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笛声三弄,梅心惊破 64、宸扉暗启
霸州馆驿,门庭萧索,契丹二皇子耶律玄舜坐在廊下,手中擎着酒囊,冷笑着仰头望乌黑的天际。他手下的汉人文士韩木成躬身而入。
耶律玄舜笑了下,“汉人说天狗食月,我们契丹人却更喜欢说白狼吞月。我们契丹就是白狼,而南朝就是那月亮;天现异兆,便是我契丹并吞南朝的日子将到了!”
韩木成无声叹了口气。本心而论,他是汉人,自然不喜听;可是他现在又是契丹治下的百姓,纵是为奴,却也国籍无法更改。“二皇子,萧四公子又擅离馆驿。”
自打契丹使团入了宋境,便被宋国朝廷下了旨意,让他们暂留霸州。何时入京,听候旨意。
此时正是两国厮杀正酣的时候,宋国此举正是下马威——奉诏入京乃是臣子礼数,宋国这样做无非是想昭告天下:宋国为君,契丹为臣!
这样微妙的时刻,自是门庭冷落,并没有人敢登门拜见。二皇子耶律玄舜倒也耐的住寂寞,就像守株待兔的狼,随时等候宋国露出头颈来,便一口咬上去!
“萧殷这回是去哪儿了?”耶律玄舜似乎并不在乎。
“似乎是去了——青楼。”
“哈……”耶律玄舜倒是大笑,“去便去吧。这么活活憋在馆驿里自然难熬,让他去散散也好!”
“殿下,微臣只恐二公子生事。”萧殷仗着是国舅公子,一向行事鲁莽。
“怕什么?”耶律玄舜冷笑,“我还正想生点事出来,否则他宋国朝廷真的将咱们当成羊了!青楼,正是生事的好地方!”
龙帐内静悄悄的,契丹皇帝耶律真元独自躺在虎皮大褥上;帐内再无第二个人。榻边几上一个金杯已是倒了,杯中残酒淌了一桌。
“谁?朕吩咐过,今夜谁都不见!”尽管小兔子并未说话,醉中的耶律真元依旧保持警醒。
小兔子轻轻一叹。每当天狗吃月的夜晚,皇帝总会独宿龙帐。后宫及臣工一概不见。不管有何事,概延明日。
“出去!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耶律真元见小兔子竟然还在帐中,登时雷霆大怒!
“皇上。”小兔子终于开口。可出口的嗓音却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娇柔的婢女?——分明是小六!
“你……!”耶律真元猛地从虎皮大褥上起身,眯起虎目遥望帐门,“……雪宸?”
“正是微臣。”
耶律真元老泪横流,亲自奔过来扯起地上的少年,却扬手便是一个巴掌,“你叫朕皇上,还自称微臣!怨恨父皇,又岂有怨恨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道,父皇想念你都恨不得扔了朝政去寻你!你去哪儿了,你说这些日子你竟是去哪里了!”
契丹六皇子耶律雪宸。“宸”原为北极星所在,后引申为帝王代称。耶律真元给六皇子以“宸”为名,便是贵重已极。
本已生就重瞳帝王相,又得皇帝赐名如此,因此小六生来便是后族萧氏的眼中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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