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回家吧。”
陆浩笙终于还是出声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回家吧。”
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可以为了建造一个最完美幸福的家,这句话。他未曾出口,因为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陆浩笙丝毫的余地。
“你说,这天儿怎么就这么变冷了呢。”
何青梅笑了笑,微微拢了拢自己的双臂,正常的笑容。仿佛方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一场错觉一般。
陆浩笙看着她的笑。突然间,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喝点水。”
陆浩笙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何青梅手上,温温暖暖的,慰贴着冰冷的掌心。
“谢谢。”
何青梅道了一声谢,陆浩笙却越发地想要苦笑了,这一声谢谢,这段养伤的时间和何青梅拉近了的那点距离,好像是一下子被拉远了一般,有些绝望的远,方才面对慕以竹的时候,何青梅的那些话,仿佛是刻印入了脑子中一般,不断地在他的脑子中回放,无法忘记。
何青梅没有喝,只是这么捧着那杯温水,清澈的水。映照着她带着微微红肿的眼睛,望着那张容颜上惨淡的颜色,憔悴的都不像是一贯骄傲张扬的何青梅了。
陆浩笙坐在了何青梅旁边的沙发上,他能够做的,便是陪伴了,默默地陪伴,即使他明明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慕以竹。
“你的腿,有没有事?”
以为何青梅会一直发呆下去,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像是隔着云端传来一般:“刚才,对不起,推了你。” wωω●ttκǎ n●c○
“没事,其实我的腿前两天医生就说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我想着多在你跟前多装上那么几天,让你能够多照顾着我几天,挺卑鄙的。”
陆浩笙听到自己这么说,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说。都不像是他了。
何青梅讶异地抬起头,望着陆浩笙脸上的不自在,然后,那双有些死寂的眸子,蓦然染上了些许的笑意,渐渐的,那一点笑意,渲染了开来,璀璨明亮,宛生的朝阳:“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出来呢。”
“啊?你知道?”
陆浩笙讶然。
“我又不是真的傻子,被你骗了一次不够,还能够被骗第二次呀,你那位主治医师,我早就问过了。”
何青梅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你你怎么没说出来,看我耍猴戏很看的很开心吧。”
陆浩笙因为何青梅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
“确实是看的很开心,看你明明健步如飞了,还憋屈地拄着个拐杖,真的是很搞笑。”
何青梅捂嘴。
陆浩笙想到自己这些天的表现,也想要笑,他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委屈自己了,可是,光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现在笑的这么开心,没有阴霾的样子,他便觉得,其实再让自己装上几天也是可以的,只要何青梅开心。
真心的。
良久,那阵笑意淡去,何青梅凝视着那双慑人的桃花眼:“陆浩笙。”
“嗯?”
“你是个好男人。”
陆浩笙是个好男人,可是却不是何青梅想要的好男人。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女异性之间,最讨厌收到的东西就是好人卡。”
陆浩笙苦笑道,他觉得现在有些现世报的味道,自己以前和那些女人玩感情游戏,因为利益在一起的,他分手的时候给份有价值的礼物,那些到了后来不和他谈利益要和他谈真感情的,他就给人发好人卡。
你是个好女人,可惜不适合我,陆浩笙现在还能想起自己最近一次给人发好人卡时那个女人气恨的样子。
“我宁愿你说我是个坏男人。”
陆浩笙的手指敲着膝盖,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击,让他可以保持些冷静,不会被心底的抑郁伤心给击倒。
“可是你确实是个好男人,真的,我从来都说实话,谁如果和你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何青梅似乎没有看到陆浩笙的苦涩,如此道。
“你真的那么觉得吗?”
