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类卿,擢南王翡翠(一) 3000+
静秋愈发爱折腾,非要折支莲蓬回去。舒蝤鴵裻
我瞧着最近的都远些,实在够不到,便不许她去。
能这样出来走动走动,觉得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不似前几日般闷闷的,难以发泄。我素来耳朵灵敏,此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不止一人,便赶紧拽住静秋的手臂。
她一愣,正好回头,瞧见来人,神色大变,跟撞见鬼似的。这样看来绝对不是奴才,倒是个主子。
她扭着脸,瞥了我一眼,遂跪倒在地,大呼:“夫人,奴婢静秋。濉”
竟是夫人。
我转了转眸,正想着如何应付。
“哦,可是伺候东苑妹妹的奴才?”她缓缓开口,语气甚是冷淡,“你呢?催”
是了,是在问我了,我竟还背对着她。
“夫人,这...是我家夫人...”静秋小心翼翼道,还不忘抬头瞅我一眼。
我失笑,原本也想充个小丫头,这会儿倒被她曝出了身份,不过也无妨。一来,当日宴席上匆匆一瞥,只怕她早已记住我的样貌。二来,她即便不记得,我这样背对于她,迟迟不行礼,若是个奴才,可不要拉下去一顿教训?
“原来是妹妹。”她刻意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
我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是站着,半句话也不说,只待她的下文。
果然,见我没有丝毫反应,她便忍不住冷了声:“妹妹这样失礼不怕姐姐罚你?不过也是了,将军早罚你禁足,你此刻怎的倒来了这儿?”
“姐姐说笑了,自然是要罚,也只有将军罚我,哪里轮到姐姐呢?”我倏地转身,朝她盈盈一笑。
她一怔,哑口无言。
原以为她忍不住,必会生气,却不料她没有放在心上,并为发作。
我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她的模样尚可,只面色委实不善。她身后跟了数人,男男女女,大抵都是她苑里的奴才,阵仗倒是不小。
我打量她,她竟也打量起我,眯着眼又将我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大抵是宴席当日离得太远,她不曾看真切我的模样,此刻倒是认真起来。
打量之后,她抿起唇,嘟哝道:“狐猸子,真不知是哪里勾.引了将军...”
“还未请教夫人名讳!”不等她说出更难听的,我便抬了声问她。
她一怔,慌忙一笑,对身后的一众奴才道:“今日不曾在水榭上见过其它夫人,你们可记下了?”
“是。”
“妹妹,今日我权当没有见过你,也不会将你私逃出东苑之事告诉将军。妹妹怎么出来的,还请快些回去。”她弯唇笑着,那笑容看似无害。
“那便多谢姐姐。”我朝静秋招了招手,示意她起身,“静秋,我们回去。”
“是...”静秋一骨碌站起来。
我便携着静秋,快步离开水榭,手里紧紧攥着那朵莲花。
静秋扶住我的臂,一边走一边在我耳旁小声道:“好险。没想到大夫人人还不错呢。”
“她可不是帮我,她是不愿我再被将军发现,看样子她倒是颇为忌惮我再次出现在将军面前。”我讥嘲一笑,不以为然。
“真的?夫人您怎么知道。”静秋浑然不知。
“按常理说,她应处罚我,并禀告将军,可她不肯,恰恰说明她不想让将军想起我。”我呼出一口气,见已走远,便不再压着声音,只慢慢道:“静秋,今日,我们也未曾见过她,你可要记住了。”
静秋怔怔的点头,正努力消化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香童和语桐搬了椅子坐在墙根,各做各的,只等我们学两声布谷鸟的叫声,便架梯抛绳。我和静秋便快速攀回苑中。
稳妥落地后,我忙拽住香童和语桐的手,将她们往屋里拉。进了屋后,便叫静秋将门闭好。
香童疑惑,见我落座,先替我倒了一盏茶递过来,才开口问我:“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接过茶盏,抿了两口,遂放到桌上。
“今儿出去,我们不巧碰到了一位夫人。”
语桐大惊,忙去拽住静秋的手臂,急急道:“可是真的,是哪位夫人?”
静秋吞吞吐吐道:“是...大夫人...但大夫人,没有为难我们,还说不会告诉将军...”
“但咱们夫人说,大夫人是故意如此的,是不想让将军在记起咱们夫人。”她又急忙补充道。
香童眼珠一转,复看向我,“夫人想的正是,那夫人是想...”
