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故意放慢脚步地东张西望, 始终没见到纪朝阳的踪影,怕是真的如所说的被调走了,心中有点失落。
走出纪太师府邸的大门, 撇去了没见到纪朝阳的失望。心里泛起莫名的不安, 本来得到解药应该是开心的啊, 怎么会这么忐忑不安。是做了亏心事的原因吗, 应该不算吧, 毕竟在这场纷乱里我失去的远不会过少,现在只是救回自己的命。款款地走下台阶,但那份不安越来越清晰, 躁动得我拽紧了手里的小盒子,但愿是我多心了。
“没想到你真这么做了, 陌儿。”愠怒中带着丝丝绝望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最后喊着我的名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仿佛带着浓浓的失望还有满腔的恨。
我一下子蒙在那里,这声音……面色发白, 一股颤栗从脚底升起,爬到脖子,手心冒出冷汗却不敢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回头,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太令我失望了,子炫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你真这么做了。”我感觉到两眼火热地灼烧着我, 仿若要把我烧尽。
他走出来, 我看见他穿着淡蓝色缎子的锦服, 笔挺的站在狮墩后方, 刹那间天昏地眩,良久我只能咬着嘴唇抖出两个字:“昊天……”
魏昊天瞪着我压抑着怒吼:“不要叫我, 你不配。”
跌进魏昊天那双幽深中充满火焰的双眸,我脸上因为拿到解药而略显愉悦的表情都化为震惊和恐惧,身子不住地颤抖着,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失望甚至还有厌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此处相逢,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装做很平常,僵硬地想去咧嘴笑,却怎么都动不了:“昊天,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不是应该问你更贴切吗!”平日温柔的笑颜已不再,被冰冷的脸孔取代,合眸的瞬间像在躲避我这脏物一样。
顾不得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带给我多大的伤害,我既紧张又恐惧,苍白的脸上换上无辜妄想他能怜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真要我说明白?”现在他这个样子令我心里发毛,文雅的眸子变得异常冷,冷到我心寒。他的脸色依旧,可是眼眸里没有那种宠恋我的情愫,我很害怕,低下头回避这样的他,努力不看这样的他,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又是原样,他还是喜欢我爱我的。
我的下巴被强硬的抬起:“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再一次跌落他眼中,我抖得更厉害了。
显然他失去了平常的文雅,同时他的心也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个他决定一生的人居然背叛了他:“你很聪明,但现在没必要再拿你的聪明挑战我的忍耐。”
“什么意思?”他这话什么意思,心痛得像硬生生地扳开,一片片剥落。
魏昊天的眼神落在我手里的小盒子上,突然轻蔑的笑起来:“你来太师府的目的就是手里的这个?!”他的话里没有疑问,只有肯定的失望与不屑,我心虚地紧紧握紧最后的救命草,盒子上的角尖锐利的刺入掌心都没发觉疼痛。
“原来你真这么做。”魏昊天脸色平静而认真,望我的眼眸里再也容不下我的身影,我急欲寻找,却是黑茫一片。冰冷的声音响起,宣判了我和他的末日一般:“子炫说麒麟玉上有塑泥的痕迹,而接近过麒麟玉的就只有你。”
顿时我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还来不及震惊就被判了死刑,本来庆幸夜子炫在摩擦麒麟玉时不会发现什么,没想到是在试探我,而我也确实表现出了出卖他们,到头来,我才是输的最彻底的那个,满眼的痛苦他却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哽咽出:“你听我解释。”
“不用多做解释,从你踏入太师府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一甩手,像我是很不干净的,他后退一步,定定的站在那里,情绪平静,眼中出现了我的身影,但那只是个陌生人,不是他爱的陌儿。
“不,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啊。”我只是陌生人?不,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他这么看我,急切地再次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被轻巧的躲过了,这样的闪躲太□□裸。
