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协议

魏昊天携我跨进夜子炫的营帐, 一见面对墙壁上那幅幅员广阔的地图而负手而立的夜子炫时,道:“子炫,这么急找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夜子炫没有转过来看我们, 继续对着墙上的地图, 修长的白指敲在中心一个位置, 没有直接回答魏昊天的话:“皇城在这里, 四通八达。”

魏昊天有不好的预感, 蹙眉问道:“是不是皇城出事了?”想夜子炫和他现在都身处战场,离皇城甚远,而皇城有人正虎视眈眈, 想方设法要变革。

夜子炫淡淡地说出情况,语气并没有焦急却带着一股怒怒的阴气:“刚来报, 皇城被困了。”

“什么?!”魏昊天和我同时被这个消息惊吓到。在这紧要关头, 对外敌时皇城却被困了。

“纪太师私藏兵器, 私养军队,那一道圣旨是特意把我们两个都调离皇城, 现在的皇城犹如笼中之鸟。”说起这个夜子炫忿忿,却也是他们大意了,攥紧的拳头紧了又紧,“我得马上带队回去救父皇,缉拿纪老贼。”

“这边受外敌, 皇城又被困, 四面楚歌, 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 有可能是内外联合。”魏昊天大惊, 接着说,“这里有我, 你马上带兵回皇城。”

“我正是这样打算,只是还有一大危患在。”他也正是这么打算,只是还有个顾忌需要百分百掌握住他才能完全放心。

魏昊天道:“什么危患?”

“纪朝阳。”

三个字讲出来,大家都愣住了。对于纪朝阳,他的忠心我们是无法怀疑,但是同时他也是个孝子,不能排除他帮纪太师的可能性,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自动请缨驻守边线,退出这场阴谋预做到忠孝两全。现在他驻守林平,要是真倒戈相向我们就真的腹背受敌,很难翻身了。

魏昊天的沉默是承认这种可能,而我的沉默则是不敢相信纪朝阳会是这样的命运。孝顺有什么错,偏偏忠孝不能两全,阻挡在他面前需要做出如此艰难的抉择,我为他揪心。那个古铜色的铮铮男儿,披上战衣浴血为天下百姓求得一个安定的盛世,钢铁之气化成绕指柔对我诉真情。

“明天太阳下山我便赶回皇城。”夜子炫将已做的决定告知了我们。

魏昊天点头信任并关切道:“一切小心。”

他们在讲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唯一心里担心的是那个望着我眼神如温水的男子,饱经战场洗礼的纯真男子,是不是最终还是走上被杀的道路?留下他们在营帐中商谈,我则一步步走出去,透透气也好,太压抑了,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营帐内,昏暗的灯光还在摇曳着,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下?”

营帐内响起一阵男声,我才回过神,抬眼一看是夜子炫,心不由得一惊,这么晚了他来我营帐干嘛。“敢问太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以前你都是喊我子炫的,自从你消失回来后便一口一个太子,难道你从没把我当朋友看过?”夜子炫有些恼地说道,眼眸里一丝的伤情很快被掩盖起来。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恼什么,他本来就是太子啊,我难道喊他太子不对了,至高无上的身份应该会很高兴才对:“该有的礼还是不能忘,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只是一个平民。”他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昊天不在我有点不敢面对夜子炫,因为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不一般的情愫,可那仅仅是男人对女人的征服和占有欲不是嘛。

“在你面前我从未用过太子的身份,从来不称自己是‘本宫’,难道你就这么急着疏离我?”见我的无辜他的音量高了高,向我逼近了一步。我倒退了一步,臀恰好贴上了桌沿。

他说起这个,我才注意到,除了跟魏昊天说话不用“本宫”,第二个人便是我了,只是我又怎么能承担得起啊,嘴角生疏地一笑:“太子如此待我已是我福气,不敢再多有妄想。”