我点头,沉吟道:“如今这么一闹,她必会加派人手在东苑墙外,咱们再想溜出去,就不是易事了。将军不会轻易在东苑走动,若是这样苦等下去,怕是没有尽头。”
“夫人所言甚是。”香童点头应和。
“既不能再等,我们便要有所动才好。”我继续道,只未有下文。
所谓有所动,自然要有计划。可如今我们四人都被禁足在这儿,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将楚弋笙引到东苑来。
我该如何,叫他自个儿走过来。
语桐咬了咬唇,脱口道:“我们喊将军过来!”
“语桐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们都出不了东苑啦!”静秋有些兴致缺缺,站进角落里。
“喊?”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既无法去见他,也有以声引人了...香童见我若有所思,便定定望着我,只等我我开口。
“语桐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是如此呢。”我笑道,拉住香童的手问,“咱们东苑里可有什么乐器?笛子,古琴,但凡有一样都好。”
香童错愕,眨了眨眼,呆呆道:“这...我记得肆阁里好像置了一把琴,但放置久了,不知可不可用呢...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我羞赧一笑,缓缓道:“昔日,我和将军相识,便是以曲互通,结为良朋,若他肯念旧情...”
香童听后,恍然大悟,她欣喜一笑,连声道:“夫人聪慧!奴婢这就去肆阁瞧瞧,这就去!”
说罢,便跑出了屋子。
语桐和静秋还怔怔的,不知所以然,只好凑到我身旁来寻解。我便也向她们指派些活儿做,”语桐,你去寻些好布料,我想做个香囊。静秋你去瞧瞧东苑里可有什么花儿?还有再瞧瞧屋里还有没有香料。”
“哦...”
她二人虽不明白,但我有吩咐便只应下去做。她们之间,属香童机灵聪慧了。
待她们都走开,静下来,我才垂了手,连方才的兴奋劲儿都退去了。从前,在西景皇宫时,我便是处处小心,处处算计,处处隐忍,处处提防,也不知是累着了旁人,还是累着了自个儿。
方才语桐一句话,叫我想起当日情景。他为阿苇,我为阿锦,便是那一曲一舞,都干净纯粹,就如同白茶花一般。
现如今,我为了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安然生存,更为了未眠,又要去斗,去争。我不知这一回,又是什么结局。
也许,我真的只是盼着,盼着他想起昔日情分,能够好好待我和未眠,纵使我无真情,那又何妨呢。
我黯然失笑,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也只能听到我轻微的叹息声。
肆阁里果然置了一柄琴,但放置的久了,难免有些松动或是生锈,只需小心处理便可。除却琴外,竟还意外发现一管箫。
这两日静秋和语桐擦拭琴弦,调整松动的弦,照料细微,只盼着它能发出好声儿来。
语桐早早备来的丝布针线,样式花色虽不全,但也勉强可用。我挑了秋香色衬底,以牙白色为表,绣了两面。从前我也只看娘亲绣过四角垂香囊,自个儿也只会这一种,倒不适合佩戴在身上。
在牙白色的表上,我绣了莲的轮廓,用靛青作水波,取茶白色的丝线和竹青绿色。本想用艾绿,也浅淡雅观些,只可惜恰恰没有这一色的丝线。
绣好半只莲,我又有些犹豫了。听香童说他是极爱莲花,才独独辟了莲池,更是费尽心思使得莲花四季盛放。但若只是绣了一朵他喜爱的莲,下的心思却不够多了。
思量再三,我决意在这香囊上绣上并蒂莲。拆拆补补,愣是绣了整整一夜。我性子素强,若是做不好,必定连做都不愿做。
香童劝过我几次,我都置之不理。
第二日,这双并蒂莲才算是完工。我翻出里子,用牙白色的线勾了一遍里子,然后又翻回去,用金丝线勾了莲花的边儿,然后又以金丝线缝住四角边儿。
将静秋备好的薄荷,小茴香,藿香等填入香囊中,才将合口缝上。
这才算是初成模样,我有些欢喜的高高举起光秃秃的香囊袋子,心想做好了边穗,便大功告成了。
香童伏在一旁小憩,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她揉了揉眼,仔细瞧了一眼我手里的香囊,惊喜道:“呀,夫人的手艺真好,这并蒂莲真是栩栩如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