“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现在站在这的人是我,子炫本打算让影者来解决你的,你知不知道。”他一个用力抓住我的手臂,有些带吼,“一路上我都在对自己说,即使你真这么做了,只要你不来太师府,我就有理由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他的表情也带着痛苦,被他伤害的痛也减少了点。
“我没有背叛你。”手臂有些生疼,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失控的大叫,泪如雨下,那块麒麟玉根本就是混淆纪太师眼睛的假玉啊,想要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因为纪太师……”
魏昊天不知不觉加紧了力道:“不需要对我说,背叛就是背叛。”这么冷的声音是他的吗?不是吧,不是又是谁的……
“啊……”再也忍受不住的轻声叫疼,眉头紧锁。
臂上的力量突然消失,我反射性的抬头看他,分明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惜与自责。我泣不成声:“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就是你手里紧紧抓住的东西?”他冰冷的眼神盯住我手上的盒子,“我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远比麒麟玉的价值要低。”
远比麒麟玉的价值要低……原来我的命在他眼里终究抵不过一场挥动全军的兵符。真是可悲啊……明眸不再清澈,迷迷蒙蒙,有泪,更多的是伤:“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我不想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啊。”十日散的苦我受够了,而且还要想要一辈子的时间跟他在一起。
他有些失控了:“没有办法?那老狐狸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做这些事。”
我哭着摇头,满腔的委屈涌上心头却发不出声来。
“你说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是他答应你什么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太子外加一个丞相之子所带给你的?”绝望的大声怒吼,他气他痛,到底纪太师带给她什么好处了,值得她背叛他。
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一直以来我为他做的他都明白,却只因为这件事就把我全盘否定了?或许他从来就没信任过我,把心交给过我?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嘴巴却早已背叛了我的心,要得到他的答案:“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急功近利的人?”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他的反问自是肯定。
再一次握紧手里的东西,我不是拿麒麟与跟纪太师换解药吗,被当场抓住,没得反驳,及时辩解也是在狡辩,信任不再……
“心虚了?”见我没反应,扶上我的双肩来回摇晃:“你反驳啊,你反驳我啊,说你没有,没有做出这钟事,只要你说了,我就信你,你说啊。”他大声叫着,似乎忘了我们就在纪太师府前,从没见过这样疯狂的他,悲切的叫喊中是满满的期待,期待我否定的回答,看着这样的他,我心如刀绞,多想抚平他的悲伤,可我不能,因为自己分明做了那样的事,泪早已浸透我的衣领,却止不住落得更多。
“你太令我失望了,陌儿。”双手无力的垂落,语气悲凉坚决。
我垂首落泪,吐不出只字片语。他和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忘了时间和地点。
过了良久,我听见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一刹那有种觉悟,我和他就这样完了,他再也不会温柔的唤我陌儿了,再也不会心疼的拥我入怀了。那个笑着说想我,夜里保护我,在枕边亲昵的人啊。拼命迈开脚步追上他的身影,哭着呼喊:“昊天,你等等我,听我解释好吗,你听我解释啊。”第一次讨厌起自己的奔跑速度为什么这么慢,那个淡蓝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我的脚步越来越跄踉,哭声越来越悲凉:“昊天。”可他始终没停下,反而脚步更矫健,生怕我是瘟疫似的急欲逃开。
他的失望我能体谅,但是他应该听我解释的,听完我的解释他就不会这么对我了。脚下被裙摆扯住,重心不稳地扑到在地,掌心传来阵阵灼热的疼痛,小盒子被翻打开,黑色的药丸滚落出来。我拼命地爬过去,不顾四肢传来的痛,拾起沾满泥土的药丸,泪水不止。以为那抹淡蓝色会转身向我奔来,可是他就这么消失了……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那个总是满满自信,高高在傲的李陌儿……难道我做错了?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我和他的长守,为了……思及此反而脸上绽开了一朵好不灿烂的微笑。这就是我的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