陆浩笙的眼神幽幽:“呵,我在说些什么。”
他也心知肚明,何青梅说的如果谁不包括她自己,果然。
“不包括我。”
何青梅直接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方才陆浩笙为她出头,安慰她,这个男人,真的意外的是个好男人呢,只是,越是觉得陆浩笙这个人很好,越是不想要他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论慕以竹说了多少狠心绝情的话,何青梅的心,还是只会为了那个男人跳动,为了那个人停滞,心冷心热,全都只是为了那么一个男人。
“为什么不能够包括你呢?有时候做人不能够太铁齿的。也许某一天你会发现我比起任何人都适合你,也许某一天你会改变主意呢。”
陆浩笙笑着说,又像是在开玩笑调笑了,可是,那双桃花眼中的认真,却是不容置疑。
“说实话,一开始遇到你,觉得你这个人挺风流随意的,对待感情,应该是很放的开的”
何青梅看着陆浩笙:“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呵呵,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还记得当时特别的有意思,拽着我的衣领,问我想不想赚一笔,我说想呀,做什么,你就说,和我演一出捉奸的戏码。”
“我当时就想呀,这个女人真有意思,去酒吧掏钱找牛郎,不是为了花钱找乐子,居然是花钱找难受,那么嚣张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住呢。”
何青梅本来笑着,可是笑着笑着,渐渐的,那笑容中染上了苦涩:“是呀,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住呢。”
“不是,我刚刚说的话是随口胡说的,你别误会”
陆浩笙反应了过来,急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何青梅打断了他的话语。
“人的第一印象,有时候很重要,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便觉得那个人是最好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及得上他,二十年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第一眼见到以竹,便认准了他,你说是不是很武断,有时候明明觉得是那样的,没想到是这样的。”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
陆浩笙捧起何青梅的脸,眼角有泪珠渗出,他盯着她的眼睛:“是他不知道珍惜你,你没有错,是他的错,是他不知道珍惜你。”
他不断地重复着,告诉何青梅,她没有错,她只是,爱错了人:“别再爱他了,爱的那么累,放手不好吗?”
噗嗤。
何青梅突然笑了一声,明明留着眼泪,却笑了,她伸手,将陆浩笙捧着自己脸的手轻轻推开:“不好。”
她将那杯放在桌子上已经完全变冷了的水端起,然后倒入嘴里:“一点都不好,很冷。”
她笑着:“只要想到我从今以后的日子里真的要和他的人生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就感觉冷,很冷,很冷。”
“可是他放手了,你就是再不愿意放手,慕以竹他已经明确地说了,他不要你了!”
陆浩笙的双手掐住何青梅的双肩,尽管心里明白何青梅放不下慕以竹,但是,当她真的明明确确的这样表现着自己离不开慕以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终于冲破了那层虚伪的伪装。
陆浩笙猛地俯下头,凑近了何青梅的唇,两人的唇相互碰触,一个人的唇火热,而另一个人的唇,冰冷。
“青梅,何青梅,你还有我,爱我好吗?”
陆浩笙喃喃着,那一瞬间,他的力气巨大无比,双手像是钳子一般,紧紧地制住了何青梅挣扎的动作,任凭女人的脸如何躲闪,他的唇总是向着她的脸上,眼上,唇上亲吻。
狂乱,而带着些绝望。
“啪!”的一声,何青梅努力挣扎了半天,终于抽出了一只手,然后,便是狠狠地打了陆浩笙一巴掌,男人的半张脸上都是青紫印子。
何青梅站起了身子,俯视着一时间懵了的陆浩笙:“我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就像是我对慕以竹说的那样,不管他如何地想要摆脱我,我不会放弃的,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浪费时间了,真的,我不值得。”
“决定了?”
陆浩笙问道。
“决定了。”
“不会后悔?”
“若是真的从此成为路人,我才会后悔终生。”
何青梅回答地斩钉截铁。
“呼。”
陆浩笙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口气,仰头望着何青梅,望着她眼中的晶亮:“我帮你。”
“啊?”
何青梅被这个神转折弄得有些糊涂。
“我的吻,很少有女人能够拒绝,所以,我刚刚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你有稍微一丝一毫的动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追到手,毕竟,一辈子,要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真心想要付出的人,好像很难哈。”
“如果,你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我”
“可惜赌输了呢。”
陆浩笙顿了一下:“我帮你,你在乎慕以竹,我帮你想办法,慕以竹,我也见过好几次了,我这个人看人的眼光很准,他不像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我想,他对你那样,一定是有些什么原因的。”
“你也这么觉得?”
