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慈宁宫笼罩着一股低沉的气压。
殿中含着淡淡檀香的空气中, 也带着几分冷意的肃杀,太后面沉如水,皇后也小心翼翼的陪坐在一旁。
静溢的殿中, 只有漱玉隐隐的抽泣声显得格外的凄楚, 她玉色的面容满是委屈, 在小声的哭泣同时, 还暗暗的打量了一下陪坐在一旁的皇后。这口气她一定要讨回来!
“皇上莫不是被那女子给迷晕了头, 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过去了。那女子犯了这么大的忌,不说要受重罚, 磕头陪罪总是要的吧......”太后说着,冷冷瞅了坐在一旁的皇后一眼, “皇后不是刚从皇上宫里回来, 就没说法吗?”
皇后带着几分苦笑的开口, “臣妾没见着皇上的面,那姑娘好像受了重伤, 太医们都被招进宫里了.....”
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一个宫外的野女人,引得皇上为她这般大费心神,早知就不该松这个口让她进宫。瞧着漱玉哭哭泣泣的样子,心疼外孙女受的委屈来。这丫头从小身子就弱, 好不容易才回京一趟就吃了这么一大亏, 皇上却只顾着宠那女子, 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太后越想越气, 搁在桌上的茶碗也被她摔到了地上, 惊到了一室的人。
“皇上现在是在乾清宫吗?”太后黑着脸的问低下头的皇后,准备带人摆驾去皇上宫里。
皇后微微点头, 直到太后带着人马怒气冲冲的去往乾清宫时,才缓缓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意,完全没有刚才的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们回坤宁宫!”皇后坐了小会儿,才起身摆驾回自己的宫里。她正等着后宫将要上演的一场戏呢。
皇上本就不是太后亲生的,这么多年下来,皇上对太后完全是存着一份孝心,后宫有着什么大事,向来是太后来做主的,她这个皇后等于是个空架子,也难怪连个和硕格格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些个受了点宠的嫔妃,就更是视她这个皇后为无形的了。可要是能借由那个女子让太后跟皇上生分了,这后宫还得由她这个皇后来当家不是。
当太后带着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乾清宫时,正巧赶上太医们纷纷从皇上寝殿里退了出来。
刚被皇上的怒火给吓得半死的太医们,又撞上了来势汹汹的太后,一个个心惊胆颤的趴在地上磕头请安。
太后板着面容,眼光一扫,盯着一个颤颤然趴在地上的人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份谁都听得出来的不悦“太医们可是瞧过那姑娘的伤了,严不严重啊?”
众人听着太后咬着牙问出来的话,都齐齐的抖了抖汗湿了的身子。
王太医皱成了一张苦瓜脸,壮着胆子扯着头皮的回了话,“回太后的话,那姑娘的伤是有些严重,但无性命之忧,过些日子就无碍了。”王太医在心底叫苦连天,太后怎么死盯着他啊!
还真是个命硬的女子,今日撑过去了,今后的日子可长着呢。太后听了话,面色更是不佳。
太后原本是打算用她来安抚着皇上,省得皇上老往宫外头跑,可眼下这么个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却是太后万万容不下的了。眼见着太医们都准备走人,太后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和硕格格也受了伤,你们先别忙着走,给她好好的瞧瞧?”没好气的声音,让太医们又心惊了一把。
高福得知太后带了不少人来了后,便急急赶到内殿。
相较外面的热闹,内殿却是冷冷清清。
尹禛禀退了所有人,搂着顾宁轻靠在雕刻九龙的梨花木床上。
她停止了哭泣,止住了泪水,安静无声的任他搂在怀里,感觉到微微轻颤的身子,更让人尹禛感到心疼。
那些黑了心的老婆子,明里暗里在她身上制造了数不记的伤口,抓的、掐的、拧的、还有用簪子扎出来的斑点点伤痕,寻常女子怕是早就昏死过去好几回了,而她只是默默的哀戚着,似乎是另一种更沉深的痛,远远的超过她身体所承受的。
“好点了没有?可以告诉朕,到底是为了什么吗?”尹禛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可太后那边可不会因此而算了的。若是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到时候她还得吃亏的。
太后把她那宝贝外孙女,看得比他这个皇上还要重要。也是,他毕竟不是太后亲生的,若不是他的这个身份,现在还会有谁是一心一意为他呢?
顾宁僵硬而木然的点头,口未言,手却不自觉的搂紧了,一直不肯的放手的那件狐皮坎肩。良久,她带着沙哑的声音开了口“皇上有尝过失去的至亲的痛吗?”顾宁轻问了一声,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的下颚抵住了头,半响他才回答。“有!”
那种痛足以让人钻心刺骨,不论过了多久,都像是好不了的伤疤,一碰就痛。所以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可这与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顾宁听了他的回答,脸上像是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才接着开口“这件碧色的狐皮坎肩的真正主人,一直是在我身边的,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可是他却被人剥了皮,做成了别人的坎肩,你说我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顾宁哽咽得说不下去,她原以为眼泪都已经流完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尹禛以为她只是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宠物。这倒也不奇怪,她不是还养着一只青狐吗?做成坎肩的这只狐狸,也许是她先前养着走丢了的,被别人抓走做成了坎肩,心痛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把它当成家人一样,就让人有些惊异了。
尹禛却没有把她同妖精那方面想过,照他想的妖精应该都是很厉害的吧。而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顾宁他们一家子的人了。
“罢了,你好好的养着伤,剩下的交给朕处理。”虽然理亏在他这边,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只要从国库里挑起件宝贝安抚了漱玉便是,太后那里少不得让让,这些年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还是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吧,尹禛低头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一边想着待回会该做些什么,来平息太后那边的火。
尹禛小心的扶着她躺下后,她仍是紧紧的抱着那件坎肩,脸上的沉痛半分未减,紧闭上眼中依然在流泪,然而她仍是像先前一样,默默的哭泣,把一切的伤痛都压在无声中。
替她轻盖好绣着盘龙的织锦被,又放下杏色的纱帐,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般伺候人的一人,而他此刻却是带着几分莫名的欢喜,一样的皇宫,一样的宫殿,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多了一个她,却似不一样了。
预离开,却又拨开纱帐在床边坐下,她还在哭。女人真是水做的,他不记得这话是谁说的了。
尹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轻轻俯下身,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让她侧头轻靠在自己肩上,一手半揽着她的身子,另一手轻拍她的背,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朕不会哄女人,尹禛也没哄过女人。但是在这皇宫里,朕允许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因为......”朕喜欢你!
你跟她们都不一样。爱便是爱,不会在乎他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一但爱了眼中便再不会容下别人,所以那个书生,贫穷也罢,眼盲也好,甚至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不在,你的心里也还是只有他,若不是万不得以你不会选择进宫,可是,可是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属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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