪韧牙那一刀并不重,以他的体质,不足半月便可恢复,可那一刀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心,那一幅江山如画,她终于还是逼着他做出了决定……
入狱的第二天,选妃的懿旨已在整个皇宫传开,懿旨上的凤印是她亲手盖上的,夜潇凌没有废了她皇后的名讳,按礼数将凤印连同理好的妃嫔备选名单摆在她面前,环肥燕瘦的美人各有千秋,大多是朝中重臣之女。没有女人会愿意替自己的丈夫挑选女人,她忘了自己是怎样将印章一个接一个盖上去的。
“官爷大哥,求求你们啦,通融通融吧,就一次……”隔得老远便听见靳冰冰的低声下气哀求的声音,她从水袖里掏出一带银子偷偷塞到一官差手里。看守的官差们掂量掂量了掌心的银两,缩头缩脑撇了撇四周,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方才漫不经心道,“好了好了,看在凝内司的面子上,你搞快点儿,仅此一次,若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别说你了,本大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知道了,我就见皇后一面,绝对不会连累官爷的!”冰冰欣喜若狂连忙低头道谢,急匆匆往天牢深处奔去。
“冰冰——”言芷珊不禁感到酸楚,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冰冰会对她不离不弃。
“姐姐,你还好吗?”冰冰踏进天牢感到无尽的潮湿阴冷,她难以想象言芷珊这些日子都是怎么度过的,“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将你关在这种地方!”
“傻丫头,我没事。”隔着粗大木桩镶嵌的结实牢门,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靳冰冰的脑袋,一手想要替她擦掉哭花的脸颊。“别哭了,都快成小花猫了。”
“嗯嗯。”靳冰冰横手拭去眼角的眼泪,努力憋出一丝笑来。她不可以哭,她一定要救姐姐出来。
“对了,天牢重地,那些官差怎么会让你进来?”
“这多亏了绿儿姐姐……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求皇上放你出来的……”
“不用了——”言芷珊果决地打断了靳冰冰的话,她们能为她如此,已经够了,又怎能再连累她们。绿儿是个聪明姑娘,虽然如今身为执掌宫中大小事务的内司,但是跟在夜潇凌身边多年的她她应该很清楚他的脾性,他决定的事没有谁可以改变。
“冰冰,听我的话,有机会就离开这个冰冷的皇宫。”她目光空洞,这个世上她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冰冰了。
“不——我不要,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丢下姐姐一个人走!”靳冰冰紧握着牢房内芷珊的不放,深怕一个松手她就是离她而去。
“好一对姐妹情深!”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像幽灵一般在身后突兀地响起,芷珊的心不由得窒息。
“陛下——!”
她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出现,她以为他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的。
“看来没有人把朕的话放在眼底,朕记得朕说过不允许任何探监!”夜潇凌冷冽的嗓音使得阴深的天牢愈加慑人的寒冷,“来人,拉下去!”
“皇上饶命啊——!是凝内司……”狱卒的哭喊求饶渐行渐远,阴深的暗道回荡着凌乱的脚步声和佩剑吱吱作响的声音,夜潇凌至始至终连眉头没有动一下,最终,一连窜惨叫声音在她的视线内戛然而止,鲜血溅了一地。
一幕幕看得她心悸,她第一次见到夜潇凌如此残忍的一面,那冷漠让她顿时浑身战栗,就因为放了冰冰见她一面,一瞬之间十几条人命只因他一句话就这样没了。她惊恐万分地看那个陌生的背影,从所未有的害怕。
“来人,宫女靳冰冰违抗圣旨,私探监牢,罪无可恕,收押天牢,听候发落。”语罢,他仿佛没有看到言芷珊一般,白色的身影隔着她遥远的距离,转角处拂袖而去。
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冰冰,她与冰冰紧握的手被狠狠拉开,冰冰被关押在她的隔壁,隔着冰冷的墙壁,她们背倚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