何青梅完全忘记了刚刚两个人的那些许尴尬,一瞬间,也不是什么哀怨的少妇,不是什么伤心欲绝的女人了,满满的元气都在脸上绽放出来,那双大眼睛里,都盛满了希望:“以竹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你别看以竹平日里为人那么冷漠,不喜欢多说话,一说话就戳的人心窝子疼,其实他那个人内里很柔软,他特别容易感动,而且有情意,自尊,自信,有责任感,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男人。”
“所以,以竹最近对我这样,他今天说的那些话,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我就觉得那些话和他的性子完全不符,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可能对我那么讨厌的,他以前还说过自己喜欢我,比喜欢还多很多很多的喜欢。”
何青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肯定,绕着桌子就来回走动了起来,她脸上慢慢地有淡淡的红晕升起,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
陆浩笙望着何青梅,望着她激动的有些不理智的样子,何青梅的样子,根本便不正常,他皱眉,然后起身,挡在何青梅的面前,抓住对方的肩膀,没有让她再团团转下去:“够了。”
何青梅抬眸。
陆浩笙苦笑:“这样的话,心里会好受些吗?”
“好受多了。”
何青梅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渐渐地淡了下去:“好受多了,真的。”
她这一次,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很晚了,我要睡觉,好好睡一觉,好好养足精神。”
“我呢?”
眼看着何青梅脚步都打着恍惚往楼上去,陆浩笙忍不住问。
“随便。”
“喂,对待一个真心帮你的朋友,你就是个随便。”
陆浩笙在楼梯下面仰着脑袋,大声喊。
何青梅手臂趴在楼梯扶手上,笑的得意:“作为朋友,如果你不回家的话,我不会赶你,我允许你随便在我家打地铺。”
“晚上一个人睡太冷了,要不要温暖一下彼此,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呀。”
陆浩笙在楼下仰着脑袋接着喊,他就是这么个脾性,一时冷一时热,一时好一时坏,刚刚何青梅伤心欲绝的时候吧,他可以温柔地劝慰,他可以将自己心里的念头压制,他就可以为何青梅着想,何青梅不是那么伤心的时候呢,他心里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就想着,自己为什么要为情敌辩解,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努力给何青梅加深自己印象分。
“滚!”
何青梅笑骂了一句,却是抱着毯子从房间里出来的。
“何青梅,你可真够可以的。”
接住了从楼上扔到自己身上的毯子,陆浩笙气哼哼的道。
陆浩笙迷迷糊糊地就听到了门响声,他下意识地张开了眼,就看到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身影正在小心地转动门把手。
“这么大清早的,干嘛去?”
他随口问道,脑子里还有些糊涂劲儿,毕竟,考虑到这是何青梅的房子,虽然是租住的房子吧,但是楼上楼下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就那么一道楼梯,陆浩笙可是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才好容易睡着。
话说,他真的挺佩服自己的,这么君子,对自己喜欢上甚至爱上的女人,居然就你能够忍住不去半夜夜袭的,陆浩笙都意外自己的君子了。
何青梅转过身子:“你怎么认出来的?”
她身上那一身,确实是够可以的,光是背影就看到穿着一身灰不拉几的外套和黑裤子已经伤眼了,正面一看,好家伙,口罩,包脸头巾,帽子,还有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陆浩笙找了半天,才从何青梅脸上这一堆家伙事里面找到露出的那点本身的肌肤。
陆浩笙脸上露出不忍蹙睹的神色:“天呐,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一堆家伙事,你什么品味,这也太难看了。”
对着何青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挺诚实了,好多不应该当面对着女人说的话,陆浩笙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认出来的?”
何青梅也不去开门了,几步走到陆浩笙身边,蹲下身子,然后把墨镜往鼻子下面一下:“我这一套找齐了可太不容易了,这你都能够一眼认出来,难道我的装扮真的那么差劲?”