见我躲闪的眼神,夜子炫一个上前扼住我的下巴,对上他那双噬魂的黑眸,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低沉不容我拒绝道:“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竟产生心虚的感觉,撇开头不愿与他对视却牢牢被他扣住,有些恼的更加挣扎,突然一个黑影下来盖着了我的脸,发烫的双唇压在我唇上,充满侵略性。

突来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拼了命似的双手拍打他,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撼动到,趁着喘息的空隙我大叫着:“放开我。”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为什么要离开!”夜子炫牢牢地固定着我,完全没把我的拳头看在眼里,对他来说,那些犹如蚊子叮咬。

他下巴新生的胡渣刺痛着我细嫩的肌肤生痛,唇上的肆虐更是狂烈,我抡起拳头更拼命在他身上敲打着,无奈这点力量对他来讲只是挠痒痒罢了,又是怒又是委屈:“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良久,夜子炫终于放开我的红唇,转而紧紧地搂我在怀,像是要揉进他身子里去一样,我能感觉到他袍子下完美劲瘦的体魄,削瘦的下巴顶在我头顶上。神情蒙上一抹深深的愁,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寂落:“如果最初是我先遇上你,你会爱上我吗?”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本想挣扎出他的胸怀,没料到一句充满了感伤的话击败了我愤怒的心,就让我让他放纵一次吧,此刻也许静静地才能抚慰他悲伤的心,声音轻轻的听在心里却是重重的:“会,初见你我就被你电到了。”这样的帅哥在现在我是会欣赏的,只是他不是影森。

头上传来他低低的笑声,似是愉悦的。静静地让他抱着我,现在的夜子炫不似以往的霸道邪佞,让我无力招架,安慰下他吧,却不料这样的举动伤害了站在营帐口的人。帐帘上黑影一闪,不见了。

“现在不可能了吗?”

“不可能。”我坚决的否定了他的希望,“我和他的最初早在很多世前便注定了。”

过了片刻,夜子炫开口到:“好,答应我一个要求,事成后我放你们走。”

有点防备的问道,要夜子炫答应放走魏昊天这么一个大人才很难,何况还要放我们双飞:“什么要求?”

“帮我稳住纪朝阳,不能让他踏出林平。”这事早在那时商量就决定好了,只是魏昊天不同意让她去。现在只要她答应了,一切都会好办。

这个要求让我进退两难,现在这又算什么!逃出他的怀,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子炫。

“我知道纪朝阳跟你的关系,也知道纪朝阳的心思,为今之计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道出他的想法。

我苦笑,原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眸,明白了一点,这个人注定是个霸主!他知道吗,知道我可能会去别的男子的身边?同意?“昊天知道?”

“我跟他提过。”夜子炫淡淡地说道,我的心凉了凉。既然夜子炫会来找我,说明魏昊天也应是没反对。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他的挚友,终还是能暂且搁下儿女私情啊。他是一个大丈夫,却不是一个完美情人,对于感情他从不自私。我突然笑了,笑自己的命中注定,笑自己深爱的他是个心胸宽阔的男子不拘小节。即使是这样的又如何,我爱他爱得没有自我,不管我的付出是什么依旧爱他,一次次的伤害是最好的证明。刀山、火海,我都会为他去。

“你说话算数?事情完了后就让我和昊天离开?”我要他确定他的承诺。

“君无戏言。”望进他深邃的黑瞳中,那里满是肯定。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此去我定是有愧于那个承诺过我的男子,但我必须为他争取到一点。

“说。”

“留下纪朝阳的性命。”多少我了解夜子炫的脾性,他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夜子炫看了一眼,黑眸里有我看不见的东西,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好。”

忖着然后道:“我不能保证能百分百。”

夜子炫笑得妖诡,眸光定住我的身形:“以你的聪明绝对可以。”

是啊,以我的聪明,我在心里嘲讽自己,是以纪朝阳对我的神情吧,夜子炫未免太懂得利用了,连人心都掌握在他手里。昊天,我再为我们努力一次,这次后我们就回别有洞天去。

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的一厢情愿还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