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岗

查岗

落日余晖,严靖曦透过绿色的玻璃幕墙往下瞧,高峰时段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陈小果敲了敲门,“严律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坐在转椅上的严靖曦转过身来,“行,你先走吧!”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安静得只听到他“啪、啪~”的打字声,小果曾经提议换那种没有声音的轻触键盘,严靖曦却偏偏喜欢这种单调无趣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严靖曦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小果,怎么有折回来了?”

“查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门口,严靖曦搁下手头的工作,“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下。”

“刚回来,要是提前告诉你。”乔烈儿侧坐到他红木办公桌上,拿起他的水晶地球仪镇纸拨弄着,“怎么查岗?”

严靖曦“噗”笑了起来,抓着他的手,“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乔烈儿没有答他,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环境不错,精装修。”

“门面很重要,我的拍档顾律师舍得花钱。”严靖曦拍拍大腿,“坐这里。”

“别恶心自己。”乔烈儿在办公室时里踱着步,搞一下那盘绿萝树,弄一下那缸金龙鱼,“还要多久下班?”

“快了,弄完这个马上走。”严靖曦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不时翻阅着当事人的材料,“这次出差顺利吗?”

“顺利。”乔烈儿从前台找出一包葵瓜子,张开手脚,“看,原好无缺。”,差被围攻的事宜他选择瞒着,善意的谎言是不想让严靖曦多一份担心。

“等会出去吃吧。”严靖曦眼角的余光瞄到乔烈儿趴在鱼缸边上,“你往里头扔什么?”

“嗯,瓜子。”乔烈儿咬开壳,往水里扔瓜子仁。

“喂!别扔,那鱼会死的。”严靖曦三两步冲过去夺下那包瓜子,用网兜把水里的瓜子仁捞出来。

“死了正好让我剖一下。”乔烈儿朝他吐了一下舌头,“看看怎么死的。”

严靖曦没好气地看着他,“这种鱼很贵的。”,他当然不知道这种恶趣味,乔烈儿从小就有。

那一年,他八岁。

午休时间,大榕下潺潺流水,乔烈儿挽起裤脚用蚊帐布自制网兜捞河涌里的小鱼,小鱼、小虾、小蝌蚪被他分别放进透明的塑胶保济丸空瓶中,藏在学校的桌子的抽屉里。

下课时大家都出去闹了,他就摸出来瞧瞧,扎麻花辫的女同学凑过来,“烈儿,你手里的是什么?”

乔烈儿把瓶子拢在手里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标本。”,至于标本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其实他不懂,心目中就是死了的东西装在有溶液的瓶子里。

女同学好奇心驱使下抢过瓶子,定盯一看,瓶子内小鱼已经开始腐烂,鱼眼掉了一只,鱼鳍脱落,惊吓之下手一松,塑料瓶子掉了。

“你怎么扔到地上。”乔烈儿把它视为宝贝,小男孩根本不懂怜香惜玉,情急之下推了女同学一把。

毫无防备的女同学被他一推,连退两步跌坐地上,嚎啕大哭,引来同学的围观。

手臂别着三个杠杠的徐正淳一身正气地走过来,“乔烈儿,你怎么欺负女同学。”

“我没欺负她。”乔烈儿弯腰拾起跌落在地面塑料瓶子。

当班长的徐正淳仰着小脸,“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的东西。”乔烈儿把手藏在身后,“不关你事。”

徐正淳上前要夺瓶子,乔烈儿也不甘视弱,两人扭打起来,乔烈儿发育得稍微比同龄人要慢一点,跟同龄的徐正淳比起来体格差了些,争抢之下落在下风,徐正淳抢到了瓶子厌恶地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一脚把塑料瓶子踩碎。

“干吗踩碎我的标本。”乔烈儿眼神红了,发了恨冲上去把徐正淳推翻在地上,抡起小拳头就揍。

不知哪个去喊了老师,赶来的班主任看到乔烈儿骑在徐正淳的身上揍,一条腐烂的小鱼和塑料瓶碎片散了一地,还有藏在抽屉里的小虾标本和小蝌蚪标本,在老师的眼里乔烈儿毫无疑问成为犯错的一方。

那个年代事无巨细,犯了错就喊家长来训一顿,然后把孩子拎回家去好好教育,在老师的眼中乔烈儿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成绩优异却不太听话的学生,而且有点特立独行,除了制作“标本”、解剖小动物的“不良嗜好”,还有好几本记录着各种各样小动物在不同环境和温度下尸体腐烂细节的手抄本。

老师的教育、家长的训斥都丝毫动摇不了乔烈儿的嗜好,制作各种标本,甚至还偷了妈妈的菜刀去剖动物尸体被发现了他没少挨揍,却无法阻止他对死亡原因的探索,即使家父迫使他学医,最后还是转到法医专业,如愿意偿当了一名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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