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汹涌时,佳人宛在水中央(四)
“芙蓉糕有毒?”太子皱眉,遂蹲下身来,将我桌上的那盘点心端起。舒残颚疈
白琇见状,便从自己发上取下一支钗递过去道:“太子殿下,此乃银钗。”
太子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钗,依次***芙蓉糕之中,却未见发黑或有任何异象。我咽了咽喉,已觉得胸腔开始闷痛。
“这芙蓉糕并无毒啊。”太子无奈,只得放下盘子。
“太医来了!灏”
“快!”楚弋笙指着围在我周围的人,喝道:“快让出路来!”
太子即刻起身,叫身后的人退到一旁去,就连羌溟也默默退后了些。那太医过来,踉跄着跪倒在我面前。
太医一触到楚弋笙的目光,立刻骇然,连忙取出丝帕覆在我腕上,片刻不敢耽搁,替我诊脉嗯。
“如何?”楚弋笙沉声问道,已没了耐心。
那太医额上已冒出细密的汗渍,迟迟未回话,眼见楚弋笙又要发作,我便按了按他的手掌。他一瞧我,顿时没了脾气,丧着脸,却笃定道:“阿锦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我眨了眨眼,以叫他安心。
“太医,究竟如何?你要急死孤和王爷不成?”此刻南桀帝倒是按捺不住了,已微有怒气,“是否是中毒?”
太医停止把脉,稽首在地,大声道:“回陛下王爷,夫人是中了暗香毒!”
“暗香!”白琇惊呼,脸已煞白。
暗香毒?又是何毒?看众人表情,他们都知道此毒。我凝望着白琇,待她替我解惑。
果然,她见我瞧她,知我心意,复握住我的手道:“暗香乃是南桀独有的毒药,其解药配制也极为简单但,制毒时,是以制毒人之血为引,解毒药也需制毒人之血为引,若非如此,此毒便是无药可救。十二个时辰后,必”
她噤了声,已说不下去,双目含泪,“我不愿你再出事!”
我勉力弯唇,对她一笑。
五年的情意,终究不是说没便没了的。
暗香毒也难为竟有人费了心思害我,而毒却不在芙蓉糕中可若非芙蓉糕,又会是何物?想来此毒发作的时间,不应过长。
今日早膳后并无异常,因忙碌至晌午,我便不曾再吃过什么。之后进宫至今,我除了碰过那芙蓉糕,再无其它,纰漏究竟在何处
“竟是暗香毒放肆!竟敢在孤面前行如此行径,给孤彻查,即刻封宫!”
“阿锦不,我不会叫你有事,此毒必有其它解法”楚弋笙已眼角含泪,只待成珠落下,此刻他话语凝噎,委实不像个将军。
暗香毒既是南桀独有,他最是清楚。白琇既已那样说,便是找不出下毒之人,我便无药可救。真没想到,我今日会这样栽在此处
可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若不是食物但总要入我体内,方才能叫我中毒啊难道是我动了动手指,已觉得问题可能便是在手上。
白琇感觉到我的动静,又见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便急切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正思量如何表达,她却瞪大了眼,哆嗦着唇,“这耳坠!”
“耳坠?”楚弋笙一惊,立刻伸手拨开我耳边的发,仔细看起来,遂即大惊,唤太医前来,“太医,你快瞧,阿锦的耳坠为何发黑?莫不是耳坠上有毒!”
耳坠?
这对耳坠乃是新得的是赵袭香所赠。
那太医俯首过来,楚弋笙便轻轻扭过我的头,叫他看真切。太医暗暗点了点头,道:“耳坠乃是金饰,毒气接壤,自然发黑只若是淬毒于耳坠,不足以叫夫人中毒,况且淬毒立现,夫人如何不曾察觉”
不,绝非独独是耳坠的问题。
若是,这耳坠是我亲手戴上的,只怕那时,淬在耳坠上的毒便沾染到了我手指上。当才我吃芙蓉糕后,还舔过手指,只怕毒便是那时入口的。
可这一路,即便我不曾碰过其它,毒素滞留在指上也过于牢固,必定还有它物
好累困意席卷而来,我竟不想支撑下去了。
“千万不要睡,千万不要睡!”白琇见我眼皮松动,已是不愿撑着,便伸手拍了拍我的颊。
楚弋笙一惊,握紧我的手,怒叱道:“良锦,本王不许你睡!”