墨镜往下,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面森森的沮丧情绪,让陆浩笙都不忍心打击她了。
“这间屋子就我和你两个人,我一晚上都睡在客厅里,有第三个人进来我早警醒了,大清早地,除了你还有谁呀。”
陆浩笙不好意思告诉何青梅,熟悉她的人,只要看到那身形动作,一般都会认出来的,真不是瞎话。
何青梅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
“打扮成这样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陆浩笙顺手扯着何青梅坐在了地板上,蹲了这么久,她不累,他看着都累了。
“咳,我打算去调查一些东西。”
何青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陆浩笙有些不敢置信:“你难道是要亲自去跟踪慕以竹?”
这个猜测,让陆浩笙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他觉得,自己似乎高估了何青梅的智商。
“知我者,陆浩笙也。”
何青梅拽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便是承认了。
“你可以雇佣侦探的,相信我,那些私家侦探比你自己出面能够查到的东西多的多。”来狂亚划。
“我没钱了嘛。”
何青梅理直气壮地道。
“我可以借给你。”
其实陆浩笙更加想要直接给她钱,不过考虑到何青梅的自尊心,他还是把给说成了借。
何青梅盯着陆浩笙看了好一阵子,让陆浩笙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脸上有些什么不对。
“你长得也不像是冤大头呀。”
“你什么意思。”
“我还不起。”
何青梅说的这句话,意有所指。
——
“慕总裁。”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公事还没有谈完。”
慕以竹转过身子,看着对着自己笑的水灵灵的白清沫,眉头皱起:“我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他心情很不好,极其地不好,昨日里那么对待何青梅,他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今天早上甚至早饭都吃不下去,慕以竹也不想要这样,对待何青梅的态度,他揣摩计划了很久,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这个时候,更应该保重自己的身子。
可是,人的行为,人的情感,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意志能够说压抑便压抑的住的。
因此,在看到白清沫又来纠缠,他甚至连平日里那副冷漠的样子都懒得摆出来,直接便将自己心底的厌恶直接摆了出来。
“纠缠不清的女人,是会惹人厌恶的。”
慕以竹的眼睛下方浓重的青色,一双凤眸,都跟着幽深无比,显得格外的魔魅深邃。
白清沫对上慕以竹的眼睛先是心底有些发凉,然后,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一股子怒气自心底冲出,她上前一步,挡在了男人的前面:“厌恶也好,憎恶也好。”
白清沫冷笑一声:“慕以竹,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慕以竹望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良久,唇角扯出一抹笑,是嘲笑:“呵,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最讨厌的,就是看不清自己轻重高低的女人。”
“滚!”
白清沫的肩膀一颤,似乎是因为自己这近似害怕的举动而觉得恼羞成怒,下一刻,她猛地仰起了脖颈,咬了咬唇:“最近我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一个人,明明没有精神病,却被扔进了精神病院,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很可怜。”
这是明远帮着白清沫查出来的,明远对白清沫有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白清沫眼中全是慕以竹的存在,根本便看不见明远的存在,就算自己手段不够,也是和赵中梁合作,而在赵中梁被关进监狱后,她也因为惹是生非被白父狠狠地关了一阵子,便将眼光放到了明远的身上。
明远也果然没有让白清沫失望,不止给她接近慕以竹的机会,而且,还帮着她找到了这么一个绝对大的把柄。
慕以竹望着白清沫眼中的得意,还有深处隐隐存在的惧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害怕了,完全不害怕了,正要狠狠地将白清沫的得意打碎,耳朵一颤,突然捕捉到一点声响,慕以竹望着身前车子的后视镜里映入的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打扮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他这样想着,唇边却绽放了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
白清沫怔住了,慕以竹从来没有对她这样笑过。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一声轻语。
“什么?”
男人伸手,手指掠过白清沫的耳际,在白清沫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头发乱了。”
男人说着,将手中那一缕发丝别到了女人的耳后,动作温柔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