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麝麝,伊人在水一方(二)[3000+]
他果然没再做什么,只是抱着我浅浅入睡,渐渐的我便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也便安心下来,不再紧绷着身子,也闭上眼睡过去。舒蝤鴵裻
我睡的不深,有点子动静便醒了。此刻楚弋笙已不在榻上,听声音似乎是站在床榻边上,我没有动,仔细听着动静。
“王爷,赵王妃已经在西苑,您这会儿可要过去?”是香童的声音。
“恩。”楚弋笙轻轻应了一声,听声音似是接过了香童递来的外衣,簌簌穿上。
“这会儿已经四更了,待会儿夫人醒了,奴婢怎么说?”香童的声音本就小,此刻更是低沉澹。
“...恩。”楚弋笙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香童,本王问你,手炉当真是阿锦赠于玉媃的?不是她人挑拨或是玉媃索取?”
“的确是夫人自愿相赠...先头也就赵王妃对婠妃说,瞧这样王爷是很宠夫人的,别的倒没有什么。”
怎的突然会提起此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敢微动,生怕被他们察觉我已醒来,只继续听着瘐。
“如此...玉媃怀孕之事,王府本就无人知晓。此事本王会压下,你只管瞒着阿锦,不要让她知道玉媃滑胎之事,更不能叫她知晓滑胎与手炉有关。”
滑胎。
那个玉媃竟怀有身孕,滑胎与手炉又有何干系?我已装不住,索性倏地从床上翻起,“为何要瞒着我?”
楚弋笙和香童一惊,回头瞧我已坐起身,香童低了头,已不敢瞧我。
“究竟怎么回事?”我逼问。
楚弋笙见我如此,便过来坐在床边儿上,握住我的手,沉沉道:“你早就醒了是吗?也罢,你这样聪明,即便要瞒也瞒不多时。”
“媃儿的胎...袭香寻了大夫来为媃儿诊断,查探后发现,你赠媃儿的手炉中,稍有药力极强的麝香。”
“那个手炉!”我大惊,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
那个手炉是楚弋笙赠我的,我素来爱自己动手,手炉一向是我自个儿处理,怎会放了麝香进去...除非,原本炉中便烧有麝香...
可,怎么会呢?楚弋笙何必要放我身旁放置麝香,他意图使我不孕?断然没有这个道理啊。
“你自个儿瞎想些什么?”楚弋笙无奈的叹道,“瞧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在胡思乱想,此事绝非我所为!”
我尴尬的挠了挠脸颊,讪讪一笑道:“那...也不会是我啊...”
“我也一道过去吧,总要澄清才好,不然府中上下以为你偏帮于我,倒也不好。”我挣开他的手,朝香童道:“香童,取我的大氅来。”
他没有出声,算作默认。
我俩赶到西苑时,天已微微亮了。
西苑内的婢女慌张的四处走动,端取热水,或是抛倒冷水。西苑的门口已被把手住,只许进不许出。
玉媃所在的叁阁灯火都亮着,此刻也只是莹烛之光。我和楚弋笙进了屋子,才瞧见屋中只有赵袭香和青儿在,就连婢女也都只留了一个。
里屋被屏风相隔,隐隐能瞧见屏风后有两个身影正在床边伺候。
赵袭香见我和楚弋笙到了,便携青儿迎了过来,行了礼才道:“王爷...”
“不必多说,媃儿如何?”楚弋笙一挡手,立刻就要往屏风后去。
“王爷。”赵袭香喊住他,惋惜道:“孩子...没保住...大夫说,她胎气本就不稳,受不得一点不妥,如今又...”
“她怀孕这样大的事,你居然也不知道,实在是太疏忽了!”楚弋笙拂袖叱责,“她也太大意了,连自己有孕都不知。”
赵袭香被叱,一时低了头,不再讲话。
我探头往屏风里望了望,随口便问:“那究竟是因何才小产?”
“你还敢讲!”站在赵袭香身后的青儿立刻发作,冲到我面前来,指着我的鼻子一大吼道,“若不是你把烧了麝香的手炉赠给媃姐姐,媃姐姐怎会小产!”