瞧着人,又自称本王了我这样虚弱,他还要吼我不知是何时,他曾允诺过不在凶我,骂我
从前,我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不知为何,这一次最怕最怕自己就会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连一句话都留不下。
我不知这算不算不舍,我还未替爹爹平反我还未抚养未眠长大成人我还未这个男人,我还没能爱上
我并不愿离去。
“阿锦,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大习惯这样称呼你但今后,我还想去习惯,你不会有事的”白琇已湿了眼眶,她很少哭,从前也是。我深深记得,那时我被指给还身为西景之将的陌离歌,她心知我心有所属,竟狂妄的叫我同她‘私奔’。
现在想来,我若遂她去了,早些来到南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奇怪我竟会如此想
“王爷,她素来不喜这样的耳坠,这东西必不是她的,是什么人送给她的。”白琇忽然道。
楚弋笙拧眉,沉吟道:“的确,本王替她置办的首饰里,也不曾记得有这样一对耳坠”
“也许是王府中她人所赠。”
“她人”楚弋笙的脸色愈发暗沉,想必是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南桀帝沉眸,心知此事已涉及楚桀王家眷,况他其它两位王妃皆是在朝重臣之女,如此闹大,怕是不妥。那位赫连将军,已站在一旁许久不曾开口,此时他双手抱拳,躬身道:“陛下,此刻应将夫人挪进后殿,先由太医好生照看着。臣即刻亲自去一趟王府。”
南桀帝点了点头,应允他前去。
“赫连兄!务必将那人和荀卿即刻带来!”楚弋笙嘱托道。
赫连云霄俯首,遂转身离去。
此人身份绝不一般,能得楚弋笙兄弟相称,又得南桀帝信任,必是股肱
糟糕现下我已觉得越来越乏了
为了不使我独自入睡,自将我挪入朝安殿后殿时,楚弋笙已同我讲了半个时辰的话,一直喋喋不休,不叫我安宁。
此毒最忌沉睡,若是我昏睡了过去,怕是不必十二个时辰,我已在睡梦中升天了。他极怕我睡过去,讲话不带滞停,亦不曾喝了一口水,此刻声音已有些不对。
白琇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一看也便是半个时辰,不曾挪动半分。
方才她替我将一双耳坠都卸了下来,又用药酒净了手。此刻原本金光溢彩的耳坠,已经光华全失,黑漆漆的陈在桌上。
太医检测已确定,耳坠上确有暗香毒无疑。
可即便如此,沾染于手指之上,如此微末,即便沾染到点心上,也不至于叫我中毒虽然我曾仔细舔过手指
“王爷,赫连将军回来了!”
闻声楚弋笙倏地转过头去,定定望着前方,只待人走进去。白琇也立刻扭头去瞧,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
我勉力弯唇,他们也太过紧张了
此时赫连将军已率先走入屋中,他朝楚弋笙略点了点头,随后站到一侧让出道路来。这接着走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赵袭香。
她来时好似无事人一般,只款款走入,站定向楚弋笙行了礼,方才盈盈道:“王爷。”
“楚兄,我前往王府,询问了夫人侍奉在侧的女婢,得知这一双淬毒耳坠,乃是赵王妃赠予的。”赫连将军一指桌上双坠。
“赵-袭-香!”楚弋笙闻言怒极,站起身,冲到赵袭香面前,扣住她双肩,怒吼道:“竟是你这蛇蝎妇人!”
白琇见状立刻上前阻拦,赫连将军也上前去握住楚弋笙的双臂,将他拉开来,并禁锢在自己周身。
“楚兄莫要激动,制成解药要紧!“赫连云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