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二

骸骨(二)

换过衣服的乔烈儿喝了碗姜汤把身子暖和了,套上白大褂开始进行骸骨DNA提取。

他取了股骨用水洗净骨骼表面,然后晾干。在解剖台上锯成小块,再锉打磨内外表面,去离子水、乙醇和5%bleach浸泡后再晾干,最后磨成粉末。

称了5g骨粉,加入L EDTA(pH8.0)溶液,搅拌均匀置于摇床上脱钙,去离子水洗两遍,去上清,如是重复4次。交给张一沉渣,加入裂解液于56摄氏度放还要加DTT、PK至浓度100ng/mg,以12000r/min离上清液按硅珠法才能从陈旧骨骼中提取DNA。

刘星负责第二副骸骨清洗、晾干、磨粉,整个实验室静得只听到砍斩、研磨的声音,还夹杂着烧瓶、试管碰撞的清脆响声。

冷光灯下冰冷的金属解剖台,陈旧的骨骼拼凑出一个人型置躺在上面,闯进来的甄亮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菜鸟,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新丁,大半夜跑来干吗?”乔烈儿摘下口罩,尽管甄亮早已不是新人,他还是习惯性地喊他“新丁”。

“我们发现了第三具,而且...”甄亮按着绞疼的胃部,不是他不想吃饭,而是一想起那坨东西他就恶心得想吐。

“你胃疼?”乔烈儿看见甄亮疼得的额角冒着冷汗,“还没吃饭?”

“忙,没时间吃。”甄亮逞能,继续把前面没说完的话,“而且半身蜡化。”

“送上来吧!”乔烈儿撇了撇嘴,转身手插在白大袿的衣兜里对刘星说,“把排风开到最大。”

刘星跟了徐强这么长时间还没遇到过尸体皂化,没想到即将调回Z市前碰上这等“幸事”。

甄亮卸掉了当年打包尸体的光荣任务,两名脸色惨的警员拎着尸袋往解剖台上一丢,留下那包散发着腐败奶酪样特殊恶臭的东西,头也不回就赶紧溜了。

乔烈儿重新戴上口罩,拉开尸袋的链子,一股腥臭味喷涌出来直呛呼吸道,跟当年粪池捞尸不相上下,连他也被熏得蹙起眉。

强排风开到最大,在实验室最里头做DNA分析的张一还是闻到浓郁的味道,摇了摇头,“乔乔,你跟皂化也太有缘分了吧!”

“这种缘分我才不要。”乔烈儿按压了一下尸体湿润腐臭的上半身,下半身的肌肉已经基本完全脱离腐烂,只剩下两条森森的白骨,“尸体发现的地方是不是潮湿密闭?”

“山坡的黑土掩埋了个已经荒废封闭了的水窑,里面积了很深的水,如果不砸开真没发现里头还有尸体。”甄亮用纸巾塞住鼻孔,“上半身在水深的地方,下半身在水浅的地方。”

尸蜡的形成,尸体停放在水中或潮湿的土中与空气断绝体内脂肪发生变性变成灰黄色蜡样物(尸体皂化)。

乔烈儿执稳手术刀在滑腻的软如黏土的尸表以Y字开腔,几乎吃惊得手术刀都掉到地上,“噢,卖糕的。”

“怎么啦?”甄亮壮着胆子往前一步,还是看得不太真切。

“五脏六腑全没了。”蜡黄的皮层突出一小截线头,乔烈儿用指尖勾着慢慢引出一小段,“缝合线。”

甄亮还是不敢走得太近,远远地站在外头问道,“会不会是腐烂了?”

“不可能外面皂化了,里面完全腐烂掉。”乔烈儿戴着手套抹过连接心脏、肝脏等器官的边缘,“很整齐的切口。”

刘星放下手中的活,径直走过来看着尸体向外翻开的皮层和胸骨架下空荡荡的胸腔和腹腔,“怎么会这样子,难道...”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你碰过这种情况?”

“8年前,红树林的女尸也是这样子。”刘星跟师傅徐强一起解剖女尸时不仅仅是胸腔、腹腔被掏空,甚至连□□和皮肤都不放过,至今还记忆犹新,“器官全被盗了。”

“当年是判官负责的案子。”甄亮堵着鼻子说话也难受,“不是已经结案了吗?那这些尸体到底是当年的还是模仿作案。”

“这个还得等DNA比对的结果才能知道,希望能找到匹配者确定失踪时间。”乔烈儿胸中悠然生起不安,他拿起一截胸骨,“单凭尸体腐化程度来判断不可能精准到6年前、7年前还是8年前,天气、环境影响的因素实在太多。”

“咱们先把这具尸体和两具骸骨的DNA提取出来送去作比对。”张一扭了扭酸胀的脖子。

挖了一天坟的甄亮先行离去,实验室又回归到原来的静谥,冷冽的白炽灯把三人忙碌的剪影投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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