“青儿,不许胡言!”楚弋笙伸臂挡在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
“王爷!”青儿气极,愤愤道:“媃姐姐珍惜手炉,才将手炉抱着一日都不曾离身,就连睡觉时都抱在怀中,若非如此有怎会小产?王府里谁不知这手炉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媃姐姐自然宝贝的很。她便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对媃姐姐下手啊!”
“青儿姐姐,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我推开楚弋笙的手臂,与青儿对视,定定道:“但玉媃怀孕之事,王府上下根本无人知晓,我又从何得知?况且麝香本就有害于母体,即使未怀孕常摄入麝香也会导致母体不孕,我何以如此自残?青儿姐姐未免太武断了。”
“你强词夺理!”她一瞪眼,扬起手便要挥下。
楚弋笙眼疾手快,握住青儿挥下的手臂,已有些生气,便狠狠将她甩到一旁,青儿被甩开,站不稳脚,险些摔倒在地。
“你的性子没改!竟还敢在本王面前动手!”
青儿被楚弋笙一喝,吓得哆嗦着唇,一时不敢再开口,缩在角落里,怯怯的望着楚弋笙。
赵袭香上前来,安抚青儿,一边对楚弋笙道:“王爷,青儿虽鲁莽,但所言不无道理...这手炉内确有药性极强的麝香,那王爷以为是如何?”
楚弋笙沉吟道:“手炉经我手时,绝无差错。阿锦也是直接赠给了媃儿...可阿锦不会...”
“那阿锦妹妹自己怎么说?”赵袭香扭头问我。
“方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青儿瞪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楚弋笙,才小声道:“王爷,即便她说的有理...可此事确实指向她啊。况且她已有一子,自要防范她人,好在王府中立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啊,她有王爷唯一的孩子啊。”
她的话引得楚弋笙的注目,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神色复杂。青儿忐忑的望着他,静静等候他的反应。
赵袭香也低眉望着他,慢慢开口:“王爷总要给玉媃妹妹一个交待啊,她腹中失去的孩子,也是王爷的骨肉啊。”
楚弋笙闻言,转头望向我,他紧紧抿着唇,便就是不说一句话。
我一怔,他这样子是已怀疑我了?
我顿时有些恼了,我若为之,何必还要翻身而起相问,何不装睡下去?何必要与他同来西苑?他竟开始怀疑我!
“王爷!”我一咬牙,狠狠道:“我根本不必用此手段,王爷的王妃,妾室,或是任何一人怀有身孕都与我无干,她们的孩子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王爷你十分清楚!”
“况且我无须争宠,也不必要,也不想。”
“良锦!”楚弋笙竟喊我的名字,喝斥极大,竟有些震到我耳膜。他看起来也被我惹恼了,瞪大了眼,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青儿和赵袭香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他。
“你!”楚弋笙抬起手臂,拿手指我,话语戛然而止,又没了下文,将手死死握成拳,重重垂下。
“滚回东苑!”
“王爷...”
此时芸豆忽然进到屋子里,正要开口,被楚弋笙的大喝吓住。我回头望了一眼她,她身后还跟着当日的荀卿,相比之下,他倒是颇为镇定。
楚弋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来人,“你来了...快进去看看吧...”
荀卿摸了摸下颌,望了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随后才转开视线,移步走到屏风后。
“你还不滚!”楚弋笙又喝了一声,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这就滚!”我抬起下巴,狠狠回了一句,转身欲走。
芸豆蹙眉望着我,遂为我让出出门的地方,我轻瞥了她一眼,并不在意,大步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天已亮了,我歪着嘴,半晌缓不过气来。这个该死的楚弋笙,竟又如此!
香童守在苑中,见我出来,立刻迎了过来,“夫人,方才我听到王爷...”
“他发疯!不必理他,咱们回东苑!”我气道,拉过香童的手边走。
“夫人...”
“别喊我,此刻我正在气头上,别再恼我!”我松开她的手,跨出西苑的门,快步走上西苑的鱼池玉石路。
香童见状,只好闭口不言,小跑着追上来。
“死楚弋笙,臭楚弋笙,又恼我,我哪里惹到你了,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我这会儿还气不过,小声咒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