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夕颜手握着那只纸鸢,福身请安。
原来,是西蔺姝的纸鸢,所以,才敢提这首诗吧。
“皇上,嫔妾的纸鸢在那呢。”西蔺姝笑着道。
轩辕聿的声音甫出,还是那样冷漠,一如,这三月的初霁:
“平身。”
“谢皇上。”
夕颜起身,并不移前一步,隔着一段距离,将手中的纸鸢递于西蔺姝。
她是不愿往前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她仅想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愿迈出。
西蔺姝本挽住轩辕聿的手,此时,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迈得前来,伸手接过,这一接过,她的远山黛眉一颦:
“呀,绢条破了。”
西蔺姝确实是极美的女子,她的正面,甚至于比她精致的侧脸更美,只这一颦,都带了无限的风姿,也难怪,会专宠吧。
三年,后宫,唯一专宠的,仅是她。
其他的,哪怕分了一点的宠,不过,皆是过眼云烟。
夕颜淡淡地道:
“想是被上面的树丫勾到了。”
西蔺姝脸上的笑意尽敛,走回轩辕聿身旁,低声:
“嫔妾的愿望,怕是不灵了。”
未待轩辕聿启唇,一旁传来一女子威仪的声音:
“倒是什么不灵了呢?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哀家是最容不得的。”
一语落时,太后由莫菊扶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又是一叠声的请安,这片请安声里,太后仅是冷哼一声免了那些虚无的礼数,只凝住西蔺姝道:
“拿来,给哀家瞧瞧。”
“诺。”西蔺姝并无一丝的惧怕,将纸鸢递于一旁的宫女,再由宫女呈给太后。
太后的目光往绢条那一瞥,冷冷笑道:
“聿姝同心?可真是一个好心愿那。”
是的,那句诗每句的第二个字,连起来,正是这个意思。
夕颜早就瞧出,但,她只做未见罢了。
而如今,谁都不能视做不见。
擅提君王的名讳,是大忌。
西蔺姝确实,倚着宠爱,有些事做的过了。可,谁会想到,这纸鸢会出此等岔子呢。
“姝美人,不是哀家容不得你,恰是你自个,做得愈发僭越了。”
西蔺姝并不如寻常嫔妃听得这一语,骇怕惊惶地跪于地,仅是傲然地凝着太后,轩辕聿的眉心,却突然蹙了一蹙。
这一蹙,正落进不经意望向他的夕颜眸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夕颜跪叩于地,轻声:
“太后容禀。”
“说。”太后睨了夕颜一眼,一只手已将那纸鸢从当中撕作两半。
那声音,很闷,就好象一把极钝的刀,从人的心上割过,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却能让人很痛。
是的,心,很痛。
不过,并不会是她的。
夕颜依旧淡淡地道:
“太后,这纸鸢,是臣妾妄为了。”
一语落,她双手合放在地上,螓首跪伏于手背。
太后的眼微微眯起,这一眯,她没有错过,轩辕聿眸底的一丝转瞬即逝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